車子急速在車陣中沖鋒陷陣。品澤雖是第二次坐姚雪的車,也不由得臉色青白,+分難看。誰叫他第一次要醉得死慘!要不然打死他,他也絕不讓姚雪開車。
「簡直像敢死隊嘛。」
一雙眼瞪得銅鈴般大,品澤專心地盯著車子行進的方向,腦筋一片空白、哪還想得及姚雪適才的要求究竟是什麼。
幸好路程很短,也讓姚雪過足瘋癮,她將車子穩當地停在某間汽車旅館的專用停車場上,撫著方向盤,側臉朝他野麗地一笑。
平常姚雪絕不濫用她的魅力來蠱惑男人,畢竟大多數的男人功力之差,單見到她的妖艷冶姿便已暈頭轉向了,實在不需多費力氣便能輕易贏得男人的全部注意。
懂得耍手段的女人是值得提防的對象,她們大多懂得如何運用本身有利的籌碼來對男人提出要求。
美麗的女人如果再加上適當的耍些小手段,魅力恐怕無人能及了。
姚雪極輕柔地朝品澤靠攏過去,沒有狂野的激情作背景,寂靜的空氣中彌漫著姚雪花一般甜膩的香水味,像是催情劑,將整個氣氛烘得既扣人心弦又曖昧難分。
姚雪魔鬼般的身材與臉蛋停格在品澤眼前僅只吋許,香氣更加生動地刺激品澤的嗅覺,色與香皆不斷襲擊他的感官,只差味啦。
「姚雪,你究竟——要做什麼?」品澤只覺口干舌燥,渾身像要自燃般。他低喃地試圖抗拒姚雪的蠱惑,可是先前激情的一夜卻在此時縈繞住他全身的每個細胞;他就像是犯了毒癮的人般,全身發狂地渴望她,連毛細孔皆不由自主擴張地喊著︰「我要你,我要你。」
姚雪不語,半合著眼直盯住品澤性格的唇線,動作細致地貼近他,直到雙方氣息接觸才停止。
似有若無的接觸比狂野的接觸更加搔動人心,姚雪讓她的眼楮透露出無限的春意,讓她全身散發的性感無語地昭告品澤她的渴望,她就這樣等著,等待獵物迷亂心智,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有哪一個男人受得了這樣強烈的攻勢呢?品澤隱忍得青筋暴跳,眼楮充血,全身的肌肉糾結者,他忍得好辛苦,好痛苦啊!
姚雪看在眼里,心想他們之間只需要點潤滑劑,其余的便將爆炸性地展開,無需她再費力推波助瀾……而一切亦從最絢爛跌至平靜。
兩人靜靜地躺著,誰也不想離開。這次美妙的體驗震呆兩人。怎麼辦?這世上還能再找到這麼好的伴侶嗎?
「你還是不改變心意嗎?」費心勾引品澤,為的就是要他理解究竟誰才是適合他的,只是姚雪萬沒想到此舉竟連帶使自己也有所覺悟。
而這一切都該感謝淑雅,要不是她的刺激,姚雪也不可能再與品澤有所接觸,也不會凡心大動。
「你會嫁給我嗎?」沉默了會,品澤動容的說。如果姚雪肯答應,就算叫他三跪九叩首地向淑雅賠罪,他也會義不容辭地去做。
「一定要結婚嗎?我們……我們可以同居啊。」听到結婚兩個字,姚雪又退縮了。
「不,我的年紀漸長,家中父母抱孫心切,不結婚不行。」不能怪品澤口氣強硬。男人跟女人一樣,年紀到了不結婚反而「怪怪」的,尤其他又是家中獨子,要顧慮的事自是比一般男人要多。
何況他又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有許多事便變得身不由己了。
結婚已嚇退姚雪心中四分之一的決心,再听到「抱孫心切」,天哪!她這魔鬼身材不是……不是要報銷了嗎?多可怕呀!
美麗的女人憑的便是她的外表,所以一旦年華老去,可以掌握的東西全不見了時,她的驚慌與不安是可預期的強烈。
只是——當恐懼與歡愉的事情比重一樣時,姚雪也不得不猶豫了。「給我幾天時間,讓我考慮好嗎?」
「越快越好,畢竟拖越久,我跟淑雅的事便成定局,到時候就算我想反悔,也不能如願。」
這句話不是威脅,姚雪了解地點點頭。
「告訴我有關你的一切。我想認識你,真正的。」
「談完我的,便談你的好嗎?」品澤溫柔地將身體挪到一邊,摟著姚雪說。
「嗯。」姚雪大方應允。
于是品澤開始簡單地介紹他自己,而姚雪則用心地听著。縱使這段感情的起始順序是顛倒的,但誰又說感情不能先從上床開始呢?
躺在柳柔家偌大泳池旁的躺椅上,姚雪穿了件乳白色比基尼泳裝,歐蝶半坐著喝飲料,一身亮黃色的連身泳裝,柳柔則仰躺著讓一名女性按摩員替她揉搓那身有點松弛、有點垮的可怕肚皮,她也穿了件黑色比基尼泳衣。
「瞧瞧你,身材變形得多恐怖啊,為什麼女人非得犧牲這麼多?」姚雪昨舌地盯著柳柔的大肚皮,這一看,她對結婚生子一事更加懼怕了。
「身材變形是短暫的,只要有錢,找人塑身便又恢復原狀了不是嗎?這是生在這時代的女人的一種幸福。」柳柔不以為意,舒服地笑著。
「生孩子不痛嗎?不可怕嗎?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痛苦?」其實听多了傳聞和恐懼痛也是令姚雪怯步的一項原因。
「懷孕十個月是件摻著辛苦和喜悅的事情,尤其是感受肚中孕育生命的奧妙與感動是無法言喻的。雖然結果會有極短暫的劇痛,但越是痛,對小寶貝的愛才會越深刻,這是身為母親的歷練,你會永遠記得那種痛,卻不會害怕經歷。」柳柔摘下眼鏡,溫煦的笑容比陽光還燦斕,尤其里頭飽脹的愛意更教人羨慕。
「而且我愛文森,我也愛我們的小孩,就算是為他們死都甘願,痛——又算得了什麼呢。」柳柔的幸福將她徹徹一低底改頭換面。這樣的情景教人欣慰。
愛?我愛品澤嗎?柳柔因為心中有愛才心甘情願地為文森傳宗接代,我呢?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姚雪沉默了。
「動了,動了,紅鸞星動了!」歐蝶高喊,看姚雪的表情也知道那是張為情所困的臉。
「真的?怎麼可能?」柳柔大吃一驚,急忙揮去按摩小姐。此時對姚雪的關心更甚于瘦身。
「我是認識一個男人,但是我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和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喜歡就是喜歡,搞清楚原因就會不喜歡了嗎?感情這種事是感性強過理性,沒有為什麼可言啦。快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柳柔欺過身,硬是將姚雪拉起來。
于是在兩個人的威逼利誘下,姚雪將她跟品澤認識的經過與後續發展原原本本說出來,听得她們一楞一楞的,為姚雪的作風大膽而佩服,為品澤的左右逢源而擔憂,更為海嘯頭的存在而為難。
「品澤……似乎不是個好家伙。」柳柔遲疑地說。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腳踏兩條船?」
「因為他受不了誘惑,難道你不擔心將來……」小心措詞,柳柔不得不將她的擔心問出口。
「只要我還沒變老,這件事就無法困擾我。」姚雪說得十分自信有把握。
「太有把握反而不好。」柳柔欲言又止。如果一個男人在婚前便是這副德性,婚後除了變本加厲,斷無變好的理由。尤其他可以大言不慚的說︰你當初看上的不就是我的風流倜儻嗎?那該有多慘哪!
「先別討論對方的品德操守啦,我覺得姚雪的動機才是可議之處哩。」歐蝶連忙插嘴。
「我有什麼動機?跟品澤相遇純粹是臨時起意,不過是為了玩。」姚雪攤著手,十分無辜的表情。
「那是第一次,我說的是第二次。」
「對!我也覺得你仿佛是受海嘯頭的影響,在做意氣之爭。基本上品澤並不如你想的吸引你,只是因為肉在別人手上才覺得香,你這麼好面子,怕丟臉才硬著頭皮纏住品澤的,所以我認為你要厘清自己的感情,千萬別為了一時的意氣用事而害慘自己。婚姻這件事不是兒戲,不是說玩就能玩,說散就能散呀。」柳柔坐在姚雪的躺椅上,關心地俯看她。
「姚雪,老實說,這是不是你第一次受挫折——當品澤當著你和海嘯頭的面否定你而選擇她?尤其海嘯頭的姿色與特色皆遠遜于你,是你所不屑的對手,只是沒料到她竟仍能贏過你,歸咎之下竟因她的平庸,所以你才更不甘願是吧?」歐蝶了解地接口。
「沒錯,一開始我確實被震懾住了,怎麼也不敢相信竟有人會棄我而就她,這簡直是奇恥大辱,當時我只是想破壞他們,卻沒料到最後自己竟陷進去了。」姚雪解釋。
「之前你曾說你性冷感,你到底去醫院檢查過沒呀?如果你只單純因為品澤可以勾起你的才想跟著他,那麼你也可以找個好對象再試試,也許……」
「沒用的,每天在PUB里看男人,我自然再清楚不過了,確實只有品澤一人可以讓我站在他面前雙腳發軟、全身興奮到快要休克的地步。他隨意的一個踫觸可以當掉我所有的理智與自制力。唉,你們真的無法理解,我對他的渴望……像是春天發情的母貓般,就是……就是無法抑止那股強烈的。」
見不到還感受不到威力,但一踫面,那股氣勢就像原子彈爆炸般猛烈,擋也擋不住。
而且經過兩次的交戰後,姚雪發現自己中毒似地想念品澤,想念與他在床上的時光。唉,事情已月兌出掌控啦。
「我能想像。」柳柔停頓一下又說︰「因為我跟文森就是這樣。」
「啊?真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大叫出聲。
「只要踫到他便暈頭轉向,什麼都不管地跳上他的床,被他的大手撫過的地方每每產生灼痛感,卻能奇跡似地消失于他的親吻之後,這種感覺真的很特別,想起來便全身發燙。」柳柔補充的說。
「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姚雪好高興,如果柳柔和文森也是這樣,那她跟品澤是不是……。
「不會吧?你們是不是夸大了些?」這里頭只剩歐蝶不曾有過類似遭遇,是以她十分懷疑。
柳柔與姚雪瞪了她一眼說︰「此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然後便自顧自地討論起來。
「如果你跟他真有此種感覺,也許你可以放手一搏,像我當初抓文森上床那般。」
「問題是我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跟他搏,他要的是結婚和生子。空手搏絕對沒問題,但要套上婚姻,老實說我沒有安全感。」
「你可以想法子拖延一些日子,他跟海嘯頭的婚期不是還有兩個月嗎?」歐蝶不甘示弱地又插嘴。
「什麼意思?」
「我認為你可以耍一點小手段,使使壞讓他既不敢放開你,又不能與海嘯頭如期完婚,直到你想清楚。」一抹壞壞的笑噙在歐蝶的嘴角。她看起來十足得意,許是想到什麼好辦法。
「什麼小手段?」姚雪焦急地問。
「保險嗎?」柳柔則半信半疑。
「絕對妥當啦,尤其又能測試出品澤的真正性格。」歐蝶笑得越來越賊。
柳柔與姚雪兩人眼波傳遞,終于附耳過去听听看歐蝶所想的究竟是不是好辦法,可不可行。
三個人頭抵著頭,聊得十分專心,並不時爆出悅耳的笑聲,許久許久,才輕松地大笑,姚雪帶著感激——
「我就知道找你們必能商量出好辦法。」
「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嘛。」
「如果我們三個是生在三國時代,中原勢必是咱們三個人的天下啦,絕對輪不到曹操那家伙出頭。」
「沒錯,沒錯。」
說完,更加愉快地大笑。
這一晚,姚雪又找了品澤出來。只是這回海嘯頭沒跟在身邊,而他們的會面場所亦從PUB直接改到姚雪的住處。見面沒三句話,他們又混到床上去了。
通常這時候歐蝶會在家里休息,但今晚她卻是故意錯開,留給姚雪獨自使用屋子的權利。
熟悉的氣息一再重復,直到雙方疲累地喘著氣,品澤半擁著姚雪,半平息自己粗濁的氣。
「考慮清楚了嗎?」
姚雪不語,伸出手想取下床頭櫃上的香菸,卻被品澤溫柔地制止;他一根根親吻著姚雪縴細粉女敕的手指,將她的菸癮給親熄了。
「你跟海嘯頭是怎麼認識的?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老師、教授什麼的。」因為她一點氣質也沒有。
「海嘯頭?」品澤納悶地問。
「喔,我是說淑雅啦。」姚雪不起勁地解釋,似乎不將她看在眼里。
听完,品澤立即轟然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不可抑遏。「你的形容實在貼切。」
「喂,我們現在談的是你的未婚妻耶,你這樣笑實在有失分寸喔。」縱使她十分樂意他繼續取笑下去,但也該表現一點好風度呀。
「呃,你說的對。」品澤硬是憋回那股笑,抿著嘴回答了姚雪適才的問題。
「我跟淑雅是相親認識的。」
「相親?為什麼?淑雅參加相親我倒不驚訝,但你一表人材,學歷又高,家境也不錯,怎麼會淪落到相親的地步?」姚雪一驚。
「因為我一向木訥,不會主動追求女孩子,女孩子們也老覺得我無趣,所以三十歲那年,我媽便逼著我去相親,相著相著便與淑雅嘗試交往啦。」
「你怎麼會選擇她呢?她是這般……」
「‘俗’是不是?也因為她看起來俗氣,行事夠傳統又是個保守的鄉下人,我媽才會喜歡她。我媽至今仍堅守‘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她總以為女人乖一點好。」
「完蛋了,那她肯定不能接納我。」姚雪不得不嚷嚷。
「其實你只要洗盡鉛華,稍作‘打扮’,就能瞞天過海。」品澤溫柔地安撫著她。
「瞞得了一時,瞞得過一世嗎?」姚雪無奈地看著自己染了色的頭發。
「幸好我已在城市里落腳,不會跟在鄉下的父母們同住,所以咱們作戲的時間便能少很多。」
「你的意思是不準備將我改頭換面?」許多男人在交了女友或娶了老婆後,都自認有特權可以改變他的女人許多事,這點總讓姚雪不能接受。
「我喜歡現在的你。沒辦法,只好順著你的意,由你愛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但緊記一條規定︰別太過火就行啦。」品澤眼里是疼惜的無奈。
「好吧,因為你的寬宏大量,我想我也可以做部分犧牲。」姚雪亮著眼楮。「告訴我,品澤,你為什麼想娶我?你又當真能放掉海嘯頭嗎?」姚雪仰著頭,親密地靠在他的肩膀。
「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人能夠激起我相同的感覺了,即使是淑雅也不能。我想……我已愛上你了。」品澤嗅著姚雪迷人心智的香水味,覺得整個人浮浮的構不著她。討論至此,他已知道姚雪的答案啦。
「真的?」即使不確定自己的感情級數是尚停留在喜歡的階段,還是已進級到「愛」的高層,但乍一听到「我愛你」這句話,全身仍是酥麻的快樂。
「以前之所以斤斤計較淑雅是不是處女,是因為她只值得這麼多,對她的感情終究是帶點勉強的,我心中根深著一股鄙視,卻因為母親的喜愛而強壓下去;但因為遇到你,我才發現其實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在乎,這跟對淑雅的感覺完全不同。」
「只是你太高傲、太難攀,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回頭想了幾次,終于自卑的打算放棄。沒有你,娶誰反正都無所謂了,所以我才會拉了淑雅,去跟你說明一切。」品澤輕松地笑著說。
「幸好我回心轉意,纏定你啦。要不然你還是要跟海嘯頭過一輩子的不是嗎?」姚雪哈哈直笑,笑得自有一股得意。
「唉,你不曉得我有多厭惡她將頭發噴上一層又一層的慕思,整顆頭看似整齊,模起來卻像顆石頭般,真的很不舒服。不像你,頭發顏色是顯目怪異了些,但模起來平滑柔軟,隨時飄著洗發精清香的味道,感覺才真正舒服。」品澤一邊撫著姚雪的秀發,一邊好笑地說。
「你不喜歡我染頭發嗎?」嘟著嘴,姚雪十分不滿。自她懂事以來,便知道如何裝扮自己,將自己的特質發揮,照理說,她現在的模樣是零缺點,完美至極,怎麼品澤有怨言呢?
「紅色使你看起來光芒畢露,可是太刺眼了。我寧願看到較含蓄一點的黑色,只是——我不想太限制你,因為我就是喜歡這樣子的你。」撩起一把秀發,品澤若有所思地說。
品澤是保守、是含蓄,但他絕不是個專制的大男人,只要掌控住大原則,基本上姚雪的一切還可以容忍。
「還有什麼是你不喜歡的嗎?」
「老實說,我的佔有欲極強,尤其對你。」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喜歡我跟男人有接觸?這怎麼可能?我的工作環境是如何的,你不是不清楚。」姚雪哇啦啦地直叫。
「姚雪,有一件事存在我心里很久,我一直想問,卻不知……」
「問吧,結婚就跟買東西一樣,事前先琢磨清楚,事後才不至于反悔。尤其又是在不能退貨的情形下。」姚雪直爽地坐起身,與品澤面對面。
「你經常玩‘一夜’這種游戲嗎?」品澤猶豫片刻,還是說出口。男人終究是男人,說他不在意女友的過去是不可能的。
姚雪鎮定地看著他。這問題早在她意料之內,只是沒料到他竟會拖到向她求婚後才問及,這是不是代表娶她比什麼都重要呢?
「為什麼要問?如果你認為我是個的女人,為什麼還要娶我?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姚雪不慍不火,十分平靜。
「我……」品澤訕然。
是呀,為什麼要問?知道了答案又怎樣?放得開她嗎?一切只能賭賭看,賭賭自己的運氣和姚雪的本性。
「對不起,這問題我收回。」
「你不信任我,你怕我在婚後仍然持續荒唐,對不對?既然你有此疑慮,為什麼不干脆放棄呢?何苦將你的下半輩子賭在一個不安上呢?」姚雪遲遲不想將真相公布,是因為她太了解一個人如果已有成見,對他再講什麼實話都沒有用了。
有些女人喜歡用壞的表相來掩飾自己,實則冰清玉潔,就像柳柔一樣。
她呢,則是看膩人生百態,想收心卻沒有容她的地方,便隨波逐流。事實上她比誰都渴望過著平淡平凡的生活,只是一直找不到讓她這麼做的理由。
如今,品澤卻不失為一個好理由。
「因為愛你才會在意這些,我怕失去你呀。」品澤伸出手想抱住姚雪,但她就像天上的月亮那般,摘也摘不到。
「不要用‘愛’的字眼搪塞,這個帽子太大了,扣在我身上讓我喘不過氣來。」姚雪靜靜地搖著頭。「如果我的行為舉止教你無法釋懷的話,勉強在一起,我們也不會有幸福的。」
有多少慧眼識英雌的男人,懂得在一堆污泥中尋出美麗的蓮花呢?至今只有文森一個讓她服氣。他是真正接納柳柔、愛她的所有,所以他們才能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姚雪……不要用這種語氣,不要再將我排擠于外,對愛情,我知道我仍待學習,尤其是對你的了解。唉,你不應該誤解我,畢竟我們的開始是……所以我……」品澤支吾其詞,他們之間開始得太不正常了,所以難怪他會擔心受怕。
「告訴我,你打算將來怎麼解決不信任我的問題?是在我身上寫下警告標語呢?還是將我關在家里足不出戶?又或者什麼也不做,成天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姚雪失望的情緒全寫在臉上。為什麼她不喜歡上跟她同類的男人呢?偏偏看上這個清朝古代人。
愛情恁地麻煩呀。
「不,學習和溝通是我表現誠意的一種方法,我只能說我必須更深入地了解你,學習去適應你的生活方式,當然你也要花點精神適應我的。如果我做得不好,不如你意,我們可以溝通商量出最好的辦法,前題是在不分手的狀況下。」品澤急忙地說,言行之間無半絲勉強。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委屈自己呢?」以她對品澤的了解,他對她已做了最大讓步,但這又能持續得了多久呢?
「因為我愛你呀。」
愛情真的很偉大,能讓人把原本不喜歡的東西變喜歡,把不能接受的觀念全改變,多可怕呀!
還有什麼能比這答案更收服人心呢?姚雪的心有些許感動,于是她撲向前緊摟住品澤,兩人滾落床鋪,被愛溢滿的身心更加激動起來,不片刻,什麼都不能想的他們又狂亂地撫觸對方,一次比一次激動,一次比一次更加欲罷不能……
、,有性也必有愛啊。
面對淑雅的嚴厲指控、怒罵,品澤皆一一承受下來,雖然他面有愧色,但心情是輕松的。
「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還要她干什麼?你不怕她給你戴綠帽嗎?」淑雅的怒罵越來越偏離軌道,全朝姚雪作人身攻擊,這點教品澤無法忍受。
「請你不要批評姚雪。我們之間只有我是罪人,是我定性差,受不了誘惑,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品澤一肩扛起所有的罪過,但是三角戀情原本就更傷情人的心,如果只是單純的分手,可能還沒這麼教人憎惡痛苦,偏偏……唉!
「我哪一點不好,哪一點比不上她?你不也跟我上床了嗎?為什麼要解除婚約?我可以容忍她的存在呀!」說完,淑雅便開始流淚。如果當初她不是這麼堅持要跟他上床,他也不會遇到姚雪,也不會什麼都不說地就回頭找她,再跟她纏綿一次。
雖然她隱約覺得品澤跟她恩愛的時候心不在焉,草草完事,但她已很滿足了,如今卻要她放棄這麼好的對象,她哪肯哪!
之前所以鬧分手,是因為她太擔心品澤對她不是處女的身分起莫大反感,是以她干脆先行解除婚約;但現在品澤對她的身分已毫不在乎,她又有什麼理由放棄呢?不,她要堅持到底。
「對不起,淑雅!我是真的愛她,我不能……請原諒我。」坐在公園里的涼椅上,品澤站起身對她一頷首,打算就此結束。
「不行,你不可以,你不能娶她!」淑雅飛奔上前摟住他,在身體接觸的一剎那,一個念頭頓生。
「淑雅,對不起!我必須……」
「我的月事遲了。」淑雅緩緩丟出一顆炸彈。
「什麼?!」如雷般痛擊品澤,他頓時腦筋一片空白,什麼感覺也沒有。
「我說,我可能懷了你的孩子。」淑雅扳過品澤剛俊的臉孔,無辜地說。
「什麼?!」品澤簡直要暈了,他氣急敗壞地抓著淑雅的手臂,吸著氣地問︰「什麼叫可能懷了我的孩子?我們……我們不過一次……而已呀!」
「你沒听說過處女不小心坐了沾有的馬桶蓋就懷孕的事嗎?這種事是說不準的。」淑雅擰著眉,更加無辜。這種事電視新聞常播。
「怎麼可能!」品澤放開她,搔著頭在附近踱步。天哪!事情怎會搞到這地步呢?!這叫他如何收拾?
「是真的,我的月事遲了。」淑雅說得都快哭啦,但顯然時機不對,她的話教人質疑。
「遲了也可能只是延後來,不一定是懷孕對不?」品澤雖是書呆子,但也不全然是個傻瓜。
「……」淑雅靜默。
「走,我帶你去做檢查。」說完,品澤拉著她跨大步地走。
淑雅急急甩開他的手,辯稱︰「只晚了兩天,就算要驗孕也必須超過十天呀。」
「你怎地如此清楚?」驗孕需十天的事怕不是一般常識吧?尤其對淑雅這種沒念過什麼書的女人來說。
「我……我……我媽……」淑雅急得滿頭大汗,以她的機智怕騙不過品澤這個聰明人,尤其保守的鄉村婦女是不可能傳授這些訊息的。
「嗯?」品澤嚴厲的一哼,嚇出淑雅的實話。
「我——我曾經歷過。」淑雅囁嚅。
「你懷孕過?」這念頭教品澤一驚,清純的淑雅真叫他大開眼界啊!
「拿掉了,所以……所以……」
「為什麼?」品澤瞪著她,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只是玩弄我的感情,一听見我懷孕便嚇跑了,留我一個人獨自……面對,所以我不得不將小孩……拿掉。」淑雅委屈地流著淚。當初她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女孩,又是在鄉下長大,沒念過多少書,怎麼懂得男人有些是惡劣的狼呢?說起來她也是個受害者呀。
男人不負責任,所以才拿小孩?!這話驀然使品澤心中一慟!原本在初聞她可能懷孕的時候,他也卑劣地思及這主意,但現在他卻被淑雅的遭遇打得動彈不得。
已有過一次淒慘經驗的淑雅,他還忍心叫她再受一次嗎?不,不,他辦不到!辦不到呀!
難道命中注定,他跟姚雪今生有緣無分嗎?相愛的人終究是——不能終成眷屬?既然如此,又為何要讓他們相遇還衍生出感情?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品澤沉痛地抹著臉,吁著氣問︰「如今我們也只能等了嗎?就不能弄什麼驗孕劑來試試?」
驗孕劑?開什麼玩笑!這一驗不就穿幫了嗎?她要的就是先月兌過今晚這關,然後再想想辦法。
「我想十天並不是很久,你應該可以等吧?」
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折磨瘋一個他。
「我等。」品澤疲憊地想。這下子他該如何對姚雪交代?她這麼驕傲,恐怕會受不了。唉。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十天後我會帶你去婦產科做檢查。」像是戰敗的公雞,品澤意志消沉。
「這期間你會打電話給我嗎?」淑雅期待著。
「……會吧……」走在星羅棋布的夜空下,美麗的星星全變得黯淡無光,品澤但覺他的人生此際是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