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徹夜溫存,一直到拂曉時刻。
或許是生理時鐘作祟,董雪兒小睡片刻後,在平常上班該醒來的時間,悠悠轉醒。
她張開雙眼,感受到緊摟住她縴腰的雙臂,緊緊依靠的結實胸膛,是那樣的真實。
她慢慢地翻身,深怕吵醒了他。
靜靜凝視他俊逸的睡相,記憶回溯到紫軒婚禮上,兩人初見面時的情景,不覺莞爾。
「笑什麼?」他慵懶地張眸,方醒的嗓音低沉且帶有磁性。
「我吵醒你啦。」
「沒有,一大早不睡,笑什麼?」他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背脊。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帶笑的眸子直視著睡眼惺忪的他。
「哦。」他的唇輕觸她的鼻梁。
「喂,你為什麼討厭扮家家酒啊?」她的手指頑皮地逗弄著他。
「一定要說嗎?」
「我是想知道啦。」她頓了下,眼眸閃過一抹狡黠,「不過,如果曾有什麼令你丟臉的事發生過,而造成你不想提起的話,那就算了。」
「所以,若我不說,就表示真有丟臉的事發生過,對吧?」他唇微揚,帶笑的眸子已無半點睡意。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哦。」她眨了眨靈動的大眼。
「其實也沒什麼啦!」他的臉頰浮起一抹淡淡的紅。
董雪兒驚訝地瞪大眼,「你真的被人欺負……」
「也不是。」他蹙眉。
「那是怎麼回事?」她沒看錯吧,雲斯揚居然臉紅耶!
雲斯揚輕嘆口氣,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有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我小時候玩過一次扮家家酒,在那之前,我從不玩的,而那次會加入的原因是因為那個小女孩太可愛了,為了和她在一起,我主動提出玩結婚游戲,新郎是我,新娘自然是那個小女孩,一直是眾星拱月的我,不認為有人會拒絕像我這麼優的男孩當新郎的……」
她打斷他的話,「可是那個小女孩卻拒絕了你。」
他頷首,「她是拒絕我了,她拒絕的理由,我到現在都還不能接受。」
「是什麼理由?」她好好奇那小女生究竟用什麼方法來拒絕,讓他如此念念不忘。
「她說……她說……」該怎麼說呢?
董雪兒看他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突然有個念頭閃進腦海,「她不會是說你長得太美,帶不出門吧。」
「你怎麼知道?!」閃亮的黑眸閃過一絲驚訝直看著她。
「被我猜中啦!」真不可思議,那小女孩想的居然和她一樣耶!
他畢竟太耀眼了,與他一同出門,不管是男是女,所有目光都會集中在他身上,她不是嫉妒風采被他搶走,她只是討厭別人覬覦她的男人。
「你不會小時候恰巧遇過我吧?」他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試探。
「很抱歉,我沒這樣的記憶。」若真遇過他,她應該很難忘懷才對,畢竟他的外表是那麼亮麗。
「是嗎?」他低語,眸子快速閃過一抹異彩。
「喂,你不會就為了這個原因討厭扮家家酒吧?」她杏眸里閃爍著濃厚的揶揄色彩。
「不行嗎?」
「可以啊。」董雪兒的唇微微彎起,她可以想象小男生吃鱉時的難以置信,畢竟他是美得過火的天之驕子,這樣的拒絕,顯然已讓他幼小的心靈受挫、小小的自尊受到打擊。
「你覺得很好笑嗎?」他眯起眼,惡狠狠地望著她。
「沒有。」她搖著頭,張著無辜的大眼楮。
「沒有最好。」他輕敲她的頭,「我已回答你的問題,現在換你了。」
「你想問什麼?我一定有問必答。」
「如果你是那個小女生,會不會選擇我?」他的眼眸里有著期待。
董雪兒頓了下,「為什麼這麼問?」
「你也知道那是我心里的痛,所以想知道你的想法啊。」
「可是我也不知道耶。」
「試想一下嘛。」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小女孩啊?」胸悶。
「你可別亂想哦,我比較在乎的是現在的你的看法。」雲斯揚緊擁住她,在她耳畔輕柔地說。
「哦。」
「我在乎的人是現在的你。」雲斯揚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她不記得他什麼時候離開,隱約听見他在她耳邊說︰「不準亂跑,等我回來。」
唉,一顆心早被他禁錮,她還能跑去哪里!
董雪兒進入浴室,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玫瑰精油浴,使得整個人有精神了許多。
步出房間,她來到廚房覓食。
這才想到洪伯在這個時間有出外運動的習慣,所以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人在家。
「好無聊哦!」
「今天應該不忙吧!」
「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馨霏有泡咖啡給他吧?」
「不知道他幾點會回來?」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喃喃自語。
就在她打算回房間拿雜志解悶時,電鈴突地響起。
以為是雲斯揚回來了,沒多想,董雪兒迅速地打開大門。
一臉的欣喜在見到門外的來人後,僵住了。
「有事嗎?」
在她等待著對方回答之際,只見對方迅速地伸手,董雪兒還來不及掙扎,隨即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里。
陰森的眸子詭譎地閃爍著,如同來時般很快地消失。
「總裁,這是長島工廠的資料。」黎馨霏小心翼翼地瞧著滿面春風的雲斯揚。
之前冰冷嚴肅的總裁不見了,嗯,嚴格說來,也不是完全不見,他待人仍是冷淡,不過,眼眸卻多了抹溫度。
看來董雪兒是真的融化了這座別人眼中的冰山。
「放著就好。」他沒抬頭,忙著手邊的工作。
也不知道是誰散播工廠即將降薪、裁員,甚至倒閉的謠言,造成工廠員工恐慌,無心工作,許多工程無法如期進行,嚴重地影響公司信譽,更害他得離開董雪兒。
「知道了。」黎馨霏放下文件,在準備轉身的那刻,突地想起另一件事,「總裁。」
「還有事?」雲斯揚抬頭,蹙眉問道。
「因為雪兒今天沒來,所以她的花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黎馨霏是想說,雲斯揚是董雪兒的男朋友,那男朋友代為處理女朋友的東西,也是正常的嘛。
「什麼花?」雲斯揚眉微挑。
「杰森送的花。」
在他與董雪兒的關系如此公開化的情形下,雲斯揚很驚訝杰森想追求董雪兒的那份堅持。
「拿進來吧!」他簡單地下達命令。
不管他再怎麼討厭那束花,他還是打算將它帶回去,讓董雪兒自己處理。
語畢,他再度埋首于公文,直到一切事務搞定,早已過了晚餐時間。
雲斯揚匆匆忙忙地收拾好重要文件,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那束別的男人送給董雪兒的傳情花束,快步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沒想到,在他們倆共度了一整夜的良辰美景,彼此間的關系快速進展之際,董雪兒會未留只字詞組,消失無蹤……
雲斯揚的豪宅燈火通明。
里頭的人,明顯地焦慮不安。
雲斯揚一開始以為董雪兒並不重視他倆之間的關系,所以才會無聲無息地消失。
只是當他發現包括護照在內,所有的東西她一樣也沒帶走,也沒和她在紐約所認識的任何人有所聯絡,這下,他急了。
為明確知道董雪兒離去時的狀況,他調出大廈的錄像帶,沒想到什麼也沒有錄到。
簡單地說,有人破壞了錄像設備,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到這兒來,帶走了董雪兒!
更讓人膽寒的是,這名歹徒不但熟悉環境,更知道他們出入的時間。
「雲大哥,我知道你很擔心雪兒姐,可是——你也該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段芸芸在接獲董雪兒失蹤的消息後,就來到雲家。
兩天來,她看著雲斯揚從未合眼,進進出出地在大街小巷穿梭,就為了尋找董雪兒的行蹤。
她真怕還沒找到董雪兒,雲斯揚就先倒了。
「我怎麼可能靜得下來。」一想到董雪兒的安危,雲斯揚的一顆心就揪得好緊。
「警方已經展開大規模的搜尋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段芸芸嘴里雖這麼說,可是心里的擔憂卻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攀升。
「我不該將她獨自留下的。」他懊惱地低吼著。
雲斯揚曾猜測歹徒是為了勒索,所以綁走董雪兒。
然而兩天過去了,卻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董雪兒在紐約的社交圈很小,能找的、她應該會去或不會去的地方,他幾乎踏遍了,若連勒索的電話也沒有,那就真的連一絲絲線索也沒了。
段芸芸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雲斯揚,索性起身,到廚房要洪伯為他們再煮壺咖啡提神。
雲斯揚在客廳煩躁地來回走動,驀然間,布滿擔憂的雙眸攫住了那束始終躺在沙發上,別的男人送給董雪兒的花。
他覺得那束花是那麼地刺眼,不是因為那是杰森送的花,而是他好怕,好怕董雪兒會如這束花一般,兩天前嬌艷的綻放,兩天後已逐漸枯萎……
思忖間,他已從置物間取出一只花瓶,並將花一把抱起,心底有個執著的念頭,只想將花放進花瓶里。
此刻,他只要花朵美麗的綻放,他不許它枯萎,不許……
他瘋狂地拉扯著包裝紙,可像是抗議他的粗暴,花瓣、卡片無聲無息地在他眼前掉落。
雲斯揚當場愣住。
他仿佛遭受很大打擊,身軀緩緩滑落,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
「雲大哥,你沒事吧?」段芸芸驚愕地望著眼前的一團亂。
「花掉了……」雲斯揚難過地低喃。
一股莫名的不安直向他襲來,使得他的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雲大哥。」唉,這個男人真的愛慘雪兒了。
驀地,躺在地上的那張小卡片,攫住了段芸芸的目光。
打小她就愛玩猜字游戲,為此,她老喜歡寫文章,要老哥猜猜她想要什麼,所以,她對文章的看法,有別于他人,她從來就不循規蹈矩,她總愛跳著看,只覺得有趣。
可是這一次她不再覺得有趣,段芸芸蒼白著一張臉,將卡片拾起,再仔細地確認一遍,順手拿起桌上的筆,將每一行的第二個字圈起來,得到了八個字︰離、開、揚、否、則、要、你、死……
離開揚否則要你死!
「雲大哥,你看、你看,我想我知道是誰抓走雪兒姐了……」段芸芸激動地捉住雲斯揚的手臂。
雲斯揚在看明白卡片上的意思後,雖然非常震怒,卻也立刻彈跳而起,撥了幾個電話,隨即飛奔出門。
該死!他暗暗斥責自己,他怎麼可以這麼大意,怎麼可以如此不小心,今天若沒有芸芸,這惟一的線索,恐怕會如同風箏一般──隨風而逝。
他只求一切都來得及。
雪兒,千萬不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