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芷蕾猛地跳下床,慌慌張張的就往門口奔。
「你要去哪里?」一只手輕輕松松地將她抓了回來。
關恆君的嗓音渾厚低沉,充滿男性魅力,讓丁芷蕾不由得又是一陣臉紅心跳、芳心大亂。
關恆君真的很有魅力耶.她才上一天班,但光是听秘書們談他,那些欣賞愛慕的詞桌都可以寫一本書了。
「我……」
「浴室在那里,這件衣服拿去換。」
關恆君說完便逕自上床躺好。只是,他閉目等了許久,都沒感覺到丁芷蕾上床,不耐煩的睜眼一看,他發現她居然杵在床邊。不過還好她已經換下了原本那一身沽血的髒衣服。
「怎麼了?不累、不想睡?」關恆君面容一凜,有點後悔將她留下。
她打亂了他一向井然有序的生活步調。
「不是,可是……」望著他嚴竣的面容,還有那一對有神的黑眸,丁芷蕾心慌意亂、開始不安的絞著手,別扭的呆站在原地。
「不要考驗我的耐心,還是,你打算明天請假不上班?」關恆君隱忍著怒氣斥道。
他再一次覺得後悔將她留下。
該死的一念之仁!該死的麻煩!他的輕松優閑,全被她毀掉了。
一听到他嚴厲的嗓音、感覺他又要發飆,丁芷蕾頓時忘了矜持,迅速爬上床,而且立即躺平。
「關關……總裁,晚安!」丁芷蕾用她有點打顫的聲音說。
然後,她緊閉雙眼、渾身僵直的躺在床上,雙手還緊握成拳、臉色蒼白如紙,額間甚至還淌下了冷汗。
這活像是受苦刑一樣,丁芷蕾拼命告訴自己,只是躺在一起睡一夜,沒事的。
對了!姐姐不是說他是個同性戀嗎?那她是女生耶!所以,她一定沒事的。
他不會欺負她!姐姐保證過的!
關恆君一個翻身,撐起下顎,俯視著丁芷蕾僵硬的睡姿、緊張的睡容、鎖死的眉心、緊閉的雙眼,心中明白這個小女生的想法,突然覺得好笑。
「放心吧!丁芷蕾,你可以好好的睡,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關恆君懶懶的保證道。
「嗄?」丁芷蕾睜眸,驚見關恆君的俊顏近在咫尺,感到一陣慌張。「關關……總裁,你、你說什麼?」她真的是太緊張了,所以沒听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只見他俊容浮現一絲笑意,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身側他溫暖的體溫,更不能避免的瞥見薄衫內,那壯碩結實的胸膛。丁芷蕾看得心頭小鹿亂撞,忽然她又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老天!她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血不是已經不流了嗎,她怎麼還覺得昏?還有,明明剛剛已經沖了冷水澡,但她卻得渾身燥熱,感覺非常緊張。
「丁芷蕾,你為什麼老是這麼緊張?」瞧著她,關恆君淡淡的問著。「精神這麼容易緊張,怎麼做好工作?」
老實說,他這一整天真的是受夠了。
他明白她是很認真的在工作,每一次都努力的想做好,可每一次他一出聲,她都像受驚的小鹿一樣……他發現自己快受不了她這樣了。
丁芷蕾一雙燦眸望著關恆君,只是一旦對上他那雙深遂的黑眸,她就更緊張了。
她不但開始語無倫次,甚至連呼吸都亂了。
「關關……總裁,我我……」這教她怎麼說?
要告訴他,她是懷有不良目的而來,所以看到他,她才會心虛的緊張?還是告訴他,她是來誘惑他、讓他對她俯首稱臣的,到時底標就可以輕易到手……可現在到底是誰在誘惑誰?
她從來都不曾和一個如此威猛的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房里又彌漫著屬于他的獨特男性氣息,曖昧而誘人,要她不緊張才怪。
事實上,以她現在心跳如擂鼓、熱血沸騰的狀況來看,她沒有馬上昏倒已經很不錯了。
耶!說到這個,她的呼吸好像也越來越困難了?
「丁芷蕾,吸氣。」
吸氣?
原來她居然忘了呼吸了,拜托!真是糗斃了。該死!都是他離她那麼近才會這樣啦!
「吐氣。」
「哦!」
「再吸氣、吐氣,不要急,慢慢來。吸氣,吐氣,不要緊張,很睜!你做對了,來!再慢慢吸氣、吐氣,不要多想,你該好好休息!」
丁芷蕾下意識的听著口令,感覺自己越來越放松。
身體漸漸的放松,關恆君的聲音好好听,很低、很沉、充滿磁生,就像催眠一樣,讓她感覺舒服極了!
原來把頭腦淨空的滋味這麼棒,什麼都不想、沒有負擔,然旨,她慢慢的睡著了。
注視丁芷蕾逐漸入睡的模樣,關恆君冷峻的五官不禁放柔廠,想起她老是慌慌張張的模樣,他微微一笑。
「真是個麻煩。」他嘆息,而後輕輕的替她蓋上薄被。
屈起雙肘擱在腦後,他閉目入睡。
浮雲在天空緩緩飄移,這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空氣中飄著雞蛋、女乃油還有培根的香氣,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更是刺激著關恆君的嗅咒。
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好好的床不睡,卻睡在地板上,他已經沖向可疑的廚房!
「你在這里干什麼?」
隨著關恆君的話聲,丁芷蕾神經兮兮的跳起來,惶恐的看著關恆君。一杯剛注滿咖啡的杯子因她的動作而跌落,頓時咖啡香氣四溢。
「我、我煮早餐。」那麼大聲想嚇人啊?
「煮早餐?誰叫你煮早餐?」
「我、我想煮給你吃。」
「我不吃。」他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地道。昨晚那個有溫度的關恆君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嗄?不,我……」
丁芷蕾身子一震,眼看著他轉身而去,突然眼眶一熱。她只是好意呀!他干嘛一大早就那麼生氣?
「我早餐只喝黑咖啡,其他的就不必了。」關恆君的聲音冷淡的傳來。
「哦!」
丁芷蕾一向早起,為了報答他昨晚的收留之恩,她拿了自己僅剩的錢,親自到巷口的超商買了材料,做了早餐,結果……
嗚……他為什麼老是那麼凶,她真的是好意耶!雖然說她書念得不是很好、做事情也總是慢半拍、老是做錯事,可她的廚藝她有自信,為什麼他不肯捧場?如果他一直都不吃她做的料理,那她連唯一能報答他的機會都沒了。
「該死!你是水做的嗎,怎麼這麼愛哭?」
她被他嚇了一跳,猛地吸氣。
哇!他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嚇人哪!她才看到他走進房間,怎麼一下子就穿戴整齊的出來了?
「呃!我不……」丁芷蕾可憐兮兮的望著關恆君,「我、我只是嚇了一跳,我……」
昨夜微亂的頭發此刻已被梳理得很整齊,關恆君又回復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西裝筆挺、一絲不苟。
他的瞳眸黑得發亮,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他真的長得好帥喔!長得高大威猛又英氣逼人,每一次看他,她都會忍不住地瞧出神。
如果他不要那麼嚴肅的話,不知道該有多好。
關恆君盯著丁芷蕾看了一會兒,感覺她有些可憐,讓他有一點懊惱。
「趕快收拾收拾,上班了。」
「好!」丁芷蕾吸了吸鼻子、用力眨眨眼,不讓眼淚再度流下。然後她不死心地再度推銷拒絕的豐盛早餐。「早餐……」
「黑咖啡。」關恆君坐到玄關的矮櫃上,開始穿鞋子。
「哦!」丁芷蕾听話的把黑咖啡遞給他。
「記住,動作要快一點。」三兩口喝完手中的黑咖啡,關恆君再一次交代。
「嗄?」如果他的語氣能夠再溫柔一點就太棒了。
「還在雲游呀?上班要遲到了。」關恆君的聲音中有股懾人的氣勢。
「哎呀!」她慌張的看了眼時鐘,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感到自己夢想破碎……他還是好凶!
真是的,她跟關恆君怎麼說也算是共度了一夜的室友吧,可他居然就在她快速的打理好一切、拎著一袋她剛做好卻沒來得及享用的早餐狂奔出門的時候,在她面前噗的一聲把車開走了。
沒有等她?他居然沒有等她?
嗚……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他們同公司耶!雖然說她只是一個卑微的打雜小妹,可載她一程會怎麼樣?順路!又不會多費油,他有必要這麼小氣嗎?
現在可好啦!此刻她身無分文,身上真的連一塊錢都沒有了,因為買了早餐和午餐的便當材料花光了她的錢,所以她沒錢也是正常的。
不過還好她記得怎麼到公司,她記得好像不是太遠。可是這樣很趕耶!說不定還會遲到……
不行!她最好小跑步,要不然真遲到的話,他一定會很生氣,尤其是他脾氣又不好,萬一他氣極了,直接把她給開除,那她怎麼辦?想起母親凶她的樣子,她可不敢冒任何被開除的危險,現在她可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哪!
快跑!她不可以遲到、不可以惹關恆君生氣,她要留在他身邊執行任務。
哼!該死的任務,如果沒有它,不知道該有多好?
關恆君雖然很凶,說話也總是會嚇到她,可他仁慈的救了她、收留了她。他長得這麼好看,如果能只是單純的留在他身邊,一輩子做替他跑腿的小妹,可以天天跟他相處、看著他,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要是沒有家人的計劃梗在中間,那該有多幸福呀!
唉,就不知道,如果讓關恆君知道她是間諜的話,會不會從此恨她?
到時候她一定會很傷心,尤其是想到他會唾棄她,還有她再也不能留在他身邊,她就難過。
唉,她真的不想這樣。
一聲突來的煞車聲響起,在丁芷蕾趕路趕得又急、又累的時候,一輛車幾乎撞上她,停在她身前幾公分處。
她撞車啦?
還好還好,人家停車停得快……不、不對!是她閃得快,嗯……也不對!是她跌得快,所以,才沒有成為車下亡魂。
可是她的跌得好痛!膝蓋還傷上加傷,又破皮了啦!還有手肘……完了,她的早餐還有她的午餐便當統統打翻了啦!
該死!這輛車到底是怎麼開的,馬路這麼寬又這麼大、既沒有坑洞又沒有石頭,干嘛沖撞過來?
是輪胎破了?還是駕駛喝醉酒?
喝醉酒?
阿彌陀佛!被醉鬼撞死可是沒得賠的。
「你到底在干嘛?」
「干嘛?」丁芷蕾痛得眉頭全皺在一起。「沒看到我跌倒喔?嗄?關關……總裁?你你你怎麼會突然、突然出現在這里?」
她好不容易才站起來,被他這麼一瞪,又嚇得跌了回去。
哎喲!又跌了一次,,膝蓋、手肘都痛死了。
「丁芷蕾,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搞鬼?我沒……」嗄!打雷喔?他的聲音怎麼這麼大!
「為什麼走路不看路?」
「有,我有看……」
「有個屁!你知不知道紅燈是不能通過的?」
「知、知道!可是我有看……」
「看個頭!如果不是我的車趕緊開過來擋住你,你已經沖過馬路,搞不好還變成車下亡魂了,你知不知道?」關恆君的語氣,有著他自己都不了解的氣急敗壞。
他一向沉穩,沒想到在丁芷蕾面前全破功了。
一想到剛剛紅燈已亮、車子都已經開始通行,她卻迷迷糊糊地一腳踏出人行道,準備越過馬路的樣子,他的胸口突然一緊。
該死!他的心髒遲早會被她嚇出毛病來。
「不想上班是不是?」不想不氣、越想越氣,關恆君繼續咆哮。
「不、不是。」丁芷蕾惶恐的回答,就怕他因此辭了她。
「不是?嗯?」他俯視著還坐在地上的丁芷蕾,完全沒有要拉她一把的意思,語氣中全是責怪。「那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我用走的。」
「用走的去上班?你是這個意思嗎?」他的黑眸危險的眯起。
「嗯。」看他一臉鐵青,丁芷蕾不敢多說話。
嗚……她又不是故意的。何況真要怪也要怪他才對,要不是他小氣地不讓她搭便車,她也不用走路去上班。
「你呆子呀?用走的去上班?你準備幾點打卡?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我、我不是走,我跑……」
「跑?」關恆君幾乎想伸手掐死她。「你以為你能跑多快、跑多久?跟捷運比嗎?還是跟公車?」
他老早就到公司了,開完了一個會議,十點到了,卻仍不見她的身影。他以為她還在家里模,打了電話卻久久沒人接听,讓他有些擔心。最後,他實在坐不住了,所以干脆開車沿路找,結果……
他該死的看到她拎了一大堆東西跑著,可是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傻呼呼的直闖紅燈,完全沒注意看交通號志。
要不他怎麼會生這麼大的氣?
他強健的心髒差一點被她嚇出心髒病來,他不咆哮行嗎?
他是因為關心她、怕她真的出事,所以才生氣的。
這樣的想法悄悄的掠過關恆君的心田,還沒來得及捕捉,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關關……總裁。」她難過地哽咽著。「我下次不敢了,這次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他才不想原諒她!他要叫她滾蛋,而且就是現在,她最好馬上走!他已經受夠了她的白痴行為了。
他不容許他的手下這麼笨,因為,那意味著他更笨,竟會錄用她!
「別告訴我,你白痴到連公車都不會坐?」唉!他真的好想去撞牆。
「不是,我會坐,只是……」丁芷蕾怯怯的看了看關恆君,肯定他還沒有氣消之後,她說話就更小聲了。「我僅有的錢,都拿去買食材了。」
「買食材?誰教你……」他的話聲戛然而止。
他想起來了,她所說的食材,應該就是早上那一餐吧!
他沒有吃,是因為他不習慣。
在美國,關家的早餐桌上,都是由他的母親自掌廚,做好滿滿的一桌各式料理,滿足他們這一家子十幾口人的胃,雖說父親如今已經不在了,但他們的習慣依舊沒變,連嫁出去的姐妹都舍不得搬出去,拉著丈夫搬進關家,為的就是他母親的一手好廚藝。
他的嘴是被母親養刁了,他非常明白這件事。所以無論到哪個子公司去視察,總會有一個得到母親幾分真傳的姐妹跟著。
這一次台灣行就這麼巧,沒一個姐妹有辦法分身,而唯一領命跟他回台灣的妹妹又因為提前生產,硬被夫婿給架走了,所以既然別人做的菜都不合他的胃口,尤具是他對吃的挑剔龜毛指數是普通人無法想像的超高標準,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隨便吃吃,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再加上他有很重的起床氣,早餐的黑咖啡是用來醒腦的,中餐以簡單、不浪費時間為原則,不會餓死就好。晚餐嘛!要是大家知道,堂堂「東尖集團」的總裁,晚上不是啃三明治就是泡面的話,不曉得人家會不會笑他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上一次開會時,他一直說要咖啡,結果那些秘書泡的咖啡他始終都不滿意,才會搞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那是因為能提供美食的妹妹剛走,他已經連吃幾天難吃的食物,所以心情難免不佳。
「上車。」
「嗄?」
「我載你回公司上班。」
「哦!謝謝。」
一抹微微的笑意,偷偷地綻放在丁芷蕾的臉龐上,因為,關恆君雖然看起來很生氣,而且說話好凶,可是他伸手拉起她的時候,動作好輕也好溫柔!
看他繞過車頭,從另一個車門坐進車里,雖然他們都沉默著,氣氛卻不顯尷尬。
一股暖意緩緩地滑過丁芷蕾的心田,她的心中悄悄地長出一株名喚幸福的花朵,一切只因為他坐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