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質女,紅樓善舞逢迎。朱弦巧引鈞天調,夢碎歌華清。怎堪得夜沉更盡,對窗雲鬢獨理。一回新曲一回悲,寥莫淚雙垂。
怎堪得夜沉更盡……她的人生,早已砌築滿絕望,在每日的歡聲笑語背後,只有夜夜對鏡垂淚的寂寞。
心事,可對誰言?痛苦,又可對誰傾訴?
猶記得與他初識之日,他美麗敏銳的眼,望穿她輕笑背後的假裝,因而拈筆提文,對折贈她,還不許任何人瞧見,要她于獨自一人時開折觀看。
她的心呵!他一眼望穿,也從此走入她的世界,成為她喜怒的主宰。
玉容,她唯一擺在心上的人兒呀!
在身邊人的眼里,他們是再完美不過的匹配,每當他到來,眾人總是笑鬧鼓噪著。
曾經暗自期盼,即使身分差若雲泥,只要能有機會在他身邊,她已心滿意足。
可他的心底卻沒有她!
他的眼,總是藏著抑郁,那俊美無偽的笑容,在她看來總是如此缺乏真心。
逢場作戲呵,他總能區分得如此徹底……為什麼你能看穿我的心,總是來此听我唱曲以撫平愁思,卻不讓我進駐你的心里?
每每在送走他後,她只能對著他遠去的背影輕問。
問題,從未月兌口;而答案,她自是不曉。
她多麼想問他︰在他眼里的她,可有令人動心的笑顏?在他心底,有沒有她?
他眼中的傷痛抑郁,由淺至深,由壓抑至濃烈,最終,慢慢劃歸沉寂平淡,她看得分明,看得心急,卻不明所以。
他離去也將近一年了吧?當謠言慢慢沉寂後,她總算有些想通。
斷袖之癖?為情所困?不論傳言是真或假,發生的一切卻是過于巧合。
也終于明白,她與他,永遠也不可能呵!
漸漸地,對鏡卸花,她不再垂淚。
心傷,淺了,淡了;她,早已倦了,累了。
活著,只是拖著委倦心思,像是行尸走肉,日復一日。
他送她的詞,她早已不在夜深人靜時低回吟唱。
望著手上有些泛黃的紙張,水眸不再氤氳,只剩木然。緩緩地以指拈起,就著燭火,再回味一次她唯一的動情與最後的純淨。
而後,讓星火的殉爛,焚盡她的愛戀,焚盡她曾有過的痴。
讓秀雅的墨跡,灰飛煙滅。
星火輝映下,有她淡雅而無力的笑顏。
玉容,為何不告而別?為何走得如此決然,一點信息也無有?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好累。
活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