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嘆了口氣,輕輕掩上女兒的房門,轉身走下樓,自從方小姐回去台灣後,夢璇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成天心事重重彷-魂掉了一般,讓她看得心疼不已,唉!
「怎麼樣?她還是不肯下樓吃飯嗎?」黎父放下筷子,朝著正走下樓的妻子關心問著。
黎母無奈的點點頭,「她說她不餓,待會兒餓了再吃。」
「你沒有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還是哪衷不舒服?」
「她根本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看著窗外掉淚!」
黎父想了一下,「會不會是上回方小姐來時,跟她說了些什麼,讓她這麼不開
心?」
黎母同意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而且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一定和季克剛有關。」她肯定說著。
「喔?何以見得?」黎父有些懷疑。
黎母笑了笑,「知女莫若母,我知道夢璇心里真正愛的人是季克剛!」她有些得意。
黎父對妻子的話」點也不意外,在台灣時他早已看穿了女兒的心事,「既然如此,夢璇為何執意要嫁給子-呢?」這可說是最令他費解的一件事了。
黎母嘆了口氣,「也許她是不想傷我們的心吧!畢竟這門婚事是我們-定的,而且可說是香港商圈的佳話啊!」
「你那個從小刁鑽、調皮的丫頭,幾時變得這麼懂事、孝順啦?」黎父故意調侃著。
黎母白了丈夫一眼,「難道她不是你女兒啊?難道你忘了從小你是如何-壞她的嗎?」她一副得理不-人的口吻。
黎父投降似的舉起雙手,「好,好,全是我把她慣壞的,現在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解-還需系鈴人,你去告訴歐家說婚禮取消了!」黎母從容不迫的說著。想了許久她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先解-女兒外在的麻煩,再回頭解開她-心的心結。
黎父嚇得張大嘴巴,「你在開玩笑吧?還不到一個星期就要舉行婚禮了,我的面子往哪兒放啊!」
「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女兒的幸福重要呢?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認命的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悶悶不樂、郁郁寡歡的過一輩子?」黎母略嚴肅的說著。
「這……」黎父為難不已。他也知道該以女兒的幸福為優先考量因素,但是他該如何去向歐家解釋這一切呢?他頭痛不已。
看著丈夫那遲疑的模樣,黎母知道自己說中了丈夫的心事,她-定-取另一種迂-方式來說服他。「我們就這麼個女兒,你應該知道我有多-不得她傷心、難過,憑你在香港商圈足以呼風喚雨的地位,還擺不平這門婚事嗎?」她故意刺激著他。
「你放心,我會順利解-這件事情的,天底下還沒有什麼可以難倒我的事,更何-是這種小事?」黎父被激得有點口出狂言。
黎母掩著嘴笑著,沒想到丈夫會如此輕易的跳進圈套。
★★★
「謝謝!」貝心渝朝櫃抬人員笑了笑,收妥機票後,轉身走出航空公司的大門。她望著屋外那密密麻麻的雨絲,不由得哀傷的嘆了口氣,是否老天知道她要離去,所以用這通飄渺的雨絲為她送行呢?她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原本她是抱著絕大勝算回國的,沒想到結果是敗得這麼慘,她不但未能-回克剛的心,反到把兩個人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她早已發現克剛的心中從未有過她的存在,她更知道克剛是基于同情才接受她的,但她始終無法作出離開的-定,因為心底里她總存有一絲的希望,她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她繼續努力,總有一天克剛會打開心扉接-她的。直到昨天晚上她終于——底底的醒悟過來,她作夢也沒想到當他們兩人共同經歷那狂野的激情時,克剛嘴里喚的竟是夢璇的名字,雖然當時他有點酒醉,但她相信他的心中所想的是夢璇而不是她。想到這,她的淚水緩緩落下,唉!還是趁早離開吧!趁著還殘存著些許自尊的時候盡快離開吧!
★★★
黎夢璇屈起了雙膝望著窗外綿密的雨絲,那滴滴答答的雨聲恰如一顆顆的音符,敲醒了她-心深處的往事旋律,她有好長一段日子未曾想及與克剛的一切了,然而思潔的來-卻不經意的喚起了所有記憶,讓她原本平靜的心到那間變得紛亂不已。當她得知心渝再度搬回克剛家時,她的心就有如刀割一般,她知道自己不該也沒有權利去在乎的,只是她好難過克剛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忘了他們所曾擁有過的時光。「克剛!原-我吧!我從未有意欺騙你的,你可知為了這個無心的諾言,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忍受著何等痛苦的心靈煎熬嗎?」她將頭-著冰冷的玻璃窗喃哺自語著。
「丫頭,子-來看你了。」黎母敲著她的房門說著。
黎夢璇迅速整理安自己的情緒,「喔!我換件衣服馬上下去。」她隔著房門-著輕快嗓音回著。
「來,子-,坐!」黎父熱忱地招呼著。
歐子-順從的坐了下來,「黎伯伯,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他一副嚴肅且帶點畏怯的口吻。
黎父盯著歐子-好一會兒,他對子-稱他「黎伯伯」而非「爸爸」有些不解,精明的他相信這當中必有緣故,他-定暫時不動聲色。「有什麼事你說吧!」
歐子-清了清喉-,「我希望取消和夢璇的婚禮。」他-嚅說著。
他的這句話如炸彈一般,震得黎家二老如啞巴一般,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你
可清楚你剛剛說什麼嗎?」黎父清醒過來鄭重問著,雖然他心里正為如何解-女兒的婚事發愁不已,而子-的這個請求恰如救星般迅速化解了他的難題,但他仍十分詫異于-會提出這個要求。
「我希望取消和夢璇的婚禮。」歐子-再次慎重的重復著。
黎父點燃了菸斗,「我能知道理由嗎?」他略嚴肅的問著。
「我覺得我對夢璇純粹只是兄妹的感情,在這種情-下我實在無法和夢璇結為夫妻,最重要的是我心里另有喜歡的人了。」歐子-鼓起勇氣說出最後一句話。
黎父對他的說法下意識的皴起眉頭,「你的意思是夢璇不及那個女孩羅?」
「不是的,」歐子-急急否認著,「夢璇絕對是個出色的女孩,只是從小我就把她當妹妹看待,我從來就沒有過娶她為妻的念頭!」
「當初我和你父母提起這門婚事時,你為何不反對還一口同意呢?」黎父質問著。盡管子-的取消婚禮正台他的心意,但他仍十分在意子-因別的女孩而放棄自己的女兒。
歐子——愧的垂下頭,「我父母一直衷心的希望藉由黎歐兩家的聯姻,來-固黎歐集團的事業基礎,所以我實在不忍掃他們的興。」
「男子漢大丈夫愛一個人就該有勇氣承認,你知道嗎?你這種果畏縮縮的態度,不僅對不起夢璇,對那個女孩更是嚴重的傷害!」黎父斥責著。
「對不起!」歐子-頭垂得更低。
黎父打算繼續說下去時,久坐一旁的黎母急急拉著丈夫的手肘阻止他,「子-,你的父母親知道你的-定嗎?」黎母關心著。她想就這麼順水推舟的解-一切,而不要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歐子-默默的點點頭。
「那他們怎麼說?」黎父按捺不住再度開口。
「我父親說他沒臉面對你,我自己闖的禍自己想辦法解-!」歐子-老實說著。
黎父哼了一聲,「-你父親還有點良心!」
黎母不以為然的白了丈夫一眼,「你打算如何處理和夢璇的婚禮?」
歐子-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讀黎父的火氣又冒了上來,「這算哪門子的回答,剩下不到一個星期就要舉行婚禮了,在你想取消婚禮時,你就該想好處理的方法!」
黎母安撫似的拍拍丈夫,「現在說這些都沒用,重要的是想一個妥善且圓滿的解-方法!」
歐子-同意的猛點頭,「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取得你們的-解及商量解-之
道。」
黎父一言不發噴火似的-著他,歐子-急急低下頭不敢說話。
黎母嘆了口氣,「震東,從小你就把子-當兒子看,你就看在這個情分,及兩家多年的交情上,出面幫忙解-這個難題吧!」她望著丈夫誠懇說著。
黎父吸了口菸斗,「我出面處理當然沒問題,但是你們可曾想過如何向夢璇說明呢?」
「這………」黎母為難不已。是啊!雖然夢璇心中另有所愛,但她堅-的相信嫁給子-是幸福的事,如人?該怎麼向她說子——定不娶她了,這對她會不會又是另一傷害呢,黎母煩惱不已。
這時黎夢璇輕快的走下-,「嗨,于-!」而後她發現了三張神情凝重的臉孔,「咦,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啦,」她來回看著他們好奇問著。
黎母嘆了口氣求救似的看著丈夫,黎父意會似的點點頭,「丫頭,子-有話想跟你單獨說,你們兩個好好談清楚吧!」說著,他偕妻子走了出去。
黎夢璇點點頭,轉身走進廚房端了兩杯果汁出來,「究竟怎麼一回事啊?瞧你們一副神-兮兮的模樣。」她喝了口果汁輕松問著。
歐子-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最後他-定實話實說,「夢璇,我希望取消我們的婚禮!」
他的這句話讓黎夢璇被口中的果汁嗆得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睜大眼楮訝異的看著他。
歐子-急急拍著她的背部,「我知道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很無理的事,但是請你答應我的要求好嗎?」他懇求奢。
黎夢璇咳了好幾下,維于恢復了聲音,「為什麼?」她平-問著。心底里她對這個要求似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我發現自己始終拿你當妹妹看,我實在無法對你產生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感。」歐子-坦誠著。
黎夢璇頗有同感的點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心中一定另有個女孩存在。」她笑笑說著。她知道子-絕不是那種臨時變卦的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情-,才會追得他如此慌亂。
歐子-羞愧的點點頭,「我們已經交往好一陣子,而且她最近懷孕了!」他有些難以啟。
黎夢璇怔了一下,而後朗朗笑了起來,「子-,真看不出你這種一板一眼,凡事有條不紊的個性,也會作出這種事?」她調侃著。
歐子-不好意思的援搔頭,「這麼說你答應取消婚禮羅?」他喜出望外的問著。
黎夢璇同意的點點頭。
「夢璇,謝謝你,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歐子-感動說著。
黎夢璇不以為意的拍拍他,「用不著感謝我,事實上我對這個婚約也滿矛盾的,因為我也一直把你當成哥哥,一想到要跟你結婚,我就覺得怪怪的,所以你的這個-定剛好拯救了我們兩個免于陷入婚姻的苦難。」她坦白說出自己-心的想法。
「無論如何,我還是該謝謝你的-宏大量!」他再次道謝著。
黎夢璇不以為然的白了他一眼,「別再客套啦,快點告訴我,你的心上人是誰?」她催促著。
歐子-臉紅了一下,「Linda啊!你認識的。」
「Linda?」她怔了一會兒,而後彷-想起什麼似的叫了出來,「你是說我部門-面的那個Linda?」
他微笑點點頭。
黎夢璇回想著昔日的種種,她記得每當子-因公前來設計部時,Linda的臉上總泛著喜-的光采,而子-似常常有事沒事的往設計部跑。她還記得當自己宣布和子-訂婚時,Linda便一副心事重重,眼眶泛紅的模樣。昨天Linda更提出了書面辭呈,任她如何詢問,Linda始終不肯說出理由,只是一味的掉淚。想到這,她不由得嘆了一大口氣,她作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再次成了別人的絆腳石。
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哀傷,讓歐子-後悔不已,「夢璇,對不起!我早該告訴你這件事的。」
黎夢璇不在意的搖搖頭,「你該抱歉、對不起的是Linda而不是我,你知道你的這種腳踏兩條船的舉止對她會是多大的傷害嗎?」
歐子-點點頭,「Linda說她打算去美國,讓我們順利舉行婚禮,但是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覺得如果就這麼和你結婚,不僅對不起你,更對不起Linda及地月復中的寶寶,最重要的是我的良心會一輩子不安,所以我寧願這眾人唾罵也必須提出取消婚禮的要求。」他負責任的說著。
黎夢璇對他的話感動不已,「Linda是個好女孩,趕緊把她娶回家吧!我相信伯父、伯母知道即將升格當祖父母,一定會快樂的原-你的行為。」
「但是眼前還有個難題,我不知如何處理呢!」他愁眉苦臉的說著。
「什麼難題?」她有些不解。
「下個星期六的婚禮啊!」
嗯!這確是個難題!黎夢璇在心中無聲說著。有啦!她想到一個好點子了!「不
如渲樣吧!婚禮照常舉行,只是把新娘換一下!」她為自己的想法有些得意。
歐子-對她這荒謬的方法-異得張大嘴巴。
「這是兩全其美的方法啊!一來喜帖已發出,場地已訂妥無法取消,二來你和Linda本來就打算結婚,照常舉行婚禮不正好嗎?」她一-情願的說著。
「這樣不太好吧?伯父伯母他們……」他有些遲疑。
「放心好了!」黎夢璇-定的拍拍他,「-時我們當場說明就可以了,你不用擔心我父母的想法,我會想辦法安撫他們的!」
「那」切就看你的羅!」歐子-雙手一拱說著。
黎夢璇比了個Ok的手勢。
★★★
「克剛,我能跟你談一下嗎?」貝心渝倚著書房的門說著。
季克剛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她,「好啊!」而後也看見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咦!你打算出遠門嗎?」他有些意外。
貝心渝放下行李箱走了進來,「我搭下午的飛機離開台灣。」她平靜說著。
「出國渡假嗎?什麼時候回來呢?」他摘下眼鏡揉著-痛的鼻-,漫不經心的問著。
貝心渝苦笑了一下,「我不再回來了!」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永遠留下來啊!
「為什麼呢?」他詫異的看著她。
貝心渝嘆了口氣,「在我還未回來時,我十足的有把握只要我回頭,你一定會再度接-我,而我也可以再度-得你的心,然而事實卻是我對自己太過于自信,從我們相處的這些日子來,我發現你的心早已被另外一個人佔據,已經沒有容得下我的位置了。對你而言我只不過是你的過去,」說到這,她停了一會兒,「你之所以答應我搬回來,是因為你同情我,無法拒絕我的哀求,對吧?」她以——語氣說著。
「心渝,我……」季克剛無言以對。
見心渝哀傷的搖搖頭,「你不用說什麼,是我自己把感情想得太簡單、太容易了。我總認為如果我不要就可以-得一干二淨;同樣的,只要我喜歡,我就一定可以得到它,實際上感情是無法操縱在自己手上的,尤其是已失去的真情。」她感慨說著。
季克剛默默咀嚼著她這段話。
「克剛,我相信你是深愛夢璇的,不管你們之間產生了什麼樣的誤會,那必定是
基于愛的理由。不要再猶豫、怨恨了,趕緊去把她追回來吧!機會稍縱即逝,真情是不會為人等待的!」貝心渝有感而發。
季克剛有些不信的看著她。幾時那個善妒的貝心渝竟也會說出這種-宏大量的話來?
貝心渝笑了笑,「這一段日子我成長了許多,你教會了我如何以-廣的心胸面對這個世界,我相信在未來的歲月里,我會活得更踏實、更快樂的!」說著,她克制不住的摟摟他,「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
望著她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季克剛感慨不已。
★★★
「丫頭,你還好嗎?」黎母握著女兒的手關心不已。自從他們走進子-的結婚會場後,即遭人抬指點點的,偶爾更可以听見人聲竊竊私-談論著新娘被更換的事。面對這一切,黎夢璇只是一笑置之未予置評,反倒是黎家二老看不慣的不時怒斥著周遭私語的人群。
黎夢璇不在意的拍拍母親,「媽咪,我很好,不要跟他們計較那些。」
「我真想把真相說出來,讓那些人明-究竟是誰對不起誰!」黎母生氣說著。為了維護歐家的顏面,在歐家二老及女兒的-阻下,他們夫妻方答應隱瞞事實。
「夢璇,別擔心!那些愛論人長短的人,爸爸絕對會在商場上好好修理他們,幫你出一口氣討回公道!」黎父安慰著女兒。
黎夢璇嘆了口氣搖搖頭,「算了吧!得-人處且-人!」
黎父贊許似的摟摟她,「真不愧是我黎某人的女兒,這麼有肚量!」
望著台上那漾滿幸福笑-的新人,黎夢璇的心中掠過了一股淡淡的哀愁。如果沒發生意外的話,此刻站在禮台上的應該是她,不對,她搖搖頭,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如果沒有那個謊言存在的話,那此時扮演新人角色的是克剛和她,想到這,她不由得有種想哭的感覺。
察覺了女兒神色有異,黎母急急向丈夫使了眼色,黎父會意的點點頭,「夢璇,爸爸看得出來你很愛季克剛,既然你和子-之間已正式結束了,那就再去台灣一趟,好好的跟他把誤會解釋清楚,做人最重要的是坦誠,如果你真的愛他,希望能和他-手共度未來,就該主動的讓他-解你的心意,」黎父停了一會兒,「偷偷告訴你一個-密,事實上爸爸滿欣賞他那股傲氣呢!」黎父故作輕松。
黎母同意的點點頭,「對啊,我也滿喜歡他呢!」
黎夢璇哀傷的朝父母笑了笑,「太遲了!」
「為什麼?」他們兩人異口同聲。
「他的前妻回來了,他們夫妻已言歸于好-定破鏡重圓!」她以苦澀兼無奈的口吻說著。
黎家二老詫異得張大嘴巴,事情的發展怎會是如此呢?
★★★
季克剛吐了口煙圈,透過那白茫茫的一片,他覺得似乎看見了一身雪白睡衣的夢璇正笑盈盈的-立在他眼前,他為自己這可笑的舉止無奈的搖搖頭。這一陣子他幾乎天天想起她,尤其是在夜深人靜情緒低落時,他就更加的想念她,他懷念她的一顰一笑,還有她那充滿智慧兼帶點幽默的言語,此刻這首「Windflower」听起來竟是如此的——、寂寞,他不由得從心底發出一聲嘆息。
他記得自己曾說過她會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如今他不由得要責怪老天爺為何要在一切才開始時,即驟然的畫下休止符呢?夢璇,你可知道你把我帶進了多大的痛苦深-?他在心中喟嘆著。就在他打算熄燈睡覺時,他的腦中閃過了心渝臨走前的那句話︰機會稍縱即逝,真情永遠不等人。是的,我不該在這兒自艾自憐,我應該去找回夢璇,我怎麼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新娘嫁給刖人呢?打定主意,他以沖百米的速度跑出家門。
「希哲!希哲!快點開門!」他焦急的邊按著門-邊大喊著。
「來了!來了!」程希哲急急走下樓打開大門,「出了什麼大事啦?讓你緊張成這個樣子!」
他不顧一切的往里走,「思潔呢?我有急事找她!」
「在這兒,有何大事啊?」
方思潔慢條斯理的走下樓。
季克剛三步-兩步的沖上樓梯,「思潔快告訴我夢璇香港家的住址,我要去找她!」他拉著思潔的手肘急切問著,他知道他們前一陣子曾去香港拜-過夢璇。
他的話讓方思潔皺起了眉頭,「你找她做什麼?」
「我想通了,夢璇不該也不能嫁給別人,她的結婚對象應該是我!」季克剛信心十足且兼具霸道的說著。
天啊!怎麼會這樣呢?方思潔求救似的看著丈夫,她覺得自己快暈過去了。
「克剛,先坐下來再說吧!」程希哲安撫似的欲拉他往客廳走。
季克剛生氣的撥掉他的手,「難道你們不相信我的話,所以不願讓我知道她的住
「不是的!」方思潔著急的否認著,「只是………」她不知如何開口。
「只是什麼?」他-巴巴的質問著。
方思潔遲疑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夢璇此時應該正在度蜜月!」她-嚅著。
她的這句話彷-青天霹-般,讓他震驚得呆坐在樓梯上久久不能言語。
看著這一幕,方思潔難過的把頭埋入丈夫的胸膛,為什麼老天爺要讓克剛覺悟得這麼晚呢?為什麼老天爺安排夢璇這麼快結婚呢?他們是這麼的相愛,為什麼老天爺要如此折磨這對有情人呢?許許多多的為什麼在她心中-喊著,她的淚水忍不住的落下,老天!她多麼希望他們兩人真的是她書中的男女主角,那她就可以為他們塑造一個完美的結局啊!
希哲嘆了口氣,-起坐在樓梯上的他,「克剛,就當作你們無緣吧!不過我相信夢璇心中愛的只有你!」
方思潔眼眶泛紅的點點頭,「夢璇說她從未有意欺騙你,希望你能原-她!」
季克剛狂笑一聲,「愛或不愛,現在說這些有用嗎?她嫁給了別人,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說著,他-跚的走了出去。
★★★
「爸,你找我啊?」黎夢璇走進父親的辦公室問著,而後她瞧見了坐于一旁的歐家父子,「喔,歐伯伯、子-你們也在啊!」
黎父示意她坐下,而後開口說著,「我和你歐伯伯-定把產業逐步外移,我看中了台灣未來發展成亞太金融中心的潛力,所以打算和台灣的企業集團合作成立一家兼俱名品店及shoppingcenter的觀光飯店。」
她同意的點點頭,「不錯的-想,台灣的消費水準愈來愈高,這種兼俱住宿及-物的觀光飯店,市場的接-性應該很高,」她剖析著,而後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這跟我有關系嗎?」她不解的問著。畢竟她一向只負責設計方面的事啊!
在座的三人一致點點頭,「我和你歐伯伯商量後,-定把這個計畫交給你和子-來執行。」黎父笑盈盈的說著。
「我可以嗎?」她有些受-若驚。
黎父肯定的點點頭,「以你原有的設計專才加上這些年來你所接受的企管訓練,配合子-豐富的財務經驗,你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是啊!夢璇,歐伯伯對你充滿信心喔!」歐父贊同著。
有了父親的嘉勉加上歐父的支持,黎夢璇倍覺信心十足,「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來!祝我們合作愉快,馬到成功!」歐子-愉快的伸出右手。
黎夢璇毫不考慮的伸手與其相握,「會的,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子-,看你一臉神采奕奕,想必婚姻生活很甜蜜、幸福吧!」她關上父親辦公室的房門走了出來。
歐子-漾滿了幸福的笑容,「這一切全托你的福!」
她不以為然的白了他一眼,「小心讓Linda听到了傷心呢!」這時他們已走到了設計部,她不覺隨口喊著,「Linda,老公來接你啦!」
一听見聲響,Linda急急走了出來,「我還沒下班,你在旁邊等一下吧!」她略害臊的向丈夫說著。
看著這一幕,黎夢璇無奈的搖搖頭,「Linda你先走吧!我看子-在這兒你也無法集中精神完成那張設計稿,不如明天再做吧!」
Linda感激似的點點頭,「夢璇,我能-下跟你說說話嗎?」
「好啊!」她領著Linda往辦公室走去,「隨便坐吧!」她關上門友善說著。
Linda踫一聲雙膝跪了下來,「夢璇,謝謝你成全我和子-,我很抱歉自己搶走了你的未婚夫,請你原-我!」
Linda這突來的舉止嚇壞了她,「拜托,你這是干什麼啊!」她急急-起Linda。
「你肯原-我嗎?」Linda淚汪汪的問著。
她抽了張面紙給Linda,「我從來就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自責這麼深,婚姻本來就是要靠緣分的,這一切只能說我和子-無緣。」她心平氣和的說著。
「你不恨我嗎?」
她搖搖頭,「好好把baby生下來,歐家對你寄望很深喔!」
「夢璇,謝謝你!」
「趕緊走吧,子-在等你呢!」望著他們兩人恩愛的模樣,黎夢璇的心中在欣慰之余更有若說不出的-慕。幾時我也能如此呢?算了吧!還是把精神專注于企畫案吧!她告-著自己。
★★★
季克剛輕輕開啟門鎖,迎面而來的一片漆黑,讓他原本就蕭瑟的心,不由自主的
畏縮了一下。心渝在離開之前把所有曾屬于她的東西全部清理干淨,並把那曾堆放著她私人物品的房間恢復原-,如今這個房子真正成了單身漢孤獨的-,那麼的冷清、寂寞。他松開了領帶拖著沉重的腳步往書房走去,此刻他多麼渴望能有個人陪他說說話,即使是聊些芝麻小事也好。
隔著圍牆,他似乎可以听見希哲和思潔朗朗的笑語,有那麼一-那,他幾乎想沖過去加入他們,然而仔細一想他還是放棄了,何必這麼不識題約去破壞他們夫妻小兩口的隱私呢?他苦笑了一下。幕地,夢璇的人影續人了他的心扉,該死!他怎麼又想起她呢?她早已走出他的世界好久了。他曾經那麼充滿自信的認為她會是他生命中永-的樂章,但沒想到她卻只是個短短的插曲,而且還是個令人傷心的插曲,唉,他嘆了口氣!他是該忘記她的,只是他多麼渴望能擁有個家啊!家?!這個字眼閃過他的腦海,他不是有個被他遺忘多時的家嗎,也許該是他回去的時候了。
季克剛深吸了口氣,伸出-抖的手接下門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就在他打算放棄轉身離開時,大門咻的一聲打了開來,「我能進去嗎?」他用著不順暢的口氣說著。
季父望著門外的人兒發愣了好一會兒,唯恐自己眼花看錯了人,他下意識的揉了揉眼楮,「進來吧!我已經等你好久了!」他的聲音在喜-中兼帶有點期待的意味。
季克剛一言不發的走進屋。他對父親那熱-的態度有些-悶。
「咦!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夢璇呢?」季父關上門之際詫異問著。
一听見這個人名,季克剛急急轉回身,「你怎麼會認識她的?」他十分意外。
季父笑了笑,「上回我生病住院時,她曾來醫院看過我,她還答應過會跟你一起回來呢!」
「夢璇去醫院看過你?」他懷疑問著。
季父點點頭,「她跟我聊了好久,她一直希望能化解我們父子間的心結,我滿喜歡她那種主動關懷人、善良純真的天性呢!」
季克剛苦笑了一下未說什麼。誰不喜歡夢璇呢?她那善解人意的熱心足以溶化一座冰山,他在心中無聲說著。
「你們吵架了嗎?」兒子那沉默不語的模樣,讓季父只能如此猜測著。
「她-了一個天底下最大的謊言來欺騙我,當謊言被揭發時她即請出她的父親當面羞辱我,更惡劣的是,她竟然在即將和別人結婚之際,還一口答應我的求婚!」季克剛露出了陰郁的眼神。
季父有些莫名其妙,「謊言?結婚?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季克剛調整了坐姿,緩緩說出了事情的經過,「最令我意想不到的,她竟然是香港黎歐集團大股東的女兒!」他的口氣有著說不出的苦澀。
「你是說夢璇是黎震東的掌上明珠?」季父訝異問著。嗯!無怪乎他第一眼看見她時,即覺得她身上流露著一股不凡的氣質,他在心中同意著。
季克剛點點頭,「而我竟然不自量力的支使她煮飯、打掃當管家。」他自我解嘲著。
季父略生氣的探探兒子,「別這麼妄自菲薄,咱們季氏企業在台北商圈也是個叫得出名號的企業,憑你這季氏企業少東的身分足可與她相提並論,更何-大丈夫何患無妻,明天我就請人幫你留意對象!」他提高音量說著。兒子那郁郁寡歡的模樣真令他看不過去。
季克剛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夢璇並不知道我的真正身分,-且我現在對感情、婚姻已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季父-解的拍拍他的肩膀。
結束了這個話題,他們之間不禁有些尷尬不知說什麼才好。許久之後季克剛突然開口說道,「爸爸,您的身體好點了嗎?」
兒子那突如其來的關切問候,讓季父感動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出聲,「我好多了,醫生教我要按時吃藥並定期檢查。」
季克剛放心似的點點頭,「那就好!」
「克剛,搬回來吧!爸爸的年紀大了,健康情-也不容許我再繼續透支體力的做下去,該是你來挑起季氏企業的這個擔子的時候了。」季父趁機苦口婆心的-著。
「我……」季克剛垂頭不語。
「難道你就因著我一時的氣話賭氣至今,不肯原-我嗎?」季父難過不已
「不是的!」季克剛急急澄清著,「我總認為你打從心底的看輕我,所以我下定-心除非功成名就,否則不再回這個家。」
季父詫異的看著他,「克剛,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啊!我怎麼可能看輕你呢?」
季克剛盯著父親好一會兒,「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你從小就以疏離的態度對待我?」他終于說出了-心深處多年來的心結。
兒子的質疑讓季父愣了一下,他知道如果不-底解開兒子的心結,克剛是不會回家的。「克剛,你應該還記得我普提過你母親是在生下你沒多久就去世的吧?那個時候,季氏企業正值最艱困的時期,你母親這一撒手人寰,讓我頓失生活重心及精神依靠,我鎮日沉-于哀悼你母親的傷-里,根本無心去顧及你,尤其在每當望見你時,我就會想起你母親,放是我只好把你交給褓姆照顧。」
說到這,季父嘆了口氣,「沒想到我們父子的感情就這愈來愈淡,距離愈來愈遠,直到你為了貝心渝說出了那些話,甚而憤怒的不再回家時,我才發現自己是個多麼不盡責任的父親,這些年來我有多麼疏忽、漠視你的存在。自從你離開後,我沒有一天不是在懊悔中度過,我無時無刻都在期待著你重返家門,今天總算讓我給盼到了!」季父以欣慰的語氣為這段往事畫上句號。
听完季父的-述,季克剛激動的樓著父親,「爸爸,我錯怪您了,請您原-我的任性!」
季父不在意的搖搖頭慈愛的拍拍他,「誤會解釋開就好了,今天晚上我叫李嫂多做些菜,咱們父子好好吃個飯,聊聊這一年來的生活點滴。」
季克剛喜-的點點頭。他很-幸自己鼓起了勇氣走進家門,因為他發現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比得過親情所帶來的溫暖。
這一餐飯他們父子吃到好晚,在邊說邊聊中他們互相尋回了彼此失落了許久的父子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