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是誰?抓我干什麼呀?」季靈兒在兩個其貌不揚的袁家爪牙手上不斷掙扎著。
方才她莫名其妙的昏了過去,醒來後就發覺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她不但被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架著走,後頭還跟著一個長得白淨,卻又讓人覺得陰森的討厭鬼。
季靈兒害怕極了,再一次叫道︰「喂!我警告你們喲!你們最好趕快把我放出去,因為我的……相公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犯,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喔!」見他們根本不為所動,她繼續煽風點火,「我的相公對我很好,他要是知道你們抓了我!一定會很生氣,絕對會把你們剁成八塊喂老虎的,你們听到了沒有?」
袁少慶跟在後頭,一張臉毫無表情。他壓根沒有理會過季靈兒的威脅,一行人走進一間陰暗潮濕的地牢里。
這是一間用石板建造的地牢,里頭既陰暗又潮濕,即使是大白天,還是必須靠火把才能照亮一室。
乍然走進這間骯髒、彌漫著一股濃重怪味的地下石牢,季靈兒的心里更加慌亂了。她再次對著袁少慶叫著,「喂!我又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把我抓到這種地方來?啊——」
她還沒抗議完,那兩人便猛地一把將她推入牢中。她一個重心不穩,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吃屎。
她干淨的小臉蛋驟然貼上那鋪著發霉稻草的灰石地,一股濃重的霉味及腐臭的惡心味頓時薰得她直作嘔。
「惡——」她急忙爬起身,嫌惡的揮舞著雙手,試圖拍掉自己一頭一身的發霉稻草。
她反身緊抓著鐵欄桿,緊張又不安的對著袁少慶叫道︰「你憑什麼把我關在這種地方?」眼見他沒半點反應,她更慌張了,「你這個壞人,快把我放出去呀!」
袁少慶冷冷的看了季靈兒一眼,「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這間石牢是我袁府最隱密的地方,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你這個壞人!」季靈兒害怕的道︰「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要把我抓來?」
「無冤無仇?」袁少慶冷冷的哼了一聲,「你是唐逸風的女人,只要和唐家扯上關系的,就是我袁少慶的仇人!」
唐一風?他是誰呀?
季靈兒眨著眼,「什麼‘唐一風’?我不認識什麼‘唐一風’呀!」
「不認識?」袁少慶表情陰狠的道︰「我明明看見你和那個臭小子玩了一整夜,還想騙我?你把我袁某當傻子不成?」
玩了一整夜?可是,和她玩了一整夜的人明明就是唐三呀!
季靈兒用力搖搖頭,「你弄錯了,我的相公叫唐三,不叫‘唐一風’,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那小子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不會認錯!我勸你還是閉上嘴,省省力氣吧!」袁少慶陰冷的眼光射向季靈兒,「我要讓唐逸風知道,他從我這里拿走的東西,我勢必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听著袁少慶的話,季靈兒真是又慌張又迷糊。
為什麼他要一口咬定她和「唐一風」認識呢?難道……唐三和「唐一風」長得很像,而眼前這個壞人一時眼花,才會錯抓了人?
季靈兒搖著頭,拼命的解釋,「真的不是啦!我的相公是唐三,是我在一個多月前從路上救回來的江洋大盜,我向你保證,他絕對不是‘唐一風’,你和‘唐一風’之間的恩恩怨怨,根本就不關我們的事呀!」
听到季靈兒的解釋!袁少慶更加確定自己沒弄錯了。
「你說他是你一個多月前救回來的江洋大盜?」他禁不住冷笑起來,「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你救他的當時,他不但帶著一把劍,大腿還受傷中毒了是不是?」
季靈兒一心想讓袁少慶放了她,絲毫沒有細想為什麼袁少慶竟這麼了解那時的情況,她只道袁少慶還不算太笨,居然可以一點就通。
「沒錯、沒錯!」她興奮的點頭,「這下你該懂了吧?唐三不是‘唐一風’,‘唐一風’也不是唐三,你既然知道弄錯了,就趕快放我出去呀!」
袁少慶沉下臉。瞧這女人的模樣,應該不可能對他說謊,難道……唐逸風從頭到尾就沒對她坦白過他的身份?
而唐逸風對一個女人這麼刻意的隱藏自己的身份,目的又是為什麼?
他細長的眼里透著閃閃寒光,緩緩走近牢房,輕蔑的看著季靈兒。
或許是他猜測錯誤,這女人對唐逸風而言,只是一時貪歡的山林野味而已,根本不如他想的這般重要?事情若真是這樣!那他豈不白忙了一場?
隔著鐵欄桿,袁少慶陡地伸出手,一把掐住季靈兒的頸子。
「你要干什麼?啊——」袁少慶毫不憐香惜玉的動作讓季靈兒喉頭一陣發疼,呼吸困難的她嚇得眼淚差點紀出來,「你……你放手呀!」
袁少慶心想,萬一一步棋下錯了,他豈不是顏面盡失?到時非但拿不回「璧玉神劍」,還落得讓唐逸風奚落的下場!
這樣的恥辱,自視甚高的袁少慶怎麼可能受得了?
與其在這里枯等,不如先從她這里問出「璧玉神劍」的下落!
袁少慶語氣陰冷得教人發寒,「我問你,既然看過璧玉神劍,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劍在什麼地方?」
「什……什麼?」季靈兒小臉已經漲得通紅,她眨著盛滿淚水的大眼,困難的出聲,「我、我不知道……什麼劍的呀……」
「不知道?我警告你,你如果想活命,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等我拿到了劍,自然就會放你出去,否則……」袁少慶眼皮抽搐,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我馬上送你上西天去!」
季靈兒真是委屈極了。她不認識「唐一風」,那把屁什麼劍的她也沒听過,為什麼這個人偏偏不肯信她呢?
季靈兒大大的眼里淨是恐懼,在袁少慶的鉗制下,她試著搖頭,斷斷續續的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劍不劍的……我惟一看過的劍,就是唐三叫我拿給杜飛的那一把,其他的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呀!」
「交給杜飛?」袁少慶瞪著眼逼問,「什麼時候的事?」
「半、半個多月了……」季靈兒眼前已經一片黑暗,快喘不過氣了,「你先放開我呀……」
袁少慶死瞪著季靈兒。
他沒有猜錯,璧玉神劍的確已經送回唐家堡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劍居然是由這個不懂武功的女人送回去的。
這若是真的,唐逸風既然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她,那麼,這女人對唐逸風的意義應該非比尋常才是。所以,這個女人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他不顧季靈兒痛苦掙扎的表情,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的打量一遍,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眼底竟浮出一抹婬邪之氣。
他嘖嘖出聲,「沒想到我居然看走眼了,你雖然長了些惡心的東西,但你這張臉倒也還有幾分可看之處,看來,唐逸風那小子果然有幾分眼光……」
季靈兒被掐得眼前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真的快沒氣了。「你……先放開……」
袁少慶又變態的欣賞了季靈兒痛苦的神色好一會兒!冷冷的哼了一聲,才放開了她。
「咳、咳——」季靈兒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喉頭的刺疼讓她咬得沒完沒了。
袁少慶瘦削的臉上可沒有半絲愧疚之情,他垂下眼看著奄奄一息的季靈兒,陰惡的臉上淨是婬穢的表情。
「你放心吧!我還舍不得你這麼早死,就算唐逸風不來救你,我也要讓天下人知道,他的女人在我手上受到了什麼樣的待遇。到時候,我看他還有什麼臉在江湖上立足!」
「你——」意識到袁少慶的不懷好意,季靈兒不斷喘著氣,驚懼的抓著自己的衣襟往後退,「你……你想怎樣?」
「我要怎樣,你會不知道嗎?」袁少慶不屑的冷笑起來,「從現在開始,你最好祈禱唐逸風那小子肯來救你,否則……」他的語氣曖昧得教人頭皮發麻,「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你放心吧!那小子沒教你的,我袁少慶會一一的教,包準讓你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我!」
雖然兩人隔著鐵欄桿說話,但季靈兒還是嚇壞了,「你——」
袁少慶可開心了,「呵呵——唐逸風,現在就看你的選擇了。不過,不論你選哪一條路!我袁某都將會是最大的贏家!」
唐逸風若是選擇保留璧玉神劍,那麼,他將大肆宣傳唐家這種貪生怕死、不顧江湖道義的自私行為!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將唐逸風一軍,就連唐家堡的威望都可能一夕蒙塵!
而唐逸風若是決定拿劍來換女人,那麼,他更可以坐享即將到手的名利富貴!
這樁買賣不論怎麼算,他都會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袁少慶難忍興奮的大笑起來,「好!好極了!唐逸風呀唐逸風,我就不信這次扳不倒你!哈哈哈……」
季靈兒雙手握著飽受虐待的頸項,心底駭得差點失了魂。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又不認識「唐一風」,「唐一風」怎麼可能拿劍來贖她呢?難道,她真的得讓這男人欺負她不成?
不!她是屬于唐三一個人的!
只要這個壞人敢動她一下,她發誓,她會立刻咬舌自盡,絕不讓他得逞!
「一顆、兩顆……十顆……二十顆……三十一、三十二……」
季靈兒窩在石牢的一個小角落,微蹙著眉頭,認真的數著手上、腳上一顆顆的紅疹子。
數到右小腿上時,她突然停了下來,「咦?這顆數過了沒有?」
季靈兒嘟起小嘴,鍥而不舍的直數到了左腿上頭,「三十三、三十四……哦——」她可憐的哀了一聲。
討厭!為什麼她的小腿上會突然出現一個好痛、好痛的傷口呢?
唉!一定是她剛才不小心睡著的時候,被老鼠或什麼惡心的大蟲咬傷了。
季靈兒抿了抿唇,一抹堅決之色浮上小臉,再一次重新數著疹子。但她數了又數,每次的數字總不一樣,終于頹喪的放棄了數疹子這種浩大又費神的工程!
她抬眼看著四周令她恐懼又害怕的環境,深深的嘆口氣,將頭顱無力的放在曲起的膝蓋上。
不管袁少慶相不相信她、會不會對她不利,這些事變得統統都不重要了,因為她知道,她的「解藥」若再不來救她,她很快就要一命嗚呼了!
「唐三,你到底在哪里呀?」季靈兒哀怨的枕著膝頭喃喃自語,「你知不知道,你再不來救我!這輩子永遠都不用來了。」
她嘆了口氣,捏起發尾纏在手指上玩著,「是不是我突然失蹤,你又不知道我被人抓到這種地方來,所以才一直沒有來?」
季靈兒一個人處在密閉的環境太久,再加上本來就愛天馬行空的幻想,不免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還是你已經不喜歡我、不要我了,嫌我在你身邊礙手礙腳的,所以打算趁這個機會拋棄我,也好省事?」
想到這里,她不開心的嘀咕念著,「就算是這樣,好歹也該念在我曾經拼死救你,被你喂了毒藥又破了產的份上,先把我弄出這里再說嘛!一個江洋大盜怎麼這麼沒有江湖道義呢?」
一旦覺得唐逸風可能會不管她的死活,她頓覺萬念俱灰,食指開始在膝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圈。
「你這樣讓我毒發身亡,實在太可惡了……大不了我跟你保證,只要你救了我,我一定不再纏著你就是了……」
突然,她被身邊那個可怕的攖萆嚇到了。
那可怕的「吱吱」聲讓季靈兒全身泛起雞皮疙瘩;她害怕的抿起唇,盯著那不斷蠕動的發霉稻草;整個人處于備戰狀態。
她知道,這攖攖蘞蕕納響一定是那種教她噬心的蟲子,或是讓人頭皮發麻的小動物所發出來的聲音。
季靈兒緊緊的環抱著自己的身體,緊盯著石門,將身子縮成了一個小圓球。
唐三……她多希望她的唐三能立刻出現在這里……
突然,門外傳來了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刀劍交鋒的鏗鏘當聲,中間還夾雜不少淒慘的哀叫聲。
季靈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抬起頭,一臉緊張的望著石門。
過了一會兒,石門驀地「砰」的一聲打了開來,只見袁少慶衣衫凌亂,臉上帶著驚慌神色,急急的奔下石階,朝她這里奔了過來。
看到袁少慶一臉的殺氣,季靈兒害怕的直往牢內的角落縮。「你……你要干什麼?」
「你給我閉嘴!」袁少慶右臉不停地抽搐,急急拿著鑰匙要打開鐵鏈。「該死的唐逸風,居然敢帶人闖來!可惡,我就不信你不要這個女人的命!」
原來,唐逸風和唐逸雲回到悅天酒樓後!經過一番商議,決定先買通袁府的人探听虛實。在得知袁少慶為了防範唐逸風夜襲,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根本沒有派人防守石牢,當下便決定要趁夜突襲袁府!
袁少慶本來以為手上有季靈兒,而唐家堡又遠在千里之外,唐逸風在孤立無援的情形下,應該不敢輕舉妄動才是。沒想到,唐逸風竟還是殺進了袁府里!
他顧不得要先了解唐逸風到底帶了多少人來,他只知道,只要季靈兒在他手上,就算是唐家堡的人全殺了來,他也未必會輸!
豈料,袁少慶的鑰匙還沒踫到鐵鏈,一道冷風陡地自他背後襲來,一個尖銳之物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慘叫一聲,手上的鑰匙「鏘」地一聲掉在地上。
一個冷冽又危險的聲音自石階上幽幽傳來,「袁少慶,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想干什麼?」
唐逸風的右手還扣在一個袁家爪牙的頸子上,他一臉冷厲的站在石階上,昂藏的身形像是蓄滿了可怕的驚人力量。
季靈兒乍然見到唐逸風,興奮的倒抽一口氣,她直往前沖,喜極而泣的叫道︰「唐三——」
「別過來!」唐逸風見季靈兒要往前沖,急忙制止她,「靈兒,待在原地別動,別讓這個渾蛋有抓住你的機會!」
雖然隔著鐵欄桿,唐逸風還是很擔心袁少慶會拿季靈兒來威脅他。
季靈兒才沖了兩步!立刻听話的止往往前沖的步伐。她抹去臉上的淚水,用力地點點頭,「嗯!我不會讓他再抓住我了。」
「唐逸風!」袁少慶的臉不斷抽搐著,他扶著疼痛的手臂,「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說呢?」唐逸風把暈死的袁家爪牙丟在角落,一步步走下石階,厲聲道︰「你這個渾賬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奪人所愛!你想死就說一聲,我唐逸風一定會成全你!」
「你——」袁少慶眼中射出憤恨陰冷的光芒,「你說我下三濫?真正用下三濫的手段奪人之物的是你,可不是我!」
「你給我搞清楚!袁少慶,璧玉神劍原本就是我唐家之物,當年袁金刀用了不入流的手段自我爹手上搶了劍,我唐家這十數年來沒追究此事也就罷了,你還敢在此大言不慚的說璧玉神劍是屬于你袁家之物?」
「廢話少說!劍既然在我袁家,當然就是屬于我袁家的東西!」
「照你這麼說,劍如今在我唐家堡,自然也是屬于我唐家之物了?」唐逸風眯起眼,「就算你真要這把劍好了,可錯就錯在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下流的手段動我的女人!光是這點,我就不可能輕饒了你!」
袁少慶面色霎時變得難看至極,「唐逸風!你真以為帶了人來,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你帶著個拖油瓶,我就不信你還能像上次那麼好狗運——」
「他的運氣一向很好,」唐逸雲雙手環胸,一臉安逸的靠在石門上,「不過,今晚他有的不只是運氣,還有我!」
「唐逸雲?」見到唐逸雲,袁少慶不禁瞪大了眼,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萬萬料不到,今天居然連唐家老二都來了!想來這場仗,他已無任何一點勝算了。
袁少慶仍想作困獸之斗,「唐逸雲,這是我和唐逸風兩個人之間的事,哪有你插手的余地?」
「這少爺說得極是。」唐逸雲揚著一抹笑,一路點頭的走下石階,「本來嘛!我們家老三事先沒有和你商量,就強把原是屬于我唐家的東西給要了回來,作法是有那麼一點欠周詳,我原本也該登門賠罪才是……」
唐逸雲嘆了口氣,「不過,你那天已經給了他一刀,我想,也算是扯平了吧!如今你搶了他的女人,也等于是對我唐家堡下戰帖,我若不出手,只怕會讓江湖人笑話我唐家了,是不是?」
「你……你們難道想以多欺寡不成?」
「以多欺寡?」唐逸雲皺了皺眉,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畢竟擄人勒贖的是你,不是我們。嗯……大不了這樣吧!只要不使手段!你和他之間要打要殺,我不插手便行,這樣公平吧?」
「你們——」袁少慶瞪著唐逸風,「很好,唐逸風,若是單打獨斗,以我袁府的旋截刀法,未必不敵你唐逸風的風神槍法!」
「誰輸誰贏,只有比了才知道!」唐逸風表情嚴厲,怒道︰「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到時候若少條胳臂、少條腿的,別怪我沒有提早通知你。」
唐逸雲沒有理會兩人的叫陣。他撿起地上的鑰匙將鐵門打開,對著一臉茫然、搞不清楚狀況的季靈兒揚起一抹親切的笑容,溫柔的道︰「靈兒,你別怕,我和逸風來救你了——」
唐逸雲的話還沒說完,季靈兒便將小臉一撇,一把推開他,直直的往唐逸風懷里沖!
望著朝自己直撲而來的季靈兒,唐逸風心中一陣激蕩,他本能的張開雙手,等著將季靈兒擁入懷中。
「唐三!」季靈兒緊緊抱著唐逸風,壓抑多時的情緒一旦松懈,淚水便再也不爭氣的直往下掉。听到他們三人的對話,季靈兒才知道她的唐三原來真的就是那個「唐一風」,但因為她被關了好一段時間,身心靈嚴重受創的她,根本克制不了自己對他的思念。所以,關于他的真實身份,以及其他所有的一切,她暫時都不在意了。
懷里擁著溫暖可愛的季靈兒!唐逸風有著失而復得的狂喜。他緊緊抱著她,沙啞的問道︰「靈兒,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唐……三……」季靈兒委屈的將臉埋在他寬厚的胸膛里,哭得抽抽噎噎的,「討厭啦……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下次、下次不可以再這麼晚了喔……」
「傻瓜!」唐逸風用力拍撫著她的背,「這種事一次就能把我嚇出病來了,哪還能再有下次?你听好了,以後不管走到哪兒,都得有我跟著才行,听到了沒有?」
「嗯。」季靈兒抬起淚水滿市的臉,吸著鼻子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會很小心,不會再讓壞人把我抓走了……」
唐逸風低下頭,心疼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你看著吧!我待會就替你教訓、教訓那個渾賬給你出氣,當然,我不會要他的命,頂多要他一手一腳而已——」
話還沒說完,他陡地倒吸一口氣。「這是什麼?」突然看到季靈兒頸上通紅的五抓印記,一把火便硬生生地沖上他的腦中。「誰?是哪個渾賬干的?」
提起這件讓季靈兒害怕的事,她的小嘴又哀怨的嘟了起來,她用力指著一旁的袁少慶,指控的道︰「就是他!昨天他好用力的抓著我的脖子,一直問我什麼劍不劍的問題,還說……還說如果沒人來救我,他就要把我給……給……」
唐逸風面部神經抽搐不止,「他想怎樣?」
「就……就那樣嘛!不只這樣喔!還有這個……」季靈兒眨眨噙著淚的眼眸,又拉起褲腳,指著腳上的傷口,「你看,就連他養的老鼠都好壞喔!」
看著她小腿上的傷口,唐逸風臉上布滿了一片肅殺之氣。他惡狠狠的瞪著袁少慶,眼底一片赤紅,「好極了,袁少慶,這下子咱們的梁子可真是結大了!如今你還想活命?門兒都沒有!」
唐逸風將季靈兒推到身後,交給唐逸雲,「二哥,靈兒就暫時麻煩你了。」他從腿際拔出一把類似雙截棍的武器,兩手一展開!再一抽長,一把長槍已然成形。
唐逸風手中一抖,銀亮的槍頭頓時閃著寒光之氣。他惡狠狠的道︰「靈兒,你看著,這筆賬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替你討回來!」
袁少慶自知只有硬拼才有活命的機會,他也迅速的自牆上取下一把刀護在身前,「唐逸風,廢話少說,看招!」
袁少慶揮刀躍向唐逸風,而唐逸風更是毫不客氣的迎向他。
在一片刀光槍影之中,鏗鏘聲四起。雖然石牢地方狹小,不利于長槍使用,但唐逸風的功力原就高過袁少慶,再加上怒氣沖天,手上的勁道更狠!招招都是欲置袁少慶于絕境之中的狠招。
正當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唐逸雲果真是守在季靈兒身旁,一點也沒有插手的意思。
但這種慘烈的廝殺陣仗哪是純真的季靈兒看過的?她開始擔心唐逸風會因此受傷,忍不住在一旁不斷叫道︰「唐三!不要打了!」
見兩人非但沒有停止,反倒是越打越激烈,她禁不住扯著唐逸雲的手!「你趕快去幫他,不然唐三會受傷的!」
此時袁少慶已被唐逸風逼得節節敗退,手臂受傷的地方更是血流如注。
「你放心吧!逸風不會有事的。」唐逸雲為了安撫季靈兒,好心的指著袁少慶受傷的手臂,仔細的解釋,「你看到沒有?現在那小子的手臂已經受傷了,我想,再不到五招,他就要一命嗚呼了。」
眼前一片鏗鏗鏘鏘的刀光槍影,再加上兩人不斷飛來飛去的身形,看得頭暈眼花的季靈兒哪看得到誰受傷了?
「不行啦!你叫他們不要再打了!」除了擔心唐逸風受傷,季靈兒更擔心,萬一他真的殺了人,那可是要一命還一命的耶!
「唐三,你不要打了,不可以殺人啦!」
「鏘」的一聲,袁少慶手上的刀已被唐逸風一槍挑掉,沾著血跡的銀亮長槍逼在袁少慶的喉頭,他厲聲說道︰「袁少慶,你受死吧——」
「不行!」季靈兒尖叫一聲,沖到唐逸風身邊,緊緊抓住他的槍身,慌張的搖頭叫道︰「不行!不能殺人!」
「靈兒,你放手!」唐逸風深怕不小心傷了季靈兒,邊控制力道邊說︰「我今日若不除去這渾賬東西,依他這個性,日後還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害,你快放手。」
季靈兒不是江湖中人,在她單純的想法里,根本沒有那麼多非死不可的恩恩怨怨,所以,她怎麼也不肯放手,「不行!殺人是要償命的,你要是被官府抓了去,我一個人要怎麼辦?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殺人!」
就在兩人一陣拉扯中,袁少慶已然負傷躍起,直往石門外頭竄逃而去。唐逸雲見狀,本想追上,但想起自己已經允諾不插手,也只能皺皺眉頭,留在原地沒有行動。
「靈兒!」眼見袁少慶逃走,唐逸風氣得直跳腳。「你為什麼要幫那個渾賬?他綁了你,還讓你受了傷!現在他逃走了,以後我找誰算這些賬去?」
「我不管啦!」季靈兒死抱著長槍,「反正我不許你殺人就是了。」
「靈兒——」
「好了!逸風。」唐逸雲開口了,「反正他現在也跑了,你跳腳也沒用,我看還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切等回悅天酒樓再說吧!」
「可惡!」唐逸風憤憤不平的收起長槍,轉向季靈兒,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你干嗎啊?」有外人在場,季靈兒窘得直推唐逸風的肩膀,「放我下來啦!我自己會走。」
「你都受傷了,怎麼自己走?」唐逸風圓瞪著眼,絲毫不肯放手。
「沒關系啦!我可以走……」季靈兒仍在掙扎,「放我下來啦!」
「靈兒,我看你就讓逸風抱著吧!」唐逸雲跟在後頭勸道,「這兩天來,他擔心你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脾氣比從前壞十倍,我和杜飛都快被他給搞瘋了,你現在再不給他消消火,我們可都沒好日子過了。」
唐逸風狠狠的瞪了唐逸雲一眼,「二哥,你少在那里說風涼話,小心我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唐逸雲害怕的點點頭,「是是是,唐三少,不過,我怕日後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瞄了季靈兒一眼,率先往石階走去,意味深長的道︰「老三呀!你捅的婁子,我這個做二哥的已經幫你收拾了一半,這剩下的一半你可得自己解決!」
瞪著唐逸雲的背影,唐逸風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這兩天來,唐逸雲已經十分了解這些日子唐逸風和季靈兒相處的點點滴滴,並且還精確的做了分析。唐逸雲認為,就算是純真如季靈兒,也不會原諒一個刻意欺騙自己的男人;尤其,唐逸風根本就是從頭騙到尾,幾乎沒有一件事是據實以告的。
在這種情形下,唐逸雲認為,季靈兒肯定會火冒三千丈,唐逸風絕沒有好日子過。
不過,唐逸風卻不這麼認為。他相信季靈兒,但得知他的身份如此尊貴,她不但從此高人一等,更可以因為飛上枝頭當鳳凰,且有著一輩子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她一定會因此高興得尖叫不已,怎麼可能不開心呢?
「你二哥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偎在唐逸風懷里,季靈兒眨著眼問︰「你捅了什麼婁子要解決?」
唐逸風不自在的看著季靈兒,「沒事,別听我二哥胡說。」
抱著季靈兒,兩人很快地離開這間石牢,並且共乘一匹馬離開袁府。
一路上,累壞了的季靈兒被馬顛得想睡又不得睡,就在快到達悅天酒樓前,暈沉沉的季靈兒終于才記起要問唐逸風有關于「唐一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