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康熙的御書房,在回宮的路上,無巧不巧,芷藍遇上了個性最為陰險的八阿哥允祀。
「八阿哥吉祥。」她謙恭自卑地屈膝為禮,對于這八阿哥,她的選擇是小心謹慎。傳言八阿哥非旦愛好,甚至曾有強搶民女的傳聞,野心勃勃的他連身為太子的大阿哥都甚為忌憚,明爭暗斗的兩人將眾多兄弟分為兩派,也不是她怕這兩位阿哥,而是她不希望遭到八阿哥的垂涎。
前一陣子深宮內傳出一名宮女跳井自殺,如果她調查得沒有錯誤,那麼,造成這名宮女死亡的,正是眼前這個小鼻子、小眼楮,身為她八阿哥的男人。而且那名宮女不是外人,是和他們有血親關系的妹妹,或許皇阿瑪不知道有這麼一位女兒的存在,可是阿哥他們是知道的啊!
這位皇妹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神韻與皇阿瑪十分類似,只是心直口快了些,看誰不順眼就會破口大罵,而這樣的她卻正好符合八阿哥的脾胃,就在大白天,皇妹獨自一人到河邊洗衣時,八阿哥對她伸出了魔爪……
八阿哥貪欲貪到連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妹妹都能如此對待,她豈可不小心謹慎?深宮內苑的險惡環境,他們這群皇子、皇女們比太監還熟悉,萬一哪天八阿哥對她起了邪心……
芷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敢繼續往下面想。
所以她打過招呼之後,就打算繼續往她寢宮的方向走,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
「十二皇妹,別急著走嘛!」允祀突然伸出手攔住她,「听說,你受傷了?」
到底是誰傳出她受傷的消息?皇阿瑪知道也就算了,怎麼連一向對她都不聞不問的八阿哥都知道了?
「八阿哥,您的消息真是靈通,居然知道皇妹受了傷?」她沒有伸手推開允祀那過于貼近的手,反而帶著一臉天真靦腆的笑容道︰「八阿哥真好。」
允祀眯起雙眼開始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那一臉天真無邪的芷藍。他老早就听說過十二皇妹備受皇阿瑪寵愛的事情,直到今天才算是真真切切地端詳著十二皇昧的容貌。果真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啊!比起那個宮女皇妹,十二皇妹更勝一籌!嬌小的個子惹人憐惜,瓜子臉上襯著一對烏漆深黝的大眼楮,干淨清澈、純真無瑕,水女敕的肌膚吹彈可破,身上還帶著濃濃的桂花香味,刺激著他的男性本能。
「十二皇妹真的是愈大愈標致了。」他忍不住出聲贊嘆道。
「謝八阿哥的夸贊。」討厭!咦?他不是不喜歡像她這種溫柔而且看起來孩子氣的姑娘家嗎?怎麼現在會……芷藍心中的警鐘大大地響著,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手心也微微地冒出冷汗。
「十二皇妹是要回宮去嗎?要不要八阿哥陪你回去?」允祀難得好心地伸出手打算攙扶她,明則是好心,暗則是想偷香。
隱藏在暗處的清瑛根本就是看不下去了,就在她打算好好地教訓這喪失天良的允祀時,他動用了「力量」。
原先稜角有致的粗獷臉龐出現了皺紋,烏黑的頭發變成蒼老的白色,平滑而有彈性的肌膚也松弛下來,壯碩的身軀變得有些瘦小、佝僂,外型大改觀的同時,連同身上的裝扮也一同有了變化。
清瑛幻化成太監,一邊跑著一邊喊,「格格!和碩格格!等等老奴啊!」
「公公……」芷藍愣愣地看著這名年邁的太監,一時之間,竟無法想起他的身分。
「老奴小清子,奉皇上的命令,陪格格回宮。」他動作俐落地五體伏地,磕了一個響頭。
「正好,本格格正需要有人扶著本格格回去呢!起來吧!小清子。」芷藍雖然不知道這名太監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不過倒是慶幸他解了她的危。
「喳。」清瑛佯裝老太監的模樣站起身,伸出手背讓她搭住他的手。「老奴已經幫格格準備了輕便軟轎,請隨老奴來。」
不等允祀出聲阻止,他便扶著芷藍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臨走之前,不忘用他那銳利的視線看了允祀一眼,經過允祀身邊的時候,還假裝不知情地重重踩了允祀一腳。
「站住!老奴才!」允祀怒不可遏。這個老奴才簡直太囂張了,居然敢對他不敬!
「哎呀!」就在他喊完話的同時,芷藍突然嬌呼一聲,整個人軟倒下來。
「格格!」
「十二皇妹!」
兩個男人同時發出驚呼,允祀更是急切地想朝她撲過去。
「八阿哥請自重,即使是兄妹,也不能有逾矩的行為。」清瑛牢牢地將芷藍摟在懷中,同時伸手阻止他荒唐的行動。
「你這不男不女的家伙!本阿哥愛怎麼做,你有資格管?把十二皇妹交給我!我會負責送她回宮。」允祀惱羞成怒地喝斥著。
「可奴才是奉皇上旨意,務必親自送格格回宮,奴才不能違抗聖旨。」清瑛低聲回道。
「放肆!本阿哥說了就算!要知道,讓一名老太監消失在這深宮里,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允祀狂放傲氣地睨視著他。
「若八阿哥記得蓉桂宮女之事,就請別為難奴才了吧。」清瑛暗自皺眉。這個八阿哥真的是愈來愈囂張了,眼高于頂,而且還不將皇上和太子放在眼里,將來必成亂源。
「蓉桂?她是誰?」允祀有些迷惑,對于這個名字感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八阿哥真是貴人多忘事,蓉桂宮女是皇上的私生女啊!就是那位被您逼得跳井的宮女……」
「住口!本阿哥從沒有听過蓉桂這個名字。」
「事在人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八阿哥。」清瑛神秘地笑著,「奴才手中有證據,八阿哥要看嗎?還是讓奴才送格格回宮?」
「你……」允祀氣得說不出一個字來,對于這個深藏不露的老太監,他反倒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威脅感和壓力,個性深沉而且城府極深的他隱隱地感覺到眼前這個老太監對他而言將是個威脅,他必須去調查清楚,這個老太監究竟是何許人。
允祀一遇到和他將來野心相關的事情,眼前的芷藍對他而言也就不那麼重要,他揮揮手,帶著不耐煩的神色離開了。
等他遠離之後,清瑛這才低頭詢問,「請問格格還要昏迷到何時?」
原本躺在他懷中昏迷不醒的芷藍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下,然後悄悄地睜開一道縫之後又很快地閉起來,直到確定危險已經遠離以後,才看見她完全地睜開眼。
「謝謝你替我解圍,布爾察清瑛。」她的唇角像彎月般地向上揚起。
清瑛有些詫異地揚起眉毛,「你知道是我?」
「是呀!因為有膽子和我八阿哥對抗的,當今除了我皇阿瑪以外,大概就只剩下聞名遐邇的布爾察清瑛了。」芷藍清楚且明白地道,然後從他的懷中坐起身子,與他保持距離。
清瑛站起身子,伸手扶著她站起來,對于她的話,他保持沉默。
芷藍強忍著腳踝的疼痛,站直了身子。
他看了她有些蒼白的小臉一眼,低聲道︰「失禮了,格格。」
芷藍「咦」了一聲,還來不及意會他的含意,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驚呼一聲後,四周的風景飛快地往她身後移動著,面對著迎面而來的夏風,她最在意的還是貼在她耳邊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怦!怦!」他的心跳聲就像是穩定不變的太鼓一般,聲音低沉渾厚,听了令人覺得心安且舒服,芷藍熱著臉頰、垂著螓首,不敢抬頭看他,生怕自己那隱藏不住心事的眼楮泄露了她的情感。
多希望這樣的情景能維持到永遠︰永遠都不要消失……
不知可否留他在自己的身邊?皇阿瑪適才的承諾言猶在耳,字字清晰地烙印在她心房上,這對她而言,是項多麼大的誘惑,可……自己真有那個能耐拴住布爾察清瑛這顆自由的心嗎?
對布爾察清瑛而言,高官厚祿想必對他是輕如鴻毛、過往雲煙,而且她也不想用這點來限制他。官場對他會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將他的雄才抱負困鎖住,無法如行雲流水般地施展開他應有的才能,這點,從他在民間廣為流傳的著作當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
罷了!芷藍啊芷藍,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布爾察清瑛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拴住的人,他是翱翔于天際的雄鷹,振翅高飛、睥睨天下才是最適合他的。他適合比她更有才情的女子,要懂得他的心、他的目標,並傾盡全力地讓他一展長才,這樣的女子,才最適合布爾察清瑛。
回到寢宮之後,芷藍喚住他,「呃……關于剛才,皇阿瑪所說的那些話,請公子別放在心上,本格格會讓皇阿瑪打消此念頭的。」
「格格是不相信清瑛的能力?」他挑起了濃眉。
「不!不是。」她急急地道,「我……我不過是不希望替公子惹來麻煩。」
清瑛本來是沒有打算要接受康熙的指派,可不知怎麼搞的,一听見她也和他一樣想拒絕康熙的亂點鴛鴦譜,他的心頭不由得地冒起了疙瘩,一種沒有受到重視的怒火在他心中點燃。他知道在和碩格格的心中,自己一定佔了不小的位置,她應該要對皇上的安排欣喜若狂才是,怎麼會一開口就是拒絕他?
而且,皇上還開口許下承諾說,「芷藍,你的婚事,朕準你自主!」
說出了這樣的話,不就代表皇上打算讓和碩格格自己決定額駙的人選了嗎?這樣的寵愛,為什麼當場嚇得她落慌而逃?她是在顧忌著什麼?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對于這個和碩格格,他還有著很多的疑問,在沒有厘清頭緒前,他暫時還不會開口問她。
清瑛的沉默讓芷藍誤以為他默許了她的說詞,一瞬間,失落的痛楚傳遍她的四肢百骸,教她趕忙低垂螓首,不讓他發現不小心滲出的淚珠。
但清瑛不是反應遲鈍的人,尤其他還曾經習過武術,她那不小心掉下來的淚珠清清楚楚地進駐他眼底。
晶瑩剔透的淚珠啊,可是在告知汝主人的真心?他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如此詢問著。
重新調整好心情之後,芷藍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他一直都保持著老太監的模樣。
「對了,公子,你這身裝扮好像變了另一個人,是怎麼辦到的?」為了想把他留久些,也同時一解這從剛剛就發現的疑惑,她問他,「怎麼還不換回來呢?」
「這化妝技巧是清瑛的拙劣之術,登不上大堂之稚,不好意思在格格面前換裝。」清瑛從容不迫地拱手回答。這所謂的「化妝術」說出來恐怕會嚇壞眼前的天之驕女,更別提自己已經活了四十多個年頭,外表卻仍如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的事實。
「真的好神奇……」芷藍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好想用手去確定那皺紋是不是用畫上去的,還是使用了什麼特別的技術?和自己那從小就具有的能力比起來,不知道哪個會比較像?「公子都是使用這化妝術而潛進宮中來的吧?」
「格格真是厲害,一語中的。」清瑛有些訝然,沒料到她會一下子就猜中他潛入宮中的手法。
「這並不難猜,公子,可否允我一個要求?」芷藍沉吟了一下問。
「格格請說。」
「請原諒我的唐突,實在是久仰公子的大名,真心地想與公子交個朋友。」她微紅著臉道。
清瑛笑了,「相逢即是有緣,不是嗎?」
「听見他如此回答,芷藍的雙眼一亮,「那真是太好了,既然是朋友,那就不必格格、公子地叫來叫去了,敬稱語和那些禮節也就免了,如何?」
她突然的大轉變讓清瑛一愣。從剛剛的拘謹到現在的活潑,眼前這張粲然的笑臉才是她真實的一面吧。
「就這麼說定了,芷藍。」他叫得很順口自然,「我另外再找時間過來找你,今天我有事情必須和皇上懇談。」
「那……下次見。」芷藍雖然有些失望,但卻沒有剛才那麼痛苦,而且,他一聲「芷藍」所帶給她的喜悅沖擊遠大于短暫的分離,最起碼,她和他已經不是陌生人了。
能夠和他當朋友,算是她今生最大的安慰了。
目送他消失在門口,她的貼身婢女便走了進來。
「格格,剛才那位公公是誰啊?奴婢怎麼沒見過?」慈兒小瞼上閃耀著困惑。
「是皇阿瑪身邊的人,你當然沒有見過。」芷藍笑著回答。
慈兒不解地看著芷藍。剛剛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怎麼格格心情這麼好?
「慈兒,你在看什麼?」芷藍眼角帶笑的問。
「格格心情似乎很好。」慈兒坦白地道。
「是很好。」芷藍將受傷的小腳放在慈兒端過來的小凳子上,讓慈兒幫她換藥,「今天皇阿瑪來看過我,而且……還將清瑛介紹給我認識。」一講起清瑛的名字,她那白皙粉女敕的小臉立即染上一層嫣紅,含羞帶怯,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
「咦,真的嗎?」慈兒又驚又喜地瞪大丹鳳眼,「恭喜格格、賀喜格格。」
芷藍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朱唇開了又閉,欲語還休的嬌柔模樣令人一覽無疑,慈兒捺著性子,一邊幫她上藥,一邊等著她開口。
果然,芷藍酡紅著臉,將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巨細靡遣地告訴了她。
听完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慈兒真心地替主子感到高興。對于這個時而天真、時而聰明伶俐的格格,她總是抱持著尊敬的心態來服侍格格,並且衷心地希望格格能找到好歸宿,如果這清瑛公子能愛上格格,不知道會有多好……
月娘呀月娘,如果你听見慈兒的祈禱,就請保佑格格能嫁給她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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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清瑛果然按照約定前來找芷藍,不過為了避嫌,兩人相約到御花園內的夏丹亭,共同度午後時光。
從多次的談話中,芷藍發現清瑛並不是個多話的男子,他喜歡靜靜地听,然後思考,整理過思緒之後才會開口,而且說出來的話會是非常精簡扼要,常常讓她得去揣測他的意思,或者是干脆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地問,才能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不過後來相處久了,在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變得可以完全地听懂他的說話方式,不必再那樣費事地一問再問。
懂他愈深,對他所傾注的情意也就更加深刻,他雖然不如她所想像的風趣健談,可也從他的不喜言語中找到趣味。和他說話必須要腦子轉得很快,因為他想的事情會很廣、很深,藉由和他談話,她漸漸地覺得自己在待人處事方面,還有應對上都有很大的變化。
他話不多並不代表他不擅長言語,事實上有很多話他都是一針見血,而且很會拐著彎罵人,像最近八阿哥對她的過度關照就曾經被清瑛狠狠地修理了一頓,氣得八阿哥想發作,卻又抓不到缺失來反駁他。每當想起八阿哥那氣得發白,卻又無處發泄的瞼,她就會忍不住笑出來。
愈和他這個男人相處,愈是舍不得離開他,和他聊天的時光是最美好的時刻,總覺得還沒有談個深入,天色就暗沉無光,令人扼腕。
在他的心中,自己可否佔有一席之地?記得他在書中曾經言道,他不愛為官,只愛與山林為伍,而且他不喜歡受到束縛,宮中的生活對他而言是會扼殺了他。而且,就算她對他有意,他對自己卻似乎無情,兩個人勉強在一起,豈不是成了終身之苦?
可……她又不喜歡別的姑娘或是格格霸佔住他的一切,她只想一個人霸佔他的溫柔、低沉的聲音、智慧,還有他寬闊的胸膛,想將他的好完全地收藏在自己的身邊,不希望他將現在她所擁有的這一切完全給予另一個姑娘,那會令她無法接受。
她希望清瑛能得到聿福,可是卻又不能忍受他將他最美好的那一面投注在她以外的姑娘身上,這可怎麼辦?那就只好努力地抓住他的心,因為她愛他已經愛很久了,也相當渴望他的愛。
芷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轉眼之間,他們已經相處了一個夏季,微涼的秋風襲來,漫天飛舞的楓紅特別惹人情傷。
午後,又是兩人相約之時,芷藍特地沐浴梳洗了一番,並梳了個時下最為流行的「一字頭」,綴上飾以珠翠的鈿子,再以剛摘下的新鮮桂花做為最後的裝飾,她穿上最喜愛的淡黃色宮服,上面以精細的手工繡著百花,衣袖與裙角邊緣滾上了紅線,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一抹嬌艷。
就連親手替她打扮的慈兒也忍不住贊嘆道︰「格格今日真美。」
「就不知道,他可喜歡我這模樣?」芷藍對著鏡中的自己,擔心地蹙起黛眉。
「格格別擔心,倘若慈兒是個男人,也會被格格迷去三魂七魄呢!」慈兒笑咪咪地安慰她。
「時候也不早了,別讓清瑛等才好。」再三地確認鏡中的自己是完美無瑕以後,芷藍這才起身,準備前往夏丹亭。
走出景陽宮,乘上軟轎,途經鐘碎宮的宮門時,她與允祀的隊伍不期而遇。
寬家路窄,無處不相逢,雖然很想調頭離開,可已經互相看到對方了,礙于宮禮,芷藍只好下轎行禮。
「八阿哥吉祥。」
「十二皇妹不必如此多禮。」允祀兩眼發亮地看著她,對于這個十二皇妹他是愈看愈喜愛。「瞧十二皇妹的模樣,可是要去御花園?」
「是的,听說園子里菊花盛開,正想前去賞花。」芷藍回答著,不祥的預感此時籠罩她的心頭。
「一人賞花太無聊了,八阿哥就陪你去吧!」不等她拒絕,允祀便下命令,讓太監們將他們抬往御花園。
「慢著!」看樣子,不讓八阿哥明白事理是不可能了。「八阿哥,皇妹想一人賞花,不想有其他人打攪。」
干算萬算,本以為上次那樣就可以逃過一劫,誰曉得八阿哥哪根神經不對,居然真的對她動了歪念頭,失算!這下子,想對她不利的仇家又多了一個八阿哥。
可憑八阿哥還對她構不成威脅,至少在皇阿瑪的庇護之下,她絕對沒有危險,不過為了避免以後麻煩,她決定還是把話挑明了。
「十二皇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允祀微眯起眼,「難得八阿哥有此興致,為何拒絕呢?」
「是嗎?」芷藍冷冷地一笑,「八阿哥的心思,皇妹明白得很,「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八阿哥心中想的,不就是想趁著四下無人時,在菊花園內,可以成就好事嗎?」
「十二皇妹,八阿哥不明白你的意思。」允祀陪笑道,心底卻冒出冷汗。這十二皇妹,果然不簡單。
芷藍漫不經心地伸手撫平衣服上的皺摺,「誰都知道蓉桂宮女枉死一案。不必我明說,誰都清楚蓉桂與我們之間的關系,听說她最後服侍的宮殿,正是八阿哥您的,試問,這其中可有什麼曲折?」
「十二皇妹,你可別血口噴人!」允祀沉下了臉。
「皇妹我,深受皇阿瑪的寵愛,請問八阿哥,我和您的證詞,皇阿瑪會信誰?」她的語氣听起來相當平靜,不像是在諷刺,也不像是在威脅。可是從她嘴里吐出來的字,卻讓允祀感到全身都不自在起來,「八阿哥,您不覺得最近您似乎太過于注意我的動向?」
「那是我覺得我應該多關心自己的兄弟姊妹……」允祀說得理虛氣弱。
「現在才知道要關心不嫌晚嗎?」芷藍的嘴角浮起嘲諷的笑容,「八阿哥,多保重自己的身體啊!要動自己姊妹的腦筋,得要秤秤自己的分量,皇妹我不奉陪,告退了。」
「站住!」允祀被她說得臉紅脖子粗,「你別拐著彎罵人!說清楚才準走。」
「皇妹哪有拐著彎罵人?」她無奈地笑著搖頭,闐黑的美瞳閃耀著強烈的諷刺與厭惡,「我只不過是提醒八阿哥您,張大眼楮看清楚,這後宮歸誰所管?誰才是縱橫後宮的主子。」
說到這里,她略微頓了一下才又道︰「八阿哥應該很清楚,皇妹我向來鮮少與眾家姊妹來往,我憑哪點可以如此任性?要想清楚,不是諸位兄長姊妹排斥我,是我不打算與兄長姊妹們往來,請別搞錯了方向。」
話說到這里,如果八阿哥還是無法明白的話,那她真的也就無可奈何了,局勢真的差勁到那種地步,那麼,她就得狠下心來,將事情做個徹底了結。
于是芷藍命令太監們重新擺駕夏丹亭,丟下啞口無言的允祀,逕自去赴清瑛的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