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不是很好對付。」盯著屏幕上男人的眉眼半晌,蕭千夜才緩慢地吐出一句話。
「他的確不是很好對付。」黎紅藥的睜里漾著明白的激賞。「他曾是-的撫養人,-的師父,甚至是-的……」她像是在揣度用詞似地思考著,亮瞳中閃著某種曖昧。「原諒我這麼說,因為我不清楚你們的感情。也許,該說他是-的伴,或……-是他的伴。」
「我們的關系如此親密?」蕭千夜精致的臉孔上仍然只有平靜,心里卻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為什麼連曾經跟她如此親密的男人,她都遺忘得一乾二淨?她甚至連一點點殘存的印象都沒有──
「不相信的話,何不找他求證?」黎紅藥沒有正面回答蕭千夜,只是勾起媚唇,淺淺地笑著。
蕭千夜不置可否。「若是我不殺他,-會怎麼對我?若是對-沒有利用價值,我想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吧!」
「的確。」黎紅藥微微一笑,點點螓首。「但是,若是解決了他,-將可以得到我們的庇護。」
「是這樣嗎?」蕭千夜美麗的唇角勾起質疑的冷弧。「會不會我殺了他之後,立刻就被你們解決了?」
「果然不是普通人。雖然記憶喪失,防備心依舊那麼重。」黎紅藥嬌媚一笑。「-的確可以這樣懷疑我們,不過,要是-不去做,可能連這里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這是威脅?」蕭千夜挑高不悅的眉。「若我真的是最頂尖的殺手,或許,走不出這里大門的人將會是。」她的眸里明顯地閃著殺機。
「-可以殺我一個,卻逃不過我身後龐大的組織。」黎紅藥唇漾微笑。「不信,-可以試試。」
蕭千夜露出沉思的表情半晌,終于緩緩抬高螓首,晶眸對上黎征藥的明瞳。
給我三天的時間,我要考慮。」
「你想,她會怎麼決定呢?」
在台北東區的酒吧里,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輕巧地靠近吧台邊一個正獨自飲酒的銀眸男人。
柯恩飲下一口酒,沒有抬頭,也沒有回話。
「她如果真的決定殺你,-會怎麼做呢?」高斯搶過柯恩手里的酒,逼迫他看向自己。
暗火在X里頭的間諜傳回來黎紅藥與刀冰戀對話的錄音,而從听到之後,柯恩這家伙就又在酒吧喝酒了。
「你的空閑時間會不會太多了?」何恩冷冷地凝視著高斯,像是想把這個無所不在、神出鬼沒的男人一槍斃了一樣。
「這可是我們的家務事,我也是暗火的一員,當然要竭盡所能地關心暗火的高層同事。」高斯理所當然地說道。
「是嗎?」柯恩冷淡地睨了他一眼,起身走向另一區。那兒正有人在射飛鏢,他冷凝邪惡又彷佛貴族般高雅的姿態讓眾人一看到他,目光立刻膠著在他身上,難以移動;再看到他後頭斯文俊秀的高斯,更是為之贊嘆,人們紛紛不自覺地退了幾步。
「你還沒回答問題,怎麼可以跑得那麼快呢!」高斯不服地跟在柯恩後頭嚷叫。
「很簡單。」柯恩隨手抄起一支飛鏢。「若是她真的決定要來殺我,那麼,我等她!」飛鏢在下一刻月兌手而出──
正中紅心。
蕭千夜給了自己三天的時間,讓自己逃離台北,來到海邊蕭姓村落。她知道暗處依舊有人不停地窺伺她,但是她假裝沒有發現。
「千夜!」尚在休息,還沒開始下一次出海的漁民看到她,紛紛高興地過來與她寒暄。「這麼快就回來看我們嗎?」
「是啊。」平靜。對,她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在這群人的身邊,她可以輕易地感受到這種滋味。
「-現在過得好嗎?」漁民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地看著她,像是生怕被他們救起來的美麗女人身上突然少了一塊肉一樣。
「很好。」蕭千夜點點頭,平靜而蘊著微笑的臉孔讓單純的漁民們根本難以看出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那就好……我們好好地聊一聊吧!」漁民們興高采烈地請她入屋談天說地。
「嗯。」蕭千夜輕輕點頭,隨著漁民入內。
她這一點頭,就再也走不了。漁民們熱情的招待、豐盛的饗宴,都溫暖了她逐漸因為被跟蹤而冰冷的心。
于是,她下定決心,若是能夠月兌離這種二十四小時被跟監追蹤,甚至三不五時跳出一個人要取她性命的生活,那麼,她做。
她會想辦法,殺了柯恩。
「我同意。我也希望若我真的完成任務,-可以履行-的承諾。」蕭千夜冷淡地對黎紅藥說道,冷艷的面容上沒有絲毫笑意。
「那當然。」黎紅藥嬌媚地笑著。「別人怎麼樣我管不著,但是我肯定會履行我的承諾。」
蕭千夜的目光一閃。「-這句話听起來有些問題,就像是組織里的別人若是決定要找我麻煩,-也阻止不了的樣子。」
「真是聰明。」黎紅藥的眸子里激射出贊賞。「但我會努力護衛。若真的沒辦法,我只好讓-改頭換面,以一個他人都不知道的身分重新過活。」
「毀滅者。」蕭千夜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這句話,不由自主地月兌口而出。
「-記起什麼了嗎?」黎紅藥的美眸里同時亮出驚喜和謹慎。
「沒有。」蕭千夜搖搖頭。「只是偶爾想到一個名詞而已。」她立刻轉移話題,「我要到哪里去找柯恩?」
「很簡單。」黎紅藥按下手里的按鍵,屏幕上的地圖立刻出現一個紅色小點。她盯著屏幕半晌,又凝向一臉淡漠的蕭千夜,唇邊亮出一抹笑。「-在哪里,他通常也就在不遠的地方。」
「這種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柯恩望著眼前拿著槍指著他太陽穴的女人。「只不過那一晚,-是指著我的這里。」他的手貼向心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千夜冷冷的說道,對向柯恩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感情。「我不記得過去的事了,我只知道,現在的我,要你死。」
「是嗎?」柯恩唇勾微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雙手,覆向她縴細的頸項。「-是真的忘了還是假的忘了?冰戀。」
關于這一點,他一直懷疑著。
「你以為有人會喜歡把自已裝成一個失憶癥患者嗎?」蕭千夜的目光轉寒,呼吸慢慢變得困難。「放開你的手,否則我立刻就會扣扳機。」
能這麼接近他,她很清楚,全是他給的機會。他的身手、防備心以及靈敏度完全不下于她,為什麼他會縱容她準備殺他呢?
他不像是這樣的男人。
「也許,-真的是故意假裝忘記我的……-說是不是?冰戀。」柯恩的雙手把得更緊,幾乎要將蕭千夜的頸子壓出勒痕來。「-以為我會允許-這麼做嗎?」他銀亮的目光透出絕不允許的寒意。
蕭千被痛苦地咳了幾聲,清艷的小臉因呼吸困難而漲紅。「你再不放手,我真的會按下扳機!」
「那又如何?-按下扳機,我也同時會將我的手圈緊就讓我們同歸于盡,不也很好嗎?」柯恩唇邊浮漾起邪冷的微笑。
蕭千夜冷傲地睨了他一眼。「誰要跟你同歸于盡?」話一落,她又嗆咳了好幾聲。
「這可是-以前一直的希望啊,冰戀。」柯恩銀灰色的眸子緊緊地盯凝著她,眸里漾著復雜的意緒。
「以前的我,我已經全忘了。」也不想再想起。蕭千夜在心里補上這一句。這些天下來,她真的覺得自已以前肯定是個過得很痛苦的人,她不要再回到過去。「現在的我,不叫刀冰戀,叫蕭千夜。」
「不。」柯恩緩緩地搖著頭,薄唇扯出一抹冷笑。「-沒有忘記,-是假裝的。告訴我,-是假裝的。」他覆在她縴細頸項上的手不自覺地增加了力道,以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我忘了,全忘了!」蕭千夜一邊咳著,一邊恨恨地凝視著他。「你有什麼立場不斷來質疑我關于我的記憶?」
柯恩銀亮的眸子一熾,薄唇微征上揚出邪美的弧度,銀眸一瞬也不瞬地瞅凝著她,隨後,終于徐徐啟唇,以清楚而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憑我是-的領養人,我是-的師父,我是-的上司,我是-的男人!冰戀,這樣夠了嗎?」
蕭千夜為之一怔。
她早就听黎紅藥說過,他是她的領養人,也是她的師父,她的上司,甚至,是她的男人。
可是,這句話從她面前的男人口中說出,竟然讓她不由得渾身為之一震,感覺全身的細胞似乎都輕顫起來。
「那又如何?反正我現在都已經忘記了。」蕭千夜冷酷著一張麗顏,要自己別流露出激動的情緒。
「忘記?冰戀,有些事,是由不得-忘記的。」柯恩灰亮的眸子倏忽一閃。「若是-真的如-所說的遺忘了,那麼,我將一一喚醒-的記憶。」
他唇邊輕輕勾泛出微笑,如最邪佞的惡魔一般,不經由她同意,獨自決定了她的未來。
「你是瘋子!」蕭千夜凝視著他,難以相信天底下會有如此狂霸的人。「你憑什麼想掌控我的記憶?」
「-不該真的忘了一切,冰戀。」柯恩徐緩地搖搖頭,銀灰色的亮眸瞬也不瞬地盯凝著她,騰出一只手緩慢地滑撫著她細致的容顏,那種姿態,就像是獵人對著被困在牢籠里的獵物,做著最溫柔的威脅一般。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蕭千夜又是一愕。在他緩慢地撫模著她臉頰的此時,她竟然霉懾到幾乎完全不能動彈,只覺得全身的血腋彷佛都奔流到臉部,他正觸模著她的地方。
「我不需要回答-的問題。倒是-──」柯恩微微勾唇。「-需要為-的遺忘付出代價。」
「你在說些什麼?」蕭千夜不能置信地盯著他,幾乎快要嘶喊出聲。他憑什麼要一個失憶的人為自己的失憶付出代價?這實在是太荒唐!
「我說過,我不會讓-忘了我的。」柯恩微微扯出勾魂的微笑,閃著光芒的銀眸在此時此刻看來竟像是來自地獄的暗色火焰。
「我只想殺了你。」蕭千夜手里的槍仍舊直指他的太陽穴。
「喔?」柯恩唇畔的微笑加深。「要殺了我可以。不過前提是,-得先想起我。」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奪過她手里的槍枝,反轉了整個情勢。她一愣,下意識地要往懷里尋找其它的武器。
「沒有用的。」柯恩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圖般地微笑著。「無論-想用什麼殺我,都是徒勞無功。任何防備自保甚至殺人的方式,都是我教-的──別忘了,-是我一手教出來的愛徒。」
蕭千夜冷漠地對上地含笑的眸。「別忘了?我早就忘了。」
她早就忘了?
她一句冷凝淡漠的話語讓柯恩斜挑眉。「忘了?沒有關系,-大可以在這里嘗試用各種方式殺我,我隨時奉陪。」
蕭千夜微微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以為回到我的身邊,我還能任-離開嗎?」柯恩微微勾唇,泛出殘忍的笑意。「我不會放-走的。除非-想起我。」
「我的記憶對你而言如此重要嗎?」蕭千夜高挑秀眉,清澈明眸里有著不解的光芒。
柯恩淺淺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這是一場競賽,冰戀。在我喚醒-記憶的同時,我不介意-同時用各種方式殺我。看誰先達到目的。」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蕭千夜驕傲的抬起下顎,沒有與他妥協的意思。
「沒有為什麼,-必須。」柯恩輕揚唇角。「還有,忘了告訴-,-和我的競賽,即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