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大約在下午四點鐘的時候,都可以看到韓奇來公司。
起初,采蘩還憂心著他會借此之便對她公然挑情,擾亂她的上班心情,但幾次在公司的會議室共事之後,她發現他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從不會讓私事擾混他的工作。
對于這個發現,采蘩這一頭是放下心來,那一頭又悵然若失,有時甚至沖動的想主動去跟他示好。
但這也只是在采蘩的腦子里天馬行空而已。想想,二次的拒絕,像韓奇這樣的男人算是稀奇了,怎麼還會只垂青她一人呢?
他應是另覓芳草了。官嘉敏的宣傳期已過,新聞熱潮也漸漸退去,又有媒體報導說,他跟一個香港來的玉女歌手楊玉蝶,狀似親密的相偕在華納威秀看午夜場電影。
有一回韓奇來公司,經理拿這件事戲謔他,說他是圈內女明星的桃花樹,女人只要稍稍靠近他這一株準紅!
在場每個人都替經理捏了一把冷汗。沒有想到韓奇這一次倒沒什麼反應,只是聳聳肩,不置可否。
大伙對他這回不似以往的反應深感納悶,各自暗暗解讀這個動作是否表示默認?
更叫采蘩難堪的是,經理竟問起她來︰「采蘩,你是女人,你認為呢?」
「我……」采蘩本想以不知道來搪塞過去,可是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韓奇,見他並不期待她的回答,于是她決定改變說法。「我看八成是真的,但不盡然是人家主動攀上。反正炒緋聞,有時候是魚幫水、水幫魚,雙方都得意又得利……韓先生不是也即將出片了嗎?」
「還是女人的見解跟我們男人不同。」經理咯咯的自個兒笑得開心。
韓奇心情似乎不錯,唇角始終帶有笑意。
他可以春風滿面,自己又何必像是一副秋風掃過的蕭瑟?采蘩決定要振作起精神,把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
唐寒琛的專輯已經錄好了,所有企劃必須更緊湊的進行,專輯發表記者會、簽名會、幾場大型的晚會……等等。
「吟秋,通知唐寒琛的宣傳明天跟我開會,還有,唐寒琛的一個月電台音樂節目企劃由你來執行,明天把內容提出來給我看,記得要跟唐寒琛多溝通……」采蘩一件接著一件交代事情,絲毫不容人打馬虎眼。
吟秋也已經習慣采蘩這種要風就是雨、快又要見效率的工作方式,而且還很羨慕,甚至有一點的嫉妒。
在跟采蘩工作的這段時間,有時吟秋偶爾會趁她專心擬文案的斂眉沉思、或在電話和人談事的談笑輕松時偷偷地觀察,漸漸的,在吟秋身上隱約可見采蘩的影子。
電話鈴響。
「喂?媒體企劃?好……你等一下。」吟秋按了保留鍵,放下話筒。「應姐電話……韓奇打來的。」
吟秋特意補上最後這一句,倒叫采蘩吃了一驚。
采蘩深深呼一口氣,才接下電話;她這個細微又不尋常的動作當然落人吟秋的眼里。
「喂?」采蘩只應了這一個字,就靜默下來,只听彼端傳話。「嗯,我知道……上面的人听到你的決定一定會很高興。難得你願意提攜後輩,真謝……」采蘩又停下來听著;紅雲不知什麼時候飛人她的臉頰,只見她轉過椅子,背向吟秋,仿佛怕泄露什麼機密。
不聞采蘩說半句話,就見她掛上電話,手立即彈開,仿佛這電話會觸電似的。
吟秋等著采蘩主動告知。平時不論公司有什麼新鮮事,或者上面的做了什麼決定,采蘩都會不吝跟她提起,讓她覺得被看重;這也是采蘩籠絡吟秋的方式。
不過,她等了一會兒,采蘩似乎沒有要說的意思,于是她忍不住的主動問起。「應姐,他打電話來做什麼?」吟秋心里著實好奇。「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高興。」
采蘩整斂一下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喜色。「若是上面的人听了會更高興!韓奇答應出席唐寒琛的記者會,這等于是替他背書,這對新人來說無異是針強心劑。」
「這倒稀罕!除了幾年前的王昊之外,他不曾如此全心全意為新人站台。從上一次見到他時,我就感覺到韓奇有點不一樣,不知道是誰讓他有這樣的改變?」吟秋看著采蘩。
「人是不該一成不變的。韓奇不是心胸狹隘的創作人,也許他認為唐寒琛是一個優質歌手,值得推薦。」
「你了解?」
「我只是認為,一個創作者的心胸如果不夠寬廣,怎麼會創造精彩的作品?」
「你們的關系,好像不只有單純的工作上接觸而已,我總覺得有什麼……應姐,你不要怪我多管閑事,我比你了解這個圈子的游戲規則。」
「你想太多了。他只是工作上的君子之交,就這樣,再也沒有其他的關系。」采蘩躲開她的注視。「對了,你剛才提起的王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有一次開會的時候好像听過他的名字,但我對他還是懵懵懂懂的,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王昊?他是韓奇決定轉入幕後制作音樂的第一位新人,最後捧紅了他,可是他……」吟秋吞吐了半天,仍是含糊的帶過去。「當時我只是一個資淺的宣傳,知道的不多。」
「他現在人呢?」采蘩對王昊並不是那麼有興趣,只是想到采隻似乎也是他的歌迷,于是順口一問。
「不知道,突然間人就消聲匿跡,再也沒有消息了。」吟秋不願再深談。
采蘩也不願打听他人不欲人知的事,所以也就不繼續追問下去。
韓奇來公司來得勤,也引起其他同事的側目,私下耳語不斷,都認為一定有什麼蹊蹺,否則即使太陽打西邊出來,他也不會對自己的專輯如此的積極,因為他曾揚言今後只創作,不唱歌。
幾位資深同事就倚著經歷,賣關子吊人胃口,偶爾故意月兌口說出一、二句,說是韓奇欠公司一個人情;又略談起去年緋聞!那件事,一旦有人問起時,又遮遮掩掩,徒惹人胡思亂編派,于是才有每天不同流言傳出來。
關于韓奇那件事,采蘩是非追查不可,因為里面有采隻的委屈。
???
唐寒琛初啼成功,專輯銷售不錯,很快就躍升為「殺手」級的偶像。
這一晚經理請相關人員吃飯,晚上並到異人館開慶功宴。
采蘩讓吟秋參加,自己借故推拒了。黑夜有催情作用,再加上地點在異人館,那更不能去了,她不想在眾人面前泄露眼底的。
對韓奇,采蘩越來越沒有抵抗力。她終于了解那些女明星為什麼總是想跟他扯在一塊,甚至明白采隻的害怕、不舍及煩惱……
今晚她決定早早入睡,不再多想。點燃精油,再洗一個熱水澡,可以讓她有一個舒暢的芳香睡眠。
才落枕沒多久,門外似乎有急促的門鈴聲。采蘩恍惚的醒來,以為自己听錯了。
門鈴仍沒有歇止。
她模著眼鏡、看了鬧鐘——未過午夜。
究竟是誰按錯?心才這麼想著,人已下床走到門邊。
「是誰呀?」連講出來的話也含有濃濃的睡意。
「韓奇。」門外傳人這個名字,頓時讓采蘩清醒過來。
「你……怎麼會來這里?」她隔著門顫抖的說。
「采蘩,你先開門好嗎?」他的口氣竟帶有一絲絲的哀求。
采蘩把門打開,韓奇一進門便坐在床上,手直揉著太陽穴。
「你不舒服?」她拿下他的墨鏡,瞧他醉眼迷。「喝酒了?我記得你是不太沾杯中物的。」
「被你公司那位經理硬灌了二杯。」韓奇低沉的苦哀一聲。「麻煩你給我一杯冷水。」
「好。」采蘩倒來一杯水遞給他時,正瞧見床頭上擺放一張采隻的照片,嚇得她連忙走到床頭前,把照片塞進枕頭下面。
韓奇正跟他腦子里的酒精對抗著,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酒精果真能削減去他的敏銳度。
「我幫你煮杯咖啡,或許可以解解酒醉、減緩頭痛。」
「不用了,我不喝那種黑黑苦苦的東西,咖啡因會讓我心悸。」韓奇埋怨的說︰「天啊!我真討厭昏沉沉又無法集中思考的感覺。」
采蘩還以為創作的人始終離不開咖啡、酒、還有香煙,而他竟有兩樣不踫。
「有什麼可以幫你減輕痛苦?」采蘩憐憫的說。
「茶,最好是綠茶。」韓奇說。
這可就為難了。「綠茶飲料可以嗎?」
「隨便。」
采蘩打開小冰箱,拿出一罐泡沫綠茶。「他們都回去了?」
「還在店里喝。」他咕嚕咕嚕地灌了大半。
「那你怎麼月兌身的?」
「幸好吟秋機伶,她知道我的毛病,便提出女孩子家太晚回家會危險,于是我就順水推舟說我要送她回去,就這樣借機溜出來。」
「你和吟秋很熟?」采蘩不經意的吃起醋來。
「還好,她剛進公司當宣傳時,公司覺得她的外型不錯、聲音也很有特色,曾有過栽培她的想法,可是她沒有興趣走到幕前,最後就不了了之。」
這時電話作響。
「喂?江媽媽……沒關系,我還沒睡。」采蘩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听電話。「好,沒問題,這件事花不了我多少時間……您放心,明天您可以明確的回復院長……拜拜。」
采蘩掛上電話,目光往床上一瞧,韓奇正趴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這下她可急了。她走到床邊輕喚︰「韓奇、韓奇?你不能睡在這里啊!」
「嗯……」韓奇似乎無動于衷。
「韓……」采蘩還要叫他時,韓奇的喉嚨里竟發出沙沙喑啞的聲音。
「采蘩,發揮你的同情心,男人在這種情況之下,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一個人獨自待在一個空間,你不會真的要我在這種心情之下回去自憐自哀吧?」
采蘩听後不覺啞然失笑。她不知道韓奇是否清楚自己講了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喝了一點酒之後,人顯得坦率、可愛許多。
「你的香閨味道真好聞,我好懷念這個味道……迷迭香、玫瑰……」他似乎在夢囈。
采蘩拿起被子幫他蓋上,然後躺在他的身旁,許久才沉沉睡去。
夜半時候,采蘩一直感覺到身邊的韓奇頻頻翻身,睡得不是很安寧。
「睡不著?」采蘩睜開眼楮,正跟他晶亮的眸子相遇。
「嗯。」韓奇正躺著端看著她。「我睡不慣別人的床,而且我也不習慣身邊躺著一個人。」
「什麼?你……」采蘩坐起來,負氣的說。「那……那你現在回你自己的床去好了!」
「不要。」韓奇一摟她的腰,采蘩立即倒在他的懷里。兩人側躺著,面對面看著對方。「我以前真的不喜歡有一個女人躺在我的身邊,她會使我不自在、很難入眠。」
「我不相信你身邊沒有女人!」采蘩覺得不可思議。
「我不是什麼情聖,身邊當然有女人。只是我們在一起,都是辦完事後、各自得到滿足之後便送她回去,我不留女人在我的床上過夜。」
「你真無情!」他的坦白,使她心里頗不是滋味,但隨之一想,便說︰「那一天晚上,你又為什麼要帶我回你的住處?」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一時對你同情心大起,不忍看你深夜單身投宿旅館。」韓奇的唇舌已在她的臉頰游移。「我以為讓你單獨留在房間睡一晚,早上你就可以走了,而我自己可以待在工作室一整晚沒問題!以前我也經常徹夜工作,沒想到我還是控制不了想要你的沖動。」
采蘩心里產生了異樣的感覺,身體也逐漸有反應。原來他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探入睡衣里,手緩慢的撫模著她的大腿內側。
「韓奇……」采蘩歡快的叫他一聲。
「那一晚是我第一次摟著女人的身體睡著,接著以後的每一天,我竟日不成寢……」他柔軟的舌貪戀她的肌膚。
韓奇說他「日」不成寢,而這些日子采蘩卻是「夜」不成眠。
采蘩冷不防的倒抽一口氣。他的手已伸入她的褲底,並且徐緩的搓揉著,仿佛要慢慢的煨著她的情火,不急著讓她立即沸騰起來。
「嗯……」采蘩實是按捺不住了,感覺在兩腿之間有一股深深的呼應。
「我听到你的呼喚了。我知道你想要,我更是迫不及待想進去你里面。」他一邊說著,手早已將她的睡衣從她身體褪去。「采蘩,從那一次之後,你又讓我等了好久,如果現在還要讓我再等下去,我可受不了……模我,我知道你也需要我……」
韓奇一面吻著她,一面說著如情歌般的詞句,大大加重她的欲念。
兩人側躺著,身體面對面的緊貼,彼此用嘴和手不斷的取悅對方,赤果果、熱騰騰的軀體彼此緊緊的交扭纏在一起,盡情燃燒。
「……韓……奇……」
「可以了嗎?」韓奇略翻了翻軀體,采蘩便被壓在他寬闊的身體底下。「我也受不了了……」
他抬起她的腿,采蘩仿佛知道他的接下來動作以身相就,自然而然配合他的姿勢,一切都為他張開、隨他擺布。
當他進入她的體內時,一種堅挺又有力的感覺令采蘩全身抖顫不止,有說不出來的歡暢;他的身體不停的狂熱伏浪翻騰,有如一如狂風驟雨,她有股快被淹沒的感覺。
「……奇……韓奇……你……在那里……」采蘩申吟呼喚,全身暢快淋灕。
「我……在這里……在你身體里……」韓奇讓她更緊密地貼著自己。
此起彼落的喘息配全的如此協調,像是一首動人的情歌——用兩人的靈魂譜寫出來。
一聲無止盡的銷魂申吟,到最後是喁喁低語。「哦,韓奇……我……愛你,真的真的……愛你!」
???
早上,采蘩穿戴整齊準備去上班。
她站在床邊,注視著韓奇熟睡的臉。想起昨晚的溫暖、令人滿足的跡給歡愛,她心里有無以言喻的甜蜜,相對地又有極度的罪惡;采隻就壓在韓奇枕靠的枕頭底下。
采蘩輕輕嘆息,俯身親吻一下他的臉頰之後,便出門了。
她神志恍惚,渾噩地過著這一天。
「應姐,你在談戀愛?」當吟秋敏感的探詢時,采蘩強振起精神,笑著直否認。
采蘩心里暗驚,她表現得太明顯了!跟韓奇之間的親密,她不願意公開。
才決定不要太沉迷韓奇,不過是經過幾刻鐘的光景,下班的時間一到,她立即飛奔回住處。
踏進房門,發現床上空無一人,采蘩不覺悵然若失,心中空蕩蕩的。
她呆坐床上半晌,轉望兩人昨晚共枕的枕頭時,突然瞧見上面放有一張紙。拿起一看,是韓奇的留言。
采蘩,你使我上癮了!晚上請來一聚,再續纏綿。
最後,他又細心的交代︰
記得帶隱形眼鏡的藥水、隔日上班要換穿的衣服,最重要的是,帶你身上令人著迷的味道……
采蘩看著紙條沉吟一會,發現自己越是深入韓奇的內心,越了解他是一個感情豐富且心思細膩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會是傷害女人的禍首嗎?采蘩希望她錯了。
她從枕下拿出采隻的照片,歸回原來的位置。
當她整理好要帶的東西之後,出門時又回望一眼,一陣心虛,走到床頭,又把采隻的照片重新塞入枕下。
韓奇所說的「上癮」,是一個不歸路的誘因。她跟他有了一次、二次的親密關系,第三次已經無法拒絕了。采蘩清楚記得,昨夜的她在他身體下面跟他暢快的擺動、又如何自在的他的身體,末了,她還感動的說出愛的告白。
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出自內心的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