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楮,頸後傳來刺痛的感覺,聶曉楓想拂去眼前的長發,卻發現雙手被縛。
「醒了?」
「凌老大?」調頭一看,發現凌宇坐在她身邊,同樣也被捆住了。
唔,她想起來了。今天下午,澤禹和赫雷有校外活動,冠杰也去參加鋼琴比賽了。她和凌老大在放學路上,被人堵截。對方約有十幾人,又配槍。為了保護司機,她和凌宇下車束手就擒。當那個領頭的人想對老大動手時,她撞了那人一下,那混球就把她打昏了。
「老大你沒事吧?」她急切地問,母親說過,凌宇是未來暗龍的核心,決不能輕易受到損傷。
「沒事。」凌宇掃視四周,平靜地回答,「這里大概是個廢棄的倉庫。」
「王八蛋!是誰那麼大膽。」居然敢對暗龍的未來首腦出手,不自量力。
「你不害怕嗎?」看著這個今年才成為他們其中一員的小妹妹,凌宇好奇地問。她才十二歲吧,十二歲的小女孩,應該早就被這陣勢嚇哭了。
「怕什麼?」聶曉楓被問得莫名其妙。
「沒什麼,不怕就好。」凌宇安心了,以未來之「風」為目標的小孩,的確需要超出常人的膽識,「不知道他們是哪路人馬。」雖然聶曉楓年紀尚小,但所受的訓練告訴她,對于任何突發情況,都應該冷靜思考,隨機應變。
「大概只是香港本地的小幫派。」凌宇估測,那些人的眼神說明他們只是-一般混混,但背後是否有人指使,就不得而知。
「那……」
「匡——」倉庫的鐵門猛然拉開,打斷了聶曉楓的話。
「小鬼,醒了沒!」刺目的陽光照進來,幾個黑影站在背光處,像猥瑣的老鼠,顯得可笑之極,臉上的面罩卻不敢拿下。
「操!老子當凌氏集團本事有多大,搞半天是幾個女圭女圭把戲。」沒文化就是沒文化,說話都口臭。聶曉楓眉頭都打結了,一邊想著對策,一邊還要分心躲過那個流氓的唾沫星子。
「曉,」凌宇微笑地喚她,機會來了,「你覺得這位說話的仁兄怎麼樣?」
「不怎麼樣,沒教養。」聶曉楓撇開臉.嗤笑一聲。
「別這樣,看仔細點,他很有大哥的架勢呢!」凌字眼楮含笑,那個豬頭還真地就挺挺胸脯,自以為很有「架勢」了。
「拜托!老大!」聶曉楓大聲怪叫,老大不是叫她學習觀摩這人的樣子吧,如果她當暗龍之風,怎麼能這副德行,「像這種下三爛的混混,啤酒肚,又口臭的中年禿頭男,年紀一大把還在道上玩耍猴子把戲,怎麼配做黑道老大。」小丫頭快人快語,把那人臭罵一通。
「曉!」憋住笑意,這丫頭好厲害的一張嘴,難怪赫雷斗不過她,「你怎麼能這樣批評人家大佬呢?你知道他是何等人物?」
「知道,怎麼不知道。」拖長音調,聶曉楓戲謔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先前听得火冒三丈的流氓頓時一驚,惡狠狠地問道。他,他明明沒將面罩拿下呀。
「-,有什麼好說的,你不就是前面三岔路口賣茶葉蛋的嗎?「聳聳肩,聶曉楓順口胡扯。
「放屁!老子的『威虎幫』在西環的名頭響當當的,少說也有百來人,百條槍。一人給你一槍,小丫頭片子,哼哼!你就滿身窟窿眼了!」老大得意忘形,把自己的底子全露了出來。
「喔,原來是個『炸糊幫』呀。」听都沒听過,果然名聲響,響到他們這些身居暗龍上位的人,還听不入耳。
「啪!」一個巴掌揮過來,聶曉楓被打倒在地。
「住手。」凌宇-起眼楮,怒喝一聲。該死,他會廢了他那只手,「你敢打她!」
「老子,老子就是打了,你……你能把我怎樣?」在凌宇的瞪視下,他的腿都抖了。
「你會付出代價。」凌宇聲音輕緩,嘴角竟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沒種!還敢學別人出來混!
「我呸!」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老大壯壯膽子,「要不是你是重要的人質,我,我還要打你呢!要是老子拿不到贖金的話,有你好看!」那大佬一味虛張聲勢,見鬼,他連冷汗都流下來了。
「好哇,你等著吧。」
「等什麼?」
「等著在陰間收紙錢吧,呵呵呵。」凌宇挑起左眉,輕笑出聲。
「收個屁,閉,閉嘴廣大佬只覺頭皮發麻,不敢上前,卻只敢在遠處呵斥。
「不是嗎?你也許有命拿錢,但——」凌宇直視他的眼楮。
「但什麼?」
「但你絕對沒有命花這個錢!」凌宇如鬼魅般的聲音纏上大佬,令他頓時呼吸困難,當下,面如死灰地走出倉庫。
「匡——」鐵門也隨之關上。
「曉,還好嗎?」凌宇听聶曉楓好一會沒出聲,關田地問道,她不是撞到哪了吧?
「嗚——」哽咽一聲,聶曉楓生氣地說,「一點也不好!」
「怎麼了?我看看廣只見凌宇隨意地甩開綁著他的繩子,蹲到聶曉楓身邊。
「老大,你動作很快喔。」聶曉楓看得出奇,眼楮都發亮了。
「這沒什麼,要不是你剛剛昏睡了一會兒,也解開了。」凌宇輕手輕腳地替聶曉楓解開繩子,可惡,粗粗的繩子把她的小手腕都磨傷了,「痛嗎?」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傷口,該死的,她半邊臉都打腫了。
「好痛!」忍著眼淚,聶曉楓只是齜牙咧嘴地抽氣,真是的,打哪不好,偏打淑女的臉!
「我會幫你討還的。」凌宇承諾。
「那當然。」聶曉楓氣死了,真是恥辱,「對了!他們好象只是單純地以凌氏集團為目標。」
「嗯,他們只是為了錢。但你那些話說得也太過分了。」凌宇當然知道曉楓說那些激人的話的用意。
「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對不對?」聶曉楓露出小惡魔似的笑容。卻扯動痛處,一聲哎叫。
凌宇淡笑不語,替她把松掉的辮子扎成馬尾。
「好了,現在繩子已經解開,他們的底也模清了,該是我們回家吃晚飯的時候了。」
「對啊!不然老管家又該嘮叨了。」聶曉楓甜甜地挽住凌宇伸出的手,「走吧,走吧。」
「匡!」像是約定好了,大門恰時打開。
那大佬又沖了進來,看見二人好好地站在那里,身上的繩索卻不冀而飛!
「你,你們!」他簡直目瞪口呆。
「啊!哎呀!」外面傳來手下人的慘叫。
「外面那些人是你這個惡魔招-的。」天!那些人像鬼魅一般無聲無息,所到之處,必有人受傷倒下。
「鬼啊。」被逼得發瘋的大佬猛然掏出槍,舉手就射!
「凌……」聶曉楓反射性地閃到凌宇面前,媽媽說,凌宇是暗龍重要的財富,是未來……「噗。無聲手槍打在身上發出悶響,鮮血從小小的人兒胸口流出……「曉!」凌宇環住無力倒下的小人兒。血!她的血!沾得他滿手都是!再沒有絲毫遲疑!一把銳利的飛刀直至男人的手腕,引來男子殺豬般的哀號。
「老大。」盂澤禹沖進來。
「曉楓怎麼了。」擎冠杰和赫雷一擁而人,他們從沒听見凌老大吼得那麼大聲。
「孟,跟我去醫院,冠杰,雷,清理戰場!至于他,」凌宇睨視那跪在地上裝死的男人,「廢他的手,再花他的臉,曉若有事,就叫他生不如死!」利落地抱起蒼白著臉的聶曉楓,凌宇和孟澤禹匆匆離去。
「哎,你完了。」赫雷看了眼那爛如稀泥的「威虎幫」幫主,一個響指,喚來一名黑衣殺手,將老大的命令交待下去。
黑衣殺手沉默地接受了命令,將只會尖叫的蠢豬拖了下去。
冠杰索性拿出隨身听塞住耳朵,耳不听為靜。
她中彈了,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痛。老大為什麼還那麼緊張兮兮的。
喔,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她還只有十二歲……「啊!」紀瀟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凌宇放大了的俊容赫然就在眼前,嚇得她大聲尖叫。
一只大掌適時得-住了她的嘴︰「噓。」凌宇用另一只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
「嗚嗚——」聶曉楓的唇貼著凌宇的手,臉漲得通紅。此時的凌宇英俊又危險。
凌宇挪開手,刻意地蹭過她的唇,並就勢撫上她的頭發。
「喂,你干嗎待在我房里?」紀瀟口氣不善。
「做噩夢了嗎?」凌宇關心地問了一句,手輕柔地撫弄紀瀟的臉,緩緩劃過她的精致輪廓。
「你怎麼知道我做夢了?」
「你老是在說夢語。」他漫不經心地模模她的耳垂,她把代表暗龍之風的耳環藏到哪去了?
「不是什麼噩夢。」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雖不平靜,但絕對充實,「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在這?」她必須和現在的凌宇劃清界限。
「我怎麼不該在這呢?」凌宇順著她的短發,撫著她玉一般的脖頸,「我應該在你所在的任何地方。」他應該在第一時間找到她,不給她任伺機會退縮,一舉攻陷她的心房,牢牢拴住她,永不離開。不過現在也不晚,他們還有一輩子呢,是啊,一輩子和她在一起,凌宇微笑著。
「你笑什麼?」紀瀟被凌宇看得毛毛地,「嘿!你手在模哪里!」忍無可忍,她拍掉凌宇不安分的手。
「知道嗎?」凌宇輕易地轉移戰線,手指點住紀瀟的心室上房,」這里,曾經有一顆子彈穿過去。你是為了救我,才被打中的。」想起來,就令他駭然,這不要命的小姑娘,大概在那時就捋獲了他的心。
「喔。」那時她年幼無知,如果知道老大後來如此欺負她,她才不會救他呢。再說,以那個白痴的射擊技術,根本打不死人。
「有沒有想起一點來?」凌宇抬起充滿希望的眼楮。
「沒有!」才怪!她記得比誰都清楚。那是她第一次中彈。
「要我講給你听嗎?」他希望她想快一點,知道多一點,這樣他們就能盡快回香港。她不能對暗龍毫無印象地回去,那樣她在組織里無法生存。他可以把她藏起來,藏一輩子。但這與聶叔對紀雲所做的有何分別?那是一個男人可恥的逃避。而忘記一切的她,也不是令他真心喜愛的完整的曉。
「不要,我寧願想不起來,也不要別人來告訴我以前是什麼樣的。」那個精明的聶曉楓除了會工作,會插科打諢.還有什麼可以吸引人!「別打岔!你根本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紀瀟揮開凌宇的手,坐起身來。豆腐也吃了,該好好說話了。
「我不是說了嗎?以後無論你到哪,我都會跟到哪。」凌宇依著她坐著,又環上了她的肩。
「無論天堂地獄?」紀瀟幾乎要翻白眼了,她為什麼非得和凌宇這樣呢。
「對,無論天堂和地獄。」凌宇居然滿口應允。
「你!」紀瀟愕然,他怎麼可以這麼肯定,「不,還是算了。」她喪氣地低下頭.「我一定會下地獄的。」無論在中西方的文化里,軾親可是很重的罪呢。
「那麼,地獄的幽冥鬼火也會很適合我的。」凌宇笑了,那麼的理所當然。
紀瀟莫名地顫抖,她是一個溺水的人,那些往事足以淹沒她。凌宇出現了,他是她的浮木,她不由自主地環抱他的腰。她才是那只在路邊的小拘,凌宇是永遠敞開雙臂的人。
「嗚……」她申吟著。
「怎麼啦?」回想令她如此痛苦嗎?
「沒什麼?沒什麼?」她胡亂地搖著頭,拚命縮進凌宇的胸膛。她只是想撒嬌,對凌宇撒嬌。
「曉?」凌宇輕輕拍著她,心頭千般滋味。這可是曉第一次主動示好。
「我相信,我相信你是我的丈夫。」聶曉楓喃喃自語,凌宇在開玩笑也好,懲罰她也好,都無所謂了。小狗,應該全心全意依賴她的主人。
「我本來就是嘛。」凌宇將她的低語全听進了耳朵。
「那麼,讓我依靠。」抬起頭,讓凌宇看見她燦爛的笑臉,又縮下頭去,粘在凌宇身上,這種放肆的感覺挺不錯的呢。
凌宇寵溺地撫模她的頭,一言不發。一年多來的憤懣,漸漸地融化,可愛又可氣的曉,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涼風吹來,是凌宇嘆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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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凌宇過早放心了。因為紀瀟這只賴皮的小狗,絕不會輕易說實話的。相反,她認為反正已經騙凌宇她失憶了,那不妨騙久一點嘍。何況凌宇現在寵她寵得緊,哪天再立刻恢復記憶,凌宇一定欣喜若狂,想來也不會太計較。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紀瀟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凌宇的呵護。
試想一下吧,每天在玫瑰花叢中醒來,有王子的吻做第一份禮物;挽著紳土的手,漫步在倫敦。以兩張同樣出色的東方面孔,盡情享受眾人的注目禮,還有帥哥親自為你下廚,而且烹飪的手藝,居然不輸給雲煙。這真是大大的驚喜。
當然,凌宇也開始管她。第一糾正的就是她的飲食習慣,三餐定時定量,讓被零食養大的紀瀟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凌宇以強身健體為由,開始教授她西洋劍。天哪,不知道凌宇是不是故意試探她呀?要知道西洋劍是紀瀟的強項,未必輸給他,這樣一來就很容易露出破綻了。不過,凌宇好象都沒有發現,只是一味夸贊紀瀟學得很快,不時地以吻獎勵她。唔,她好喜歡喲。
紀瀟不想醒來,如果她明白自己的逃亡未必已經得到凌宇的諒解。但是她始終可以回避聶曉楓的身份,因為那樣的記憶會把她拖垮,會破壞她和凌宇的關系。如果這是一場美夢,那麼就讓它繼續吧。這種被當作花兒一樣精心呵護的感覺,令人沉醉得不想醒來的幸福生活,夢醒了,就什麼都不是了。再說,如果日後凌宇發現她沒有失憶,還不及時認錯的話,她就反過來說是凌宇把她寵壞了。哈!玩笑歸玩笑,不過真是太幸福了,可能,都幸福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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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逃了,站不起來了。聶曉楓,上一次離開時,你的勇氣就消失殆盡了。
倫敦的夜是璀璨的,依坐在陽台的欄桿上,紀瀟端著她鐘愛的名酒,睇著倫敦的夜色,平靜的面容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美人兒坐在那,兩條修長的腿就那麼隨意地懸空晃蕩著。單手支著欄桿,無心地晃著杯子,清澄的液體在高腳杯中旋出另一個世界。明亮的眼楮映著月亮,短短的頭發被夜風挑逗得輕輕飛揚,露出潔白細膩的玉頸。嫵媚不失清純,一個嬌艷的孩子。越過燈火之上的倫敦夜空是深沏的藍色,有絲綢濃郁的質感,深具誘惑,似乎想把陽台上的天使也吸引進去,變成星光。
她好象有翅膀!抓住,不然會飛走。凌宇剛走出浴室,就看到這幅「美人望月圖」,立刻沖動地將她抱緊,拖離陽台。
「凌宇,凌宇。」紀瀟被弄得莫名其妙,「怎麼啦?」
凌宇一言不發,直到將她抱至沙發上,仍摟著不放。
「你怎麼啦?」自動放下酒杯,紀瀟抽起一旁的毛巾,很自然地替凌宇擦干頭發。他的臉色怎麼又這麼難看呢?
「宇。」沉默了一會,凌宇終于開口了。
「嗯?」紀瀟一愣,「沒下雨呀?」
「我要你叫我『宇』!」心情已經很壞了,她還裝胡涂!
紀瀟的動作明顯地慢下來。
「曉,」捧著她的臉,「叫叫看?」凌宇鼓勵她。
「怎麼好好的……」嚅動一下嘴唇,吞吞口水,半晌,紀瀟笑了,「很肉麻耶!」
「可是,你以前都這麼叫的呀。」凌宇環緊她的腰,不讓她跳開。
「胡……」說。她以前哪有這麼親密地喊過他!她只會「老大!」,「龍首!」地喊來喊去.「人家現在失憶,很不習慣的。」嘿嘿,她現在可懂撒嬌了。
「不是什麼事都能拿失憶當借口的,你答應我要適應的。」凌宇焦躁極了。
「可是,可是真的很難嘛。」他那句話什麼意思,難道被發現了?
「算了。」凌宇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閉了閉眼楮。「下次不要待在那麼高,又危險的地方。」
「那兒風景很好。」躲在凌宇懷里,紀瀟的聲音悶悶地,老大何時有恐高癥了。
「但是我會擔心,會害怕。」
「嘻,原來你也會害怕。」老大說什麼?她猛然抬起頭,「為我嗎?」又有想哭的感覺了。
「對,為你。」輕輕地吻上她的耳垂,凌宇很坦然。
「可是你是——」激烈的話語消失在僅存的理智里,不!不!不!他是無所畏懼的龍,不該有讓他害怕的東西。但現在,是她,一個脆弱的逃兵,讓他有了害怕的感覺!這……「曉,」凌宇的唇貼在她耳邊,「你想起什麼了?我是誰?」
「你,是凌宇呀。」
「我是宇,你的宇,無論去天堂還是下地獄都會跟著你的宇。」凌宇呵呵地笑著。
「不要承諾,不要承諾!」她猛然抓緊凌宇。
「為什麼?你不相信嗎?」
「不,我相信!可人死是很簡單的事。如果我剛剛掉下去——」
「曉。」凌宇皺眉,他不喜歡她詛咒自己。
「或者一發子彈打中這里,」她-住自己的心,「還沒感到痛就死了。」
「曉!」這是警告了!凌宇傾身要吻她。
她激烈地躲開凌宇︰「不要陪我下地獄,不要去。」
「你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去地獄,而不是美好的天堂呢?」難道她的魔障還沒解除嗎!
「因為我……」
「說呀。」
「我……」不,不能說!說了凌宇就會懲罰她,放棄她了!「我,我的頭好痛!」她蹲去,整個人無力極了。這倒不是裝的,那些該死的槍聲!又來了!
「曉,好了,好了。來,休息吧。」心疼地抱起她。凌宇不忍再追問,把她抱進房里,放在床上哄她睡下。直至听見她平穩的呼吸,才起身,離開臥室。黑暗中,凌宇的眉頭緊鎖著。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燃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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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吃飯。」
「——」
「吃完飯再弄。」
「——」
「嗯——」
「不要坐在那里不動。」
「等等……」
「曉。」凌宇挑眉,這小妮子根本沒听見他說話。這都要怪那通該死的電話!
事情的起因是︰今天早上,紀瀟所屬的科技公司來電通知她還有剩三天時間來完成她這次的應用程序設計。由于紀瀟這陣子又是車禍,又是凌宇,小日子過得太舒坦,根本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這下可好,她已經連續工作了八個小時,看來還有繼續的可能。
無奈,凌宇把飯萊捧到了紀瀟嘴邊。
「啊——」
「喔。」紀瀟一口吞下去,眼楮卻沒離開熒幕,手指敲打著鍵盤也沒有遲緩一步。呵,她是真的陷進去了。凌宇抽空掃視了一下計算機熒幕。咦,只是普通的應用程序,需要做得這麼精細嗎?他又調回頭去看著紀瀟,專注、投入的眼神。不對,對她來說,這根本是小菜一碟,完全不需要這麼辛苦。那她是在回避他嘍?因為他昨晚的逼問?還是……凌宇心下有了主意。不露聲色地喂她吃晚飯,還體貼地抹去她嘴角的食物殘屑。嗯,可能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不行了,撐不下去了。眨眨困頓的眼皮,都凌晨兩點了,凌宇大概睡了吧。紀瀟決定不再用黑咖啡來虐待自己,飛快地輸入最後的指令,完成這個早就可以完成的低級設計。睡覺!睡覺!她不要再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了,迷迷糊糊地起身,向臥室走去。
嗯,凌宇怎麼走出來了。他,還沒睡嗎?
「弄完了?」低沉,慵懶的聲音,有催眠的作用。
「嗯。」整個人掛在凌宇身上,好暖和喲。她舒服地蹭來蹭去。
「想睡就上床去。」凌宇抱起她輕放在床上,「你可忽略我整整一天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著。
「陪我。」任性地拉住他,他的聲音好听,可以當作催眠曲。
「好吧。」凌宇苦笑,靠著她躺下。陪她?純睡覺罷了。
「嗯。」她很安心地又向凌宇懷里縮了縮,有時,做個小女人還真不錯呢。
「曉。」他忍不住又去撫弄她的耳朵,小巧的耳垂,曾經掛著一只精致的碎銀耳環,作為暗龍之風的標記。可如今,小耳朵上空無一物,連耳洞都快看不見了。可見,她拿下耳環已經很久了,又改了名字。她是單純不想被找到呢,還是干脆要與暗龍劃清界限?「你的耳環呢?」凌宇不自覺地問出聲,他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什麼耳環?」紀瀟隱隱听見凌宇的問話,腦子卻沒有轉過來。她只有過一只耳環。
「暗龍之風的標記,記得嗎?」是他繼任龍首後,親自為她戴上的。可是她都忘記了。
「嗯,小巧……的龍形,刻著司風的標記。」她過去很寶貝地。
「——」凌宇一愣,她記得嗎?「曉?」
「噓,別吵,讓我睡。」他說話就好,干嗎讓她思考嘛!
「曉,耳環還在嗎?」他試探地問,整顆心都懸起來了。
「在。耳環……保護……雲煙。」嗯,雲煙好象在夢里向她招手呦。
「曉,是那個邵雲煙嗎?」凌宇的心沉下來,也許……「……」
「曉?」低頭去看,毫無危機意識的可人兒,已沉人夢鄉。
也許她只是說胡話吧,凌宇替她掖好被角,撫去她額前零亂的留海。光潔明淨的額頭,健康的膚色,沒有一絲憂慮的跡象,想象不出她前不久還經歷了一場險象環生的車禍。但是,凌宇還是抽回了手,走人客廳。
接通了孟澤禹的電話,越听電話,他的臉色就越沉郁。最後只得草草地吩咐了幾句。當他放下電話後,整個人頹然地倒在沙發上,迫使自己接受一個事實︰她什麼都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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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早晨,紀瀟伸著懶腰坐起身,她做了個好奇怪的夢。夢見凌宇幫她戴上暗龍耳環的情景。伸手去模模耳朵,不禁自嘲地笑了,那里什麼都沒有。她自己放棄了。
「想什麼呢?」凌宇溫柔的聲音。
「沒什麼。」輕盈地跳起來,主動送上一吻,「早上好!」有舍才有得嘛,現在不也挺好。
「你今天不是要去公司送軟盤嗎?」哼,那個破綻。
「不了,回頭我用國際網絡傳過去。」她才不要浪費和凌宇相處的時間呢,「一會,去哪里?」心情好好,不要跟他討論過去的問題。
「嗯……」也該來了吧,門鈴恰時地響起,「我去開門。」
「這麼早,會是誰呢?」
「龍首。」居然是澤禹!
「澤禹?你怎麼來了,你不是——」
「雲煙在不在?」澤禹直接掠過凌宇,看向紀瀟。
「你是?」天,澤禹此時看起來好象是頻臨發狂的獅子!他跟雲煙又有什麼關系?
「聶,雲湮沒來找你嗎?」孟澤禹看來完全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
「你也認識雲煙?」雲煙出事了嗎?
「聶,你?」他終于發現紀瀟的不對勁了。
「她失憶了。」站到紀瀟身後,按住她的肩膀,凌宇以眼神暗示澤禹趕快切人正題,「他是邵雲煙的另一半。」他低頭向紀瀟說明。
「原來你就是那個讓雲煙傷心的人。」紀瀟恍然大悟,雲煙居然就是為了澤禹客走他鄉。被這種巧合所迷惑,她完全沒有想到,這與凌宇之前所說不認識雲煙完全不符。
「現在她又飛走了。」澤禹苦笑一聲,頹廢地坐在沙發上。!
「不,你根本……」如果澤禹真是雲煙思念的愛人,如果他知道雲煙在倫敦的彷徨與無助的話,他就會明白雲煙的心從未離開他。
「鈴……」凌宇的手機響了,打斷了紀瀟的話。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按下通話鍵。看著凌宇示意的點頭,眾人心下一沉,這不是一通好消息。
「電話是倫敦辦事處的處長打來的,邵雲煙小姐被綁架了。」
「誰做的?」紀瀟比孟擇禹更著急。
「日本福田組的ど女福田美生干的。」
「福田美生?」紀瀟一怔,不會是她給雲煙的暗龍耳環害她被綁架的吧。
「雲煙身上有一只暗龍的標志耳環。」孟澤禹沉痛地閉上眼楮。
「她想做什麼?福田美生,這個名字好象很耳熟,我認識她嗎?」紀瀟拐彎抹角地問。快呀,凌宇,把這女人干的事,都告訴我。
「不,你們從不認識。」凌宇皺皺眉,耳熟?為什麼當初听到他的名字,都一臉毫不知情,倒是這個福田美生止她這麼熟悉?
「從不認識?」凌宇撒謊!
「對,她是一個很討厭的女人。你根本不認識她。曉。」凌宇捏捏鼻梁,他快受不了了,「你不是要傳文件嗎?去做你的事吧。」
「可是,雲煙的事……」這時候,她哪有時間管那種小菜工作!
「雲煙的事,有我和澤禹。」按緊她的肩膀,使她的臉正對他,。你不信任我嗎?」如炬的眼楮盯著她,他要听實話!
「當然信任!」也許有凌宇出面會好一點,但她也想盡一分力。
「真的?」騙人!
「嗯,真的。」重重地點點頭,「可是,你們要怎麼做呢?」她想參與,可是她沒有資格。
「所以我要先出去一下。」拉過她的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曉,別讓我失望了!
「我去工作了。」裝出一副很放心的樣子,紀瀟跳離凌宇的懷抱,她要去做她的事。
「曉?」
「嗯?」他決定帶她去了嗎?
「好好在家待著。」
「知道了,快去!」她推著他和澤禹出門,「快去英雄救美!」然後當著他們的面重重地把門關上。「曉,好好在家待著!」她模仿著凌宇的語音語調,自言自語,「哎,老大。你什麼時候看見我乖乖听話了?」
走進她的客廳兼工作室,她打開了國際網絡,哼!要知道她自有自己的信息管道,不然你以為她憑什麼躲過暗龍的搜查那麼久?不過,最後還是被逮到了。自嘲地撇撇嘴,紀瀟專心查找福田美生的消息。啊,有了!她切入了別人的秘密檔案,很快調出一大堆關于福田美生的資料,在設定有條件篩選後,計算機開始自動翻找跟此次事件有關的資料。當熒光屏在爍爍閃動時,她開始回想一年前在日本發生的事情。一場不幸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