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了眼懷表,黎未曦心急如焚的探頭眺望馬路的盡頭,可是無論她心里有多著急,公車就是遲遲不出現。
生怕約好要見面的人會因為她遲到而打消捐款的念頭,嬌小的她再次踮起腳尖,仰起臉注視老舊的公車站牌,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時間。
「每五分鐘發一班?」可是她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連一班車都沒有出現過啊。
她咬唇暗忖,對這樣的狀況猶豫不已。
怎麼辦?要繼續等嗎?萬一她決定用跑的過去,公車才開來怎麼辦?不過,她剛才等了好久也沒看到有公車經過對面的車道,該不會是這條路線已經廢掉了吧?
她猶豫了下,拿出院長給的紙條,從手繪地圖發現「文森咖啡館」離這里大約只有兩、三條街的距離,估計用跑的過去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于是便朝著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十多分鐘後,黎未曦上氣不接下氣的推開咖啡館的門,慌亂的梭巡店內的顧客,急切的尋找符合捐款人年齡的男子。
由于午餐時間即將結束,店內並沒有太多客人,尋找的過程中,她不經意的瞥向坐在靠窗位子看書的英俊男客,被他身上散發的冷酷氣質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忽然想起自己此行身負重任,她連忙將視線轉向隔壁桌,發現那位中年男客的長相有些眼熟,想起曾在育幼院見過他幾次,便立刻走了過去。
黎未曦拿出手帕擦汗,快步走向那一桌,急忙解釋道︰「對不起,陳伯伯,我不是故意遲到的,因為公車……」
「哪里的話,要你特地走一趟,我才過意不去呢。哎呀,你流了好多汗,是用跑的過來嗎?」
陳重泰露出和藹的笑容,慈眉善目的模樣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有親切感。
「天氣這麼熱,真是辛苦了,我幫你點了一杯果汁,快坐下來喝吧!」
「謝謝陳伯伯,那我不客氣羅。」收起手帕,她慢慢啜著果汁,靦的等待他開口提捐款的事。
當那名身形嬌小的大眼女圭女圭忽然推門進入,裴仲謙便下意識的抬眼看她,這一看,他發覺自己居然不想移開視線,假如她沒有繼續轉向隔壁桌,他或許會起身搭訕。
當她找到相約見面的對象後,便快步朝那名中年男子走去,讓他對兩人的關系有些好奇,因此專注的聆听他們談話的內容。
等她喝完果汁,陳重泰磨蹭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院長的身體還好吧?」
「他很好,謝謝您的關心。」她禮貌的回道,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順便漱去口中黏膩的甜味。
「喔,那就好。」他舌忝舌忝干燥的嘴唇,隨口提議,「你吃午餐了沒?想不想試試這里的餐點……」
「陳伯伯,很抱歉,因為我還得趕回去照顧生病的弟妹,所以不能久留。」黎未曦禮貌的打斷他的話。
「好吧,那就不勉強你了。」陳重泰點點頭,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誠懇的說︰「這張一百萬元的支票,是我對院童的一點心意。」
「陳伯伯,我代表院長和孩子們向您表達……」
終于等到這張可以暫時紆解育幼院燃眉之急的支票,黎未曦興奮的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接下信封,但還來不及把感謝的話說完,突然一陣暈眩襲來,使得她不得不按住桌子維持平衡。
她閉了下眼楮,虛弱的解釋,「對不起,我有點頭暈……」
「你不舒服啊?」陳重泰跟著站了起來,摟住她的腰,迫不及待的提議,「去我的車上休息好了,不會有事的。」並召來服務生要求快些結帳。
不會有事?那個男人早知她會不舒服?
听見那過分愉快的語氣,坐在她身後的裴仲謙偏過頭,狐疑的觀看著那詭異的發展。
「不……只要讓我在這里……坐一下就行了……」黎未曦呼吸急促的說著,棉質T恤不一會兒便被冷汗浸濕。
「客氣什麼,讓我開車送你回去吧!」陳重泰猴急的拽著她轉身,沒注意到她腿軟走不動,左腳被右腳拐了一下,讓兩人都重心失衡的往前倒。
裴仲謙反射性的起身想拉住她,卻只扯下松月兌的護腕,隱匿其下的那道疤痕意外的喚醒塵封已久的記憶,他立即蹲在失去意識的她身旁,急切的取下另一只手上的護腕。
真的是她!
赫見縴細雙腕內側皆有道疤痕,足以證明她就是那名因丈夫懷疑妻子紅杏出牆而釀成家庭悲劇的幸存者,也是與他一同待過「天使育幼院」的沉默女孩……
如果不是因為太急于得到這個小孤女而露出破綻,那麼那頭老或許真能成功的用金錢使她成為他的禁臠。
該死的下三濫!
見陳重泰欲趁亂將她攙走,裴仲謙大步一跨,陰驚的瞪住他。
陳重泰大驚,心虛的防衛道︰「你你你……你想怎樣?」
裴仲謙撇嘴冷哼,「想對她怎樣的人是你吧?要不要我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請醫生檢查她是不是被你下藥迷昏啊?」
該死的臭小子!
見事跡敗露,陳重泰恨恨的拋下她,將掉落在地上的支票撿起,迅速塞回西裝口袋,狼狽的離去。
「裴先生,你認識她嗎?」被騷動引來的咖啡館老板娘趨前詢問熟客。
「對,她是我的朋友。」將黎未曦抱到雙人椅上,他旋即拿出手機撥給助理,要她把下午的所有行程全都取消或延後。
「那個男的是不是想藉著捐款的名義對她……」嘖嘖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也許吧。」交代完公事,他收起手機,客氣的問︰「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們在這里多待一會兒嗎?」
「當然可以。」老板娘大方的應允。
裴仲謙捧高黎未曦的後腦,坐下來讓她枕在他腿上,不敢想像要是他今天沒來這里用餐,她的下場會是如何。
當年,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意外過世,讓他頓時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而黎未曦則是被失手殺害母親的父親以利刃劃破手腕,然後父親服毒自盡,于是她也成了孤兒,一個因為目睹慘劇而驚嚇失語的孤兒。
當時,他一直沉浸在痛失母親的悲傷中無法自拔,但在黎未曦來到育幼院之後,他才知道還有比他更需要關懷疼愛的小孩,便不再自憐,決心幫助這個眼神呆滯、行為退縮的沉默女孩走出陰霾。
他選擇說出自己的遭遇,引導她接受無法改變的事實,漸漸的,她作惡夢的次數越來越少,稚女敕的小臉上也開始流露笑意,而在看到她改變的同時,他的心靈也獲得療愈,不再為母親的死而自責。
當傷痛逐漸痊愈,他們天真的以為同病相憐的彼此會永遠陪伴對方,無奈好景不常,數個月後,他便被生父及其膝下無子的元配的帶回去認祖歸宗。
離去的那一天,他萬般不願的坐上那部黑得發亮的豪華房車,看她拚命奔跑著追著車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哥哥!你不要走——」讓他心痛難舍,但身為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他根本無法拒絕生父的認領,更別說還要保護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五歲女孩,于是,他們就這樣被拆散了……
輕輕拂開覆在她臉上的發絲,裴仲謙微笑偏著頭,試著將記憶中的稚顏與眼前的清秀佳人重疊。
那個「愛哭愛跟路」的小丫頭真的長大了!
「嗯……」
黎未曦睜開眼,昏暗的陌生環境讓她一時之間想不起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她蹙眉下床,走向房內唯一的光源,拉開虛掩的門,驚訝的環顧這個極簡卻不失貴氣的空間。
這……這是什麼地方?她為什麼會睡在這里?
她的衣服都還好好的穿在身上,應該是沒被人「怎樣」過才對。
可是,這里到底是誰的家?又好像沒人在,算了,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黎未曦繞過轉角來到客廳,赫然看見沙發上躺著一個男人。為了不吵醒他,她就像作賊般邊張望著邊踮起腳尖走向那道應該是出入口的黑色大門,可是到了門前,她卻納悶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什麼門啊?沒有門把就算了,怎麼連門鎖或鉸鏈都沒有?那是要怎麼打開啊?
算了,也許真正用來出入的另有其門,趕快找找。
繼續模索到另一個空間,黎未曦終于看見有門把的門,忙不迭的打開,怎知外面居然是陽台。
她站在陽台上探頭一看,覺得這里起碼有十幾層樓那麼高,而且大樓牆面平直,根本不可能讓她毫發無傷的爬到地面上,只好另尋出路。
然而在試遍屋內的每一道門之後,她無奈的回到那扇黑色的大門前,苦惱的研究打開它的辦法。
真奇怪,這到底是什麼門?推也推不動,拉又不能拉,她握拳捶了一下,聲音听起來很沉,感覺這扇門應該很厚重,于是她不禁聯想到天方夜譚中開啟那道巨大石門的通關密語。
「芝、芝麻……」不知是覺得自己這麼做真的很傻,還是怕說得太大聲驚動那個睡在沙發上的男人,她抬起手圈在唇邊,小聲的對著門說︰「芝麻開門!」
等了一會兒,緊閉的大門依舊文風不動。
唉!果然是她異想天開,要是現實世界中家家戶戶都用通關密語當鑰匙,想必小偷也很傷腦筋吧?
眼角余光瞥見擺在單人沙發上的遙控器,她忽然又有了靈感,拿起它對著門按下唯一一個彩色按鍵。
然而啟動的卻不足門,而是牆上的液晶電視。
「有線電視新聞網報導,美國加州森林大火……」
黎未曦被電視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急著想關掉電源,卻一不小心把遙控器摔在地上。躺在沙發上假寐的男人立刻醒來,以那雙深邃迷人的黑眸直盯著她瞧。
「呃,那個……你繼續睡,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樣,不要在意我,真的……」她咧嘴干笑,背貼著門,屏息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裴仲謙盯著她看了數秒,隨即起身走了過去,在她幾乎要放聲尖叫前停下,彎身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輕笑著問︰「未曦,你終于醒了,還記得中午發生了什麼事嗎?」
黎未曦有些呆愣。為什麼這個人會知道她的名字?
「中午?院長派我去替他收捐款支票,我本來要轉車,可是等了半天公車都不來,只好用跑的去咖啡廳,然後……」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拚命回想,可是,她越想記起接下來發生的事,記憶就越模糊,她困惑極了,無車的看著他。「其他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捐款支票不是可以郵寄嗎?院長為什麼要特別派你親自去拿?」裴仲謙狐疑的問。
會是他猜測的那樣嗎?不是他要把人性想得這麼邪惡,但這件事實在是詭異得讓人很難往好處想。
「我不清楚耶,好像是對方告訴院長,這麼大一筆錢要是因為郵寄過程中有什麼閃失而沒辦法用在院童身上,他會感到很遺憾,以後可能不會再有捐款的念頭……」
簡直鬼扯!要是真的那麼不信任郵務機構,大可抽空跑一趟育幼院親手送上支票,不是嗎?
裴仲謙面無表情的反問︰「既然這筆錢那麼重要,院長怎麼不自己去拿?」
哈!想也知道八成會用「有事走不開」之類的話搪塞。
「他說他臨時有事走不開……」這個人為什麼對育幼院的事情這麼清楚?他究竟是誰?
看吧,果然是這樣!
不過,通常育幼院頂多安置院童到十八歲,而她已經滿二十歲,為何還未離院?
「你……你願意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這男人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她應該可以信任吧?
「未曦。」
「是。」她仰頭看著他。
「你不記得我了嗎?」裴仲謙突然問。
「呃,抱歉……」不記得他?可是,她應該不認識他吧?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他咧開嘴,壞笑著提示,「我可是幫你洗過澡的人耶!」
什麼?他趁她睡著的時候洗的嗎?黎未曦倒抽了一口氣,羞紅了臉,不意識伸出雙手環抱自己。
「你小時候很愛黏我,睡不著的時候還會偷偷爬上我的床,非要我抱著你一起睡不可呢!」
她心頭一震,睜大眼瞅著他,微掀的小嘴不自覺的顫抖。
這個人……有可能是「他」嗎?
裴仲謙低頭凝視她的眼,柔聲說︰「你還說過,全世界你最愛我,長大後一定要當我的新娘……」
天啊!真的是「他」!
黎未曦捂著唇,克制不住想哭的沖動,淚水很快模糊了視線,讓她無法看清他的臉。
見她哭成了淚人兒,他勾起唇角,半開玩笑的逗她,「小傻瓜,再想不起來,我可要打你的小羅。」
「哥!」她想也不想便伸手抱住他,踮起腳尖拚命緊緊的抱著,就怕睜開眼楮的瞬間,他又會從她的眼前消失。「我終于見到你了……告訴我,這不是作夢……」
「你覺得這像在作夢嗎?」他笑著摟緊她的腰,偏頭替她吻去晶瑩的淚滴。
仲謙哥哥居然吻干了她的眼淚?
「呃……先放我下來……」意識到彼此都不再是孩子,就這麼讓他抱著似乎太過親密,她立刻松開手,小臉紅似火。
他卻抱得更緊,還故意裝無辜,「怎麼,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哥哥抱你的嗎?」
「可是我……我已經長大了……」不習慣被人這麼抱著,黎未曦害羞的將手擱在他肩上,暗示的輕推。
「對厚!」他忙不迭的點頭附和,倏然將她打橫抱起,得意的更正,「你已經是大女孩了,所以我應該這樣抱你才對!」
被他這麼一逗,她更是尷尬得不知所措。
他以前不會這樣欺負她的,他變壞了!真的好壞!
看她一會兒落淚一會兒害臊,裴仲謙忍不住笑了。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可愛……不,除了可愛,更有著少女的清新甜美,教人難以抗拒。
可憐的丫頭,差點被院長賣了都不知道。
當然,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院長和那頭老是一丘之貉以前,他不會這麼告訴她,不過,就算院長對此事完全不知情,他也不能再讓她繼續在育幼院待下去。
促膝長談之後,黎未曦這才想起院長還在等她拿捐款支票回去,雖然有些自責,但還是得告訴院長這件事。
「喂?」院長劉宏偉被電話鈴聲吵醒,急忙下床接听。
「院長,我是未曦。對不起,我沒拿到支票,可是,我遇到仲謙哥哥了!」提到裴仲謙,她下意識的抬眼,看見裴仲謙回以迷人的微笑,她又害羞的低下頭去。
「你說誰?」
「就是十五年前被裴家帶回去的仲謙哥哥啊!」她興奮的提醒。
怕涉世未深的她被騙,劉宏偉緊張的確認,「喔,我記得他,但你怎麼確定那個人就是他?」
簡單的解說完兩人重逢的經過後,黎未曦試著把裴仲謙的募款構想告訴院長,希望能對育幼院經費短缺的窘境有所幫助。
「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在哪里?」劉宏偉擔心的問。
「我在仲謙哥哥家,他不放心讓我自己搭夜車,明天一早會載我去車站。」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募款的事等你回來再說,那就先這樣羅,晚安。」
「我知道,院長晚安。」
掛斷電話,她難掩興奮的拉著裴仲謙的手,連珠炮般的問︰「辦募款活動難不難啊?需不需要小朋友上台表演?還是要他們提供義賣的作品……」
「停!」裴仲謙反握住她有些粗糙的小手,促狹道︰「黎未曦小姐,你會不會太現實了啊?」
她不解的偏頭看著他。
「我會把這個case委托給專門籌辦大型活動的公關公司全權處理,至于需要小朋友表演還是準備義賣用的作品,就由你跟負責人直接溝通,這樣可以吧?」
「真的嗎?」听到募款活動將會得到妥善安排,她放下心來,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她困惑的問︰「可是……你說我現實是什麼意思?」
裴仲謙淡笑著在她的手上寫字,半開玩笑的說︰「這麼多年沒見,你就只關心募款的事,都不怕冷落我啊?」
若有似無的電流自他的指尖滲入她的手心,刺癢得令她心兒狂跳,即使明知他是在試探,她仍不敢直接回應,立刻縮回手,緊張的裝傻,「我……
我不是陪你聊了很久嗎?」
見她面露局促,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這時候他強行索吻,她的反應會是拚命掙扎,還是默許他胡作非為?
「未曦,如果……」
「如果什麼?」黎未曦抬起頭,認真的瞅著他問。
望進那雙洋女圭女圭般的無邪大眼,裴仲謙驚覺自己居然在試探她,表情一僵,嘴角的諧譫倏然消失。他苦笑著自嘲,裴仲謙,你這個「金魚佬」!連十五年不見的「妹妹」都想染指,你真有這麼缺女人嗎?
「哥,你怎麼了?」看他發愣,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
「沒事,我想睡了,你也快去睡吧。」他回過神,急忙如此道。
「我想先洗個澡。」
「你可以用我房里的浴室。」他快步領著她走進房間,拿出浴巾和睡衣遞給她。「洗衣機在陽台上,是洗月兌烘一次完成那種機型,你只要照上面標示的步驟按幾個鍵,早上就有干淨的衣服可以穿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原來這是他的房間啊……
「不用客氣。對了,我明天會請助理辦一支手機,寄快遞給你。」禮貌的說完,他隨即走向房門。「洗完澡後早點睡,晚安。」
「晚安。」是不是她說錯了什麼?要不然好端端的,氣氛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僵?
黎未曦關上房門,捧著他的睡衣和浴巾進入浴室,很快的洗完了澡,走到陽台處理好換下來的衣褲,隨即回到臥房,抱著枕頭回想今天發生的事。
多年不見,仲謙哥哥變得又高又帥,光從外表真的認不出來,要不是他說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恐怕她到現在還猜不出他足誰呢!
他依然像過去那般溫柔,這一點與她記憶中的印象倒是相去不遠,只是,當她被那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抱住時,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以及穿透層層衣物仍熨燙著她的體熱,都讓她無法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他是陽剛而強壯的男人,同時也是裴氏企業的接班人,可說是前途無量。
而她是早已過了離院年齡的瘦小孤女,因為沒有專業技能,只能留下來幫忙育幼院里的雜事,前途茫茫。
她有自知之明,兩人的身分是如此天差地遠,即使對他情愫暗生,她也不曾被重逢的喜悅沖昏頭,就此冒起不切實際的妄想。
只希望募款活動進行順利,能為育幼院一舉募得整修舊院舍的經費以及弟妹們的教育和生活費,讓大家都過得好,她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