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風大。」紫貂披風輕輕落在楚涵嫣肩上,猛一回首,是他溫暖的笑。
楚涵嫣拉緊身上的披風,不做聲。這幾年來,他們之間的對話屈指可數。她沒用,忘不了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她怕死,因為無法面對爹;她更恨自己,什麼都不敢去做。所以,不如就困在冷宮偏院里,直至自己成為一抹幽魂。
「我知道,-還在恨著我。」龍無咎喟道。
不,不是恨,而是空茫。經歷過生死一線的人,已經不會對生活有太多多余的情緒。
「我曉得不管我再說什麼,恐怕都無法改變-對我的看法,不然……也不必等這麼久。」龍無咎自嘲地笑笑。「就算自私也好,我也想把-一直留在身邊。」
「不是。」
他有些疑惑,難道真是上天憐憫,讓他听到她的聲音?
「涵嫣……剛才是不是-說……」
「不錯,我答應過你,那一刀可以化解恩怨,將所有往事做個了結。」她沒有想過繼續活下去。「既然你沒死,就當承諾生效,我們之間再無怨恨。」
「或許我當年死了對兩個人都好。」他黯然。
「如果這就是天意,誰也沒辦法。」她喃喃低語,心底深處甚至有松了口氣的感覺。自己算是虛偽的女人吧!
龍無咎從沒有告訴她,他的心髒異于常人,長在右邊。所以,那兩次的刺殺都沒有傷及要害。
不過既然她認為是命運,自己又何必去說穿。誠實是在有前提的條件之下,他不會親手扼殺一絲希望。
「我知道爹是為龍崢做事的。」
所有的一切,莊影都已在這幾年的光陰中點滴說明。起初她並不信,畢竟他們是一丘之貉,但當她看到莊影那雙清澈無欺的眼楮,以及對所有事件前因後果的全盤分析之後她選擇了相信。
殘酷,但勝王敗寇天經地義,若異地處之,恐怕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鏟除一路障礙。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麼做沒錯,甚至是必須的。可是我無法做到全然置身事外,所以才弄得一塌糊涂。」她幽幽說道。
「我從沒奢望-能諒解。」
「如果我們早一點相遇,早一點相愛,你是否仍會殺了我爹?」
看到他的為難和沉默,楚涵嫣已經知曉答案。
「為什麼不回答?哪怕欺騙我也好。」她故意輕笑,卻有種釋然,到今天他們終于可以坦白。
「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沒有要傷害-的意思。欺騙和不說出真相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行為,當時我只是不想有任何事情阻止我們在一起。」他走到她身邊,試探的敞開懷抱。「涵嫣,我們都已經不年輕了,人生到底還有多少歲月經得起我們揮霍?-回來吧!」
心念一動,抗拒便潰退千里。
他若認真起來,哪位女子可以逃離?是啊,因為仇恨,蹉跎了青春歲月,讓嫁衣在年歲中逐漸陳舊,讓容顏在銅鏡里慢慢老去。誰也不是勝者,都輸給了時間與恩怨。
「那芙蓉呢?你難道從來沒有對她動心過?」
她到底還是問了。龍無咎有種輕松甚至愉悅的心情,這表示她到底在乎他啊!
「我就知道一切是她耍的花招。涵嫣,一條腰帶不能說明什麼,這是她要求賞賜功臣的,我當時沒有多想就給她了。」
看她仍是低垂雙眼,他嘆氣道︰「無論怎樣,在這件事上我問心無愧。如果說我要美女,龍翔那麼大哪里沒有,何必招惹她。當初我愛上-,又何曾以容貌論之?涵嫣,對我有點信心好嗎?」
該原諒他嗎?是自己說那一刀就結束一切。可是,她到底心有不甘,她怎能那麼容易就放棄。
「涵嫣,我知道-左右為難。」龍無咎輕輕吻了吻她的秀發,沒有預料中的抵抗,他悄悄地開心。「時間會證明一切,我有信心。」
「還疼嗎?」縴指在龍袍上緩緩滑動,滑過他的胸口。是種妥協的暗示。
「不了,只要-不再難過,它就不會再疼。」他拿出一本冊子。「還記得-總也解不開的眾字環嗎?我已經解開,在-離開的日子里。這本冊子是我寫的,記錄各種連環解法,喜歡嗎?」
看她仍是一動不動,微笑有了苦澀尷尬。「沒關系,還有半輩子的時間,我會努力讓-開心的。」
是啊,半輩子。他們已經用了六年時間糾纏仇恨,那麼下面的時間,是否可以單純享受一下關懷,甚至于是愛情?
楚涵嫣沒有足夠信心,怕這些都已凋零在時光里。
仿佛看出她的憂慮,龍無咎淺淺笑道︰「那麼就從現在起,-和老天一起監督我吧!」
話音剛落,他唇上便有柔柔觸感,是她的。
說什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不要忘,也不想忘。只有這種牢牢掌握在手心的真實觸感,才是真正的幸福。
他織就了一張網,將她困住。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涵嫣曾在這張網中掙扎過,逃月兌過,最後……選擇妥協。
「我會試著重新開始。」她伏在他肩膀上,覺得今夜的月色特別柔和。
「我不會讓-失望。」
夜風輕輕穿過回廊,吹拂著花兒搖曳生姿。它們吐露的芬芳漸漸將每個角落填滿,也許,春天真的不會遙遠了。
全書完
★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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