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緊閉的房門,丁雲飄深吸了口氣,抬手敲響了門。
「滾開,我不想看到你!」亞洛斯是打開了門,但他一手撐著門沿,絲毫沒有讓她進來的意思。
「你還沒氣完嗎?那好,等你氣消了我再進去。」她很平靜,一雙美眸里漾滿了寬容,定定地鎖住他。
「你以為我是生氣?」他冷笑,「我是在後悔輕信了你這個騙子!」
被他連罵兩次,再溫柔的女人也會生氣,但丁雲飄沒有。她早巳料到這個過程一定是會痛苦的,而現在還只是個開始。
「你不要這麼武斷,你從哪里肯定了我已經背叛了你?」這個男人需要雕琢。她有耐心,尤其是對他。所以,她用她柔軟清脆的聲音在繼續,「亞洛斯,你一定要記得我永遠會將你的喜惡擺在首位,絕對不會傷害你。」追愛第一招——坦誠相待。
「是嗎?即使我要你放棄自我?」他的藍瞳里昭彰著不信。
「如果有必要,我會!」她痴痴地看著他。他的臉上為什麼總是一片寒冷?她想溫暖他。
他放下搭著的手,低頭靠近她耳際,「好啊,」
他低聲笑道,「那麼你現在就消失吧。」冰眸沒有絲毫笑意,他不信她會這麼听話。
「消失?」她不懂。
驀地站直身,他雙手環胸,似乎也將心給包藏了起來,「你離我遠遠的,我不再對你們的秘密感興趣。乖乖地待滿半年,別想玩花樣。」他壓根不相信她,早上一來就听說她被爺爺叫去,然後待了這麼久才下來,她還穿著一身端莊的打扮。他從未見爺爺對誰這麼好過,若不是將她視為親人,爺爺何必這麼做?
壓下受傷的感覺,她狀似挑發的動作掩飾了一顆滑下的淚。她低著螓首,親眼看著淚珠在猩紅的地毯上綻出一朵暗紅的水花。
抬起嬌容,她不放棄,「你怎麼了?我們不是都和解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傷人!」
他也想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副甜美的身軀下躲藏的是一個詭計多端的靈魂,他就狂怒不止。他深沉地盯著她的眼,她……哭了?
「你說你到時仍會離去?一定不會死纏不休?」
「這不是你一開始就確定的嗎?」
「好,我相信你。」但……不信又能如何。
為他的話綻出甜笑,她習慣地向他靠近,小手軟若無骨地纏上他的腰,「亞洛斯,我愛你。」她呢喃著,也清楚地感覺到他瞬間的僵硬。
「別緊張,好好守住你的心,我不會當‘第三者’的。」追愛第二招——撒個小小的謊。
任她摟著,亞洛斯一定沒察覺他從見到她以後就沒再想過維莉恩。
「亞洛斯……」她緊緊抱著他,將他的氣息刻進七靈深處。「戰爭」開始了。
一整天就這麼匆匆過去。丁雲飄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和卡地蘭等人開心地聊著,亞洛斯坐在她身旁翻著報紙,時而停下來听他們的交談。納威則忙著準備晚餐。
她不解地問利得爾︰「你也參與了賭局?那簡妮可怎麼辦?」她看得出利得爾愛著簡妮可。
瞄了眼簡妮可,利得爾自認為沒人發現地轉向丁雲飄,卻對上了她了然的黑眸,他的心里驚惶了一下。
「利得爾?」她微笑著問。從他的碧眸中,丁雲飄知道這個男人正為情所苦,而她,想幫他。
簡妮可轉著手中的瓷杯,一雙藍眸掃視著他們的目光交流,「你很關心利得爾?不如,你離開亞洛斯,我把利得爾讓給你如何?」
充滿挑釁的語氣讓眾人靜了下來。利得爾的濃眉緊皺,而亞洛斯和卡地蘭、雷特則看著丁雲飄。她會怎麼做?惱羞成怒?
丁雲飄沒想到簡妮可會有如此大的敵意,俏容冷凝了一下。
微眯著冷眸,她淡淡地問︰「你不想要利得爾?」
睇了一眼沉默中的利得爾,簡妮可挑高了眉,
「沒錯!」她的雙眼緊盯著丁雲飄。
丁雲飄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利得爾的身邊,「利得爾,對不起,是我引出的話題傷害了你。」她真的很愧疚,給簡妮可提供了傷害他的機會。
「沒事。」利得爾扯出一絲澀澀的笑。
看不出丁雲飄在想什麼,亞洛斯靠在沙發上期待著她的反應。這種尷尬的場面沒幾個人能應付得了。
「簡妮可,中國有句古語我很贊成。」丁雲飄的目光飄向亞洛斯,又投向簡妮可,她是有心說給亞洛斯听的,「那句話是這麼說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懂嗎?它是說︰自己不想要的,也不要強加給別人,這是很不聰明的行為。簡妮可,你不認為中國人的祖先是很聰明的嗎?」
亞洛斯勾起了笑,他知道她的意思。她其實是埋怨他的,不是嗎?她說他將自己的需要強加給她是不聰明的。這個女人,說話時是拐著彎的。
但顯然地,其他人並沒有想太多,僅僅是那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已經能讓他們覺得有道理了。.
簡妮可冷冷地說︰「那你為什麼要破壞亞洛斯和維莉恩的感情?你難道不是強加于人嗎?」
丁雲飄有些動怒了,「我有破壞誰嗎?難道我有阻止亞洛斯繼續愛維莉恩嗎?」說到這個「愛」字,她的心口緊了一下,「還是我要挾維莉恩離開亞洛斯了?我有嗎?」她薄怒地環視眾人。她明白,不是簡妮可一人這麼認為,只是別人都不說罷了。
沒有停頓,她又道︰「我認為你們的心態很可笑,是你們讓我來到這里考驗他們的,現在卻一副很鄙視我這個‘插足者’的樣子!」她毫不客氣地回瞪簡妮可,「閣下先反省自己吧。再送你一句話︰‘君子日三省吾身’!」
簡妮可抿緊了唇,面無表情。
亞洛斯冷笑,「這麼說,你將要做的或者做過的事都將讓我們接受?即使我因此而失去了維莉恩也與你無關?」他對她的推月兌相當不滿。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又對她開戰?他不嫌累得慌嗎?
丁雲飄無奈地說︰「亞洛斯……」
「怎麼?你也解釋不了?」他嘲諷道。她剛才的話分明是說她會插足他與維莉恩之間。而她的厚顏讓他不屑。
握緊了拳,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兄妹要這樣對她。
雷特見他們又怒視對方,擔心早上的一幕又要重演,于是趕緊打斷︰「亞洛斯,你知道的,她不會那麼做的,誰也不會傷害維莉恩的!」
他們沒注意,科隆頓先生已經站在二樓上俯視著他們每個人的言行。
簡妮可又冷冷地說了句︰「誰了解東方女子的想法?也許她們以破壞別人的感情為榮!」她瞟著丁雲飄。
「不會說話就閉嘴!」丁雲飄比她更冷,雖然身材嬌小,但氣勢卻絕對能壓得倒任何人。
「你……」
「讓你閉嘴沒听懂是嗎?」丁雲飄怒喝。
眾人嚇了一跳。沒想到丁雲飄會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此囂張,一時間都只能愣愣地看著她。
丁雲飄挑高眉,美目在亞洛斯和簡妮可中流轉,「我告訴你們,侮辱一個民族是最不智的行為!尤其是龍的子孫!如果你們以為我獨身在異國,就該低聲下氣、委委屈屈地讓人潑髒水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亞洛斯皺著眉,「沒人讓你低聲下氣。」他真的有欺負她嗎?
「哦?」她冷笑,「那就是你們的表達能力太差了。」說她是「第三者」難道是友好嗎?讓她的胳膊月兌臼也是友好的表示嗎?如果是的話,那麼德國人的友好未免太「隆重」了。
「我們不歡迎你!」簡妮可將敵意公開。
「簡妮可,我奉勸你不要與我為敵!」簡妮可的不友好讓丁雲飄震怒,丁雲飄一定沒察覺她此刻的表情是怒威並存的,也沒注意到簡妮可在她的連番攻擊下已經有些氣弱了。她只知道一點︰不要讓對手氣盛。
而利得爾和科隆頓先生發現了,他們倆都深思地凝視著她。
「我要你收回你的話!」她轉向亞洛斯,「你知道嗎?中國人尊重崇高的愛情,我認為愛上一個人是可以至死不渝的!」
藍眸震動了一下——至死不渝?
盯著他波瀾不驚的臉龐,她有些哀傷,「一份真正的愛是兩顆站在一起的心。如果兩顆心都在一條路上的話,就沒有任何力量能分開他們。」
這是中國人的愛情觀嗎?亞洛斯迷惑了。
「亞洛斯,如果你愛一個人,你就永遠不會失去她,因為她無處不在。她將帶給你一生一世不滅的記憶。」咬緊了唇,她揚起黑眸認真地看著他,「你認為這樣的愛是任何其他人可以摧毀的嗎?你認為我可以摧毀真愛嗎?」四座一片寂靜,「除非你根本不愛地!」
卡地蘭哈哈大笑,和利得爾如出一轍的碧眸毫不掩飾他的激賞,「太棒了!中國女孩,你是我的偶像廣他的性格和她的一樣——絕不肯吃虧,尤其是吃悶虧,不把別人說得無地自容、舉手投降,是絕不會罷手的!
利得爾和雷特也相視而笑,他們欣賞丁雲飄的敢想敢說,她的舉動一掃他們對中國女人柔弱無用的死板印象。
無視亞洛斯兄妹陰晴不定的表情,卡地蘭沖到丁雲飄的身邊,將她嬌小的身軀拉回沙發上,涎著一張俊臉問,「告訴我,中國女孩都像你一樣可愛嗎?」
說出了心里的話,丁雲飄輕松到家了。她斜斜地睇了眼正「瞪」著自己的亞洛斯,俏皮地皺了皺眉頭,故作嚴肅地說︰「那可不一定。你知道的,人有百樣。」
「也對!也對!」卡地蘭受益匪淺地頻頻點頭。
簡妮可怒道︰「丁雲飄!誰給你權利可以這樣管制、說教我們!」
「我給的。」科隆頓先生在納威的攙扶下緩步走下了台階,「是我給她這個權利的!」老人扶著拐杖立在大廳中間環視著眾人,最後將目光定在丁雲飄的身上,「從今天起,丁小姐就是雲飄-科隆頓,她將學習管理家族企業和所有認為自己是科隆頓家族一分子的人!我宣布她是科隆頓家族的成員之一,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異議。」
這一番話在主屋中炸開了鍋。
簡妮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而利得爾三人則揚起了眉,表示驚訝。
亞洛斯不禁站了起來,目光鎖死了垂首不語的丁雲飄。她憑什麼獲得了一切?還一副無關她事的無辜表情!
丁雲飄感覺到亞洛斯的目光仿佛要鑿穿她似的在她身上燃燒。抬起頭,她用一雙水眸回視他。
他嫌惡地撇過頭去。
「亞洛斯……」她無語地喚他。
月光如水。
丁雲飄,不,是雲飄-科隆頓,英文名Eve的中國女孩入主了德國十大家族的科隆頓家族。
這消息將成為明早德國報紙的頭版頭條吧?雲飄靠在落地窗上,黑眸在暗夜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她曾以為到了德國將面對庭院深深的痛苦,卻沒想到這個家族的旁直系竟分得如此清楚。除了直系血親的亞洛斯兄妹和十三年前被同時領養的雷特四人,這個主屋不容許其他任何旁系的成員居住,以保證直系的絕對領導權。
不過,她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現在花園中那個寧願吹夜風也不願回房間的男人。
輕步來到他的身後,雲飄柔聲道︰「亞洛斯,回房間吧。」
回身看了她一眼,亞洛斯又靠回身旁的大樹上,一語不發。
看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她自嘲地說︰「我有差到那種地步嗎?讓你看了都嫌煩。」
「我怎麼敢煩你,‘雲飄夫人’!」他沒回頭,冷言冷語地嘲弄她。
「你又沖動了,亞洛斯。」她輕柔的語調不厭其煩地解釋︰「管理家族事務不是我的意思,只是科隆頓先生的期望。」
「是嗎?」他驀地回身,危險地眯起眼,「你又是無辜的?你舍得放棄即將得到的一切?」
「我什麼也沒有。我惟一想要的是你的愛。」她走近他,近得能听見彼此的心跳。
他定定地看著她,濃眉深鎖。
「別又說什麼讓我離開,亞洛斯,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的水眸在月光下變得晶瑩剔透。吐氣如蘭,她不容許他躲避,勾住他的脖子,「理智些,亞洛斯。你很想和她廝守終身,可是你已經賭下了命運,你這麼排斥我也是無濟于事的。」
「你真要永遠待下去?」他毫不留情地撥開她的手。
揉著被他的手勁弄紅的胳膊,她不再看他。
「說啊!只要你承諾你不會死纏著我,我也不會對你惡言相向!」他真的氣自己當時怎麼那麼肯定她不會死纏爛打。
沉默著,她無意識地搓著胳膊,讓紅腫處更加紅腫。這時,她的目光被一只螢火蟲吸引,那小蟲子在暗夜中發出微弱的光芒,盡管還不能照亮道路,但是它仍然亮著,直至生命的最終。
丁雲飄釋然地笑了。真傻,虧她一直認為自己是聰明的人,卻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無論怎樣,只要她努力過就無憾了,對結果太在意就是頑固了。
痴迷他已經傷人,再痴迷下去的話,結果豈不是傷了大家?那個維莉恩也該是個看得開的女子,應該不會太在意結果的吧?
他斜靠在樹干上,皺眉不語。她又在發呆了?司空見慣地,他並沒有催促她。他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但如果有人讓自己放棄維莉恩的話,他也不會輕易答應。所以他靜候著她的回答。
她為什麼笑?因為想到什麼解決的方法了嗎?有些失神地盯著她的笑容,他驚覺自己太失常了。他承認她太美麗,對任何男人都具有吸引力。但,這應該不包括已有情人的男人的,不是嗎?
想通了問題的雲飄如釋重負,「有了。我要光看著你而不行動是不太可能的!」
他虎目怒瞪。
「別急嘛尸她嬌笑著粘上他,「我也不會試圖強留你的,我這樣高傲的女人是不會委屈自己守著一具行尸走肉的。」
「什麼意思?」他認了,這個厚臉皮的女人!他任由她摟著,不再徒勞無功地推開她。
仰首端詳他的下巴,她往下說︰「不需要半年!只要我一確定你們情比金堅,我就會徹底地消失,非常徹底地消失!」
低頭望進她清澈見底的美目,他深吸口氣,「如果到時你還不確定呢?」
「要是你一直這麼謹慎就好了。」她咕噥了一句。見他揚起眉,她趕緊保證︰「我也會立即閃人的!」
真的,要鐵下心懷疑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的字字句句、她的表情都魅惑著人們去相信她。微頷首,他表示相信她,「告訴我,你費盡心思讓我相信你不是居心叵測的原因。你知道這對我根本沒影響的。」
「對我意義非凡呀!」
「哦?」他何時說話變得這麼有分量了?
「最起碼我消除了你的敵意不是嗎?我怎麼和敵人談情說愛呀?」
「我不會配合你的!」
「我會就行了。」她向來意志堅定。
凝視她半晌,他無奈地搖首,「你太厲害了!」
輕輕一笑,她學中國的古人長長地一揖,「承蒙夸獎,在下會再接再厲的!」
被她滑稽的舉動逗笑,亞洛斯仰起頭呵呵地笑出聲。
偏頭看著他的笑臉,她的手在背後悄悄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心,開始飛揚!
站在臥室里,亞洛斯和丁雲飄又開始面面相覷地傻笑了。
「你睡哪?」他有禮地詢問。
「你決定吧。」她一副溫順的表情。
「這……」該死的老頭!
「那個……」科隆頓先生,你真是強人所難啊。
「我們可以反抗嗎?」他朝樓上比了比。
「抗議無效的。」不再爭了,她已經累壞了!丁雲飄也不管那麼多了,她仰躺下來呈大字形地癱在地毯上。
「喂,你在干嗎?」他用穿著襪的腳尖輕輕踢了踢她的小腿。
躺在地上,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看也知道,我在‘睡覺’。」說完,她真的就這樣合上了眼。
「瘋啦你!有床不睡你睡這?!」
「讓你睡嘛。別吵了,讓我睡覺!」
「喂!你……」
「地上很舒服,又不用擔心摔下床!別跟我爭!」
她翻過身背對著他。
他怔怔地看著側臥著的縴細背影。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行事古怪卻又一次次讓人深思,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別人的心卻不自知;溫柔體貼的心包藏在堅強美麗的外表下,時時給人震撼。
他輕手輕腳地為她蓋上毛毯,在她身旁佇立了好久才回到床上。
一夜無話。
夏天真好!
丁雲飄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腳旁散落著幾本小說。暖風吹起她的長發、白裙,她閉上眼享受著初夏的黃昏。
這秋千是她央求亞洛斯做的。
想到他努力搓著青藤的糗樣,她不禁笑得更深。
一個星期.了,他們的「友情」發展得很好。當然,那是亞洛斯的話,她可不這麼認為。
她沒有忽視他逐漸溫暖的目光,感覺到他們已經冰釋前嫌了,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她不會滿足于「友情」的,面對深愛的人談「友誼」未免太虛假了。
他的確是個遲鈍的家伙,人前人後都宣稱他將她視作「紅粉」,連「知己」都談不上,更別說愛上她。他囂張地向科隆頓先生挑戰,半年很快會過去,他一定會堅持到最後。听啊,才一個星期他就說「堅持」了,這讓他怎麼能不得意?
她剛剛給母親寄了封信報平安,擔心母親一個人照料不好自己,不知道秋悟錫有沒有幫她照顧母親呢?跳下秋千,丁雲飄慢慢地拾起散落的小說。說來,她也有些自私了,明明拒絕了秋悟錫的追求,卻又希望他幫助自己。稱他為「朋友」對他又公平嗎?或許感情是真的不能圓滿的。
搖了搖頭,丁雲飄將紛雜的心緒暫時放開,還是想想怎麼突破亞洛斯的「友誼」防線吧。
捧起書站起身,她發現簡妮可正在一棵大樹後看著自己。
「有什麼事嗎?」
簡妮可不再隱藏,從樹後轉了出來。
觀察著她,丁雲飄覺得實在好笑。簡妮可再刁蠻也不過是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少女罷了,這樣的女孩還需要人來耐心地開導,就不知中國人的教育方法在歐洲人的身上管不管用了。
「你那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簡妮可冷著俏瞼,可握緊的拳卻泄露出她正起伏的心情。
「哦,就為這個你跟蹤我?」
「我沒有跟蹤你!」
聳了聳肩,丁雲飄無意和簡妮可再爭下去,「你真的是不懂我的意思還是在測試我?」
簡妮可看著她,一聲不吭。
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丁雲飄當做沒看見簡妮可的不屑,強拉著簡妮可坐在草地上。
「我們需要談談,簡妮可。」丁雲飄溫柔地望進她的眼楮,「你很排斥我,是不是?」
簡妮可很想說「是」,但面對丁雲飄的笑容,她卻奇異地說不出口了,只能僵硬地轉過頭去。
丁雲飄嘆了口氣,「我知道為什麼。因為你的母親是嗎?」丁雲飄不想往下說,那是簡妮可的隱私。
觸到了傷口,簡妮可語氣冷硬了下來,「我不該嗎?」
握住她的手,丁雲飄揚著一抹笑,「這和你的人生沒有關系不是嗎?不管你的母親曾經在這個家族受了多少委屜,即使她一直沒有被承認,你還是科隆頓小姐啊?你恨什麼呢?」
「可是……」
「簡妮可,你不需要為上一輩的恩怨來抹黑自己的人生的。」
「我沒有!」
「你有!你討厭利得爾,討厭我,討厭你的爺爺。知道嗎,我們都不得不在你的生活中扮演角色,你卻為了已經不在世上的人來抵抗現實,這難道不是對人生的抹黑嗎?」這對兄妹,雖然不是一個母親所生,但卻有著一樣的脾性,總是遲鈍得認不清事實。
「我母親的委屈呢?她要白白忍受嗎?」
「那亞洛斯的母親呢?她不委屈嗎?她甚至更有權利去委屈,可她卻接受了你,同意你成為這個家族的成員,然後每天面對著丈夫背叛的最大證據!她不但委屈,她甚至偉大!」
站起身來,丁雲飄抱起書本,「簡妮可,你這樣浪漫的年齡,的確不該埋沒在已去的陰影中。你沒有必要為你母親抱不平,因為她沒有理由。你不需要為這些憤恨眾人,因為‘逝者如斯,來者可追’,要善待自己,好嗎?」
簡妮可仰首望著丁雲飄的臉,發覺丁雲飄的目光中有著理性的光芒……疑惑地斟酌著丁雲飄,簡妮可坐在草地上,目送著這個讓自己猜不透的東方女子離去。
「善待自己……」可丁雲飄自己卻還在為愛傷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