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維諾對著辦公室內的一大片落地窗,猛吐煙霧。
他很久沒抽煙了,印象中好像在認識瑋茵之前,他就戒了煙。
這個壞習慣,最近又回來拜訪他了。
辦公桌上那堆煙,是他從早上進辦公室後直到現在的戰果,一包多有了吧?
他轉身捻熄煙,感覺煙灰缸里那堆煙蒂像是在狠狠嘲笑他的人生般。
嘆了口氣,他又轉回身面向那片窗。
辦公室好安靜,靜得教他連電腦都不想開。
以後……不久的以後,他的生活會像現在這樣安靜,他應該提早適應……
「哥!」
有人沒敲門就闖進他的辦公室,是他妹妹。
他懶得回頭,倒是進門的人開始大呼小叫了起來。
「干麼啊?剛失火了嗎?怎麼烏煙瘴氣的?你遲早會被嗆死!」
腳步聲逼近,看來已經走到他辦公桌前了。
「老天!你抽那麼多菸啊?難怪里頭一片白茫茫!」
「有事嗎?」他還是望著窗外,沒意思轉過身。
「哥,你不是很久不抽菸了?心情不好嗎?」
「你來找我什麼事?」他不再看窗外,轉過來坐上辦公椅,打開電腦。
「不也沒什麼超極大事啦。哥,媽說你跟大嫂一個多月沒回家了,你們……是不是要離婚啊?」
「是。」
「是?那媽要樂死了——」梁縴媛以為她的親親大哥在開玩笑,也半開玩笑地接話,可是一望向臉上一咪咪笑容都沒有的大哥,她不禁止住沒說完的玩笑話,小心翼翼地問道︰「哥,你剛剛在開玩笑的吧?」
「很可惜,不是。你回家後可以告訴媽,今天晚上她可以開香檳沁祝了。」
「Shit!雜志報導都是真的?」梁縴媛先是咒罵,然後臉色轉成不以為然。
「嗯。」梁維諾模糊地雁了聲。
「嗯什麼嗯?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大嫂?!」
「你們不是都不喜歡她嗎?」粱維諾開始埋首公文中,看都不看妹妹一眼。
「我哪有不喜歡她!我……我只是喜歡跟她斗嘴而已嘛!你想想看喔,你們那麼相愛又那麼適合彼此,而且你跟她又都事業有成,是標準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簡直就是一對幸運又幸福的家伙,如果再連一點點阻力都沒有的話,所有人都會嫉妒你們的,然後那些嫉妒就會飄、飄、飄地飄到天上,接著上帝就會听見,並且連他都會開始嫉妒你們,最後你們之中八成有人要先蒙主寵召!所以說,我來搗蛋,總比上帝來搗蛋好吧?其實我不是真的討厭大嫂啦,不過爸跟媽……大概是真的不喜歡。」
梁縴媛 哩啪啦地說,根本沒注意到梁維諾忽然抬頭,神色怔怔地凝視著她。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大嫂真的不錯,你不知道跟她斗嘴多有趣,真的很難找得到像她這樣讓人痛快的吵架對象了。況且你們才結婚兩年多耶,你這樣太沒良心了啦……」
梁維諾罕見地還在發怔,沒听見妹妹一連串的指責。
「哥,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他被梁縴媛的大吼聲給震回神,沒頭沒腦地說︰「你搗蛋得不夠用力。」
「什麼意思?」梁縴媛一時間抓不到重點。
「沒什麼。我已經不愛緯茵了。」他語氣淡淡地說。
「你不要問了啦,那個名模有什麼好?我看她連大嫂的一半好都沒有,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你到公司來不可能只是要說這些事吧?有什麼事你趕快說,快中午了,我等一下還有約會。」
「跟那個名模?」
「這不關你的事。你再不說,我要請你離開了。」
「你——」梁縴媛很生氣。「好,就跟你說我來干麼!我是來告訴你,我很滿意我現在的工作,我一點都下想換到總公司來上班!哥,你真要這樣傷害大嫂的話,我可以跟你保證,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不可能再找到像大嫂這麼好的女人了!」
說完,梁縴媛馬上掉頭,怒氣沖沖地走出梁維諾的辦公室。
失神地看著被妹妹用力關上的門,片刻後,他又點了一根菸,悶悶地抽著。
抽完一根菸後,他撥打內線電話給秘書,交代道︰「林秘書,如果中午夫人來訪,不管我辦公室里是不是有其他人,直接讓夫人進來,不用通報。」
「好。」
「不管你以為里面正在發生什麼事,都不用通報。」他不放心,又叮嚀了一次。
林秘書有點困惑,沉默了片刻。
「有問題嗎?」梁維諾問。
「……沒有。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梁維諾掛掉電話後,又開始抽起菸。
離中午還有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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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緯茵提前離開公司,想在十二點之前趕到總公司去,因為她不曉得梁維諾中午時會不會跟其他人有約了。
十一點五十分,她站在梁維諾秘書的辦公桌前,詢問︰「總經理在嗎?」
「呃……總經理他……」林秘書看見總經理夫人,表情十分恐慌,比見到鬼還難看。
她想起了二十分鐘前,總經理那通怪異的交代電話。但……真要直接放行嗎?
那個名模洪小姐進總經理瓣公室十分鐘有了吧?
蔣緯茵腦筋動得飛快,立即猜測到辦公室里頭是不是正在進行著什麼事?
正當蔣緯茵打算直接進去,不經過林秘書通報時,天人交站了一分鐘之久的林秘書突然開口了。
「請夫人直接進辦公室,總經理在里面。」
這話反倒讓蔣緯茵認為是自己多心了。
她對林秘書笑了笑,走向辦公室那扇門,推開,完全沒預期到入眼的會是那麼震撼人心、活色……生香的畫面。
那女人已經半果,整個上身未著寸縷。她白皙美麗的胸乳,一邊被男人含在嘴里,一邊則被揉握在男人厚實的大掌里。
女人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仰頭向上,雙眼迷漾微合,口中吐著低吟。
蔣緯茵整個人瞬間成了化石,她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連往前走或向後退的簡單決定都作不出來,只能怔怔地定在原地,看著那對深陷在婬靡氛圍中的男女。
她甚至不曉得,她的眼眶已自動蓄滿淚,並且受不了地心引力的呼喚,一顆顆地往下墮落。
她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站在蔣緯茵後頭的林秘書看不下去,咳了咳,發出足以讓那對在世界瘋狂的男女回過神來的聲音,提醒他們,限制級表演已經多了觀眾加入。
梁維諾放開洪希芸,抬頭看了眼門前的兩個女人,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轉回視線,他慢條斯理地替洪希芸穿回衣衫,動作是那樣的溫柔、仔細。
兩分鐘後,他拍拍洪希芸的臉,留戀似地在她唇上印下深吻,低聲說︰「今天中午沒辦法帶你去吃飯了,不要生氣,好嗎?等我把事情解決後,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或者看你想去哪里吃飯,跟司機說,讓他送你去。你先離開,晚上我會過去你那兒。」
他的聲音低但很清楚,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全進了蔣緯茵的耳朵。
地心引力真的夠大,蔣緯茵眼眶里的淚水像是自動給水的水龍頭般,從一顆顆地掉到成串成串地掉,最後愛成不間斷的兩條淚水線。
她無聲地掉著眼淚,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那位高瘦的知名模特兒經過她身邊,離開。
「林秘書,麻煩你把門關上。」梁維諾連起身都不想。
林秘書好猶豫。夫人就站在門邊,把門關上是要先把夫人帶出去?還是將夫人推進辦公室里呢?夫人看起來好脆弱,好像連反應的能力都沒有,只是眼淚不停不停地掉。
一會兒後,林秘書決定輕輕將夫人推進門,再將門關上。她想,這對夫妻需要好好談談。
好安靜。
梁維諾沒看她,低著頭像在想什麼。
蔣緯茵慢慢恢復了感覺,發現自己的臉頰熱熱濕濕的。
她瞧著那個曾經在教堂的聖壇前許諾要守護她一生的男人,發現她再也不認識他了。
「你打算怎麼解決我?希望我簽字離婚嗎?」
梁維諾終于抬起頭來,離開位子走到她面前。他手上拿了兩張從桌上的面紙盒里抽出的面紙,為她擦拭淚水,動作很輕,可是下一秒,口中吐出的卻是非常淡漠冰冷的話——
「只要你同意簽字離婚,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在你眼里,我跟那些女人沒兩樣,都是可以用錢買、用錢打發的,是嗎?」
「我不會那樣看待你。我只是……不愛你了,希望我們可以好聚好散。」
「你很過分!」
「我知道。但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我……不愛你了,無法再勉強自己。」
「你很愛她?」
他沉默,沒回答。
她當梁維諾是默認了,過了一會兒,她下定決心地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我會簽字,你不用給我半毛錢。」
「為什麼要等一個月?」他不解。
「你以為只有你能鬧緋聞嗎?以為我就這麼沒有人要,只能當個可憐兮兮的下堂妻嗎?就算要離婚,我們也要立場相同、旗鼓相當地離婚!也許不用一個月,說不定只要一、兩個星期就夠了。汪家尉人在台灣,我們約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飯。既然你今天不回家,我想我也不會回去了。」
她丟下話,轉身要走,卻被梁維諾拉住。
他記得汪家尉,緯茵說過他當年是如何地追求她,也說過他竟然在她的生日派對上,跟兩個女孩子在另一個房間秘密舉行派對,所以她後來才會對有錢的ABC沒有好感。
「緯茵,你何必這樣?用這種方式報復我,你會好過嗎?這樣不值得。你別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對你的!你——」
「我也不會忘記,你今天是怎麼對我的!梁維諾,你沒資格批評汪家尉,因為跟他比,你並沒有高尚到哪里去,還有,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來這里之前,我跟汪家尉的約會就定下了,你沒偉大到值得我花腦筋報復!」
她用力撥開他的手,挺直腰桿,昂頭走出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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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顯得空蕩沉寂的辦公室里,梁維諾有股想出去追緯茵的強烈。
可是追她做什麼呢?他已經深深地傷害她了。
認識兩年多,即便父親經商失敗,嫁給自己的她,也不曾跟他開口要求任何幫忙。
這幾年來,她獨力幫著父親幾乎快還清了千萬的負債。
緯茵一直很堅強,不管遇見多大的困難與挫折,他都沒見過她像今天這樣安靜地哭泣。
在梁維諾心里,緯茵確確實實是個珍貴又難得的好女人。
她幽默俏皮,反應聰穎敏捷,也懂得默默地體貼別人。
有時候她很溫柔,但多半時候是強悍、不喜歡認輸的。
她是男人夢想的完美女人,至少對梁維諾來說,蔣緯茵是完美的,他……
鈴~~
梁維諾被突來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了思緒,他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
「哈羅。我是梁維諾。」
「Sam!你還不準備過來嗎?」對方一開口就急問。
「我暫時沒辦法過去。」
「不能再拖了!」
「我必須把這邊的事情交代清楚。」
「你最快什麼時候可以過來?我好幫你安排一下。」
梁維諾想著蔣緯茵剛剛所說的話,沉吟半晌後,對著電話那頸的人說︰「也許需要一個月。」
「一個月?!上帝耶穌!你確實不想要你的命了嗎?」
「我沒辦法。」梁維諾嘆氣。
「沒辦法?什麼叫沒辦法?人要是死了,才真是什麼法都沒得辦了!這道理還要我教你嗎?……Sam,你不會還沒告訴你家人吧?我不相信他們知道後,還會讓你留在那里玩命!」
「這件事我想跟你談談,我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家人。」
「你老婆也不說?怎麼可能!」電話那頭的人,急得快要跳腳了。
「我跟她正打算要辦離婚,很快地,她就不是我老婆了。」
「你……」那頭的人只說了一個‘你’字,然後就安靜了下來。
「Austin,請你幫我這個忙,別告訴我家人這件事。」
「你不應該這樣……你曉得你很可能、很可能會……」
「我知道。」對方說不出口的事,梁維諾心里很明白。
「既然你知道,就更應該明白你必須告訴他們。我不能幫你……」
「Austin,你必須幫我。」
「你不覺得樣對待你的家人很殘忍嗎?」
「讓他們知道真相更殘忍。」
「你——」
「Austin,請你幫我。」
電話那頭,沉默得更久了。
「你確定你都想明白了?萬一……你真的會走,在最後一刻,你家人、你愛的人都不在你身邊,你確定你不會有任何遺憾?到時你人在美國,他們在台灣,那可不是打通電話、半小時就能抵達的短距離。」Austin試著跟他講道理。
「我都想過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而現在,我誠懇地請求你幫忙我。」
「你讓我很為難。」
「對不起。請你答應我,我需要你幫我這個忙。不然,我現在所做的事,就都沒有意義了。」
「你這家伙,真讓人傷腦筋!你父母、老婆,我都認識耶!」
「就因為這樣,我才需要你的幫忙。」
「我會被你害死!」Austin真怕到時候被台灣那群人追殺,他參加過他們的婚禮耶!
「他們不會知道的。等我離開台灣後,所有的人都會恨我,不會想打听我的消息。」
「再大的恨,也強不過血緣,總有一天恨會消逝,到那時候怎麼辦?」
「那也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到那個時候,傷痛會很快地降到最低。」
「看來你都想好了。」
「嗯。就差你幫我忙。」
「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算我誤交損友,認識你十幾年,只好站在你這邊了!
你最好趕快想辦法,盡早過來吧!」
「Austin,謝謝你。」
「謝什麼謝!快過來才是真的!Sam,拖越久,你的希望就越小。」Austin嚴肅地說。
「我知道。先這樣,我再跟你聯絡。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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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維諾坐在黑暗的客廳里,屋子里唯一的光點來自于他手上的菸,忽明忽暗的,玻璃窗透進了些許花園步道的昏黃色燈光。
屋子內靜悄悄的,偶有蟋蟀的唧唧鳴聲由花園傳入屋內。
夜,很深了。
他不該在家的,更不該像個吃醋的丈夫般,等著已跟他說明今夜也並不歸的妻子。
他該照他中午說的,去找洪希芸。
他……應該放手,一旦他不在了,什麼去他的在乎都不再有意義。
明明知道的,眼前的狀況,明明就是他希望的。
但……天殺的,這一刻他卻坐在自家的客廳里!
嫉妒像發狂的蟲子般,不斷地啃噬著他的心、他的腦,教他什麼事都做不了!
他有些恐懼今晚她若回家,他會控制不了自己……
梁維諾想著與蔣緯茵相識這幾年的美好時光,他們曾在這屋子的每個角落。
有一回,在廚房的流理台上,茵茵曾因為激情,掃落了她最鐘愛的餐具,瓷玻璃碎了一地。
他們在回復理性後,又笑又鬧地收拾著一地的碗盤。隔天,他買了一套一模一樣的餐具組,送她。
另外一回,他們在餐桌上歡愛,本以為那大理石制成的桌子已經非常堅固了,沒想到還是經不起他們一個多小時的摧殘。
餐桌沒全壞,但四只桌腳的其中一只松動了。
現在只要稍稍搖晃,就會發出喀吱的聲響。
他們難得在家吃飯,偶爾吃飯時,他會故意搖搖桌子,曖昧地看向她,而她總會對他吐舌,露出一臉淘氣又微微害羞的表情。
他很喜歡,真的很喜歡緯茵那時候的表情。
他們的客廳當初在重新裝潢時,做了個壁爐,只要按鍵就可以自動點火。寒流來襲時,他們會點爐,就著火取暖。
木材燃燒的香氣你漫在寒冷的空氣里,一室的冷,不消多久就會被驅散,變得暖烘烘的。
有時他們會在熄火前玩蜜月西洋棋,輸一局的人月兌一件衣服,他總是習慣先輸後贏。
每回輸到剩一候內褲時,他就會開始全力反攻,讓茵茵一局一局地輸到全身光果,然後……他會在壁爐前吃掉她。
有時他會激狂地愛她,有時他會一寸一寸、溫柔地愛她。
這屋子,有著太多太多關于他跟她的回憶,他真的是深深、深深地愛戀著她。
他甚至可以說,這輩子他不會再這樣愛著一個女人了……
汽車聲由遠至近,他听見花園外的遙控自動門被打開的聲音,听見車門關上的聲音,听見兩個人的說話聲,听見腳步聲從花園步道那端走向屋子的門。
「……你忘了他吧。再深的愛,都會變淡,沒味道了就要懂得放手。」
是男人的聲音。
屋內的梁維諾捏緊了指間的菸,忍著想沖出家門的念頭。他不停地催眠自己,他就快不是茵茵的丈夫了,他沒有資格、沒有權利干涉她。
「這些不用你告訴我。」
「Misty,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再給你一次機會背叛?我像是那麼笨的人嗎?」
「我不會再背叛你了,你相信我。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忠于你的。」
「哼,男人的話!梁維諾也說過會一輩子愛我,他在上帝面前發過誓的,可是你看現在又怎樣?男人的誓言若是可以相信,所有人死後都可以直接上天堂了,根本不需要地獄!」
「我錯過一次,不會再錯第二次了。Misty,給我一個機會吧。」汪家尉只能這樣說。
他對蔣緯茵是真心的,可是誰教他曾經受不住誘惑,他不能怪誰。當初失去她後,他難過了好一陣子。而今,他幸運地又有了第二次的機會,說什麼他都要堅持到底。
一次的拒絕算什麼?他知道蔣緯茵的好,所以就算接下來要面對十次、百次、千次的拒絕,他都不在乎,只要他能重新得到她。
「我不能。」
「你可以的,你只是需要時間來忘記他。你要相信你可以,今天晚上我們不就——」
「請你不要再提今天晚上的事了,我只是一時……失去控制。」她迅速打斷他的話。
屋內的梁維諾感覺心頭有把大火在燒,燒得他渾身痛苦難受。他想著,門外那兩個人,今晚到底有多失控……
他的想像力像光一樣快速奔馳,疼痛也像光一樣在他全身上下迅速漫開。
「好,我不提,也不逼你。明天再一起吃飯好嗎?」
「我……」她很想拒陷,但想到她答應梁維諾一個月內簽字離婚,便又更改了說詞。「好。」
「一樣六點去接你嗎?」
「嗯。」
「給我一個晚安吻,我才讓你進屋子。」
梁維諾看不見外頭的景象,他只能想像,她吻了他嗎?是吻了吧?外頭好安靜一秒、兩秒……五秒……十秒……二十一秒……他數著流掉的時間,數得快要發狂了。終于,一分三十七秒過後,他听見茵茵開口說話。
「我要進去了。」
「晚安,明天見。」
蔣緯茵推開屋子的門,一室的黑暗,扯痛了她的心。
梁維諾顯然不在家,他該是在洪希芸那里吧。
她轉身關門,手舉至電燈的開關處,還沒觸踫到開關,忽然听見一道聲音傳來。
「你們……上床了?」
在黑暗里,梁維諾的聲音听來好低沉。
蔣緯茵嚇了一跳,僵住,沒開燈。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她沒料到梁維諾在家,也沒料到他竟會坐在一室的陰暗中。他在等她嗎?
他的語氣,是在乎嗎?蔣緯茵想著,沒注意到梁維諾已走到她身後了,直到他幾乎貼著她。
「他踫過你了?」
梁維諾的理智叫囂著,要他停止這一切,在黑暗里這樣貼著她,太過危險。可是他的卻像頭發狂、不受控管的野獸,來不及制止,他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指尖以羽毛般的重量觸踫蔣緯茵的頸子,唇,在她敏感的耳後方吐著熱氣。
「像這樣嗎?他也能讓你這樣顫抖得像片葉子嗎?」
蔣緯茵頭昏腦脹,他的觸踫確實讓她顫抖,她對他的反應還是那麼強烈。
光是梁維諾的熱氣呼吐在她耳後的頸項上,就足以讓她雙腳虛軟、渾身如著火般難受。
「是又怎麼樣?」她氣自己對這男人還有反應,因此咬著牙,挑釁地說。
「你這該死的女人!」梁維諾所有的理智在瞬間斷線。
只要想像她被汪家尉這樣踫觸著,他就發狂地想毀壞什麼,真難堪……蔣緯茵苦澀地想。
這男人早就背叛她了,可她的身體竟還是想要他、想回應他。
她試圖用說話來轉移對他的生理反應,轉移想要他的念頭。
在他這樣充滿的觸踫下,蔣緯茵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她索性轉身面對他,不想再被他這樣緊貼著。
仰起頭,她咬牙切齒地說︰「不會有你該死!你到底想證明什麼?」
話說完後,她才發現轉過來面對他,是更錯誤的決定。
他們臉對臉,僅剩一寸的間隙。外頭花園步道上的微微燈光透了進來,她清楚看見梁維諾的雙眼中燃燒著兩簇危險的火焰。
「我什麼都不想證明,我只想要你!」
梁維諾覺得他快發瘋了,怎麼都管不住自己。
他的唇壓下,不給蔣緯茵說話的時間,像頭野獸般掠奪她的唇。
他的手一把扯開她的襯衫,衣衫布帛的撕裂聲在黑暗里響起,跟著,幾顆扣子跌落地面。
他的掌爬上她的頸子,那樣用力、急切。
他像發瘋般,想佔有她每寸肌膚,想用他的觸模擦去別的男人剛才留在她身子上的痕跡。
下一秒,他伸手扯掉她的,揉撫著原本屬于他一個人的柔軟。
他低下頭,吮吻另一邊的高峰,用著她喜歡的力道,品嘗她身體的敏感處。
蔣緯茵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連一秒鐘也沒。她馬上就被一圈火焰困住,並且陷溺其中,找不到逃月兌的方法,甚至連掙扎都來不及!
她要他、她要他!在激情里,蔣緯茵悲傷地想著。
即使梁維諾那樣對她,此時此刻她還是連一絲抵抗力也沒有,瘋狂地想要他。
片刻後,梁維諾扯掉自己的衣服,進入她體內。
在她的身體里,他感覺佔有以及被佔有,她潮濕溫暖的身體,毫無困難地包容著他。
梁維諾真覺得自己發瘋了,在理智與現實、情感與的大綱里,他掙扎得好辛苦,卻絕望地找不到出路。
在蔣緯茵濕暖身體里的這一刻,他只能憑著本能,用瘋狂的燃燒她。
梁維諾以狂肆的速度佔有她,他听見她申吟,感覺到她抓著自己的背。
這一刻不該有言語的,可是嫉妒卻讓他管不了自己出口的話——
「汪家尉也能這樣讓你申吟,讓你忘情得抓傷他的背嗎?他能像我這樣,讓你舒服嗎?告訴我,我要听你說!說!」
他說了世界上最殘忍的話。蔣緯茵從不曉得,原來世上會有這種既快樂、又傷心的時刻,直到此時。
她的身體無可抵抗地在里縱情快樂!但她的心卻有如走在刀山上,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她真的不懂,梁維諾如此用力地佔有她時,怎麼還說得出這般傷人的話?
蔣緯茵痛苦不已,只能抓住僅剩的理智,賭氣地嘶喊︰「可以、可以、可以!
別的男人也可以這樣滿足我!你滿意了吧?」
粱維諾氣極,更加瘋狂地霸佔她的身體,想激出她高昂的回應。
「不準你這樣說!我不準、不準、不準——」
在梁維諾越來越狂暴的速度下,她終于徹底失神、臣服了,給出他要的回應。
「……啊……諾……」
她嘴里吐出他的名,一瞬間,他像是听見天籟般。
梁維諾忽然放慢了速度,手溫柔地撫著她的黑發,覺得心好痛。
即將失去蔣緯茵的他,其實有什麼資格這樣擁有她?
可是……老天,他瘋狂地想要她!
他心痛地低喊著︰「茵茵、我的茵茵……」
「諾……」
「對不起、對不起……」梁維諾在的風暴里,喃喃地低訴心底無法解釋的歉意。
此時的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能選擇向投誠。「給我全部的你,茵茵……給我,我要全部的你……」
「給你、都給你……」
蔣緯茵什麼都分不清了,她攀住他寬闊的肩,隨著他帶領的節奏飛翔。
在他的力量下,她也只能跟著他、只能臣服地把自己全部交給他。
至于後悔……她明白之後,她會後悔的。
但那些,都等這短暫的歡愉結束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