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掃把公主 第八章 作者 ︰ 辛蕾

以為是才剛萌芽的感情,進展的速度卻超乎顏希詩的想象。

先是蕭孟定要求前去拜訪顏母,征得追求人家女兒的同意後,又把蕭家父母從美國請回來,兩家人高高興興一起吃了頓晚餐,蕭孟定還安排一趟家族花東之旅,所有人都非常滿意兩人的交往。

當長輩們去了溫泉旅館附設的卡拉OK唱歌時,蕭孟定和顏希詩卻在房間里忙于另一項休閑活動。

「唔,不能太久……我媽……會在房間等我。」顏希詩緊蹙著眉,身下承受著男人激烈的動作,一句話好不容易才說出口。

「然後呢?要我告訴她,你今晚會睡在這里?」一把擁起她,蕭孟定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繼續以男人的堅硬寵愛著心愛的女人。

「不要,我不能睡這里。」感覺男人進得更深,速度更快,她再也無法忍住羞人的嬌喘聲。

喘息方定,擁著柔軟泛紅的嬌軀,蕭孟定笑睨著她。「我讓雙方家長都同意我們的交往了,你卻一點貢獻也沒有,這樣合理嗎?」

「貢獻?」顏希詩昏沉沉地問。才剛從雲端回到人間,她的心跳還很快。

「都是我在忙,那你呢?」工作本來就忙,還急著想打點、連絡家族關系,蕭孟定最近真的忙壞了。

「我人都給你了,還不夠嗎?」她嬌嗔。

「這還差不多。」蕭孟定朗笑,抓了她的手想往懷里靠,卻被她閃開。「怎麼了?」他挑眉質疑。

「我的手……很粗,不好看。」前幾天出去支援,雖然戴著工作手套,可是好不容易稍微細致些的手掌,還是不敵清潔劑的威力,立即又變得粗糙了。

男人的大手擒住她的,果然包覆在自己的掌心里。

攤開一看,她的手上果然有幾處裂痕和月兌皮,他微微心疼了起來。

「不嫌棄嗎?好丑啊。」她輕嘆。

「沒有不好看。」他輕輕撫著她形狀優美的細指,萬分不舍。「能不能不要再去了?我不是嫌棄,而是真的舍不得你這麼辛苦。」

顏希詩頰畔揚起一抹甜蜜的笑。這句話比任何藥膏有效,傷口似乎立即不疼了。

倚著精壯的胸膛,她有些無可奈何。「可是接了案子就要負責啊!公司要養那麼多員工,當然得多接一些案子才行。」

蕭孟定吻了吻她的發心,聲音很溫柔。「如果太累,就不要做了,讓我養你、照顧你,嗯?」

這些話他已經想很久了,只是一直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是個男人,養家、養心愛的女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他自信有足夠能力可以承擔得起一個完整的家庭,但現代女性總是主張經濟獨立,非要自己有謀生能力才覺得抬得起頭,他不確定如果提出要她在家讓他養的想法,會不會又成了眾人口中的沙豬大男人。

被批評成沙豬其實也沒關系,只要小詩願意在家當個閑妻的話。

誰知道她的回答竟是這樣——

「怎麼好意思讓你養。」她害羞笑著。讓人養啊……听起來像是某個很特殊的承諾呢。

沒被直接否決,他松了口氣。「你考慮看看吧!」他笑睨著她,忍不住又啾了她水亮動人的唇瓣。

啾一口好像還不夠,蕭孟定想要的更多,一個翻身,健臂緊緊圈住她,又開始撫著那光滑粉膩的肌膚。

讓人養啊……在顏希詩被折騰得昏昏沉沉時,心底又浮出這個甜蜜的想法,可是男人越來越凶狠,她再也不能多想,只能專心承受那如被浪潮淹沒般的醉人歡愉了。

顏希詩最近留宿在蕭孟定的宿舍次數越來越多,多到連顏母都睜只眼閉只眼,不想過問了,反正蕭家父母也同意這對年輕人交往。

可是,這幾天有些不對勁,蕭孟定直覺認為她一定有問題。

她總是一早就出門,很晚才回來,甚至直接留在台北,說是公司很忙,有很多事要處理。

他知道總經理是很忙沒錯,但是看不到她,他的心就覺得空蕩蕩的,很不舒服,還有些微微的不安。

她去哪里?和哪些人在一起?

上回陪她去應酬吃飯,某公司的總務課長還色迷迷的問她,幾時有空可以一起去唱歌?

他當下就狠狠瞪了那個色鬼一眼。她是誰?她是我蕭孟定的女人欽,搞清楚!

蕭孟定想起來就生氣,總之就是一整個煩躁不耐。

已經晚上十點,手機也不接,她到底去哪里了?

他在客廳走了第二十五圈時,顏希詩終于回來了。

她的臉龐微微泛紅,眼神有些迷蒙,步伐不太穩,他馬上察覺不對勁,于是擰了條熱毛巾替她擦臉。

「又去應酬了?怎麼不叫我去接你?手機不接?」他低聲埋怨。

「別擔心,有家勤送我回來啊!」她笑。

「你們兩人去喝酒?」他滿月復疑問。

「不知我們兩個,還有‘宏遠’的夏元燦和唐習倫,大家都是老朋友,最重要的是,我們今天是慶祝……」

她撐著不太穩的腳步,拎起公事包,翻出一疊合約遞給他。

「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是清潔界的西施了!」她宣布。「我把公司賣給夏元燦了!」

「你——」蕭孟定接過合約書,翻了幾頁,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小詩真的把公司賣了!

「別怪我沒事先跟你商量,我想給你驚喜嘛!」她巴住他的腰,仰起頭,小的一臉燦爛。

然後,她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前,听著他的心跳,好一會才認真地問著。

「我想讓你養我,好不好?」

算算她賬戶里的存款雖然不是非常驚人,但也足以暫時不必為經濟煩惱,她不想讓他總是替她的工作擔憂,最重要的是,人家既然開口說要養她,當然要把握機會讓他養!

「你吃得可不少——確定要讓我養?」他笑,卻掩不住打從心底的喜悅。

這個小女人的意思是要跟定他,嫁給他嗎?

出這招來嚇他,那他也要仔細想想,找個好方法來求婚才是。

「是你自己說要養我的呀!」難道只是嘴巴說說而已?她悶悶地回答。

他也不接話了,只是瞅著她低笑。

關鍵時刻竟然不說話?顏希詩也惱了。

「Jeff……」她仰起頭,女敕唇翹起,努力喚著他的英文名字。

發音表不標準已經無關緊要了,重點是那張唇實在太飽滿可愛,蕭孟定覺得若不好好啃咬一番,今晚怎麼能甘願入睡呢?

他俯身餃住那動人的唇瓣,細細品嘗起來。

「唔!」還沒說到底要不要養她呢!可顏希詩已經融化在他熱情的吮吻下,再也無力追問了。

自從顏希詩正式月兌離清潔界的工作之後,成天賴在蕭孟定的宿舍,展開全職家庭主婦的工作。

掃地、拖地、洗衣、晾衣、整理櫥櫃、熨燙衣服,然後每周固定去上三天烹飪課,以及一天的烘焙課。

她也學會縫紉、打毛衣、種菜、做手工皂,還按時收听英語教學廣播,她照表操課,跑進跑出,生活比之前當總經理的時候更忙。

從來不知道生活可以這麼有趣,她雖然忙著,可是忙得很快樂。

最大的受惠者應該就是蕭孟定了。

小詩像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全能女佣,所有家務事豆包辦了,不但讓他生活舒適,而且中午還有愛心便當,晚上不管多晚回家,都能享受熱騰騰的晚餐。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不,應該說,他想要的不只是這樣。

「小詩,不要再做這麼多家事了,好不好?」他擔心她累,以為賣掉清潔公司可以讓她悠閑過著少女乃女乃的生活,誰知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她做的事情比以前更多,多到還得用記事本逐一記錄下來。

「我很喜歡這樣啊!我的手最牢靠了。可以做的事情好多!」

「你不怕手粗嗎?」他抬出這個禁忌話題來。

「不會啊,你看——」她大方伸出手,果然細女敕許多。「我最近都改用手工皂,做家事一點都不傷手喔!」

「有必要找這麼多事情做嗎?」

「沒辦法啊,又沒人要養,只好多做點事,免得哪天被人趕出去——」她嘟著唇,酸溜溜地說著。

蕭孟定閉嘴了。他是想好求婚的方法,可是不是今天,不是現在。

他無奈的笑睨著那張可愛的小臉。「要我養你?你的意思是在跟我求婚嗎?」

「哪有?就算是,那又怎樣?連‘我愛你’都是我先開口的,你到現在連一次也沒說過!」

她干脆翻起舊賬了。

「好計較啊你!」他一把拉過她,讓他落入自己懷里,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玉肩,汲聞著她發間的香氣。

顏希詩靜靜地倚在男人懷里。她並不是真的想計較,只是心底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這個男人從來不開口說我愛你,甚至在床第間最親密歡愉的時刻,他以熾烈的目光緊緊鎖著她,以溫柔耳語誘哄她,以各種姿勢和技巧直接寵愛她,卻不輕易開口表達愛意。

美國人不是最開放、最喜歡把愛來愛去掛在嘴上嗎?他在美國住了那麼多年,難道沒學會這點嗎?為什麼不說愛呢?

「明天有紅襪隊的比賽。」他忽然說。

「對耶,差點忘了。」美國大聯盟的春季賽都開始了。

賽事剛好是台灣時間周末的凌晨,她可以準備幾瓶酒和小菜,也許趁著球賽正熱時把他灌醉,然後逼他說愛……

「交給我!」她拍胸保證。

隔日晚上,蕭孟定和顏希詩忙著……月兌衣。

月兌衣的目的不是為了床上的激情火熱,而是兩人正在挑選球衣,準備為紅襪隊吶喊加油。

顏希詩搜集的球衣已經超過十件,其中除了少數是她自己從網路買來的,其余的還是蕭孟定托人采購。

「這件好,還是這件?都好喜歡喔,怎麼辦?」顏希詩煩惱極了。凌晨這場球是今年紅襪隊的第一場,她想穿上最喜歡的球衣,和蕭孟定一起在電視前為紅襪隊加油。

「我看干脆不要穿好了,也許更能激勵士氣。」

「到底是要激勵誰的士氣啊?」

他向她伸出魔爪。「我!是我!」

兩人滾在一起,在床上推來推去,笑鬧許久才起來。

換好球衣,球賽還沒開始,蕭孟定從書房拿了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

「什麼東西?」顏希詩詫異地問。

蕭孟定催促她,神色有些奇異。「拆開來看啊!」

一打開,紙袋里是好幾本銀行存折、證券存折及印章等等。

她一本一本翻開看。「這是?」

「不是要我養你嗎?喏,都交給你了。」蕭孟定笑睨著她。

「好是好,可是……就這樣嗎?」這樣也算是求婚?

「就怎樣?」他存心逗弄。

「蕭孟定!」她惱了。「你這算是求婚嗎?方法好爛!」

「有多少女人想要這幾本存折,我都沒給。」他越說越離譜。

「你好過分!」顏希詩扔下那疊存折,轉身想走。

她難道真的只為了掌管那幾本存折嗎?要是說錢,她自己也有啊,難道真要靠他不成?她氣得眼淚都快掉下了。

「等等。」蕭孟定拉住她,在她掌心塞了個小東西。

微涼的觸感讓她猛地心口一提,她緩緩攤開手掌,看見手中躺著一枚戒指。

「你——」她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一起看紅襪隊出賽,我覺得很有意義,很值得紀念,所以想好要在比賽開始前先向你求婚。為了今天,我已經準備了好一陣子——」

原來他早有打算,而且特地挑了一個值得一輩子放在心上的日子。

她感動得想哭,又忍不住嬌嗔。「也不早講,人家差點要生氣了。」

「這種事可以早講嗎?是你沉不住氣,這麼怕我不要你嗎?」

「是我太想要你!」她想哭又想笑。「你不能幫我帶戒指嗎?」

蕭孟定笑了,修長的手指捻起細致的金屬圈環,輕輕替她戴上。

「還有耶,你還沒講。」她央著。「還有那句話啊!」

「哪句?」他佯裝不懂。

「美國人求婚都會有的那句。」

「啊!」他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接著單膝下跪。「小詩,瑪莉我。」

「什麼?」原本期待他說出經典求婚名句,結果卻……瑪莉我?

「怕你听不懂英文,我直接翻成中文了。」

又被耍了。「你笑我!」她用力往他堅硬的胸膛一槌。

「別打!停、停!這次來真的了——」

他的表情很嚴肅,方唇輕啟,嗓音溫柔醇厚,吐出戀人最珍貴的誓言。

「Loveyou!Marryme。」

「我愛你。跟我結婚吧!」

「嗚……好。」這次,她是真的落淚了,因為感動。

顏希詩仰起頭,主動貼上他的唇。

終于把戒指牢牢套住她的手,蕭孟定擁著她、吻著她,替她抹去感動的淚。最近,他常想起記憶里的那個小女孩。

當年她執起掃把在院子揮舞之時,那翩然輕盈的身影早就被自己收進心底了吧,才會在多年後再度重逢時,迅速地將一顆心交給她,由著她掃去塵埃、拂去憂傷……

這輩子,她已是他的掃把公主。

番外之山腳下的愛玉冰

蕭孟定記得很清楚。那是個初夏的平常日。

他剛從私立貴族中學下課,家里的司機來接他會陽明山。

坐在車上,他心不在焉的看著車窗外快速移動的街景。每天走著同樣的路,他早已是去看風景的心情。

他拉了拉身上的制服,最近他一直往上抽長,制服似乎又嫌小,穿起來有些別扭。

穿過擁擠熱鬧的市區,終于接近山腳下,他微微吁了口氣,感覺空氣似乎清新涼爽了些。車子在轉入山路前的紅綠燈停下來,正在等待號志變換,他望向一旁的公車站牌。

這個時間等著上山的游客並不多,他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家里幫佣顏太太的女兒小詩。大概是剛下課,她身上穿著小學制服,背著書包慢慢走著。

她走到站牌下,看了看手腕卡通表的時間,又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不上山嗎?他記得這個小女孩和妹妹可琳是同年級的小學生,經常在下課後上山,等媽媽下班後一起回家。

這年頭壞人很多,她這樣亂跑,不怕被綁走嗎?

他猶豫了幾秒,開口要司機在路旁停下車。

本要司機追回她,順路送她上山;但他才剛要出聲,卻瞥見那身影輕快地奔回來,手上多了一個透明膠碗,他往後瞧了瞧,不遠處有個掛著愛玉冰的小攤販,原來只是去買碗涼水罷了。

該喚她嗎?瞧她倚著電線桿,小心捧著碗,還拿著塑膠湯匙,圓亮的黑眸專注的盯著碗中,舀一口仰頭吞下,小臉漾出愉快滿意的笑容。她完全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獨自盡情享受那碗仿佛是人間極品的愛玉冰。

看著看著,他竟然覺得自己口干舌燥了起來,那碗愛玉冰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他緊抿著嘴,氣自己輕易被激起的饞意,索性出聲要司機開車。

回家後,他先換下別扭的制服,陪病弱的妹妹說話後,回到房間攤開自己的功課,卻听見後院里傳來著稚女敕的歌聲。

他探頭出去,看見顏太太的女兒站在高大的桃花木下,手里拿著掃把,正在揮掃一地落葉。

踩在落葉上,她的腳步很輕快,小小的身子卻精力十足,她雙手輕松地揮舞著那支竹制掃把,動作利落還帶著節奏,像是非常熟悉這樣的工作,口中還哼著不知名的歌。

那輕盈的姿態、笑意盈盈的小臉蛋,讓他一時錯覺,誤以為是落入森林里的小精靈。

他怔怔望了許久,直到她把所有枯葉掃到角落聚集,還堆成小山高後,開心地奔去喚來園丁,園丁大大夸贊了她一番,這小女孩笑得臉蛋紅撲撲,輕快跑開了。

他自小在號稱書香世家的蕭家長大,雙親繼承上一代留下來的豐厚祖產,雖然經濟上不虞匱乏,但父母兩人都是學術研究的狂熱者,除了平時在大學任教,還經常出國參加各種研討會。

他身為蕭家長子,理應替父母分擔家庭責任,但大家似乎都忘了,他只不過是個國中一年級的孩子,卻幾乎把家中大小事全交給他打理了。

家務事倒還容易掌握,可是妹妹……

妹妹可琳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發作的時候全身泛紫、呼吸急促,好幾次都在急救後送入加護病房觀察,他以為會失去唯一的妹妹,幸好最後都能度過難關。

病弱的妹妹是他心底最沉重的壓力。這個拿著掃把的女孩為什麼這麼開心?方才在山下喝著愛玉冰時,也是一派怡然自得,那樣燦爛似朝陽的笑容好迷人,他多麼希望自己的妹妹也能像這樣開心快樂、優游自在地過日子。

小巧的身影早已遠去,他走回書桌,胸口卻莫名燥熱起來。

明天是不是應該請司機在山腳下停車?也許該嘗嘗那碗愛玉冰的滋味,消退那股老實令人浮躁的熱氣吧!

愛玉冰……嗯,明天就去吃。

他想著,唇角微微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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