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風輕拂,揚起淡藍色的窗簾,柔柔的撫過搖椅上相互糾纏的兩人,帶來一絲微微涼意。
向海嵐嚶嚀了一聲,緩緩蘇醒過來。
一睜開眼,便看見凌震宇那如鐫刻般的瀟灑容顏。
這是她頭一次這麼靠近地看著他,就一個男人而言,他的睫毛實在是太長也太濃密了些。
此時沉睡中的他,完全沒有平日那股冷鷙孤傲的氣勢,唯獨那雙濃眉仍微微蹙起,仿佛睡夢中仍有什麼困擾著他!幾綹黑發不馴地垂覆在額頭,柔和了他那凜然不可侵犯的剛硬線條,讓他顯得稚氣也可親了些。
向海嵐帶著笑恣意地欣賞他,視線游移至他肌肉結實精壯的胸膛和手臂,每一分每一寸都標示著力量。當她的視線再度往下移時,雙頰頓時通紅,自動越過「重要部位」來到他修長有力的雙腿——
至此,她情不自禁地發出贊嘆之聲,他全身上下皆充滿了力與美,仿若古希臘雕像。遠遠勝過她在課堂上所畫過的那些男體模特兒。
倏忽間,她靈光一閃,腦里生起一個念頭,她何不乘著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讓他成為她畫中的主角。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她小心翼翼地掙開他的糾纏,迅速起身穿上她的衣服,身手矯捷地準備好她的素描本和炭筆,開始勾勒他的身形。
*****
直至傍晚時分,向海嵐已完成了幾幅凌震宇的人體素描。
她看了一眼已顯昏暗的天色,空氣中也微微透著一股涼意,再不叫醒他,可要著涼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他很少睡得這麼沉。
她靠近他,將自己的嘴唇附在他耳朵上︰「喂!該醒了。」一連喊了好幾聲,凌震宇仍然沒有反應。
向海嵐正不知該怎麼辦時,原本在陽台做日光浴的小花緩緩踱步走了進來。
一看見它,向海嵐陡地想起一個好辦法——拿小花毛茸茸的尾巴搔弄他的鼻子,這個方法絕對有效,每次她賴床時,小花總用這種方法叫醒她。
她立刻付諸行動,抱起小花,一手抓著它的尾巴正要朝凌震宇臉上拂去時,原本閉著眼的凌震宇倏地睜開雙眼。
其實他早就醒了,只是想看看她對著沉睡中的他會采取什麼樣的舉動,沒想到她只是「觀賞」他,然後開始畫他,最後竟然想拿那只貓咪的臭尾巴來叫醒他。
向海嵐被他突然的睜眼及喝聲嚇了一跳,差點將小花摔到他身上。「我……我只是想叫醒你!」她吶吶地回答。
「你難道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叫醒我?」他沒好氣地回了句,然後大剌剌地站起身來,當著她的面一件件穿上衣服。
「拿來給我看看。」著裝完畢之後,他朝她伸出一手,懶懶地開口道。
向海嵐不明白他所指為何,一臉傻愣地望著他。「你……你要看什麼東西?」
「你剛剛不是畫了我嗎?」他反問。「身為主角的我有權利看看自己被畫成什麼樣子吧!」
向海嵐倏地瞪大眼楮,原來他剛才是在裝睡,幸好自己沒對他「動手動腳」,否則可糗大了。
她乖乖地拿出素描簿遞給他,然後仔細地觀察他的反應,生怕他感到不滿意。
凌震宇靜默地看了好半晌,她將他的特色和精神都掌握住了。唯一不同的是,畫里的他顯得溫暖而有人性多了。
「你畫得很好,不過好像把我畫得太好了!」他輕聲笑道,然後又自嘲地加上一句︰「畫里的我比本人可好太多了,至少比較討人喜歡!」
不知怎地,向海嵐為他感到心疼,她听得出他言語里的苦澀滋味,她多麼想走近他,輕柔地擁抱著他,但她卻只是沙啞地說道︰「不……你遠比你所認識的自己還要好,只是你一直壓抑著自己,勉強自己。」
這是她的肺腑之言!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他並非全然地冷漠、無情,他也有溫暖、柔情的時候,只是他從不讓自己表露太多,總是小心謹慎地防衛著,防些什麼呢?這就是她無法明白的地方。
「不要自作聰明。」她的話顯然刺中他的要害,讓他猛地豎起尖銳的刺。她說中了他的心事,卻也重新點燃他心中始終無法平息的憤恨之火。
「我就是我,我們之間的協議、水遠不會改變!」他冷冷地說道。「太一廂情願的後果只會傷了你自己,到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撂下最後一句話,他抓起外套,看也沒看她一眼,逕自走出畫室,留下微微愕然的她佇立在夕陽斜照中。原說過不在意、不愁惱的心,卻在此刻清楚地、狠狠地痛了起來……
*****
周末,凌家來了一位客人,點名要找新婚燕爾的凌震宇夫妻倆。
這位客人便是凌震宇的知交好友宋天磊。
三人來到花園里的石桌旁坐下。這石桌石椅的擺置,完全是依著整個庭園的設計而與之完美融合。
坐于其上,可以欣賞著巧奪天工卻又不帶絲毫匠氣的假山假水和如茵的草地,鮮妍奪目的玫瑰花叢。
僕人為他們端來了幾盤點心和花茶,讓他們能夠一邊品茗賞花,一邊聊天。
宋天磊的眼光卻不在美麗的庭園景觀上,而是停留在向海嵐清麗姣好的容顏,那澄澈而專注的眼神里,夾著一絲好奇和明顯的贊賞意味。
「原來你就是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難怪始終把她藏在家里,不讓大伙兒瞧瞧!」宋天磊朝凌震宇戲謔地眨眨眼調侃道。
他這一番贊美的話倒讓向海嵐紅了臉,露出一抹靦腆的微笑。
向海嵐的反應卻教凌震宇不悅極了。對于宋天磊那樣明目張膽地緊盯著向海嵐,更讓他心里一肚子火,眼神也顯得有些不友善。
「你找我有什麼事?」他冷冷地問。
宋天磊仍舊一副瀟灑不羈、玩世不恭的嬉皮模樣,不知死活地回答︰「唉!我可不是來找你的,那日因為出差所以錯過了你的婚禮,以致于和大嫂緣慳一面,今日特來彌補這個遺憾。」
他那唱作俱佳的逗趣模樣,惹得向海嵐不自禁地輕笑出聲,她從沒遇過長得這麼好看卻又頂會耍寶的人。
她這一笑,凌震宇的臉色就又沉了一分。「現在你已經看到,可以走了吧!」他緊繃著一張臉說道。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都嚇到了,他的表現簡直就像個妒火中燒的丈夫。
宋天磊和向海嵐也同時驚愣住了!
向海嵐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間發起脾氣,宋天磊不是他的好友嗎?
至于宋天磊,很快地便從驚愣中回復過來,心底已然明了好友那極為反常又頗具敵意的反應所為何來!若他猜得沒錯的話,凌震宇已經愛上向海嵐了,而且這份愛遠遠超過他自己所認知的程度。
當然,他不會現在就去戳破它,感情這檔子事雖說是旁觀者清,但時機未到,說穿了只會搞砸事情。
正當三人各有所思地沉默著,管家劉嫂匆匆走來朝凌震宇說道︰「少爺,里頭有你的電話!」
凌震宇略顯陰鷙的眼,遲疑地來回掃視著向海嵐和宋天磊二人。
「趕快去吧,我不可能吃了你的小妻子的。」宋天磊笑著催促道。
凌震宇拋給他一個警告意味的凌厲眼神,這才走向屋里。
*****
凌震宇走後,向海嵐和宋天磊二人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宋天磊率先打破沉默。「我看得出來,震宇很愛你,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他微笑地說。
向海嵐一臉愣愣不敢置信的模樣,圓瞠雙眼緊瞅著宋天磊,然後猛搖頭,「怎麼可能?!他娶我只是為了要坐上凌氏集團的主席位置,況且……」她不知道該不該把她和凌震宇之間的協議,說給眼前這個有著陽光般溫暖笑容的男人知曉。
「況且如何?」宋天磊看出她的猶豫和煩惱,溫柔地望著她問道。
一股傾訴的沖破了向海嵐的防線,她一臉落寞地娓娓道來︰「他……他要我為了他生下繼承人之後,就得和他離婚,他只要兒子和自由,並不想要婚姻!」
這個協議內容雖讓宋天磊感到驚訝,卻仍能理解,這確實是凌震宇的一貫作風。
看著向海嵐擰著秀眉的輕郁模樣,宋天磊實在有些不忍。「你知道震宇是凌伯伯的私生子吧?」他問。
向海嵐點點頭,馮素心曾經跟她提起過。
「其實,震宇的才干和魄力早已是有目共睹。」宋天磊的神情顯得有些認真和嚴肅。「這些年來,他也的確讓凌氏的規模成長茁壯了不少,但從小貼著私生子身分的標簽,讓他飽受輕蔑和鄙視,他的大媽和姐姐們給他的只有排擠、諷刺和暗斗!」說到這里,他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至于在凌家毫無地位且荏弱的伯母,根本無力為他抵擋一切,只能私下默默垂著淚安慰他!」
「我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段過去。」向海嵐一手撫著心口喃喃道。
「因此,他很早就下定了決心,他要成為這個家的繼承人,這個家的主人!只要坐上凌氏集團的主席位置,掌握了這權力之後,就再沒有人會看不起他,也不再有人敢說他是私生子。」宋天磊的語氣里充滿了對好友的不舍和感嘆。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私生子的他也能有一番作為,而且是遠遠超過其他人的。為了這一天,他已奮斗了許多年,沒想到,凌伯伯竟以此要脅他,若他不在三十歲前結婚,便取消他的繼承權!」說到這里,宋天磊感同身受地攢眉苦笑,因為自小撫養他長大的爺爺,也是以同樣的手段逼他降服,讓他和季家的小女兒先訂了婚。
听完宋天磊的這一番話,向海嵐終于明白凌震宇那孤傲、冷漠的個性從何而來。
她完全可以體會他的感受,因為她在向家的處境和他大同小異。只不過她天生傻氣知足的個性,讓她一路平平順順的走過來,不至于在心里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痕。「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她由衷地感謝宋天磊,從今天起,她也要盡其所能地讓凌震宇快樂起來,早日忘卻過往的傷痛。
宋天磊朝她咧開一口白牙,英俊的笑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亮眼突出。「別跟我客氣,若是有任何問題,我隨時听候你的差遣。」他揚眉笑道,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輕佻模樣。
向海嵐見狀,忍不住又噗哧一笑。「震宇該和你一樣多笑一些,讓自己快樂,也讓心胸更開闊,就像你這般開朗坦率!」
宋天磊微微收斂了笑容。「其實,每個人的性格都有較為陰暗的一面,別看我一副吊兒郎當的隨便模樣,有時也會如同惡魔般地嚇人哪!」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向海嵐了解他話里的意思,心中突然浮上一個念頭。「你願意當我的模特兒嗎?」放過這麼出色的人實在太可惜了!他讓她生起動筆的。
宋天磊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地回答︰「我很樂意成為你畫中的主角,但……」他故意停頓了一下,閃著促狹光芒的黑眸懶懶地瞟向她身後。「我可不想引起某人極端的不悅,你還是先問問你那『親愛的』丈夫再說吧!」
話剛說完,凌震宇已經來到向海嵐身邊,正巧听見最後那一句話。
不讓他有質問的機會,宋天磊站起身來,朝他嘻皮笑臉地說︰「我這個不受歡迎的客人要自動離開了,免得待會兒又被人下了一次逐客令!」
語畢,他又轉身朝向海嵐行個禮,做了個紳士的告別動作。「能認識你真好,但我仍得誠實地說,你嫁了個不解風情、又不懂憐香惜玉的笨家伙。」
話語一落,他隨即一溜煙跑至大門口,不敢面對凌震宇那二道銳利如刀的殺人眸光。
雖然感到極為好笑,但向海嵐可沒那個膽子笑出聲來,她勉強壓抑住自己想笑的沖動,小心翼翼地偷覷著凌震宇那怒火凜凜的俊臉。
「他剛才都和你聊了些什麼?」凌震宇壓抑住怒氣,陰沉地質詢她。
「沒……沒什麼!」她怯怯地回答,不敢直視他凌厲的眼眸。
「他要你問我什麼?」他仍不善罷甘休,一手倏然抬起她的下頦,要她看著他回答。
向海嵐猛地倒吸了一口氣,水瀅瀅的眼眸驚嚇不已地圓睜著。「我……我想請他當我的模特兒,但他說得經過你的同意。」她簡直是抖著聲音回答。
這話似乎平息了他一部分的怒氣,他放開對她的箝制,忿忿啐道︰「算他識相!」隨即又將矛頭轉向她。「不許你畫他,要畫只能畫我,不要讓我看見你畫里有其他男人!」
向海嵐咋咋舌,那有人這麼霸道,只不過畫畫而已,他卻當成偷情似的。
「嗯!你有什麼不滿嗎?」凌震宇眯著眼打量她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聲音輕柔得令人泛起一陣涼意。
識時務者為俊杰。向海嵐趕忙搖搖頭,以行動代替言語。對于眼前這個忽冷忽熱、霸道又執拗的男人,她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
這天早晨,向海嵐很早便起來,窗外燦亮的陽光和啁啾的鳥聲,讓她情緒高昂而愉悅,嘴里不自覺地哼著歌。
這麼美好的一天,她不想待在屋里。心念一動,她決定再到美術館一趟,梵谷畫展雖已結束,但仍有其他精彩的畫展陸續登場。
換了一身簡便的T恤、牛仔褲,背上她的小背包,她向管家劉嫂交代去處之後,便離開了凌家大宅。
換搭了二班公車後,才抵達美術館。
向海嵐帶著雀躍的心情走入美術館大廳,這次館里展出的主題是名家油畫聯展。
當她正沉迷于一幅幅叫人贊嘆的精彩畫作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男性聲音。
「向海嵐?」一個氣質溫文儒雅、容貌年輕俊俏的男子在她身旁試探地喚道。
向海嵐轉過身一瞧,原來是她的學長呂子奇。
「真巧,你也來逛美術館呀!」她朝呂子奇綻出一朵甜笑,自然大方地打著招呼,仿佛他是個老朋友似的,心底那股原本對他仰慕不已的少女情懷如今竟已無跡可尋。
這嶄新的發現令她驚訝不已。曾幾何時,她的心自動排除別的男人,只能容下一個人,那人便是凌震宇。他將她的心滿滿的佔據著,不留絲毫空隙。
「是呀!我剛才便看到你了,只是不太敢確定。」呂子奇兩眼炯亮地緊盯著向海嵐,那神情仿若發現了什麼寶藏似的。「我差點認不出你呢!」他朝她露出一臉迷人的笑容。
「是嗎,我變了很多嗎?」向海嵐低下頭,將自己全身上上下下檢視了一遍。
呂子奇微微羞赧地回答︰「你變漂亮了,沒有那副眼鏡,讓你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謝謝你的贊美!」她平靜地回應。若是在從前,她會因為他的贊美感到臉紅、心喜,然後晚上興奮得睡不著覺,但如今她只有如朋友般的欣悅。
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呂子奇原本發亮的眼光驀地黯淡了下來。「听說你結婚了,還是和大財閥的公子聯姻,是不是真的?」
向海嵐微笑地點點頭,她並不想隱瞞自己已婚的事實。
呂子奇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地又恢復原來的笑臉,對著她咧嘴扮鬼臉,聳著肩自嘲地說道︰「誰教我有眼不識『美女』,平白讓你溜走!」
「不過,既然這麼湊巧地踫著了,不妨一道觀賞,互相切磋,你意下如何?」他緊接著說。
向海嵐偏著頭,微微想了一下,然後朝他點點頭,「好哇!有你在一旁說明、指導,我一定獲益匪淺!」
就這樣,二人結伴同行,一邊欣賞著畫展、一邊交換心得。中午時,二人在美術館附近的簡餐店用餐。
呂子奇是個幽默、風趣的大男孩,加上他對藝術、繪畫的熱愛和鑽研,讓他和向海嵐有說不完的話題,二人始終相談甚歡。
這也是向海嵐頭一次體會交朋友的快樂和喜悅。以往在學校,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悶頭猛做自己的事,又不善交際,以至于沒有較為體己貼心的朋友。
「等會兒我帶你到一些我常去的私人畫廊里看看,那里有你意想不到的曠世杰作喲!」用完餐後,呂子奇興奮地向向海嵐建議道。
向海嵐遲疑了一會兒,她看看手表,一點剛過,距離凌家規矩的晚餐時間尚早,而且呂子奇的話也勾起她的興趣和好奇心,她朝他點點頭,決定跟著他到畫廊見識見識。
*****
向海嵐有些猶豫的接過呂子奇遞給她的安全帽。
「你確定你要騎機車嗎?」她盯著呂子奇身下的豪邁一二五。台北的交通亂可怕的,她從來只敢搭公車上下學,還沒嘗試過乘坐機車呢!
仿佛看出她的恐懼,呂子奇朝她咧嘴一笑,「放心好了,我的技術很好的。」
一上路後,向海嵐才了解呂子奇的技術好在哪里!他簡直是見洞就鑽,忽右忽左地蛇行,速度也挺快的,剽悍的騎車模樣和他那斯文俊秀的外表全然迥異。
她始終緊抓著呂子奇的衣擺,瞠目結舌地任他載著她,在車流不息的馬路上穿梭滑行。
突然間,呂子奇陡地煞住車子,原來前方的紅綠燈已轉為紅燈號志,他們就這樣被夾在二部轎車中間。
向海嵐頗感驚懼地左右張望著,渾然未覺停在他們右邊的黑色賓士車里,一道陰鷙森冷的目光正狠狠瞅著她!
車里的人正是凌震宇,他剛和客戶一起用完中餐,正準備回公司去,卻沒想到在大馬路上撞見這一幕!
他那純真而溫馴的小妻子竟和別的男人出游!原來她的乖巧全是假裝的,竟敢偷偷趁他不在的時候,私下和別的男人約會。
凌震宇只覺一股來勢洶涌的怒氣不斷地在心里翻騰著,簡直令他眥目欲裂,他根本無法忍受她和其他男人如此靠近、親密的模樣。
他的臉色愈來愈陰沉,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此刻便下車將她逮回車子里好好質詢一番。
綠燈一亮,他寒著聲吩咐司機緊跟著向海嵐所乘的機車,並警告司機不準跟丟了。
這可難倒了司機老張,機車一向見縫就鑽、靈巧無比,要不跟丟實在有些困難。但他更不想因此丟了差事,只好硬跟了。心里一邊祈求老天爺,可別讓他跟丟了!
*****
日子奇戴著向海嵐來到「雲石畫廊」。
下了車之後,向海嵐緊繃的身體這才完全放松下來。
二人走進畫廊之後,凌震宇的賓士車也已抵達。
他吩咐司機在門口等著,隨即下車疾步踏進畫廊里。
雲石畫廊是台北市頗具知名度的高級畫廊,展示的皆是新生代知名畫家的作品,這里也是上流社會人士買賣名畫的仲介場所。
寬敞的展示空間布置得極為典雅,且富含濃厚的藝術氣息,流暢的動線讓觀賞者能夠從容不迫的鑒賞名畫。走道中央還設有精致雅座,提供休憩的場所。
川流其中的皆是一些名流富商之輩,以金錢換取品味,展示自己不同等閑的內涵!
盡管如此,畫廊里仍有一些叫人眼楮為之一亮的好作品,不過作者大都仍是默默無名。
向海嵐和呂子奇仔細欣賞著畫廊內展示的作品,偶爾二人會低著頭互相討論、研究,對于呂子奇的熱心解說,向海嵐也會回以真誠的微笑。
但這一切看在凌震宇的眼里,全都成了情人間親昵的舉動。
他無法忍受那男人一雙隱含著愛慕的眼眸緊盯著向海嵐,更氣憤她竟對別的男人綻開那獨屬于他的嬌美笑顏。
他雙拳緊握,垂放于身側,暗冷的黑眸如刀出鞘般帶著銳利的寒光直瞅住身前不遠處的二人,性感的唇始終緊抿著,全身皆蓄滿了深沉的怒意。
他那孤傲冷凜的氣勢以及高大俊挺的外表,吸引了無數畫廊內男男女女的眼光,唯獨向海嵐仍無所覺地和呂子奇笑語著,渾然不知大禍已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