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紅雨了。」坐在球場邊,孟書恆嘴里喃喃念著。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魯風見到最近天天到球場報到的趙櫻,想到她近日的改變,魯風忍不住深有同感的點頭。
不再有精致迷人的彩妝,不再有高貴時髦的裝扮,最近的趙櫻總是素著一張臉,就連說起話來,也顯得親切大方許多。
雖然她仍舊淨繞著應曉生打轉,不過再沒有以往暗含挑逗的做作,取而代之的是恍若真心的關懷。
這樣的表現讓球員們見到她時,總忍不住要抬頭看看天,擔心是不是天地異變?還是太陽終於打西邊出來了?
而唯一對她的改變視若無睹的,大概就是應曉生。
他運著球,不斷模擬過人、轉身、投籃的動作,不顧有些發暈的腦袋,在場上持續練習著。
只有在練習場上累癱自己,回到家時他才能稍稍閉上眼,而不是睜著眼直到天亮。
「夠了,」一旁的羅明矯健的抄下他的球,「你已經練習太久,該休息了。」
「我還不累——」抬起頭正要說話,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卻讓他腳步一顛。
「沒事吧!」羅明伸手扶住他,關心的問。
「沒事。」他站直身子,甩甩變得有些沉重的腦袋。
「曉生,你好像發燒了。」看著他潮紅的臉,羅明微皺著眉說道。
「你太敏感了。」將有些發燙的感覺歸咎於剛運動完,應曉生邊走出球場邊回答他。
「我也希望是我敏感,」羅明嘴里喃喃自語著,快步趕上他,「待會兒一起吃飯?」
「我沒有食欲。」事實上他已經連自己上一餐是什麼時候吃的都記不得了。
整理好隨身攜帶的東西,他邊拉起米老鼠造型的背包,邊對魯風、孟書恆和羅明說︰「你們自己去吧!我先走了。」
知道身後三人一定又拿那種混雜著關心與擔憂的眼光看他,應曉生心中雖然感激,卻沒辦法做出任何回應。
他知道自己變了,變得冷漠、沒有耐性、不想理會別人,明知道羅明他們正擔心著自己,可是他卻什麼也不想說,不想解釋。
就好像他的生命失去了陽光,整個人就像會走路的寒冬,既冷又毫無生氣。
「曉生、曉生。」頭上綁著清秀可人的長辮子,趙櫻邊喚著邊加快步伐跟上他。
「有事嗎?」應曉生看也沒看她一眼,走向自己的車子,機械式的問。
「嗯!」趙櫻點點頭,以輕快的話調開口,「可以麻煩你順道載我回去嗎?穆尚青說他臨時有事。」
應曉生點點頭,拉開車門。
「曉生,你還好吧?」坐在駕駛座旁,趙櫻關心的問,「我知道你最近過得很糟,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說說話。」
「不用了。」專心於路況上的應曉生喃哺的回答。
听見他千篇一律的回答,趙櫻忍不住咬牙。
虧她這麼努力的讓自己顯得平凡可親,甚至穿上這些品質低劣的衣服,偏偏應曉生
對她還是不理不睬的,不管她怎麼表達自己的關心,怎麼試著與他交心,應曉生總是冷眼對她。
想她趙櫻從出生以來,哪個人不把她當寶貝捧著,偏偏只有應曉生……
這就是愛情吧!
端詳著應曉生的側面,只有他能引起她這樣的感覺,那種非得到他不可的強烈渴望,讓她寧可放段,扮演一個無聊、普通的女人。
「曉生,」趙櫻臉上又掛起笑容,伸手自背袋中掏出個頗為沉重的禮盒,「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不用了。」忽視愈顯昏沉的腦袋,應曉生照例回她那三個字。
「你還沒看是什麼東西呃!」她動手將禮盒打開,「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她邊說邊瞄著應曉生從頭到腳的米老鼠標志。
「你看!」將金光閃閃的東西放到他眼前,趙櫻以興奮的語調道。
不得不把車子停在路邊,應曉生瞪著眼前的米老鼠黃金塑像,臉上浮起不耐的神色。
「你不喜歡嗎?」看著他的神情,趙櫻遲疑的問。
「不喜歡。」應曉生眨眨眼,舉起手揉著太陽穴。
「為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因為不是她送的,」應曉生開始覺得神智不清,手扶著頭,喃喃自語似的說︰「不是她送的就沒有意義,不是——」
「曉生,你怎麼了?」總算注意到他怪異的模樣,趙櫻忙扶住他差點癱倒的身子。
手一踫到他的皮膚,明顯的燙熱讓趙櫻差點叫出聲,勉強讓他靠著座椅,趙櫻急忙從背袋中掏出行動電話,本想聯絡醫院的她,在看了他一眼後,卻突然停止了動作。
不知怎的,她的嘴角揚起微微的笑意,只見她伸手踫踫他火燒似的頸,再模模他有些乾燥的唇,見他真的毫無反應後,趙櫻唇上那朵小小的微笑才大方的綻開。
再次拿起行動電話,趙樓的語氣顯得狐媚而誘人,「穆尚青嗎?」得到肯定的回應後,她忙以掩不住的興奮口吻下達命令。
掛上電話,她忍不住感謝上天給她這個機會,不必再勉強自己,不必再裝得一副無害的模樣,當然更不需要再忍受應曉生對她的拒絕。
因為,她將要得到他!
§§§§§§
「路醫師,他沒事吧!」坐在床沿,趙櫻抬頭問剛診斷完病人的醫生。
「小感冒,」一邊拿出針筒與藥劑,路醫師邊回答,「還有點虛弱,打個兩針、吃個兩天藥就沒事了。」
知道不是什麼重病,趙櫻總算放下心,等醫師替應曉生打完針後,她便揮揮手,示意穆尚青送醫師出門。
將門輕輕關上,她特意不上鎖,勉強按捺住自己滿心的興奮,她緩步走向在大床上呈昏迷狀態的應曉生。
看著眼前不知夢想過多少次的景致,趙櫻雙手微抖的覆上他的頰,任由掌心貼著他發熱的雙頰摩箏,她感受著這美妙的滋味。
「生,」她低低的、著了魔似的低喃,「你是我的……我絕不把你讓給別人……」
試探的將唇蓋著他的,趙櫻輕吮著他的下唇,感覺到他整個身子一顫,趙櫻忙直起身,見他眼仍閉著,才放心的把注意力轉到他引人遐思的健壯上。
替他將印著大大米老鼠的T恤月兌掉,看著他肌肉分明的果身,趙櫻覺得指尖泛起了一股騷癢。
順應自己的,她輕畫著他的胸膛,瞧見他不由自主的震顫,趙櫻帶笑的將唇印上,貝齒如豹似的啃咬……
處在昏亂而燙熱的世界里,應曉生只感覺到鼻端一股陌生而厭人的氣味徘徊不去,與若若舒爽的味道大不相同,這股花香甜膩而窒人,幾乎讓他連呼吸的空間也沒有。
「生……」
有人在耳邊低聲而渴求的叫喚,獨特的叫法讓他想起可怕的趙大小姐。
他不是在作噩夢吧,既然非夢不可,為什麼不讓他夢到若若呢?那個他許久沒見到心愛的——「搞什麼!」來自男性部位的壓力,讓處在半夢半醒間的應曉生猛地起身,而一睜開眼便見到趙櫻春意蕩漾的臉蛋,讓他一時之間呆坐在那,分不清自己是處在噩夢之中,或是跌人更可怕的現實。
「生……」見到他比自己預估的還要早醒來,趙櫻有一剎那的慌亂,心里喃喃咒罵著才剛離去不久的路醫師,她快速的伸手將衣服的領口拉得更低。
「生……」她以更軟、更媚的聲音再喚。
可惜這時的應曉生根本听不見任何聲音,一確定自已並不是在夢中後,他忙以極快的速度躍下床,看著自己赤果的上身,他不斷回想著自己怎會落到這個局面。
他還記得自己開車送趙櫻回去,也還記得其間愈來愈不舒服的感覺,然後……趙櫻拿出一個丑不拉嘰的苗金米老鼠,再然後……他記不得了。
「我怎麼會在這里?」伸長手將地上的米老鼠T恤撿回,他一面珍惜的拍著,一面充滿敵意的問還在床上的趙櫻。
「你昏倒了嘛!」趙櫻無辜的說,「我怕你發生什麼事,所以就把你帶回家啦!」
應曉生將衣服穿上,冷冷的看著她,「這不能解釋我為什麼沒穿衣服的躺在床上。」
當然更不能解釋趙櫻為什麼半果的趴在他身上。
「哎喲,你別那麼不解風情嘛!」趙樓嘟著嘴假嗔道,「好不容易我們有這樣的機會親近,你就別再——」
「趙小姐,我看你是誤會了。」懶的跟她解釋那麼多,應曉生繞過大床走向房門,「謝謝你的——」
「等等!」見他要走,趙櫻忙出聲阻止,「你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喲?」她搖著掛在指上的鑰匙串。
看著他滿含怒氣的回頭,趙櫻忍不住揚起勝利的笑,「對嘛!別那麼急著走,」她的聲音轉為誘惑的低喃,「我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嘛!何況,」她極富暗示性的輕舌忝右手,「你又不是不想……」
「往口!」良好的教養讓他無法出口辱罵女人,應曉生勉強維持禮貌的說︰「趙小姐,請你尊重一下自己。」
「尊重?!」受夠他總是冷冰冰的態度,趙櫻只覺滿懷愛意正急速轉變為恨,「我要尊重干嘛?尊重可以讓你要我嗎?可以讓你不再拒絕我嗎?」
趙櫻下床走到應曉生跟前,「我真不懂,我是哪一點不如楊若?為什麼你從不正眼看我?為什麼我百般誘惑,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你真的跟穆尚青一樣,是個只愛男人的變態?」
「我曾跟你說過,」趙櫻一發飆,應曉生反倒冷靜下來,「我們之間是絕不可能的,除非你是她,」他的唇上漾起1抹溫柔的笑,「但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他是誰?是楊若嗎?」趙樓的話里有著濃濃的醋意。
應曉生回答之前有些微的遲疑,他想起羅明說的話,他想起趙櫻對整個球團的影響力,然後不知怎的,他笑了,那是種陰霾盡掃的開朗笑容,連帶的他的聲音變成近日難得一見的輕快,「是,她是你認為的楊若,她是我心中最愛的——」他調皮的一笑,「女人。」
就算世界突然在她眼前炸開,趙櫻也不可能像听到這個消息般的震驚。
楊若是女人?那個連當男人都顯得太過單薄的楊若,居然是女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的聲音由低喃漸漸大聲,「你騙我對不對?你怕人家知道你喜歡男人,所以就編這個謊言……不對……」聲音又轉成了自語,「我已經放出消息,你不可能還怕——」
看著趙櫻不敢置信的模樣,應曉生忍不住想,若若要在這會有什麼反應?
大概會狠狠給她一拳吧!
他原以為自己會很生氣,在得知這件事的幕後主使人是誰時,他會氣的以暴力發泄,可是很奇怪的,現在的他居然一絲怒氣也無,就好像這件事根本不重要。
「楊若是女人……楊若真的是女人……」心中慢慢接受這個事實,怒火也慢慢的勒緊了她,「你們騙我!你們居然敢騙我!」
想到他們一定在背後嘲笑自己,趙櫻氣的爆出怒吼︰「我絕不原諒你們,尤其是你!
應曉生,」她的手指僵直的指著他,「我非毀了你不可,我一定要把你踢出球團,我一定要讓你在這個圈子待不下去!」
「請便。」面對這樣的威脅,應曉生連臉上的笑也沒有減少一分,乘機抽走她指上的鑰匙,輕松的打開房門,卻恰好遇上按照計畫要來抓奸的穆尚青,以及被拖在身後尚搞不清發生什麼事的趙大山。
「怎麼……」看清眼前與小姐听說完全不同的狀況,穆尚青本能的停下腳步。
「應曉生?你在這干嘛?」趙大山莫名其妙的跟著停步,1抬頭即看見最近害他虧了不少錢的罪魁禍首。
「我也不知道。」應曉生聳聳盾、搖搖頭,在走了幾步後又突然回頭,「對了,老板——」
趙大山偏過頭看他。
「差點忘了跟你提這件事,」他輕松的一笑,「我要辭職了。」
隨手擲下一顆炸彈,應曉生也不理會接到的人會有什麼反應,他只是以輕快得近似於舞蹈的步伐下樓,嘴里還不成曲調的哼著,「啦啦啦……我要去見我的愛人,啦啦……我許久不見的愛人……」
親愛的若若,我來啦!
同一時間,毫不清楚應曉生心境轉折的孟書恆,正一臉煩惱的站在凱揚企業大樓前。
他抱著贖罪的心理,毅然走進這令他心厭的巍峨大廈。
孟書恆運用他的男性魅力,哄得櫃台前的漂亮妹妹去替他通知那冰塊女,他一面與以欽慕眼光看他的妹妹閑扯淡,一面思考著要怎麼玩玩那冰塊女。
說老實話,要不是為了曉生和若若,要不是為了他終於決定要好好收拾自己惹下的禍端,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兒。
其實,他滿含罪惡感的想著,當初他會對穆尚青說若若是男的,並不是為了替曉生解決問題,他只是為了……好玩。
因為知道說出來一定會被扁,所以他根本連提都不敢提,想到當初認為會很有趣的戲碼,即演變成現在這付模樣,他就覺得整個人快被心頭的愧疚壓死。
不過他現在就要解決這個問題啦!他是很有誠心、寧願犧牲自己來解決這一切的。
「孟書恆。」
冰塊女的冰塊聲把他從自己的思緒中砸醒,將斜倚著牆的身軀挺直,他蓄意模仿她的聲音道︰「祁玉寒。」
隨意的點個頭,她須著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不錯嘛!」孟書桓跟著她進門,看著桌上燙金的名牌這︰「總經理耶!難得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可以爬到這麼高的位子。」
理也不理他嘲諷的誥調,祁王寒從抽屜里拿出厚厚的一份文件,「簽吧!」她毫不浪費時間的說。
「可是我不想簽耶!」他自動的在舒適的皮椅上坐下,眨著一雙大眼,很純真的對她說。
克制著那種每次見到他都想掐死他的沖動,祁玉寒不耐的將一絲散亂的發絲塞回發髻,「孟書恆,你要什麼條件就盡早開出來,別在那里浪費彼此的時間。」
「我說我不想簽,又沒說我不要簽,」投給她嘆怪的一眼後,他邊翻著手上厚厚的文件,邊以慵懶的話調說道︰「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確定得到她完全的注意力後,他才道︰「把我待的球團買下來。」
「等你簽了合約後,就算十個球團你也買得起」
「不行,」孟書恆打斷她的話,「我要你以凱揚集團的名義去買。」他以難得的認真語氣道。
「……隨便你。」抬頭以看瘋子的眼光別他一眼後,她在行事歷上記下他的要求。
「乖孩子。」拋給她一個贊賞的媚眼後,孟書恆拿起筆看也不看的翻到合約的最後一頁,以他天生的優雅及瀟灑,簽下自己的名字。
祁玉寒接過他遞來的文件,以公事般的口吻道︰「我會通知玉蓮,」她翻了翻行事歷,「請你空出這個禮拜六,我會聯絡律師處理一切相關的事宜,包括婚姻協定及遺囑的履行,詳細的情形周六你再和玉蓮談好嗎?」
「為什麼要和玉蓮談?」他站起身,詫異的看著她,「我不反對你邀玉蓮來,畢竟她是你的姊姊,不過,」他走到門邊,「結婚是我們兩人的事,有什麼我們自己談就好,何必驚動外人呢?」
他走出門外,將頭探進門縫,看著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忘了告訴你,我選你,不選玉蓮,所以我們禮拜六見了,親親老婆。」快速關上門,他咯咯笑著站在門前。
三秒後,孟書恆听見辦公室里發出的挫敗低吼,笑得更開心了。
沒辦法,他心情愉快的邊吹著口哨邊想,他是要跌進坑里也非得拉人作陪不可的那種人,而且——他壞心的想起祁玉寒那明顯厭惡他的神色,他就一定要拉最不甘願的那個才有意思。
§§§§§§
應曉生輕巧的將車停在門邊,掏出若若給他的鑰匙,試著打開楊家紅色的木制大門。
還在模索門上的大鎖時,木門突地伊呀一聲開了。
疑惑的推門進屋,他才走了兩步便听到楊二哥厚實的嗓音,「你來干嘛?」
一回頭便見到衣著整齊的楊磊,想來剛才開門的應該是他沒錯。
抬頭看看只隱約見到一點月影的黑夜,應曉生答非所問的說︰「真是個適合夜襲的晚上,不是嗎?」
楊磊雙手抱在胸前,以評估的眼光看他良久才冒出1句︰「婚禮訂在什麼時候?」
「不知道,」他聳肩,「要看若若的意思。」
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楊磊伸出手,「若若今晚睡在她的工作室里。」與他相握後,他好心的說。
「謝謝。」感激的道聲謝,應曉生在拉開通往客廳的紗門時,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二哥,你要去哪?」
已經關上大門,楊磊的聲音模糊不清的從門外傳來,「誠如你所言,今晚是個適合夜襲的晚上,不是嗎?」
被他的回答勾起了笑,應曉生小心的走進客廳,然後再放輕腳步,走向二樓尾端的小房間。
他輕易的打開未上鎖的房門,躡著腳走進,把門關上,想了想後,又轉身將門鎖上。
眼前是四張堆滿了怪東西的桌子,應曉生瞄也不瞄的走向書桌後的大片屏風,只見屏風後的木床上正躺了個明顯睡不安穩的女子。
他緩緩蹲,伸出手觸著她有些模糊的小臉,感覺到她憔悴不少的曲線,心疼的喟嘆出聲。
站起身,他將身上的衣物卸除後,便自然的鑽進她的被窩,一手環著她腰,一手解著她衣扣,看著逐漸顯露的微棕膚色,他再也克制不住的低頭輕吻……
灰澀不安的夢境突地轉成浪漫的粉紅,如此詭譎的變化讓仍在夢中的筱若忍不住皺起眉頭,可是隨之而來的甜蜜感覺又讓她輕展歡顏,那種感覺——她酣醉的嘆,就像曉生的吻、曉生的撫觸……
「醒過來呀!」將她所有的衣物拋出被窩,他的唇舌挑逗著她如貝殼般細致的耳,「快醒醒呀!若若,我好想愛你……」
「曉生?」耳里響著他在某些時刻才會出現的濃稠語調,筱若朦蒙的眨著酸澀的眼,昏亂的腦袋還不能分辨夢與現實的差別。
「嗯……」他將吻印上她的睫,「是我。」
「真的是你?」身上宛如火燃的撫觸,以及他如蝶翼輕撲的密吻,讓筱若明顯感受到自己的確是處在現實之中。
「等等!」忽視全身因他而起的燥熱,筱若伸手抓住他在被下活動自如的大手,「你怎麼會在這?你不該在這的啊!」
「可是我就是在啊!」貼著她的耳,他帶笑的回答。
「但是……」若若還有話說。
「噓!」嘴離她只有數寸,他的氣息輕援著她乾渴的唇瓣,「別說話,」他降低身子抵著她,「乖,讓我愛你……」
×××××××××××
當她能再正常說話時,已是好幾個小時之後。
「喂……」發覺自己的聲音還有點兒沙啞,筱若在清清喉嚨後,才再次發聲,「喂!」她推推他。
「嗯?」應曉生趴在若若身上,低低的笑了,「若若,男人沒這麼快恢復的,不過你若是堅持的話——」
「你在胡說什麼呀!」她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向他的大頭,氣呼呼的扭著他的耳朵道︰「說!你怎麼會回來的?」
「我正要說嘛!」哀叫的救回自己的耳朵,應曉生換個姿勢讓她躺在自己身上後,才開口將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當時我想,」他解釋著自己的心境,「如果承認我愛的是你,趙櫻大概會把我踢出球團吧!真的去想這件事後,我才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不在乎,我不在乎可不可以留在隊上,甚至,我不在乎自己可不可以繼續打職籃。」
他看著她的眼,「很奇怪吧!這幾天來我忍受各方給我的壓力,我忍受你不在身邊的感覺,到最後我才發現,我居然找不到自己忍受這些的理由。」
「但那是你的夢想,不是嗎?」筱若疑惑的看著他。
「夢也有完結的一天啊!」應曉生拉著她手細啃著,繼續解釋自己的感覺,「從大二開始打職籃,我打了有……」他扳著若若的手指數,「近八年了吧!說老實話,這一、兩年來,我一直覺得很累。
「當初打職藍是因為自己喜歡,可是真正投人職業運動後,才發現這個世界並沒有想像中的單純。
「要打球,還要宣傳和接受媒體訪問,偶爾還得配合公關的策畫,去參加一些對外的活動,你知道的,」他握著她的手說︰「見見球迷、感謝他們的支持,握握他們的手,接受他們的禮物,諸如此類。」
擁著若若,他嘆息似的說︰「最近,我一直想起高中時的情景,那種自由自在、為自己而打的感覺,我已經好久沒嘗過了。」
「若若,我不想打職籃了,」他很認真的看著她,「我不想再為球團而打,不想再為球迷而打,更不想為了日漸低迷的票房——」
「我知道了,」若若捂住他的嘴,很溫柔的說,「還記得我托小孟拿給你的信嗎?
做你真正想做的,我不是那麼說嗎?」
吻了吻他的下巴,她帶點調皮的說︰「別擔心,我可以先養你,再不然我們也可以接下應爸和應媽的面館,做一對甜蜜的責面小夫妻。」
應曉生笑著點點她的鼻說︰「你以為我會什麼都沒考慮就辭職嗎?先不管我帳戶這幾年累積的好幾個零,其實,我已經跟古校長談過了,從下個學年度開始,我就是學校里的體育老師……」他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若若,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沒有志氣?阜竟老師的薪水是比不上職業球員的……」
「喂!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她給他深受污蔑的一眼後,筱若懲罰的咬咬他的居,「我只要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啦!」
「嗯。」應曉生安撫的拍拍她,腦中浮起平淡卻幸福的遠景……
沉浸在這樣的甜蜜中,應曉生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另一個目的。
「喂!」搖醒枕在自己胸膛,已經顯得有些昏昏欲睡的筱若,應曉生假凶的開口︰「差點忘了有話問你,說,你為什麼拋下我自己回來?」
「呃……」沒想到他會挑這個時候算帳,若若除了傻笑外,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我不會這麼容易原諒你的,」他嘴里雖然這麼說,環著她的手可還是緊緊扣著。
看著她憔悴的模樣,應曉生心軟了,「先睡吧!」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明天我再跟你算帳……」
◎◎◎◎◎◎◎
數日來難得睡得如此安穩,筱若拉過被子,低頭更往溫暖處鑽。
「若若,你沒听到什麼聲音嗎?」濃濃的、酣睡的聲音從她底下傳來。
「沒有……」她口齒不清的回應。
「我好像……」她的枕頭突地震動起來,「听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敲門……」她嘴里喃喃的說,手本能的捶了捶頭下的枕頭。
「嘿!一大早就謀殺親夫啊!」他在她耳邊笑著說,「若若,我真的有听到怪聲音耶,听起來……」他停頓了一下,「好像是你媽的聲音——」
「我媽?!」這下是真的清醒了,筱若猛地起身,豎起耳朵,沒錯!那愈來愈急的聲音真的是她媽,「糟了!」她急急跳下床。
匆忙的將衣服往身上套,一抬頭卻看見應曉生還優閑的坐在那,「你還坐在那干嘛!」若若抬起腳將他的衣服踢向他,「快穿衣服啦!免得待會兒我媽進來——」
「別擔心,我把門鎖上了。」懶懶的拿起上衣,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道。
「我的門鎖——」才剛要跟他解釋,卻瞧見母親和大哥探進屏風里的頭,筱若的聲音一下便降到最低,「壞了。」她吶吶的說完。
這是什麼情況啊?她看著母親驚訝的臉和大哥深覺有趣的模樣,再看向自己床上果著上身,顯然也果著的應曉生,她可憐兮兮的開口,「媽,我可以解釋——」
「媽——」這聲媽字吼得是如此的氣勢磅薄,驚的筱若連未出口的話都梗在喉中。
看向發聲處,只見應曉生將臉埋入手中的衣物里,寬厚的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媽,」他再次喊道,「你要替我做主啊!」
「這……這是怎麼回事?」楊媽媽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著眼前的1切。
「媽,若若她……她……她把人家給……哎!人家說不出來啦!」一百九十公分的大男人將手上的衣服當成現成的羅帕,模糊而哽咽的將以上的話說完。
「這……這……」不知該怎麼處理眼前顯然是傷心欲絕的應曉生,楊媽媽邊投給兒子求救的一眼,邊嘗試安慰道︰「曉生,你別哭……」
「媽,你別被他拐了,」筱若想起曉生昨晚講的話,知道他一定是藉機報仇來的,「他——」
「嘖嘖嘖……」一旁的楊晴突地開口道,「若若,你這麼做很要不得喔!既然欺負了人家,你就要勇敢的負起責任啊!」
「哥!」
「大哥說的對!」應曉生隨即附和。
「若若,既然你大哥都這麼說了……」
三個不同的聲音突然同時爆出,楊晴笑著蹲,對著他所見過最有精神的受害者,開口道︰「那!若若就交給你了。」
「是!」應曉生回的堅定而昂揚。
這樣看來好像大家都很幸福了嘛!
不過,那個自以為犧牲自己、照亮別人的孟書恆呢?
一早,在晨練前。
「……所以說,球團現在屬於凱揚集團,」對著球員解釋一切的李曄,臉上還橫著不敢置信的線條,「而帶給大家許多麻煩的曉生事件,凱揚已經出面解決了。」
不錯嘛!听著教練的說明,孟書恆滿意的點點頭,沒想到祁玉寒冰雖冰,辦起事來還挺快的嘛!
「另外,」說起這件事李曄就更茫然了,「在球團易主前,曉生就已經跟老板辭職了,所以——」
「什麼?!」一听到這句話,全體球員都有了相同的反應,其中聲音最大的,便是孟書恆。
「這件事,我已經……」
任由教練的聲音從耳邊穿過,孟書恆的腦中不斷回蕩著那關鍵的一句話,曉生辭職了……辭職了……辭職了……
媽的!那他干嘛簽那份狗屎合約!
「小孟,」站在孟書垣身旁的魯風用手肘頂頊他,「我早上接到曉生的電話,他請我們去喝他和若若的喜酒,他說關於辭職的事到時他再跟我們解釋,」魯風笑了,「听來,他沒有一絲不願,反倒是一副很幸福的樣子喔!」
很幸福!曉生很幸福,那他呢?
「哎,」魯風絲毫沒察覺到他的脾氣,繼續說這,「還好這件事總算有個好結局!否則啊,我還真覺得有點對不起曉生呢!」
好結局……這麼說也沒錯啦!只是他的犧牲、他的奉獻呢?他到底是為了誰呀!
「……曉生是我們的好朋友吧!」孟書恆突然開口道。
「當然。」魯風回道。
既然是好朋友,這件事他就不計較了,不過他邪邪的笑了,祁玉寒跟他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為了補償他受到的委屈,決定了!他非把祁玉寒玩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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