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帶回房中,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平放在柔軟的床鋪上。
深吸了一口氣,他執起她的手查看脈象,雖說行醫不是他的本行,但以一個習武已久的人來說,基本的醫學常識還是有的。
踫觸到那柔女敕無骨的小手,嚴礎風的心又是一震,這感覺……像極了他記憶中的那雙小手……只是為何……
不及細想,他立即被藏在衣袖下的肌膚給奪去了注意力,也驚詫。
他倒抽了口氣。那並不是想象中該有的光滑肌膚,而是難以入眼、坑坑疤疤的燒痕。實在是不敢想象她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也有同樣的傷痕。
需要多大的火才會造成這樣的燒痕啊!這一刻,嚴礎風發現自己竟然覺得心痛難當。
當真不明白啊,他們只是陌生人罷了,她卻一再讓自己平靜的心亂了情緒。
「嗯——」細如蚊蚋的低吟,打斷他的冥思,他連忙傾向前去。」你醒了嗎?感覺如何?」
幽幽然輕啟的眼瞳,迎向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形,不自覺愣住了。怎麼她會躺在這里,她不是待在自己的房間的嗎?
接著,忽然想起什麼,慌亂地撫上臉龐,確定那張面具仍在,緊繃的心弦才得以稍釋。
「你別緊張,沒征得你的同意,我不會任意妄為的。」他輕聲說著,溫和地安撫她驚慌的心緒。
沒錯,他是很好奇那面具之下會是怎樣的一張容貌,但是這樣的好奇若會傷害她,那樣也未免太殘忍了。
「姑娘,你怎會昏倒在後園中呢?」嚴礎風柔聲問道,「天氣這麼冷,若非嚴某剛好經過,等到明幾個早上可就糟了。」
柳若靈一陣輕顫,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啊!她明明待在房中的不是嗎?但似乎有個男人出現在她的房中,然後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察覺到她的輕顫,嚴礎風眼神略微一黯。」你……很討厭我吧?」他自嘲地輕道。
她錯愕地仰首。他怎會有這個想法?她愛他愛得心都疼了啊!何來的討厭之說?
不等她開口,也料到她不會開口,嚴礎風接著說︰「那是因為昨晚第一次見到你時到現在,你只對嚴某說過一句話、而且還是叫嚴某不要踫你便像見鬼似地跑掉了,現在問你話又不回答,看來,姑娘你的確很不屑理我。不過,那也不能怪姑娘你,是嚴某昨晚過于唐突——」
「不!」柳若靈沖動地喊出聲來。沒發覺到嚴礎風眼中得逞的光芒,「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
嚴礎風漾起柔和的笑容,「那就多說幾句話吧!別讓嚴某覺得自己既不識相又討人厭。」
柳若靈定定地望住他溫柔的神倩,隱約知道,他並沒有嫌棄她,而且還要她敞開心胸來面對著他。
不自覺地撫上臉龐,真的……可以嗎?他真的不會嫌棄她嗎?
仿佛看穿了她的思緒,嚴礎風緩慢地開口。「別多想了,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獨一無二的美好,並不只是一張臉便能抹殺的。」
幽幽望住他,她淒然一笑,「是嗎?或許吧!」
還是不能相信啊!當某天他看到她面具下的容貌不知又會有怎樣的想法?應該就會後悔剛剛他說過的話了。
嚴礎風微怔,沒想到她當真如此消極。只好說︰「姑娘以後會相信嚴某所說的話的。對了,談了這麼久,都還沒請教姑娘芳名,方便告知嗎?」
「我……」怎麼辦,總不能告訴他真正的名字吧!
「姑娘……」
「柳雲。」她沒再多想,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若他是風那她便是雲,一輩子只為風而動,只為風而活。
「柳雲是嗎?很美的名字!」他微微一笑,心中因她與心愛的靈兒同姓而更具好感。
「在下姓嚴,名為礎風。若不介意,今後你便喊我一聲嚴大哥,我也稱呼你一聲妹子吧!」
「嚴礎風……」她低喃念著,這三個字,是她今生的摯愛。
「不知妹子打算在楊府待多久呢?」
「我不知道……」原本打算待一輩子的,但現在見著了他,卻又渴望能陪伴在他身邊,老天,她好茫然……
「說的也是,浪涯神醫留你在府里便是要治你的病,要走也得他答應才行。」說到這個,倒讓他想起自身的疑惑,「不知他現在到那去了,妹子,你知道嗎?」
柳若靈一听,立即心虛的低下頭,「我……我不知道,大概又跑到那里去救人了吧!」心慌之下,她隨口編造了個借口。
怎能讓他知道其實大哥已經五年沒有回來了,而且還是因為她的關系……
嚴礎風低笑了聲。」果真是名符其實的浪涯神醫,只是為何他竟會放著家中的病人不管,而跑到外頭救人。」
聞言柳若靈的頭垂的更低了。
「對了,這麼晚了,要不要送你回去休息?」像是結束話題,他柔聲問道。
要……回去了嗎?若可以,她好想留在這里,留在他身邊。但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再是柳若靈而是柳雲啊!男女畢竟有別,若說她想待在這,怕不把他給嚇壞了。
「怎麼,要不要需要想那麼久嗎?」他戲謔的輕敲她的腦袋。
「好……」艱澀的將字吐出,她起身走下床。
從櫃子拿出一件白色的披風,嚴礎風將它被在她身上,揉揉她的發,「外面很冷,我可不希望救了你之後又害你生病,披著吧!」
如此溫柔的舉動叫柳若靈紅了眼眶,低聲道︰「不要對我這麼好……」這樣叫她怎麼只專心做他的妹子呢?」
「傻瓜。」嚴礎風再度揉揉她的發,「你可是我嚴某人剛認識的妹子啊,往後只怕會更寵你呢!」
「嚴大哥……」她多想叫他一聲風哥哥啊!但……她不能再奢求了,這樣她就應該要滿足了,不是嗎?
望向他俊美的臉龐,面具下的臉揚起一抹笑。
是啊,真的是該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