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吧。」將虛軟無力的高婷扶回房後,高文堅也不再多逗留,話完便立即往房門走去。
「謝謝。」在他關上房門前,她感激的開口道謝。
高文堅離去後,她在床沿坐下,身子輕倚床柱,疲憊地輕闔上眼,臉上稍稍恢復了一點血色。
這些日于所發生的事-一在她腦海中浮現。最難忘懷的,依然是所愛的他。
付出的心已無法收回,就算明知他對她並無愛意,她還是無法阻止自己對他的依戀。
高婷從懷中取出一條長布。
她的雙眸緊盯著手中的布條,這是謝博旭為她包扎手傷時的布條。
輕握著布條,她似乎能從布上感受到他的氣息。她難以忘懷他的一切,如今卻只能借昔日之物撫慰思念他的心。
不知他是否會隨他的師父一起來?
如果能再見他一次面,能在呼出最後一口氣時再見到他、踫觸他,那該有多好……
沉浸在滿是他的思緒中,她的眼角不覺滑落一滴淚珠。
一道輕微的聲響驚動了她。
她很快拭去臉上的淚痕,重新以冷漠偽裝自己。
「誰?」她冷聲沉問。
房門被推開,又再度關上。進門者正是在廳中冷言冷語,似乎她不被長輩嚴懲便心有不甘的高志城。
「你來做什麼?」她的語調平板,毫無起伏。
「當然是來看你的。」
听他這麼說,她不由得冷笑一聲。
「怎麼?不信?」高志誠說著,人已走至她面前。
「你會來看我?我看不是吧!家里有誰不知你恨我入骨,誰會相信你會真好心來看我這受了傷的人?我看……」她鄙夷的斜睨他一眼。「怕是來嘲笑我吧!」
從小到大,高志城樣樣不如她,這個人不僅頭腦比她差,就連武功也差她太多,又不受到老夫人的重視,因而他最喜歡找她麻煩,除了老說些難听的話騷擾她,甚至還想動她主意。當然,以他如此差的身手,想踫她,門兒都沒有。
被說中心里所想,高志城的臉略微一紅。
「好了,我身體不太舒服,請回吧!」天色已晚,他一個大男人跑來女子閨房是不合于禮教的,不管他來此是否真有心想探看她,她都不屑領這個情。
然而高志城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感受到他的注視,她抬眼正面瞧向他,看見他充滿邪念的目光,她不悅地皺起眉頭。
「你想干什麼」察覺他的意圖,她才啟口,他卻更向她靠近。
「呵呵!」他眼中散發出婬獸般野邪的光芒。
「你……」她正想出手推開他,縴細手腕忽地被他一把抓住。
高志城心中十分得意,她沒受傷時,他豈能隨意抓住她的手,現下她受了傷,無法使力,真是天助他也。
「好不容易逮到你受傷,怎樣,這下你可無力反抗了吧!」他早就想得到她的人,偏偏總是有人妨礙,現下女乃女乃和參他們正在商議事情,把他們這些小輩全趕走,而高婷向來不喜有人在她這兒走動,向也不會有奴婢敢來此吵她,正是他下手的好時機。
「你……放開我」她掙扎著想起身掙月兌他。
他毫不憐惜的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用身子壓住她不斷掙扎的手腳。
高婷似乎受不住的直喘咳著。
「听說你的手是那姓宋的所傷。沒想到他還真有點頭腦,竟在湖中對你們下手。我清楚他的斤兩,有把握你死不了的,不過沒想到竟還有人對你們下手,還找上那個習蠻的玲兒。這樣也好,給你們一個警惕,要你們以後別在他人面前太過囂張。」
他那奸邪猥褻的模樣令人憎惡。
「你……滾開……」
「那可不行,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利用那多可惜,只要你乖乖成為我的人,我便不再將你的身分透露給任何外人知道,如何?」他心的臉正對著她間。
「再將我的身分透露給外人?」她停止掙扎,靜靜地看著他。「是你將我的事透露給姓宋的?」
「沒錯,就看你合不合作了。」說著,他的手開始撫模她的身軀,想快點將她弄到手,沒汪意到她眼中冷熱的光芒和陰寒的表情。
「你這個王八蛋,是你出賣我!」她憤怒地一把將他的手擋開。
「呵!別再作垂死的掙扎了,乖乖當我的人有什麼不好?」高志城一心想得到她,完全沒看出她眼中透露的危險。
高婷毫不客氣的一踢,將他踢飛出去。
「啊——」一聲慘叫,高志城整個身子撞上桌椅,然後狠狠跌在地上。
「哼!沒想到真是你出賣了我,你可知,出賣我血影羅剎,也就是出賣了高家?」高婷站起身,冷眼看著這豬狗不如的畜生。
「你……你怎麼可能……」
她不是受重傷嗎?還要人扶她走回房間休息,怎麼這會兒她除了臉色白了點,根本與正常人沒兩樣,哪來受傷的樣子啊!
他慌的緊盯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哼!你太不了解我了。」她陰沉的看著他,臉上似復了層寒霜般冷得駭人。
「我……我……」他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血影羅剎就算受重傷,也不會輕易在他人面前顯出柔弱。」多年殺手生涯,她不可能在人前顯露出弱點。
在大廳里,她是故意裝成需要人扶持,高文堅則是配合著她攙扶她回房。
這一切全是為了引出出賣者而做的戲。
「你哼!是我出賣你又怎樣?反正也不會有人相信你說的話。」高志城吃力的站起身,待疼痛過去後,他也鎮定了不少,腦子開始運轉。
「可惜,我已听到。」高文堅推門進來。
「你你不是走了?」高志城吃驚的指著他,自己明明確認過他離開了才來找她的,怎麼他竟在外頭偷听。
高文堅有點受不了,以看白痴的眼神瞪他一眼。
就因為這個白痴,他和高婷受了不少苦,此時他真想將這家伙丟進湖里淹死算了。
高志城顯然還沒意會出這是場誘出「出賣者」的計謀。
「反……反……反正不會有人相信你們的話,我……我……」受到太大的驚嚇,高志誠說話開始結結巴巴。
「好啦!別再作垂死的掙扎了,我也全都偷听到了。」從高文堅身後傳來一道年輕的男音。
高文堅側過身,高家老二高行遠從他身後出現。
「行……行遠……」高志城的聲音有點顫抖,他沒料到會被高行遠听到,這下他不敢想像會有什麼懲罰等著自己了。
「真是沒想到堂哥你會做出這種事。」高行遠緊皺眉頭,嚴肅地看著他。
他能明白高志城為何會被這美麗的表妹吸引,卻不能理解他背叛高家的行為。
再怎麼說,他若是要怨身世的活,也該是恨他哥哥高行書,怎會恨高婷來呢?
他更無法想像他會對自己的表妹如此狠毒,不但想害她,又想得到她,這真是夠了。
更何況……高行遠朝高婷瞄了瞄。
也許是他從小看慣這面容吧,他一點都不受她的客貌吸引,反而看到她那冷冷的表情就渾身不對勁。他才不會喜歡上這麼一個如千年寒冰的女人。
算了,反正高志城和……他朝高文堅瞄過去。不管他們兩人的喜好如何,都不關他的享,他只是被派來偷听的人,現下可是辦正事要緊。
「堂弟,咱們都是自己人,不要這個樣子,千萬別將事情告訴女乃女乃他們。」高志城害怕的乞求著。
「來不及了啦!巳有人去通報了。」高行遠遺憾的看他一眼。他真是太小看女乃女乃的的能耐了,想也知道,她豈會只派他一個人過來。
沒多久,高志城便被高老夫人派來的人捉走。
「好了,你現在可以放心休息了,我想女乃女乃會好好處理他的。」高行遠對高婷道。
高婷冷冷的一笑。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高行遠不解她為何冷笑。
「你想,他做的亭,女乃女乃他們會不知道嗎?」高文堅替她解釋。
「你的意思是……」
「他們只是利用他,給婷兒一個辦事不力的懲罰罷了。」高文堅十分清楚這些長輩們的行為和想法。
「那他們又為何要我跟來抓出出賣咱們高家的內奸?」高行遠有點想不透。
「因為高志城背叛高家的行為仍是不可饒恕。」高婷接口。
高行遠明白的點點頭。
「好了,我要看戲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他看得出高婷蒼白的面容不是作假,她是真的受了傷。
高行遠前腳剛離去,高文堅立刻一臉正經的看向高婷。
「如何?什麼時候拿解藥?」他們雖將高玲平安帶回來,可是只要解藥一天沒拿到手並吃進她肚子里,她便還不算真正平安無事。
「現在。」她輕聲開口。
「什麼?」這未免太早了,如果被女乃女乃他們發現那可怎麼辦?
「放心,他們現在正忙著高志城的事,而我現在受傷待在房里休息,所有下人都知道,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了。」
「這……你真要拿‘她’來換?」高文堅蹙眉看著她。她真的願意將自己的母親交給一個那麼危險的人?
「這樣也好,與其這樣如活死人般活著,不如讓她為高家現在最重要的人犧牲。」她不由得苦笑道。
「這……」他是不清楚柳無塵和高家的恩怨,但他的決定是對的嗎?
他輕嘆一聲。他早已下定決心,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要她決定的事,他一定支持她到最後。
「咱們走吧!」高婷看向他,往房門走去。
沒有遲疑,他跟著她的腳步往前走。
此時,他發覺她那縴細的背影似乎更為單薄了。
在將所有的守衛點上睡穴後,高文堅朝高婷走去。
「好了。」他小聲說。
高婷滿臉感激的抬起頭,「謝謝你。」
他才笑著想說沒什麼,但笑容卻在下一瞬間僵住。
直到最後,他仍不敢相信她又來這招,她竟再次出手點了他的睡穴
「對不起……」她滿是歉意的看著倒下的高文堅。她不要他趟這渾水,老夫人如果知道他幫了她,定饒不了他的。
他的好意她心領了,她是個沒有明天的人,不要他為了她成為高家追殺的對象。他還有大好的未來等著他,不用為她這將死之人拚命。
低頭看了看自己在月光下的這身黑衣,她不禁笑了。
多麼適合她的顏色啊!也是最適合她的喪服。
這代表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存在,也代表了一個身處黑暗世界的身分。
收斂心神,她不再自怨自艾,她緩緩地來到外頭,靜靜等待著。
不多時,一道身影閃現在她眼前。
兩人相對無語,直到高婷先開口。
「解藥。」
「哼!我可不是三歲娃兒,更不是初出江湖的笨蛋。」
高婷笑笑,她也沒真當他會這麼簡單就將解藥交給她。
「人呢?」他並沒看到想見的人。
「我帶你去。」
柳無塵皺起眉來。「你還真當我是傻瓜啊!」這該不會是個陷阱吧!他不得不懷疑。
「放心,真要抓你,我早在此埋伏人手了,而且你不也先查看過才現身嗎?」她為他的猜疑感到好笑,但這也難怪他會有所猜疑,今天如果換成她的話,她也會對此起疑心。
「哼!咱們走吧。」
「慢點,在去之前,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她提出要求。
「是青絲追魂嗎?」他不認為她能解得了他的獨門功夫。
高婷搖搖頭,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事。
「帶著你要的人,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永遠別回昌平來,並放棄向高家復仇。」她提出要求。
「我辦不到。」他是有仇必報的人,高老太婆加諸在他身上的,他會-一討回來。
高婷輕嘆口氣。「你將她重要的女兒毀了,你還想怎樣?走吧!帶著人遠離此地,好好的活著,這就是對她的報復了。」
「你以為這股恨意那麼容易就能消滅得了?」他不願就這麼放過高家。
「不然,就將恨意發泄在我身上好了。」她苦笑,自願承受這一切。
「你?你算老幾?」他嘲弄的冷笑。
高家最有價值的殺手。「是的,最重要的殺手,專為高家人做其他人不願做的各種下流事。
如果失去了她,想必老夫人定會大發雷霆,也會為失去這麼一個可以利用的人而傷腦筋。
「呵!說得也是,當年那老太婆最鐘愛小女兒高含煙,早計劃將她嫁入京中最有錢有勢的人家,想必她也為你找了位有身價的如意郎君才是。我想,要是將你殺了,她必會氣得跳腳吧!」
想想,當年他正是因為壞了那老太婆的好事,將高含煙的身心都給拐走,因此讓高老太婆氣得不顧一切下了格殺令。
「如何?肯不肯答應?」她再提一次。
「嗯……」他眉頭深蹙,鄭重考慮著。
其實,他的心似乎有點軟化了。
只要他重新得回要的人,似乎也沒必要與高家這些畜生糾纏下去,因為含煙不會再是高家人了。
「如何?」高婷再問。
「我若不答應又如何?」他眼楮微眯,冷厲的反問。
「不如何,我仍會帶你去找她,只是我會死得有點遺憾罷了。」高家畢竟對她有養育之恩,再怎樣她都不希望雙方會有什麼閃失。
柳無塵看著她,意有所指的眉一挑。
她理解他的意思,輕輕點頭。
「沒錯,你的青絲追魂很厲害。」她身上駭人的青絲從胸口一直蔓延開來,再加上她幾次妄用內力,青絲蔓延的速度加快,想必巳拖不了太久了。
「哈哈哈!」他得意的狂芙。「好,我答應你。」
「別忘了你的承諾。」高婷滿意的笑笑。
「不過,我只答應不主動找高家的人,如果高家派了追兵」
「我知道,那時就隨你了。」
「哼!你也真是傻。」他不以為然地道,卻又不得不佩服她。
她本想直接帶他進去,又忽然起身看向他。
「呃」她遲疑地不知該不該問。
「還有什麼事?」他蹙起眉問道。
「他……可有跟來?」考慮了半晌,她還是問了。
不用她解釋,柳無塵也清楚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沒有,他回鎮江李家了。」謝博旭一送他來後,便在他的堅持下坐船返回鎮江,因為他不想讓他成為高家追殺的對象。
自此一別,也許要很久以後,他才會再去找謝博旭這個徒兒了。
「是嗎……」她語氣中帶著失望。
看著她眼中的哀傷,他沉默了,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他這樣對她好嗎?或許他該饒她一命才是……
柳無塵揮去這擾人的思緒。反正這是她自願做的選擇,他不該為此心軟。
「在帶你去之前,我必須告訴你,高含煙從十八年前開始便有點神省不清,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認不出身邊的人。這樣你還想見她嗎?」她將母親的狀況大致說給他听。
「咱們走吧。」就算如此,他仍然要她。
高婷點點頭,帶著他進入高家,一路來到後院偏僻處,領著他走過守護的陣法,來到小屋前。
「她就在里面睡著,你進去吧。」她指著小屋道。
「一起進去。」
她的腳步動也不動,緩緩搖著頭。
「我從沒進去過,我」她都是在外面看著她那美麗的母親,那個完全不記得自己的母親。
柳無塵手一伸,快速點住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然後迅速沖進屋里。
不久,他抱著一名熟睡的女子出來。
他溫柔地扶著靠著他熟睡的女子,然後向高婷出手一點,解開了她的穴道。
「我不會再來了。」得到所要之人,他已心滿意足。
「你們……要幸福喔!」她既悲切又溫柔地笑了。
她的話和神情讓他停住腳步,看著她的表情,一股不樣之感攫住了他,覺得似乎他就這樣走掉的活一定會後悔,但這是為什麼?他該听從他的心留下來,或將這名少女一起帶走嗎?
牙一咬,柳無塵收緊抱住高含煙的手,將解藥丟給她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然而,高婷悲切又溫柔的笑容,一宜無法自他心中抹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高婷久久沒有動作,直至一堆燈火突然在四周大放光明,她才知自己已被人眾包圍。
高老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走至她的面前,二話不說便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讓所有人一驚。
「你這賤人,看你做了什麼,你竟私通外人將自己的母親帶走,你……」高老夫人氣得舉起手中鳳杖想打下去。
「不要啊!女乃女乃。」高文堅立即搶身護住高婷。
幸而高老夫人的舉動被其他親人阻止,不然這一杖必定打在高文堅的身上。
「你……你們都反了不成?」高老夫人氣得大罵。
高婷沒有理會高老夫人的話,只是面無表情的越過高文堅,直直走至高玲面前。
「吃下它,這是解藥。」她將手中的解藥交給高玲。
在接過解藥時,淚水不禁從高玲眼中滑落。
她知道,高婷這麼做全是為了她,那個綁走她的人豈會這麼輕易放人,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她仰首一口吃下解藥。
「玲兒!」高老夫人驚呼,生怕那是穿腸毒藥而非什麼解藥,但阻止不及,高玲已將藥丸一口-下。
「你這賤人,你是嫌害得玲兒還不夠,非得害死她不成?」高老夫人破口大罵,將所有怒氣全發在高婷身上。
「女乃女乃,婷兒是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解藥,請別再這樣責怪她了。」高文堅忙為她說話。
高婷忽然對高老夫人道︰「這一切應該已經夠了,在痛苦了近二十年後,您還想繼續阻止他們兩人嗎?這樣做又是何苦?不過是讓大家都不好過,都沉浸于悲傷中無法自拔罷了,請您行行好,饒過他們兩人吧!」
「你全知道了?」高老夫人訝異的張大了嘴。她沒想到高婷會知道了當年的一切,還有她親生父親的事。「那人便是擄走高玲的人?」她立刻鎮定下來,思路也開始清晰。
「是。」高婷點頭道。
「該死的孽障!」高老夫出人意料之外的舉杖就朝她打下去。
這一杖打得令人措手不及,高文堅只來得及扶住她差點倒下的身軀。
肩上的一杖打得她氣血翻騰,控制不住的,一口血便從口中嘔出。
「求您……放過他們吧!」不顧自身的傷,她仰首乞求著。
「娘,這些年來也該夠了,就當從沒含煙這個人的存在吧!」高文龍也看不過去,幫忙開口勸說。
「女乃女乃,請您放過婷兒,放她自由吧!這些年來,她為高家做得夠多,也犧牲得夠多了,請您放過她吧……她中了那姓柳的青絲追魂,現在已命在旦夕,您就高抬貴手,別再懲罰她了……」高文堅臉上滿是眼淚,也向高老夫人求道。
「女乃女乃……」高玲也以一臉乞求的神色看著高老夫人。
「什麼?」高老夫人吃驚的看高婷一眼。
的確,如果只是她這一杖,高婷是不該吐血的。
她放聲狂笑。「原來他什麼都不知道啊!」原來那姓柳的笨蛋只曉得要含煙,卻不知含煙還有個孩子,是他的骨肉。
「女乃女乃……」不解她大笑的原因,高文堅只求她能繞過婷兒。
「哼!」高老夫人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很好,既然高家從沒高含煙這個人,那麼也沒有高婷此人。」
「謝老夫人。」自始至終,高婷都沒喊過她一聲外婆。
現在高老夫人這一番話,便已是無限的寬容。
從現在開始,她便是自由之身了。
她推開扶住她的高文堅,吃力地撐住身子,緩緩地一步步踏出這個家。
高文堅一咬牙,也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阿堅。」高老夫人叫住了他。
高文堅定住腳步回過頭。
「你想干什麼?」她嚴厲的開口問。
高文堅看看眾人,眼中有著不容改變的決心。「我和她一起走。」
「你如要走,走了就別回來。」高老夫人眼神銳利的撂下狠話。
高文堅沒有遲疑。他不在乎這個高家人的身分,也不留戀被這個家族控制得死死的父母。他再次邁開腳步,堅決的走出這束縛他人生的一切。
「娘,這樣好嗎?」高文龍為高文堅的事而疑惑。
「想走的就讓他走吧!」高老夫人深嘆口氣。
也許是老了,最近她似乎常做些心軟的事。
算了,就隨他們這些年輕人去吧!
「龍兒。」她低聲喚著自己的兒子。
「是,娘。」高文龍恭敬的等著下文。
「派人傳消息給那個人吧。」
用不著多作說明,高文龍明白她意思,不由得一笑。
一個點頭,他身邊立即有位手下轉身離去。
她畢竟還是疼這個孫女的,只是不願婷兒像含煙一般,輕易被人拐走罷了,只是,再怎麼不舍,孩子大了,終是該放手讓他們飛去。
就是因為太疼她們母女倆,才會這麼不願意放手,甚至不為婷兒訂下個人家,沒以此來束縛住她。只是,每當面對婷兒時,她便會想起自己女兒和那姓柳的事,因而才對婷兒特別嚴厲,不希望她步上她母親的後塵。
但,婷兒最後還是走了,跟含煙在同一天離開了這個家。
他這個做哥哥和舅舅的,如今也只能默默為她們祝福了。
聚集的人散去,這真是個多事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