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溜出杜府的莫悄悄,因乘坐馬車的關系,反而比原沐淮還早到達九龍客棧。
獨自站在客棧門口的她,在等了一會兒後竟開始感到不安。
她臉上有沾到髒東西嗎?否則路過此地的人為什麼都猛盯著她瞧?
為閃避路人打量的目光,莫悄悄的頭不由得愈垂愈低,以至于當原沐淮笑眯眯地來到她身前時,她仍渾然不知。
「悄悄姑娘,地上有黃金嗎?」
「沒有……啊!原公子,你終于來了。」莫悄悄倏然抬眸,歡喜地叫道。
凝視她既驚喜又期待的小臉,原沐淮不禁跟著眉開眼笑。看吧!他就說她絕對有辦法出來見他的。
「悄悄姑娘,在下已訂好雅座,請!」
偷偷睇了眼他的翩翩風采以及他唇上那抹魅惑人心的微笑,莫悄悄的心竟在此時起了微妙的變化。正因如此,她竟忘了要先取回玉鐲一事,而隨他一塊兒進入客棧。
不過,她一落座便馬上想起這件重要的事。
「原公子,我想、我想請你將玉鐲……」
「用完飯再說。」原沐淮客客氣氣地截斷她的話。
「可是我很急。」
時間有限,她一刻都不能耽誤。
「呵!急什麼?玉鐲子又不會自個兒長腳跑掉。」不過,她竟把玉鐲看得比他還重要,這可教他有些不是滋味了。
「可是……原公子,我有答應染嫣要盡快趕回去。」
「哦!這麼說來,若非為了玉鐲,你根本就不會來赴約?」極好听的嗓音,卻少了一點溫度。
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喉嚨有些干澀,于是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在下猜對了是嗎?」原沐淮笑得更燦爛了。
「這……」他是猜對了,若非為了玉鐲,她不可能前來……然而,她卻遲遲無法點頭。
「沒想到本公子竟比一只鐲子還不如。」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唉!真是可悲又可嘆,他原沐淮竟會落得跟一只玉鐲爭寵。此事若說給人听,肯定會笑死一屋子的人。
「不!原公子絕對比那只玉鐲還……」
「還什麼?」他耐心地等著听她會說出什麼話來。
「還、還要有價值得多。」吞吞吐吐大半天,莫悄悄才訥訥地出聲。
聞言,原沐淮立即放聲大笑。
比玉鐲有價值?天吶!這種說法實在太傷人了。
悄悄啊悄悄,為了讓你明白我原沐淮的身價到底有多高,我打算給你一個特別的教訓。
「還你。」
莫悄悄一抬眼就見某樣物品朝她飛來,她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我的玉鐲!」乍見手中玉鐲,她滿心歡喜的直道謝︰「原公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她總算可以對爹娘交代了。
「不客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莫悄悄驚喜的表情卻在一瞬間產生了急速的變化,「原、原公子,這玉鐲不是我的呀!」
下一瞬,她猶如拿到的是一顆燙手山芋,激動的將它丟回桌上。
「不是你的?」原沐淮微訝的反問。
「嗯!雖然上頭所雕的鳳凰跟我那只很像,可它們之間還是有差異的。
她的玉鐲不僅漂亮多了,而且模起來的觸感也比桌上那只柔滑許多。
「啊!那大概是我拿錯了。」
「拿錯了?」這會兒,她的臉色才真的白得跟一張紙沒兩樣。
「若姑娘急著取回玉鐲,那不妨隨在下回我投宿的客棧拿。」不忍令她太難過,他立即提出辦法。
「客棧?公子不是本地人?」莫悄悄冷不防地驚覺到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嗯,原某只是過路人。」
過路人……那他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進江縣?
不知為何,她突然感到有些呼吸困難。
「悄悄姑娘,你怎麼了?」
她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呵!極有可能喔!
「呃……沒什麼、沒什麼。」莫悄悄渾身一震,連聲否認。
「那麼在下方才所提之事,姑娘考慮得如何?」
呵!喜歡他可以,不過千萬別愛上他。
「什、什麼事?」她的思緒有些紊亂。
「就是隨在下回客棧去取鐲子啊!」
「這……」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方才原公子所說的每句話她都記不太得了?不!她不能再胡思亂想,現下最要緊的該是設法拿回鐲子才對。「請、請問公子所住的客棧離此地有多遠?」
「大約要走一個時辰吧!」
啥?要這麼久啊!
不行,她答應過染嫣要盡快趕回去,而且杜府的馬車也還在街口等她。
但,若拿不回玉鐲,回家後她要如何向爹交代?
「悄悄姑娘,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著,可嘴角卻漾著一抹嘲弄的微笑。
「我、我……」她咬緊下唇,像是嚇壞了。
怎麼辦?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咦?是他的藥下得太猛了嗎?
算了、算了!倘若把她嚇成傻子就沒得玩了。
「在下有個建議,悄悄姑娘不妨參考看看。」
「什、什麼建議?」她的聲音已略帶哽咽。
「悄悄姑娘不如將桌上的玉鐲先帶回去充數,我想只要你小心一點,應該可以暫時蒙混過去。」
飽含水霧的澄眸忽地瞠大,「對呀!我怎麼會沒想到這個辦法?」莫悄悄吸了吸鼻子後,便趕緊收起桌上的玉鐲,「原公子,謝謝你,悄悄先走了。」匆匆說完,她立即提起裙擺快步離去。
然而,一心只想趕回杜府的她,完全沒考慮到接下來該怎麼做。
嘖,真是個傻姑娘。
「公子,您為何不把真的玉鐲還給那位姑娘?」
莫悄悄一離開,宋青隨即來到原沐淮身旁。
「因為……呵,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在一旁看戲就好。」
原沐淮輕笑的同時,一對燦亮的美眸亦暗藏詭譎目光地由敞開的窗戶,看向那道飛奔中的雪色身影。
悄悄,期待下回見面時,你能帶給本公子更多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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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就這樣逃回來了?」
涼亭里,听完一整段精彩故事的杜染嫣,一臉不可思議的起身瞪著笑得頗為尷尬的莫悄悄。
「要不然呢?」被杜染嫣賞了好幾記白眼的她,勉強扯了扯唇角。
那日,在離開九龍客棧趕回杜府後,她還來不及向染嫣說明緣由就被自家僕人給「押」回家去。然而一回到家中,爹爹便要她立刻交出玉鐲,猶記得,當她將用帕子包裹住的玉鐲遞給爹爹時,她緊張得差點當場昏厥過去。
所幸爹爹不疑有他,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便逕自離去;可是,她並未因此而松了口氣,反倒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她開始後悔在離開九龍客棧時,怎麼沒問明原公子會如何處理真玉鐲。
畢竟玉鐲的真偽極好辨識,萬一爹爹他……
她覺得自個兒好笨又好傻。
于是,她開始企盼原公子能像那夜一般再度現身,然而她等了好幾夜,他依舊沒來。唉!說不失望是騙人的,除此之外,她亦擔心原公子已經離開了進江縣。這會兒,一直等她前去說明緣由的染嫣,在憋了許多天後終于也忍不住地親自找上門來。
再怎麼說,染嫣也是縣令千金,就算娘怒氣未消,也只得放她出來見客。
「天吶!你居然還敢問我?唉!悄悄,我真是服了你了。」杜染嫣拍拍自己的額頭,沒好氣的大嘆一聲。
「其實我也挺後悔那天走得太匆忙,可我又怕太晚回你家會引起我家僕人的懷疑,所以……」
「拜托!誰在跟你說這個呀!我的意思是你被那個姓原的給耍得團團轉還不曉得。」
「染嫣,你怎麼可以說原公子的壞話?」莫悄悄不依地嚷著。
「我說他的壞話?」杜染嫣伸出的食指差點壓扁自個兒的俏鼻。「悄悄!你真是……哼!哪天姓原的把你賣了,你還會快樂的替他數錢呢!」姓原的肯定是看悄悄單純好欺侮,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她。
「染嫣,原公子才沒你說的這麼壞,更何況,當初是我硬要原公子收下玉鐲的,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錯。」莫悄悄垂下小臉,自責地道。
瞧她愈說愈可憐,杜染嫣忍不住按著頭,低聲申吟。
「算了、算了!先別管是誰的錯,你現在到底想怎麼做?」
看來悄悄「中毒」頗深,她得趕緊想法子替她「解毒」。
「我想……我想等原公子主動來找我。」她不知原公子住在哪間客棧,只得被動的等他出現。
聞言,杜染嫣真想掐死她。
可想歸想,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友繼續被人捉弄,「悄悄,那家伙的落腳處,我會幫你查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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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這幾天好像有官府的人在查我們的下落。」
宋青一步入客棧廂房,便對著仁立在窗邊,一副若有所思的原沐淮回報。
「是嗎?」原沐淮微微勾起弧形優美的唇角,一雙澄亮的眸子依舊遠眺著窗外的某一處。
真是可惜啊!
原本他還想再逗留幾天,不過,既然已經驚動地方官府,他只好舍棄她,繼續執行任務嘍。
「公子,難不成是……」
「不!那些只是進江縣衙里的人罷了。」他記得莫悄悄曾提及她的好友正是縣令之女,所以,杜染嫣會找他大概只想幫莫悄悄吧。
不過,就算她們的動機很單純,可為了預防萬一,他還是能閃則閃。
可在離去前他還是得走一趟莫府,畢竟他與莫悄悄總算是相識一場,他不能連一聲招呼都不打。更何況,他若是以歸還玉鐲為由,他相信她爹娘會很樂意招待他這位貴客的。
呵!這好像就叫臨去秋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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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原沐淮說明來意後,他很快就被迎進莫府。
「原公子,多謝你將玉鐲送回。」
對于特地送還玉鐲的原沐淮,莫容臉上雖無太多表情,可他內心確實十分詫異;不過,他驚訝的並非他肯送還玉鐲一事,而是對于女兒與此人認識的經過感到極度不解。
而且,他曾見過不少人,依他推斷這名原公子絕非普通人。
「莫老爺,在下即將離開進江縣,能否請你讓在下與令媛當面道別?」原沐淮這番話說得既客套又有禮。
莫容忽然沉默了。
「當然,若莫老爺認為無此必要,那在下就此告辭。」原沐淮揚起微笑,俊逸的面龐上看不出絲毫不悅。
「公子請留步。」
莫容及時出聲,隨後便吩咐下人請莫悄悄過來。
可想而知,當莫悄悄乍見原沐淮的一剎那,簡直呆如木雞。
「原、原公子,是你!」
「悄悄姑娘,好久不見。」面對她那張充滿驚愕的臉蛋,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浮現在他微揚的薄唇上。
莫悄悄仍是說不出一字半句。
原以為是爹爹終于發現她給他的玉鐲不是原來的那一只,所以在來廳堂之前她已有了被責罰的心理準備,哪知等待她的竟是她日也盼、夜也盼的原公子。
「悄悄姑娘,在下是專程來向你道別的。」
「道、道別?公子要走了?」原本有滿月復的話想對他說,但在听聞他即將離開後,莫悄悄整個人再度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