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終究還是隨同秦惟岑去了東京。
「夏芸……」白廷育在後方喊住她。「你要去哪?有急事?讓我送你。」
夏芸闔上辦公室的門後,勾起唇角微笑道︰「不用,秦總把車子留給我用。逸杰今天最後一天上課,明天幼稚園就開始放暑假了,我得先去接他,然後才到林口片場。你呢?」
「到淡水拍夜景。」以前她去哪兒都是由他負責接送,看來昔日那個人見猶憐的夏芸現在已能獨當一面了,白廷育不由地感嘆萬千。「走吧!一起下樓。」
當——
電梯門開啟,兩人同時走進電梯,不小心在狹隘的窄門前撞個正著!
「啊!」夏芸輕聲驚叫,她輕盈的身子被他撞得失去重心。
白廷育慌忙地攙扶她一把,他們從不曾這樣沒默契過,這令他相當懊惱。「沒事吧?」
夏芸跟路地扶著牆面猛搖頭。
「我們的默契變差了。」白廷育話中有淡淡的惆悵,雙瞳直睨著她。「本來以為會在面試那一天跟你相見,我還計劃給你一個久別重逢的驚喜。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我連夜將片子殺青,把工程班底的兄弟扔下,獨自一人從泰國趕回來,結果……」
白廷青黯然地按下B3的鈕,電梯門關上直線下沉,心也跟著慢慢地下沉。
「結果,秦大哥竟臨時接了一支MTV去香港,只好把後面兩天的面試取消。倘若不是我去泰國前,請Miss胡幫忙多關照你,那天她就不會雞婆地通知最後一天才面試的你來了。」
「你是說我本來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夏芸懊惱著,假使當初就將她舍棄掉,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也不能怪秦大哥!除了公司的廣告之外,他還有許多自動送上門的短片、MTV之類的外務,讓他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公司一直在為他物色幾位助理,但這三年來沒一個他滿意的,直到你……」
「其實……我原本沒打算來面試,要不是那個時候恰好人在附近,不然……」
兩人面對著鏡面的電梯門,看著前方彼此的身影,夏芸沒敢對上他真摯的眼眸,悄悄地將視線擺往板面上的液晶數字,心里暗斥為何數字降得這麼緩慢。
「為什麼不打算來?為什麼你的履歷表這麼寒酸?你明明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而且你離開堂皇之後就去日本留學,你現在應該能說上道地的日文吧?」
白廷育愕然地質問夏芸,她明明有傲人的條件足以所向披靡,輕易地月兌穎而出,她卻刻意地隱藏自己,要不然這次跟隨秦惟岑赴日洽談廣告業務的人,肯定是她。
發覺夏芸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著他,但他絕不是那種會吃了她的豺狼虎豹,她應該曉得他對她是多麼的尊重啊!
「你知道我去了日本?!誰告訴你的?」對于白廷育竟能洞悉她這麼多經歷,令夏芸頗為驚訝。
「裴蕾……」
「蕾蕾!你看到我的履歷表知道我曾經待過堂皇,所以就依循問到蕾蕾身上?」不待他將話說完,夏芸說出自己的臆測。
裴蕾從未提及白廷育在找她,這令她不解?裴蕾從不隱瞞她任何事呀!
瞧夏芸惶惑焦急的模樣,讓白廷育覺得這五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不完全是。兩年前我以為會在堂皇男女錄影棚見到你,沒想到會是虛晃一招,最後還是被上帝耍了!于是我問工作人員才曉得你不負責這個節目。」
白廷育一臉惋惜,黑眸更加熾熱。「裴蕾知道我是你的學長後,才肯說你已離職去了日本,其他的她什麼都不肯多說。」
因節目中優質男主角較難尋,為此身為制作人的裴蕾只好祭出美色,亮出「堂皇四美」的王牌,引來更多男性報名參加。
因而有不少男性想透過節目進而與「堂皇四美」交往,而白廷育的目標自然是夏芸。
「你說兩年前,不是最近?」她這才恍然明白,她差一點就錯怪了裴蕾。「可是……那時你怎會誤以為我在堂皇男女,難道你曾經見過我?」
「說來也真是巧,那次裴蕾拜托易俊宜,希望秦大哥能夠參加她的節目,但是他壓根兒沒那個意思,所以就求我幫他擋一擋,我可是兄命難為!于是我要他先去面談會場了解狀況,我再抽空到現場填寫資料,萬萬沒料到會在那里看見你!」
好不容易白廷育終于面露喜色,但沒多久又被一層愁雲慘霧掩蓋了。
「當時你正在面談室一角密談,我還告訴秦大哥我遇見了初戀情人,可惜……我填好資料進去面談的時候,你已不見蹤影。」
就在白廷育五味雜陳地回憶往事時,夏芸卻被嚇得俏臉陣青陣白,一個極具戲劇性的驚悚畫面浮現在她腦海。
不會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兩年前的農歷正月,幸福百貨公司的十樓,「堂皇男女」節目制作會場。
夏芸形色匆匆地離開會場,慌慌張張地沖向電梯,然而電梯口卻是人滿為患,在情況急迫之下夏芸只好選擇手扶梯,倉皇地在手扶梯上一層接一層的疾走著。
而被邀來參加「堂皇男女」節目的秦惟岑,在會場入口踫到白廷育,獲悉白廷育的初戀情人在里頭,為了重拾舊情已決定頂替參加節目,秦惟岑自覺重任已了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于是轉身搭乘手扶梯下樓離去。
啪噠啪噠的腳步聲在手扶梯間回響,不料一個踩空,夏芸踉蹌地就要墜落之際,一只伸長的臂膀及時將她撈進懷里,連她那鬼哭神號的尖叫聲也一並沒入他懷中。
「你還好吧?」秦惟岑耐住性子,等待這冒冒失失的美嬌娘抬起頭來謝禮。
雖然裹著一件長大衣,他仍能感覺到懷中女子縴細的柳腰、玲瓏有致的身材,波浪般的烏黑長發,還有渾身透著一股誘人的清香。
糗大了!夏芸豈敢抬頭面對眼前的英雄,她早已羞得面紅耳赤不敢面對現實了。
「你不看我也得看前面,要不然再摔跤,我可不一定來得及再抱你一把。」秦惟岑咧開一口白牙,取笑她。
「對不起!謝謝你拉我一把,我……」
夏芸被嚇得連忙推開他,仰望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秦惟岑,他墨綠色鏡片下的凝眸教她驀地一怔,同時,秦惟岑也被她的容貌給驚愣住!
竟然是她!是那個讓他翹首佇望整整找了一年的淚人兒,那個能教他禁欲五年之久的小美人。而今她那哽咽啜泣的可憐模樣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桃腮杏臉,分外引人心動!
這分從天而降的喜悅讓秦惟岑忘卻周遭的一切,也忘卻自己的姓名,視線緊鎖住她的雙瞳,為她傾心不已。
他眨也不眨的直瞧著夏芸,直到她甩開揪住她手臂的大掌,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抱歉,我得盡快趕去演唱會,我的朋友還在等我,有機會再重重地酬謝你。」
說完,她的身影已奔出百貨公司大門,縮進招來的計程車里。
秦惟岑扯開嗓子對她急急呼叫︰「誰的演唱會?」
紛擾不休的喇叭聲和緊閉的玻璃窗阻礙了夏芸的听力,她看到鶴立雞群的他嘴里不知在嚷嚷著什麼,于是她按下車窗大聲回應︰「你說什麼?」
「我說你去看誰的演唱會?」
「安海諾的,在足球場——」夏芸就這樣看著穿著駱駝色皮衣的他身形漸行漸遠,秦惟岑嘴里似乎還在說些什麼,可惜她卻再也听不清楚了。
「你叫什麼名字?噯!你有沒有……听到?」秦惟岑猿臂直揮著,眼看無法得到他最想得到的答案,所有的氣力恍若在瞬間消失,僅能默默看著她隨風而逝。
夏芸恍然大悟,秦惟岑魁梧頎長的身影還映在她的雙瞳中。
原來他倆早在兩年前就有過一面之緣,難怪當初乍見他時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要不是那時他掛著一副太陽眼鏡,擋住了他迷人深邃的湛藍眼瞳,她一定會當場想起他來。
「夏芸……夏芸你怎麼了?已經到了。」白廷育輕搖她的肩頭,搖醒了她的神志。
「沒、沒什麼,想著想著就出神了。」初初回神,她的聲音仍有點恍惚。「當時我有事先走了,而且那個時候我已經……」
「你已經離職了,那是你最後一次幫裴蕾對嗎?這些裴蕾都說了。」白廷育並不怪她,只能說是上天有意捉弄他。
「先走吧,逸杰和他爸爸一樣急性子,一會兒等不到你肯定電話接不完,過兩天我們就見面了,再聊。」
其實白廷育很想拴住她,聊個三天三夜也不夠他傾吐積壓甚久的相思。
仲夏之夜,夏芸自逸杰睡著後,她就一直坐在書房、秦惟岑的電腦前,在網路世界里閑晃,雙眸干澀地猛眨著,雖然覺得累了一整天,但她居然一點睡意也沒有。
耳邊傳來悅耳的旋律,可是她卻不自覺地悄悄豎起耳朵提高警覺,聆听有無電話在呼喚她。
今夜是秦惟岑去東京的第四個夜晚,至今他都沒有主動給她任何的消息,幾次連系僅簡短報告公事的進度而已。他就這麼放心地把公司和逸杰交給她,連一通額外的慰問電話都沒有?!
他在做什麼?睡了嗎?兩點了,東京那邊是三點,應該早睡了!電腦一隅的計時器,提醒她已經很晚了。
夏芸終于肯離開電腦桌前,推開日式格門,慵懶地往床鋪上一躺,將自己埋進薄被里,然後自動地滾到床的右邊,這是她睡的位置。
眨一眨干澀的眼楮,夏芸靜靜地望著天花板,這才發現頂上雕有片片栩栩如生的白雲,飄浮在湛藍的天空,她仿佛見到他眸里的湛藍。
然後,她不禁轉身看著另一側空曠的大床,兩個純白的軟枕飽滿相互依靠著,那是秦惟岑的枕頭。
他和葉蘭是分開睡,還是睡在一起?夏芸覺得腦袋里似乎有幾千幾萬個幫浦在運轉,鬧烘烘地爭吵不休,煩透了!
鈴——鈴——
夏芸身體一緊、心兒狂跳著,她直覺地知道這一定是秦惟岑打來的,立刻接了起來。「喂。」
「吵到你了?」終于听見他最想听的聲音,可是夏芸卻只是淡淡地「喂」了一句,令他的心涼了大半。
這幾天秦惟岑不是被麗水堂的社長大野拖去銀座、六本木的大酒店,就是被葉蘭纏著月兌不了身,等他有空拿起電話時,多半已是午夜了。
這晚,他同樣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幾回,睡睡醒醒一直做著噩夢,他實在無法安下心便硬著頭皮撥了這通電話。
「還好。有事嗎?」听到他的聲音,夏芸的心應該就定了,但是卻有一股無名火直往心頭上竄,教她怎能輕易地對他溫柔軟語起來。
「我已經看過你FAX過來的向陽集團廣告企劃案,關于這個兒童成長慈善基金廣告你有什麼想法?」就算是淡如白開水的平靜,她的嗓音還是這樣令人悅耳,他借著討論工作繼續聆听她發出的催眠曲,盼能一掃這幾天沒有她的夜晚。
遇上秦惟岑之後,她無時不刻都在為他工作,就連遠在天邊的此刻,他也要透過電話遙控她!難道他就不能說幾句好听的話,讓她好好安心地睡個覺、補充一點體力嗎?
「我沒有想法,也請你別在三更半夜提起有關鄭萬邦這個人的事好嗎,我不想因為他而不得好眠!」
「為什麼?難道說鄭萬邦也是讓你逃離堂皇的原因之一?」秦惟岑萬萬沒想到那個豬仔居然有這種本事,夏芸簡直就是眼楮黏到蜆仔肉,未免太沒品味了。
「別將鄭萬邦和我扯在一塊,不要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亂說一通!」
他從來不是這般不分青紅大已白的,只要」提到「堂皇」他就像發了狂一樣,一直想探究她離職的原因,夏芸已被他惹惱了。
「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不會為了鄭萬邦、不會為了易俊宜,以及任何的男人,我只為我自己離開傳播界。因為我討厭為了收視率爾虞我詐,我討厭為達目的訛言奉承。」
說到爾虞我詐、訛言奉承,夏芸回溯當時鄭萬邦惟利是圖地想盡辦法,急于帶領旗下公司的十位男、女精英主管,分別包辦兩集節目內容。還夸下海口,企圖以腥辣聳動的話題來增加節目的可看性,保證收視率沖破堂皇男女播出以來的最高點。
「我提醒你小心鄭萬邦這個人,他是超級標準的奸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三年前他就曾拿類似兒童成長慈善基金的婚姻規劃基金向裴蕾提案,希望合並堂皇男女節目企劃為他的公司形象站台,最後我們當然沒有接受這變相的提案。」
「三年前?我記得那家公司是一個名叫陳瑞安的台灣人,創立的襄陽集……」忽地,秦惟岑憶起當時的吸金風暴,他不悅地顰眉蹙額。「襄陽?向陽。」
倏地,經由夏芸這麼一說,秦惟岑覺得事有蹊蹺,難怪鄭萬邦特地撥冗親自由香港主動與他會面,還費盡唇舌地邀請他親自跨刀執導,想必是要借用他「亞洲鬼才」名號樹立口碑。
「我會派人去了解。」話鋒一轉,她才是秦惟岑最終的目的。「不提那個矮羅,你呢?」
與秦惟岑相比,鄭萬邦的確像個矮羅,但是他又恢復不可一世的語氣,令她感到有些刺耳。「別那樣說人家,好缺德哦!」
「我們別再說他了。你呢?小江他們有沒有欺負你?」他不想再拐彎抹角了,他想知道她和白廷育怎樣,自己的希望究竟有多少?「這幾天白老弟對你怎樣?」
「還好,沒怎樣。」提到白廷育,她的說話聲就明顯地無力。
夏芸還是依然平淡,听不出有任何異樣,這讓秦惟岑快急瘋了!「什麼叫還好、什麼叫沒怎樣?你說清楚一點!」
「你小聲一點好不好,我的耳膜都快被你喊破了!」秦惟岑瘋狂地在電話里嘶吼,夏芸感覺有一絲絲甜蜜,又覺得有一點好氣。「你這麼大聲不怕吵醒‘葉蘭’啊!」
想到葉蘭和他在一起,夏芸就無端冒出怒氣來,要她當作沒這回事,她可辦不到。
「如果她在王子飯店還能夠听得到的話,待會兒我就等著被轟出去!」
王子飯店?他不是住大都會飯店?難道他們沒有住同一個……夏芸這會兒才咧開唇線,偷偷地笑了。
「莫非你以為……」秦惟岑赫然發覺她話中的妒意,頓時他也欣喜地笑開了。「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啦,我只是怕你吵醒葉總經理而已嘛!」如果不是電話的話,夏華一一定當場掐死秦惟岑那想必是一副春風得意的嘴臉。
「葉總經理?你剛才好像直呼她的名字,葉蘭。」語畢,秦惟岑笑得更開心,這代表她真的在吃醋呀!
這膽大妄為、驕矜自大、狂妄不羈的男人,怎可以如此放肆地取笑她?
「秦、惟、岑,不許笑!」夏芸站在床上氣得直跺腳。「啊——」
感覺夏芸正為他嬌羞吃醋,秦惟岑抱著國際電話躺在床上笑得開懷翻滾。
他已經好多年沒這樣笑過了……
東京,第五天——
不知怎麼地,秦惟岑今天一整天總覺得心慌慌的,好像有什麼事即將要發生似的,令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葉蘭瞧他一會兒坐在窗台上,一會兒翻閱與麗水堂簽成的合約書,仔細端詳著其中有無端倪,一下子又走到陽台眺望遠景嘆息。
「岑哥,你不要走來走去的好不好?你走得我頭都暈了!」葉蘭嘟起紅唇抱怨。
她多麼希望秦惟岑能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她從背後抱著他寬厚的胸膛,有若小鳥依人地倚偎著他。
「我們終于擊敗所有敵手得到麗水堂的兩年國際合約,這樣吧!我們不要那麼早回台北,等一下先去PUB狂歡慶祝,然後明天搭機去長崎的荷蘭村、豪斯登堡,就這樣一路玩下去,最好能悠哉游哉地在長崎度一星期的假。」她輕言細語地撒嬌著。
葉蘭一股腦兒計劃著美好的旅程,卻換來秦惟岑的漫不經心,她所說的話他似乎一句也沒听進去。
「你有沒有听見我說的話,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她真是氣極了。
自從來到東京之後,他不是為爭取麗水堂的化妝品廣告而盡心盡力,要不就是想盡辦法打電話回台北,若不是她極力阻撓他,說不定與大野社長簽訂合同時,他的行李已在腳邊等著咧。
「我全听見了,只是我們不能丟下工作自私地留下來度假,台北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回去處理。」
秦惟岑拉開她環在胸前的柔荑,並轉身俯首瞧視一臉氣惱的葉蘭,他微揚起菱唇,雙手撫住她的肩膀,誘哄她。「更何況,李士恆留下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完,我不能將剩下的爛攤子,女乃給白廷育和夏芸不管。」
一听到夏芸的名字,令葉蘭赫然頭皮發麻,簡直快瘋了一樣!
「夏芸!你心里難道就只有夏芸嗎?」她像發了狂似的又吼又叫,倏地沖進他懷里,緊緊地擁抱著他。「不,她在你生命中只不過出現短短一個多月而已,我可是已經在你身邊守候了五年,她根本不能和我相提並論啊!」
「你說到哪里去了,我談的是工作,你不要瞎攪和。」秦惟岑收起和顏悅色,不耐地推開她走回屋內。
提起夏芸他有一絲莫名的抽痛,仿佛他的忐忑不安全是因她而起,頓時讓他益發煩躁不安。
無論如何,這畢竟是他倆的私事,他不想在一切未明朗之際與葉蘭多說此在麼,更不想因她而節外生枝。
「當初登報征求助理的時候,是你說不想要女要男的,本來要應征兩名秘書和助理,為什麼最後變成一位,而且用的還是你堅決不想任用的女性,你敢說你不喜歡她嗎?你說,你說啊!」她跟進屋內,歇斯底里地拉著他質問。
她說得秦惟岑啞口無言,世事總在他意料之外,他愣了一會兒默然轉身,原本合沉的湛藍瞳眸似乎悠然神往地飛過海峽,飄流到夏芸的身旁。
「我不只喜歡她,我早就愛她愛到無法自拔。」他看著窗外,望「雲」興嘆地說出自己對夏芸的愛戀。
這些話秦惟岑不知在心里對夏芸說了多少遍,卻始終找不到適宜的機會說出口。
「你才不愛她,你愛的是我姐姐,你一直忘不了我姐梅,所以你才會以為自己愛上她。」秦惟岑說得葉蘭心亂如麻,逼得她不得不再度提起已塵封五年的葉梅來。
她是多麼不願再踫觸秦惟岑的傷口,但她也不希望他一生就這樣伴隨著她逝去的姐姐,不再打開心扉。
每次談到姐姐的時候,葉蘭總是能從他清澈的眸子中看出淡淡的惆悵,所以她總是提醒自己今後不再說起姐姐的名字,好讓他早一天忘了她姐姐。
于是她一直等、一直等,等他從憂傷中走出來,等他敞開雙臂接受她的痴傻。
「蘭!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我只能告訴你,我對夏芸的愛和梅的不同,完全不同!」秦惟岑有太多的苦衷不能說,他僅能這樣告訴她,畢竟他也不知為何會愛上夏芸,愛得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仿佛上輩子就注定了一樣!
「才不是、才不是這樣……」葉蘭已瀕臨崩潰了,兩串眼淚簌簌地緩流。「你愛上的是我姐姐的影子,一個神似葉梅的女人;而且我姐姐死的時候是二十四歲,她正巧也是,難道你沒發現嗎?」
二十四歲!沒錯,葉梅離開人世時,僅只二十四歲而已,是天妒紅顏多薄命!她的話震撼了秦惟岑。
「你為了姐姐不顧性命生下逸杰而傷心;你因為姐姐難產而休克去世,才曉得她有心髒病而痛心。你為了愛一直深深自責,一直走不出姐姐遺下的陰影……」葉蘭一雙柔荑揪著他的衣襟,垂首聲淚俱下、痛不欲生。
「蘭,事情並非完全如你想的那樣,我……」她這般肝腸寸斷令秦惟岑不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他只能擁住她,拍撫著她顫動的背脊。
他疼惜著這三年來守候在身側的妹妹,一直不忍心敲碎她築起的美夢,沒想到他的不忍心反倒害了她。
葉蘭的雙臂順勢勾攔上秦惟岑的頸背,獻上最真摯、最炙熱的吮吻;她在他毫無預防之下,將潤女敕的絳唇貼吻著他。
「蘭……」錯愕之余,他想張口喊醒她的理智,反而讓她乘虛而入。
她將丁香小舌火熱地竄進他溫熱的嘴里,感受他豪邁的男人氣息,雙手迫不及待地解開他襟前的衣扣,一顆一顆地扯開……
「蘭,你清醒一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秦惟岑憤慨地大手一揮,將她推得老遠,深怕她再度侵犯他似的,冷冽似鷹的藍眸怒責地看著她。
可是,葉蘭決定拋開女人該有的矜持,眼看她五年來的等待已陡然凌空,于是她再也顧不得這麼多,她要極力地力挽狂瀾。
她斂起哭喪的臉,拭去淚水,然後雙手往後一撥把頸上的暗扣打開,陡地,「刷」的一聲拉鏈滑開,她身上削肩的雪白色洋裝翩然墜地。
純白的細繩丁字褲、無肩帶罩杯,三點布料簡直少得可憐;豐腴的雙乳呼之欲出,圓潤緊俏的,和健美的古銅色肌膚,不知羨煞多少女人!
「不論是鎂光燈下影星名模,或是神似姐姐的夏芸,她們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
雖是一向自認豪放的葉蘭,在秦惟岑面前仍無法處之泰然,她羞容帶怯地躡手躡腳步步走向他,表明自己真的願意為他奉獻所有,以身相許。
嬌艷絕倫的美人近在咫尺,秦惟岑卻一點也不為所動,甚而震怒地斥喝︰「葉蘭,你一定是瘋了!」
「我才沒有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應該早一點這麼做。如果你希望我像姐姐那樣白皙嬌弱,我可以去漂白、去整形,只要你說的我都願意!岑哥……」
瞬息之間,她將惹火的嬌軀巴著秦惟岑不放,以渾圓誘人的玉乳磨蹭著他袒露的胸肌,她的柔荑並觸襲那話兒,想挑起男人最原始的。
「葉蘭!」秦惟岑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他已到了忍無可忍的極限,臉色鐵青地指著她道。「我再鄭重的告訴你,我喜歡的人一直是夏芸,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如此!」
秦惟岑不顧身上的襯衫只扣上一顆扣子,拾起合同瀟灑地轉身離去。
「我要跟爸爸說你欺負我——」葉蘭在他關門之際,撂下告御狀的狠話。
走在飯店回廊,秦惟岑對于她的話根本無動于衷,他腦海里徘徊的竟是夏芸的一切,如果被他推躺在床上的是她該有多好!
他隱忍個把月的正隱隱作痛著,就快不能自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