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痕!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你說過永遠不會再讓我孤獨一個人的,你記得嗎?你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會再離開我的,不是嗎?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你不是這樣向我保證過的嗎?你不是說過要娶我為妻的嗎?為什麼你現在卻不在我身邊?你說謊!你是個大騙子!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你做不到還要向我承諾?為什麼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總是不在?」
「你說過這一輩子,不會再讓我掉一滴眼淚的,為什麼你現在卻任由我哭喊著,而你卻不肯出現,難道你都不心疼我了嗎?忘痕,回來啊!你听見我在叫你了嗎?我好想你啊!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我跌坐在地上,哭得喉嚨都沙啞了、頭都痛了,但卻越來越明白自己什麼也喚不回來,越來越明白自己真的徹底的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我真的覺得好無力,我緊咬著唇,唇上的血跡濕了又干,干了又濕,慘白的臉上,似乎只剩下源源不絕的眼淚才能證明我還活著。
「小嵐!不要這樣!-還有媽媽、還有爸爸呀!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媽咪沖過眾人,緊擁著我。
「媽咪!-知道嗎?我跟忘痕說我恨他耶!最後一次跟他說話的時候,我居然說出這種話,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跟他賭氣,我不是真的要這麼說的!我現在好後悔啊!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媽咪,-說忘痕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回不來的?」我回想起我和忘痕最後一次的對話,心猶如被利刃切割般,疼得直淌血。
為什麼人總是在失去了以後,才發現自己愛得有多深?我已無力挽回早已留在忘痕身上的真心……「不會的!忘痕會了解的,他知道-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他不是故意不回來的呀!」媽咪抱著哭得像個小女圭女圭的我,直喊道。
「我好笨啊!為什麼要對他說『恨』呢?其實我很愛忘痕的。忘痕,你知道嗎?你听見了嗎?你別不說話啊!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向你道歉嘛!你快回來啊!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你回來就好了!你讓我重新好好的對你說我愛你!好嗎?」我張望著四周,不停的叫著、哭著。
「小嵐!他死了!雷忘痕死啦!他不會再出來了!-不要再這個樣子啦!-听見了沒?-清醒一點啊!死了一個雷忘痕還不夠嗎?老天爺!你連我的女兒都要逼瘋嗎?」老爸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神情沉痛的吼著。
「死啦!忘痕死啦!他什麼也听不見,他撇下我一個人先走啦!為什麼?忘痕,你怎麼狠得下心一個人走……」我喘著氣,一個字一個字的喃念著,然後一股氣血翻騰,我張口噴出一口血,倏地陷入一片黑暗……我……死了嗎?我在昏厥中微笑。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躺在床上,就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體,苟延殘喘的活著。我明明是睜開眼楮的,但在空洞的瞳眸里,我卻看不到一點點的光線,一點點讓我再活下去的指引。
在明白徹底失去忘痕以後,我就像是個人偶一般,幾乎快忘了如何呼吸?如何吃飯?如何活下去……好奇怪?以前不認識忘痕的時候,我從來不知道活下去有什麼困難的,但是現在,我除了記得忘痕之外,其它什麼都想不起來,連怎麼活下去都不知道。
我看到一道又一道的飯菜端來,從熱騰騰變到冰涼,這樣的畫面一再地重復出現;爸爸從大聲的斥責,到只能握著躺在床上的我的手嘆息。
時間流逝著,而我就像是活在流失的時間當中,不知究竟過了多久?
我只知道有一天救護車闖進我家又離開,而我則換了另外一張床,從此四周只有一片白色,而天花板是我唯一視線所及的地方。
醫院的天花板慘白又帶著令人皺眉的藥水味兒,但奇怪的是,我居然還會在乎這個。
我幾乎什麼都不記得,連心痛的感覺也都快要忘記了。我想,我大概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但就是不記得自己到底忘了什麼?
「嘎──嘰──」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一個男人向我走了過來,他輕輕的撫著我蒼白而無表情的臉,淡淡的說著,似乎並不需要我的回答。
「大嫂,我是小周,明天我就要去美國了,還記得老大的那件事嗎?我們總算查出來是美國的一個幫派想吃了我們的組織,所以才在飛機上放炸彈,想讓我們組織變得群龍無首……而我們居然笨得放老大一個人去,連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真蠢!不過,我們灰狼幫是不會這麼容易就倒了的,我絕不會讓老大白白犧牲的。現在的我唯一能為老大做的,或許就是去將老大沒做完的事做完……並毀掉那個該死的組織!」
他的聲音頓了一頓,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道︰「我要坐飛機過去,如果我也出事了,-也會為我那麼難過嗎?哈!我在說什麼傻話呀!-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不是嗎?自始至終,-的情緒永遠只為一個人而改變……我要走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從那個世界里走出來了……但是不管如何,我都會一直照顧-的。」他看了我許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後,慢慢的起身。
「叩!」門關上了。
我的世界又陷入一片寂靜,人又開始在時間的夾層里漂浮,我茫然無知地不知過了多久……「嘎──嘰──」又是開門的聲音傳來。
有人向我走了過來,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我知道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她每天都會來這里看我,也都像現在這樣靜靜的不說話,連眼淚都只是默默的流。
「嘎──嘰──」門又開了。
「夏媽媽──」另一個人疾步走了過來。
「噓!別吵到小嵐。」我第一次听到那個溫柔女人的聲音。
「她還听得見嗎?躺了兩年的她,還听得見任何聲音嗎?還願意听見任何聲音嗎?」另一個聲音略微放大音量的說。
「翊燻,-別吼啊!我怕小嵐會受不了的,-別嚇到她啊!」那溫柔的女人有些慌張的道。
「夏媽媽,我今天就是要來逼醒她的。她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我受夠了!-和夏爸爸也受夠了!」那個聲音似乎怒氣騰騰的,我突然覺得很像以前的……誰?我──忘了……「夏媽媽,讓我單獨和小嵐說說話,好嗎?」她將那個溫柔的人推了出去,我的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有點不甚滿意。
她走了過來,望著我的臉、我的眼,「-──記得我是誰嗎?我是杜翊燻,-的朋友。不過我想-現在大概不需要朋友了吧?夏嵐,-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看看這些照片!-還認識上頭的兩個人嗎?-已經悲傷得夠久了,難道-真的還要再這樣下去嗎?」她拿出背包里的一迭照片,往我的身上重重的摔下,然後又全數撥到地上。
「-看看鏡子里的人,是人還是鬼?-不是人!因為-只剩下軀體和骨頭!告訴我,-還記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還記得-是為了誰嗎?不!我想-不記得了!-什麼都不會記得!因為-什麼都不在乎!」翊燻搖著頭冷冷的罵著。
「-知道是誰害死了雷忘痕嗎?就是-!是-逼著他連在記憶里都活不下去!是-連他的名字都要從記憶里徹底的刪除!是-讓他的名字就像沙灘上的足跡一樣,在浪潮的沖刷下,什麼都不留下!-以為-有資格為他的死難過嗎?」翊燻尖銳的逼問著我。
她的大聲吼叫,引來了護士,她們沖進病房,拉住了她。
「小姐!這里是醫院,請-不要在這里喧嘩,不要再刺激病人了!不然,我們只有請-離開了!」護士們說。
「翊燻啊!-別嚇到小嵐!」那溫柔的女人叫道。
翊燻掙開她們的手,再次的逼近我,「我能刺激她嗎?她還有反應嗎?你們告訴我啊!」
她用力的拍打著心律機,大聲的叫著︰「夏嵐,-听听這徹夜不休的滴答聲,-還沒死啊!只要-還活著一天,-的忘痕就不會死!難道-就這麼急著讓他死去嗎?-就那麼不願意好好的活著,去證明忘痕的存在嗎?看看-這個插滿管子的身體,-想忘痕會希望看見這樣的-嗎?」
「-到底懂不懂?如果-真的這麼想死的話,那-就快點去死啊!這里是十八樓,沒有人會攔著-不放,麻煩-快點跳下去!不要再折磨-的爸媽,不要再折磨所有的人了!」
「別說了!翊燻,我不在乎,請-別再逼她!」那溫柔的女人哭了,哭得那麼悲哀、那麼心酸。
「夏嵐,-是個膽小鬼!-既沒有勇氣活著,也沒有勇氣選擇死亡!」翊燻彷佛很氣我的毫無反應。
其實,翊燻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我真的不想面對這痛苦的一切,我……害怕啊!
「對不起!小姐,請-馬上離開這里!請所有的人都離開,讓病人好好的休息吧!」一個醫生插話進來,他趕走了所有的人,而我,又回到那片白色的孤獨空間里。
夜里,我靜靜的聆听著心電圖規律的聲音,我努力的嘗試去拚湊忘痕的臉,我拚了命的想,卻驚恐的發現,除了他的名字以外,我不再記得任何事務!難道我連他都要失去了嗎?我害怕的想哭,輕輕轉頭望著散落一地的照片,我突然好想拾起那一地的忘痕的笑臉!
我拚命的伸長手臂,但插在身上的各種管子把我架在病床上不得動彈,我整個人都傾斜了,卻還是踫不著地板,我喘著氣,奮力的拔掉身上的管子,連滾帶爬的摔到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抓起一張張的照片,抓起一張張既陌生又熟悉的照片,看著看著我慢慢的想起來了,照片里的人是我和……忘痕啊!
我努力的爬了起來,打開衣櫃,挑出忘痕最愛的那件白色洋裝。我換下原本的睡衣,套上了洋裝,扶著牆,一步步的走出醫院,心中突然有好些話,想說給忘痕听……
我倚在火車站的長椅上等到天明,搭著火車飛過一站又一站,在北海岸下了車。我獨自一人,一步步走向忘痕曾經帶我來過無數次的海岸。
崎嶇的岩石讓我不斷的跌倒,全身跌得都是傷,連白色洋裝也印滿了斑斑血跡,但我卻更確定自己還活著,我咬著牙走到最上層那個屬于我和忘痕的秘密岩洞里。
坐在洞口,我望著廣闊的大海,此刻,我終于知道,在往後的人生,我必須一個人獨自走完……「忘痕,你說過要我等你三天的,但是,你的三天也未免太漫長了……我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輩子……我是真的等不到你的『求婚』了!」我的喉嚨哽咽,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淚不斷的被海風吹干又落下……海風呼呼的吹,像是在回應我的心情一樣。
「忘痕!你遲到了,你總是愛遲到!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次你卻真的遲了一輩子……所以我才說,我不想分開嘛!因為你老是一走,就走得干干淨淨,什麼都不留下,而我總是只能等著你、想著你……」
「忘痕,我真的好想你喔!我想你的笑、想你生氣的樣子、想你的惡作劇、想你的一切……你回來好不好……」我捂著臉,卻止不住淚水由指縫中紛紛滑落,我真的好想好想忘痕喔!想得頭都痛了、心都疼了。
「忘痕,墜機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你一定很害怕吧?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這麼可怕的事?我好恨在你害怕的時候,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忘痕,你還害怕嗎?對不起!我好像永遠都只會哭哭啼啼的害怕而已……你一定會覺得我很沒用吧?」我蜷起身子,想起同樣的海邊、同樣的場景,如今卻只剩下我一個人。
「死很可怕嗎?如果我現在用力的往下一跳,應該就見得到你了吧?你在等我嗎?等我下去陪你嗎?」我的身體慢慢的向外探去,逐漸的將自己的半個身子旋在半空中,好奇怪!我望著海面,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可是……如果我現在去找你,你一定會生我的氣,所以,我還不能死!我不能再讓關心我們的人再傷一次心了。不論是好人或壞人,早晚也都要死,如今我只有隨著命運的擺弄,繼續的活下去……」我慢慢的提起自己沉重的身子,往岩石上靠去。
「忘痕,你听著,我一定會很堅強的活下去的!我會努力的不再讓任何人擔心我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看著我喔……今生我們還來不及做夫妻,來世請你不要忘記我,好嗎?我保證哭完了這一場,我就不會再掉一滴眼淚了,現在就讓我放肆的大哭一回吧!讓我待在你身邊最後一次任性……」我抬起臉,任風帶走我的淚水,帶走我的承諾。
「忘痕,我是真的真的好愛你喔!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這麼深深的愛上一個人,才一秒鐘沒看見你,我都會不習慣……沒想到現在……我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想,總有一天我會習慣的!該說再見了……」我將緊握在手中的照片,撕成千千萬萬片投向大海,看著被海浪卷走的相片,我只是紅著眼,將唇咬得更緊,對啊!有些過去是該學會遺忘的……我一步一步的步下岩洞,一步一步的邁向前,我要走出往日的悲傷。
我一身狼狽的坐車回醫院,遠遠的就望見了焦急的老爸和媽咪,還有一大群的朋友,我匆匆的下車迎向他們,第一次覺得……我是這麼的想念他們。
向來溫柔的媽咪,看見我走過去,她一個箭步沖上來,狠狠的甩了我一個巴掌,把我整個臉都打偏了。
「喂!孩子的媽,-干什麼那麼沖動啊?人回來就好了啊……」老爸追上前來,攔住媽咪。
我雙膝一跪,默默的跪在地上。
「-這個孩子,究竟要我們擔多少的心啊?」媽咪吼著我,卻也跟著我跪了下來,心疼又驚恐的抱著我痛哭失聲,「媽媽愛-!媽媽愛-!媽媽愛-啊……」她不停大聲的對我叫著。
老爸也抱著我和媽咪的肩膀,老淚縱橫。
「我回來了!我哪兒也不會再去了。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會再這樣下去了。」我緊抓著老爸和媽咪不放,「我會很緊強的活下去的,我不會再讓爸爸和媽媽擔心了,我也好愛你們啊!」我看著蒼老了許多的老爸和媽咪,心里感到一陣愧疚。
「-這個死渾蛋!怎麼連去哪都不說一聲?我還以為-真的被我刺激到去自殺咧……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殺生了哪!」翊燻居然紅著眼楮抱著我,當場掉了兩串眼淚。
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緊緊的回擁住她。
「別再一個人跑掉了!」小周走過來,像過去一樣模模我的頭說。
「你從美國回來啦?」我記得他曾對我說過。
「原來-知道啊?我把雷老大的義父帶回來了,下次等-好一點,我帶-去見他……」小周仍像以往一般,淡淡的笑了。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牙齒咬得死緊,我知道,從此刻開始,我不能再掉一滴眼淚,我要努力的笑。
我輕撫著頸上掛著用忘痕的戒指做成的項鏈,心里祈禱著忘痕會給我足夠的勇氣,讓我找回曾經跟著他一起失去的快樂……「我餓了!」在沉寂了兩年以後,這是我第一次提出要求。
大伙呆愣了一會,終于全部含著眼淚笑開了臉,我想,這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我,所提出的好點子吧!
「好吧!-要有心理準備喔!我準備把-養成一只大肥豬哪!」媽咪又哭又笑的說。
「慢點來!別撐壞了她的胃,若是從厭食癥突然變成暴食癥,可真的會忙壞我們的!」醫生不忘在一邊叮嚀我們。
我整整花了三年的時間,讓自己重新的恢復健康,然後,我回到學校把學業完成,我的生活忙碌而充實,很少有人再提起關于忘痕這個人。
而當學校里的朋友們追著我問︰「夏嵐,為什麼-都不參加聯誼?-那麼漂亮,難道不想交男朋友嗎?」
「我已經有未婚夫啦!」我總是會露出一臉幸福的微笑,亮出無名指上那枚由忘痕替我戴上的銀色戒指,回答他們。
「哇!好棒啊!可是,他現在在哪里呢?」
「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著我吧!」我將眼光調向窗外的一片藍天與晴空之上。
「留學生啊?好浪漫喔!」
我的唇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唉!人類內心的傷痕一定會有時效性的!有一天,我的傷口也一定會結痂,然後……慢慢的就不會再那麼痛了!
「忘痕、忘痕……」我在一陣呢喃中慢慢轉醒,睜開酸痛的眼楮,我看見了熟悉的天花板,只覺得全身酸痛。
我轉動著僵硬的後腦勺,望見了這片白色世界里慣有的器具──點滴,我是待在醫院里沒錯,可是為什麼呢?
「謝天謝地!-總算醒了,我看-一邊昏睡、一邊流淚,還一邊不停的說著夢話,卻無能為力,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點了?」焦急的聲音和身影,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已經一古腦的闖進了我的眼簾里。
「忘痕!我剛剛好像作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耶!」我抓住忘痕的臂膀,不安的跟他撒嬌著,「我夢見你死掉了!嚇死我了,那個夢看起來好像真的喔!幸好,我醒了……嘿!嘿!一醒來就看見你陪在我身邊的感覺真好,你別再一聲不響的跑掉了喔!」
「呃──小姐,對不起!我不知道-在說什麼耶!-──是不是認錯人了啊?我不是……」忘痕的臉不知道為了什麼,看起來竟然有些茫然的樣子。
「你別再捉弄我了啦!忘痕,你再不改你愛惡作劇的性格,我就不理你了喔!」我嘟起嘴巴,有些不滿的瞪著他看,不懂他在搞什麼鬼?
「我沒有在捉弄-啊!小姐,-仔細看清楚!我並不是-口中那個『忘……痕』吧?而且,我根本就不認識-啊!只是-的車子和我的車子發生擦撞,我才送-來醫院的-是不是認錯人了?」忘痕搖搖頭,一臉誠懇的扶著我驟然無力的手。
「你不是忘痕!」我喃喃的說。
那男人搖了搖頭。
「那……我的忘痕呢?」我有點不悅的開口問他。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這個人!」他莫名其妙的說。
「嘎──嘰──」一陣急促的開門聲,伴隨著焦急的說話聲,打破了這片尷尬的氣氛。
「小嵐,-沒事吧?有一個警察打電話到咱們家說,-出了車禍,嚇死我了!」媽咪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沖進來,她誰也沒注意到,只是望著坐在床上的我東看看、西瞧瞧的,「-有沒有怎樣?告訴媽媽,我去找護士來,是哪個壞孩子,居然害-出車禍?」
媽咪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听得我頭昏眼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