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暮春,夜晚仍有涼意。曉瑭刻意逃課,邀黎文來到中山
公園。兩人遠離喧鬧的人群,挑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我最心愛的女兒︰這一個月來,看-對君平愛理不理的模樣,著實令我們感到憂心
如焚。
天下父母心,每個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個好歸宿。自幼,-就被爸媽捧
在手掌心里,一丁點苦都舍不得讓-吃,可是,如今-這麼死心塌地跟著黎文,教爸媽
如何放得下心?-
自己仔細想想,君平是留美博士準教授,而黎文僅大學畢業,而且還在服役,前
途未卜;更何況黎文還小-半歲。要知道女人容易老,如果環境不優渥,那更是雪上加
霜,到時候,人家不把-當他的姊姊才怪……黎文閱畢方爸的信,深吸了一口氣,他定
定地看著曉瑭。曉瑭避開他灼灼的眼神,手指撥弄著椅旁的杜鵑花。
「曉瑭。」黎文握住地冰冷的手,「-呢?我想知道-的意思。」
「我……」
「告訴我,-的想法。」黎文的霸氣又流露出來。
「爸爸說的也有道理,女人老得快,我怕到時候真成了你的姊姊……」
「在我心里,-是永遠的十七歲半。」他把曉瑭的手緊緊包在手掌心里。「要不然
讓我們一塊老去……」他的聲音充滿了無限柔情;隨即又帶著堅定、自信的口吻︰「曉
瑭,相信我,給我時間,我不但會疼-一生一世,更會讓-父母刮目相看的。」
曉瑭靠在他的胸前,輕輕地說︰「可是,爸爸……」
「我看這樣好了,下次休假,我回台北去找陳水扁市長,請他為我們說項,讓-爸
爸答應我們。」黎文的眼眸,散發出一股希望的光芒。
「才不要,到時候消息一經披露,弄得南北兩地人盡皆知,教我怎麼做人呀?」曉
瑭噘著嘴,搖晃著腦袋。
「我們可以要求他不要告訴媒體呀!」
「哼,哪有那麼好,又不像耶穌,左手做好事,不讓右手知道。」
「那怎麼辦?」黎文陷于沈思。半晌後,「那也只有靠努力來向他證明自己了。總
之,曉瑭,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
曉瑭投入他的懷抱,一種從未有過的篤定與踏實,充塞整個心房。
對于曉瑭的堅貞不二,方爸除了氣忿難平外,還有一點莫可奈何。
「爸,您就看開點吧!」已在攻讀博士學位的逸倫,由自婚後,對妹妹更多了一層
關懷。
他見過黎文幾次。雖然現實條件比不上段君平,可是,稱得上美男子的他,那分意
興過飛,未語先笑,顧盼自得的魅力,卻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就連過去那個貌比潘安
的何-,也欠缺了他這分動人的神采。
「教我怎麼看得開呢?」方爸摘下老花眼鏡,揉著大陽穴。
逸倫過去,幫他捶背揉捏,繼續勸道︰「爸,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您認為好的,不
見得對妹妹就是最好。您就隨她去吧!」
「唉!怎麼能隨她呢?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要是將來遇人不淑,教我這個做爸爸
的情何以堪呀?」
逸倫停下手,轉到方爸面前,「爸,你也未免太杞人憂天了,我看那個黎文倒還挺
順眼的。雖然目前一無所有,可是從他流露出的氣魄與自信來看,將來前途一定未可限
量。放心吧,妹妹和他在一起,絕不會吃虧的啦!」
對于兄妹倆連手來拂逆自己,方爸有些惱羞成怒,連帶地對黎文愈發無法接受。
逸倫不時地朝自動門張望。賓客進進出出,唯獨不見曉瑭與黎文的蹤影。哦,該不
會是臨陣月兌逃了吧?
「逸倫,坐下吧,今天是周末,也許路上塞車,時間給耽擱了。」
恩巧為公婆斟上飲料,柔聲安慰著焦躁的丈夫。
為解除黎文的非戰之罪,趁著方爸五十一歲壽辰,逸倫夫婦私自邀請黎文同來慶生
,希望他的良好形象,能扭轉父母的印象。可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卻偏偏遲到,實
在令人模把冷汗。正在焦灼不安時,兩個不知死活的男女主角適時地出現在門口。
逸倫連忙招手,「曉瑭,這邊。」
逸倫尾隨在曉瑭身後,面帶靦腆地微笑。
「爸、媽!」向來是天之驕女的曉瑭,這會兒因著黎文,而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這位是黎文。」
「伯父、伯母好。」黎文必恭必敬地奉上以半個月薪餉所購得的XO。「一點小小
的心意,請伯父笑納,並祝伯父生日快樂。」
方爸突然正色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小子怎麼不請自到?
「黎文,歡迎,歡迎!」
逸倫拉開椅子,熱情地招呼。「爸媽,黎文是我的學弟呢!讀書的時候,每學期都
得書卷獎;不但功課一把罩,而且吉他彈得一級棒,是我們T大有名的吉他王子……。」逸倫興致勃勃,講得是口-橫飛。
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是神采逼人,難怪丫頭被他迷得暈頭轉向,方爸不得不佩服
曉瑭的眼光。可是,帥又怎麼樣?吉他彈得好又怎麼樣?能當飯吃嗎?
唉,一想到段君平,一種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丫頭呀,丫頭,-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放著現成的少女乃女乃不做,偏要選這麼一個毛
頭小伙子?
「當兵沒幾個錢,何必破費呢?」身為長輩,總要有點長輩的風度。方爸收拾起情
緒,禮貌性地招呼︰「坐啊,」這小子長得還真俊。「你府上哪里啊?」
「跟您一樣。」
含在嘴里的果汁,差點兒沒噴出來。曉瑭-著嘴,不安地看著方爸。黎文,你這是
什麼回答呀?
只見方爸眉心糾結,「到底是哪里呀?」
曉瑭心知不妙,偷偷地踢踢黎文。黎文沒想到原想以同鄉之誼來表示親切,卻不料
弄巧成拙。
「哦!浙江。」
喔!曉瑭的一顆心!噗通地放了下來。
「家里有哪些人呀?」
「父母與我。」
「獨生子!?」
「是的。」
天啊!丫頭,什麼人不好找,找個獨生子!?好,有-苦頭吃的了。嫁給獨生子,
不但肩負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而且容易惹婆婆的嫉妒(人家小說里不都是這麼寫的?)不行,為了-終身的幸福,做爸爸我是攔阻到底了。
「家里是做什麼的?」
「家父是派出所主管,家母是家庭主婦。」
警官?哼!誰知道有沒有沾惹上「周人-弊案」?
「你」方爸還想再問下去,冷不防——「干嘛?做身家調查呀?」方媽瞪了方爸一
眼,打斷他的繼續質問。
對這個黎文,方媽可是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多討人喜歡的年輕人呀!英挺、飛揚有自信,女兒的眼光是比自己強多了。方媽這
會兒可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了。
她挾了一塊蜜汁火腿,遞給黎文。
「听曉瑭說,你快退伍了吧?」
黎文頷首表示謝意,然後面帶微笑地回答︰「嗯,今年九月就要退伍了。」
「真的啊!曉瑭,-不也是今年七月就畢業了?」恩巧一面為大家添飲料,一面問
道。
「退伍後有什麼打算?」又來了。方爸又按捺不住了。
「我是學信息管理的,所以可能會先接一些Case,學點經驗,同時考研究所!
繼續深造。」
還要讀書,就想訂下咱家曉瑭?想讓她跟著你喝西北風啊?
「好了啦!老爸,心理衛生第一課,進餐時,不能多說話,保持心情愉快。」曉瑭
打斷方爸的調查,舉起酒杯。
「來,大家一起來敬壽星。」
「對,對,大家一起敬壽星。」逸倫也舉起酒杯,「祝方爸爸長命百歲,添子添孫。」
「還添子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方爸箭頭指向恩巧,「什麼時候給我和-媽
添個孫子呀?」
恩巧粉頸低垂,佯裝不知。
「伯父、伯母,祝您們身體健康,永遠快樂!」黎文端起杯子,誠心地祝福。
永遠快樂?哼!你離開曉瑭,我就快樂了!方爸的眼楮忽然瞄到黎文端杯的手。
哼!說自己滴酒不沾?瞧你端酒杯的模樣,分明一副個中老手的態勢。好,既然要
裝,就讓你裝個夠,如果有幸真的成為我女婿,非讓你饞個半死不可。
方爸為自己的「發現」洋洋自得。
拉開窗簾,陽光從枝椏間拋出串串樂句。
今天實在是個特別的日子。
曉瑭伸個懶腰,幾只小雀蹦蹦跳跳地在窗前啁啾。
早晨醒在如此美麗寧靜的氣氛中,腦里卻仍縈繞著昨日「三堂會審」的緊張情景。
曉瑭打開窗戶,讓清新的空氣拂去睡意。
此刻的、心情有點喜悅,可是卻也憑添些感傷。
熬了四年,終于要畢業了,這點實在值得普天同慶;可是,一想到九月分,黎文就
要退伍返北,情緒就不自覺地黯然下來。
昨晚接獲何芸的來電。和何芸一直保有溫暖的情誼。從她口
中,間接獲悉何-近況。何-的婚姻生活糟透了,余芬芬不守分,弄得家不像家;
而何-除了工作之外,仍是工作……。
曉瑭換上黎文特地為她買的小禮服。
粉藍色的底,點點白色小碎花,裙-是那種一轉圈,就張揚成一片傘的雙層圓裙。
在蕾絲布做的吊帶外,罩上一件極短的小外套,露出縴細,手可盈握的腰枝,細骨勻肉
,直是美極了。
她站在穿衣鏡前,審視自己。
橢圓瓜子臉上,嵌著兩只淺淺的梨渦,清亮的大眼,宛如湖水般的晶瑩。自己的確
是美麗非凡。
她闔上眼,心中頓時充滿了感恩。感謝上帝的厚愛,讓她無論在物質上或精神上都
如此富足,尤其是讓黎文進駐到她生命中,世界從此不再孤寂。
「鈴--」電話聲驀然響起。
「喂!」
「曉瑭,我是玲月。」
「哦!李姊。」
「今晚有空嗎?」
「今晚?不行耶!晚上學校要舉辦畢業舞會。有事嗎?」
「沒什麼啦!只是想約大家來家里聚聚,順便讓若玉疏解一下心情。」
「若玉怎麼了?」
「-知道那個林台軍嗎?」
「不是若玉馬祖……喔,不,是她那個在金門的男朋友嗎?」
「什麼男朋友,根本是莫須有的事。」
「怎麼一回事呀?」曉瑭愈听愈迷糊。
「若玉的個性,-是最清楚的。最恨別人比她好,而且又死愛面子,為了自抬身價
,就編出這麼一個男友前方服役的故事。不過,也真難為她,一編就編了兩年多,唉!
這種面子有什麼好爭的。」
「李姊,-是怎麼知道的?」
「有天中午,她正在寫信給自己,好死不死,給艷淑逮個正著,秘密就這麼給抖開
了。她覺得顏面盡失,于是連著請了好多天的病假。」
「難怪這幾天都沒有見到她。」
李玲月清清喉嚨,繼續道︰「還有,她一直有種錯覺,認為黎文是先追她,半路卻
殺出了-這個程咬金,讓她王子、公主的美夢破滅,所以,對-一直懷恨在心。唉!她
這種個性如果再不改,以後可有的苦頭吃了。」
曉瑭一時之間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當曉瑭與黎文手牽著手,出現在會場時,大家不禁發出聲聲贊嘆。
多出色的一對金童玉女呀!尤其是薄施脂粉的曉瑭,淺淺的笑,盈盈的語,嬌女敕得
如同一只春風里出谷的乳鶯。
沒多久,音樂響起,是一首培養默契與情感的慢四步。
在黎文的帶領下,曉瑭如一雙輕盈的燕子,翩翩起舞。
就著昏暗的燈光,黎文深情地凝視著曉瑭。多美的一張臉,多亮的一對眼楮,真恨
不得將她嵌在心版上,永遠擁有她。
被他看得兩頰酡紅的曉瑭,情不自禁地把頭輕埋在他的胸前。
醉眼迷離的黎文,兩片溫熱的唇,在她的額前、發際來回摩挲。
一想到九月即要分離,心痛的感覺,就填滿整個心房。
黎文擁緊了曉瑭,深怕一松手,她就會遽然消失……。
「小方糖,恭喜-,終于畢業了!」
小飛俠自「披風」口袋中,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盒子。「送給-,祝-永遠快樂。」
曉瑭有點詫異,可是卻也欣然接受。
「哥兒們,干嘛那麼客氣!」邊說邊打開盒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銀白耀眼的白金項鏈,一個小巧可愛的墜子,靜靜地掛在其間。
曉瑭執起細看,才發現是一個天使的模型,欣喜之余,不禁驚呼︰「真是太可愛了!」
旋即跳到小飛俠面前,以一種愛嬌的口吻問︰「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對于小飛俠的細
心,曉瑭感動萬分。
「希望-喜歡。」看到曉瑭流露出的驚喜,小飛俠竟為之動容。多可愛的女孩啊!
一點點事物,都會讓她雀躍萬分。「知道嗎?在我心中,-就是天使,美麗、溫柔,雖
然偶爾會調皮搗蛋,可是卻又令人疼惜不已。」
「小飛俠,你把我形容得大好了,我沒有這麼完美啦!」
「不,在我心里,-永遠是!」小飛俠十分執拗。
曉瑭的眼眶有此一濕潤。誰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至少和小飛俠就是。
曉瑭在心中,默默地告訴自己,要永遠珍惜這分情誼。
回到家,迎面而來的是方媽慈祥的笑容,「回來了?」
昨晚舞會好晚才結束,回到家,大家都已就寢;早上出門時,方媽還賴在床上,所
以,這是畢業後,母女倆第一次打照面。
「想不到咱們家的小丫頭,竟然也大學畢業了!」方媽愛憐地摟著她的肩。曉瑭順
勢在母親的頰上親了一下。
「媽,放心,雖然-的女兒已二十好幾,可是,她的媽媽看起來,卻也不過二十九
歲。」
「啐,小丫頭,口蜜月復劍,言不由衷!」
口里雖笑罵著,可是,心里卻樂不可支。方媽對著玄關上的鏡子,左顧右盼。
「美啦!還照。」
方爸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人家都說我『大女兒』最美、最年輕了。」
「討厭,少拍馬屁!」方媽的臉,笑得更像一朵燦爛的花兒似地。
「哦!對了,曉瑭,君平來過,送了一套書做為-的畢業禮物。另外還有一束花及
一個包里,全都幫-放在房間梳妝台上。」
「包里?」
「嗯,封面是用計算機打的,也沒有打上地址,神秘兮兮的。」
懷著一顆狐疑的心,曉瑭蹬上樓。
推開房門,暈暗中淡淡的花香撲鼻而來。她打開燈。梳妝台上,古樸的花瓶中,散
插著十二朵海芋,清新溫柔,靜靜地綻放其中。
曉瑭的心陡然一驚。知道她喜愛海芋的人不多。而且自從與何-分手,她就強迫自
己不再獨鍾此花了。難道……她的眼楮瞄到旁邊的一個包里,拆開一看,竟是兩個造型
可愛的泥女圭女圭,盒內除寫著祝福、恭賀的話,還附上一首「我儂詞」……曉瑭的淚水再
也忍不住,在靜默中,任由那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雖然她知道何-對她始終無法忘情,可是,卻又惱他在自己已逐漸平靜,並且心有
所屬時,再度來撩撥。
此時,黎文那張熱切、充滿自信的臉,倏地閃過腦際。
她抹去掛滿臉頰的淚痕!默默地把那對泥女圭女圭收進盒子里,然後,連帶那束海芋一
並放置到陰暗的角落。
經小飛俠登高一呼,舊雨新知熱烈響應,大家群集在海邊,一來消暑,二來慶祝曉
瑭畢業。
陳若王也走出陰霾,重新歸隊。
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海面,美麗耀眼。
大家紛紛換上泳衣。
「我才不要和曉瑭站在一起。」劉艷淑嘟著嘴,佯裝不悅︰「你看,她一出現,大
家那副口饞眼涎的德性。喂,李姊、若玉,我們全都給比下去了啦!」
「好……了啦!艷淑……-該知……足了啦!」肥肥遮遮掩掩。一件連身帶小裙子
的泳衣,根本無法遮住她那圓墩墩的身材。
小飛俠循聲朝肥肥望了一眼。「是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該滿足了啦!」
雖然意有所指,可是,奇怪,穿上粉紅色泳衣的肥肥,雖然圓潤有余,身材比例卻
還勻稱,再加上被陽光曬成如紅隻果般的臉,整個人看來倒也還挺可愛的。就像……像
,對了,一團上等女乃油冰淇淋。
小飛俠的眼光,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接收到此訊息的肥肥,整個人一下子
輕盈嬌俏了起來。
大伙在水里或游泳,或打水仗。
黎文的泳技一流,下了水,就如魚兒般地在碧波中潛來游去。
曉瑭的泳技雖不如黎文,可是姿勢的美麗,卻夠讓人眩目的。
游了一陣子,見曉瑭玩興正濃,黎文遂不動聲色,自水中走出。
僅著泳褲的黎文,身材願長,袒露的胸肌,厚實而壯碩,全身像是涂有一層薄薄油
脂,存不住一點兒水滴。油亮的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斜躺在沙灘椅上,目光卻被水里的美人魚給深深吸引。
黑白相間的泳衣,穿在曉瑭美麗勻稱的胴體上,襯得肌膚如凝脂般地雪白,尤其是
若隱若現的酥胸,愈發顯得曼妙動人。
黎文緩緩別過頭。
正當他努力克制著這腔欲火時,曉瑭卻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黎文,怎麼一聲不響跑上來了呀?」曉瑭一身勻肌細肉,胸前的水滴,如荷葉上
的露珠,晶晶亮亮地滾落胸內。
黎文半認真半開玩笑︰「豈能辜負眼前這一大片『美景』?」
「討厭!」曉瑭掐了他一把。「除了我,不準你看別的女生!」
「可是,一看到-,我就會情不自禁--」黎文順勢將曉瑭拉向自己,當他的唇正
要壓下來時,曉瑭一骨碌翻。
「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
「難道吻自己老婆也犯法?」
「誰是你老婆?真是——」
「救命呀!」一聲淒厲的叫聲,打破一切祥和;沙灘上的人潮,一時之間都被驚楞
住。
當大家尚未回過神時,只見一個不高的身形,毫不遲疑地躍入海中,迅速地朝著目
標游去。
可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浪潮!毫不留情地打來,兩個身影愈飄愈遠。
當救生員奮力地將他們救上岸時,眾人紛紛圍攏過去。
經過人工呼吸的搶救,肥肥噴出一肚子海水,意識逐漸恢復。
她掙開雙眼,朦朧中一片黑壓壓的頭,一張張驚懼的臉……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
,她掙扎想坐起來,眼不斷地搜尋。
「小……飛俠?小飛……俠呢?」
躺在另一邊的小飛俠,雙眼緊閉,面如死灰,身子一動也不動。
接觸到救生員無能為力的表情,曉瑭的眼淚,立即不听使喚地直撲而下。她緩緩走
過去,輕輕撫著小飛俠冰涼的手。淚水如雨點般地落在他笑容不再的臉龐上。
肥肥見狀,顧不得虛弱的身子,連滾帶爬地來到小飛俠的身旁。她排開眾人,捧著
小飛俠的臉,然後,身子慢慢傾斜,「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曉瑭頓覺胸口發脹,「哇!」的一聲,整個人向前傾倒,一股酸澀的胃液,似噴泉
般噴出,淚眼模糊的她,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哀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