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 第四章 作者 ︰ 小方糖

在何-婚禮的前一周,曉瑭接獲何芸的來電。

何芸語氣哽咽,充滿了感傷︰「曉瑭,我好難過……」話筒那端,傳來——的

吸鼻聲。「事情演變至今,也只能說哥哥沒福氣。不過,據我判斷,他應該是被設計的

……唉!就算真是這樣,那余芬芬懷了他的孩子,也是不爭的事實,橫豎他是理虧的。

唉!

現在說這些都已無濟于事……曉瑭,也許-不想听,但是我要告訴-,-真的是哥

哥此生唯一珍愛的人,他也真的很可憐……也許-要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對

啦!誰教他這麼胡涂……」

何芸極力措辭,可是,愈是謹慎,愈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失去了-,我想他今後

也只是死水一池、枯井一窟了……曉瑭,不要恨哥哥,好嗎?」

「我……」

「我希望我們仍是好朋友,爸媽也很舍不得-……」

曉瑭濕潤了眼。大多的無奈,大多的不舍,何-一家人給她的情與愛,豈能一言以

道盡!?

「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曉瑭誠摯地說。

「真的?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哥哥婚後想要請調到別的機關去,他覺得這樣對他對-都比較好。」

「……」

「對了,星期日晚上——就是哥哥結婚那天,希望-能收听我的節目。」

「有什麼特別的嗎?」

「听了就知道。曉瑭,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嗯,永遠的朋友!」

曉瑭哽咽著。她珍惜與何芸的友誼;至于那分令她肝腸寸斷的初戀,將被她永遠珍

藏在心底。

周日,她把自己關在房里,悼念這段逝去的戀情。

深夜十一點,她扭開了音響。何芸甜美、感性的聲音,輕輕響起——「……今天是

個特別,也是令人難過的日子。一對相愛的戀人,經命運捉弄,感情將在今晚正式畫下

句點;男主角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可是兩個人的心,都各自在滴血,因為,她是他今

生心中唯一的新娘……現在,男主角將最後一次點歌給他心愛的女孩……」

一輩子失去了-夜的精靈遺忘愛的咒語相愛的人從此兩分離是命運對有情人不曾憐

惜風月惹不起………綿綿不斷的相思,化成這一刻的心碎甜蜜往事段段回憶只能在夢中

尋找和回味………若命運對有情人不願憐惜讓愛來相陪倘若天意注定要-我分離讓愛永

相陪張國榮低緩感性的歌聲,飄蕩在靜謐的室內。

今晚,將又會是個濕透枕巾的夜!

因為,從此刻開始,她也真正地失去他了。

她不知道今生是否會如何-般——「死水一池!枯井一窟」,但是,至少目前,會

是如此了。

一切彷佛又回復了正常。

何-婚後,真的請調至別的單位。雖然仍在台南,但是,至少可免去天天相見的尷

尬,以及難以克制的情意。

懷孕後的余芬芬,辦了休學。

生活中一下子少了這兩個人,初始有些悵悵然,好在家人與朋友的溫暖與關愛,使

曉塘宛若浴火重生般,再度拾回了往日的笑顏與光采。

愛情,有時候是殘酷的;但是,時間卻是一帖良藥。因愛所受的損傷,終有一天會

痊愈的。更何況,她才二十一歲,正戴著燦爛的生命冠冕,走在時間前面。

一切都才是起步,豈可任由青春在感情的泥沼中載浮載沈!?

推開人事室的門,只見陳若玉手里揮舞著一張信紙,帶著一臉炫耀式的埋怨,不停

地嗔怪著︰「怎麼辦?讓林台軍看到的話,少不得又要一陣廝鬧了。」

趁著午休,曉瑭循例前往人事室的休息室與眾姊妹們交誼。

隨著陳若玉的嗔怪,女孩們開始爭相傳閱這張薄薄的信紙。

「曉瑭,-來得正好-看,他比我小二歲,居然寫信向我示愛!」

老天,虧陳若玉說得出「示愛」這兩個字。

曉瑭看著眼前這些「未婚女性」。她們總是期望著感情的降臨,臉上也充滿了鵠守

的神情,可是,偏偏卻又常想要掩飾自己的心思。

「少……裝了……啦!誰……不……不知道,-……心里……樂成……什……什麼

……似地……」

首先發難的是在「何-事件」後才進廠的楊斐斐。肉呼呼的臉,圓滾滾的身材,再

加上一口「欲言又止」的口吃,常惹來許多笑話。被稱為「台灣末代口吃皇後」的她,

最不堪的是被人戲稱為「羊肥肥」。

「就是嘛!那麼年輕又那麼俊的帥哥向-『示愛』,高興都來不及了,還有什麼好

埋怨的?」劉艷淑幫著腔。

只是陳若玉脹紅著臉,「不是啦!-們又不是不知道林台軍的醋勁,一旦發起飄來

,準把我給腌成韓國超級泡菜。」

「林……台軍……現……現在身……陷馬……馬祖……只要……-……不說,他又

……又怎麼……會……知……知道?」羊肥肥擠著眼,斜著嘴,費力地開口;像個肉球

似的臉上,五官一下子全動了起來。

至于這個林台軍,常听陳若玉提起,可是就是沒人見過他的盧山真面目。

「好了,好了,還沒有開始呢!人家只不過寫了一封感謝狀罷了,瞧-們大驚小怪

的!」

李玲月不愧是大姐大,只要她一開口,鶯鶯燕燕就立刻噤口且袖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曉瑭實在听不懂她們在打什麼迷糊仗。

「是……這……樣的……」

「咳!還是讓李姊說吧!羊小姐,等-解釋完,我看人家都要退伍了!」劉艷淑殘

忍地逗著肥肥。李玲月不由笑了起來,接著說︰「上星期,政戰室來了一位預官。因著

職務之便,認識了若玉。由于家住台北,所以,星期天就請若玉陪同認識一下台南文化。充其量也不過是打了幾局保齡球,去了一次十二佃,看那棵無聊的大榕樹而已。今天

,他寫了一封謝函,卻讓若玉給炒得漫天作響。」

「信呢?我可以看嗎?」曉瑭頗具興味。

「當然可以。這是『每日通報』,歡迎取閱。」劉艷淑朝玲月擠擠眼。抖動著手中

的信箋,示意曉瑭接下。

喔!還真不是普通的小題大做。信中也不過是對若玉所盡的地主之誼,歌功頌德了

一番。這樣一樁小事,竟也會渲染成三角戀情?

倒是那一筆俊秀的字體,及文情共茂的內容,吸引住曉瑭的目光,富有如此才情的

男孩,如今已算是稀有動物了,除了那個何-……曉瑭啞然失笑,旋即安撫著陳若玉…

…「若玉,別這麼細頭油面嘛!多一個這樣具才情的朋友,不是很好嗎?」

曉瑭是個溫澹如玉的女孩。只要有她在,氣氛就會圓融。

其實,聰明有余,溫厚不足的若玉,並非真在責怪,只不過是想藉此自抬身價罷了。沒想到,踫到玲月,三兩下就這麼灰頭土臉地給潑了一身,「對啦!話是沒錯,可是

……可是……」

「可是,人家也喜歡上他了,是不是?」李玲月咄咄逼人。

「我哪有!」

「沒有才怪-那點、心事,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李玲月依然毫不留情。

「好了啦!李姊,-就不要再逗若玉了……對了,那個黎文究竟是誰啊?」曉瑭不

經意地看到信末的署名。

「他啊!听說是T大畢業的高材生。人品不錯,可惜呀!自視太高,眼楮像長在頭

頂上似的。所以,我說若玉啊!-還真是夠幸運的了。」

「李姊,-怎麼調查得那麼清楚?好像征信社的。」劉艷淑興致高昂。

「忘啦!-姊姊我可是人事室的第一把交椅,這些雞毛蒜皮小事都搞不定的話,怎

麼成就大事啊?」

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劉艷淑睜大眼,興奮地說︰「對了,有一次我在往福利社的

途中,正巧他迎面而來。高眺挺拔,那股玉樹臨風的酷勁,哇!真是帥呆了。利瓦伊……

對,就是他,東方的基諾.利瓦伊。天啊!只要一想起,整顆心還是怦怦怦地亂跳。哦!

曉瑭,知道嗎?這個黎文的味道,和何-完全不一樣……」

何-!?

曉瑭在心中默念著。剛下肚的麥當勞二號餐,竟爭涌喉頭,一股腦地沖入口鼻。

為什麼一觸及這根痛弦,仍然會有泫然欲泣的感覺!?

「總機,您好!」

透過話筒,曉瑭甜膩的嗓音,愈發惹人憐愛。

「請撥台北長途電話。」

聲音亢亮,富磁性,可是,卻好像少了那麼丁點兒人味。哦!

這就是大家爭口相傳——風流倜儻、彈得一手好吉他的黎文?

想到那天中午的情書風波,曉瑭的嘴角不自覺地牽動了一下。

隨後,本著職業性的禮貌回應︰「對不起,長途電話佔線——」

話還未說完,只听得「啪!」地一聲,對方竟掛上了電話。

這突如其來的舉措,令曉瑭有些錯愕;因為,至今還不曾受過如此的「屈辱」。這

個黎文,想必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鈴……」

「總機,您好!」

「請撥台北長途電話。」

依然是言簡意賅。

「對不起,長——」

「啪!」電話竟又被掛上。

這次更過分,話才離口,就被他給掛掉。這個惜言如金的家伙,自以為是誰啊?竟

敢如此猖狂無禮?

曉瑭有些惱怒。自忖奉公守法、溫柔有禮。何辜受此不平待遇?好,是你挑釁在先

,休怪我報仇在後,管你什麼「饑弱.女巫」、吉他王子,我方曉瑭向來是有恩報恩,

有仇報仇……就在此時,政戰室的燈號又亮了起來。曉瑭冷哼一聲,好一個君子報仇,

三分鐘不晚。先將身旁收音機調至最大聲,然後,對準話筒,扭開開關;說時遲,那時

快,只听得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哈!中彈了!這下就算耳膜不破,也保證

讓你耳根清淨個好幾天,誰教你--「哎喲!我的大小姐……-是怎麼了?哎……主任

我又沒有得罪-,-干嘛?哎喲……」

「主任!?」

天啊!曉瑭花容失色,-著嘴。

真是的,好端端的大主任,專線放著不用,干嘛跑到這里來?

「主任,對不起啦!」

一場視曉瑭如己出的戴主任,撫著「受傷」的耳朵,「是誰惹-了?讓-放暗箭傷

人?」

曉瑭見主任听力完好如初,便撤著嬌︰「我不是故意的啦!都怪你們辦公室來了那

麼一個陰聲陰氣的人。」

「咳!咳!我們辦公室除了那只小飛俠以外,各個可都是光明正大,英氣凜然的喲!」

「主任,你要是再藐視我的哥兒們,我可要直呼你全名了唷!」曉瑭使出殺手劍。

一生戎馬,所向無敵的主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曉瑭在大庭廣眾下直呼他。唉!當初為人父母者,為什麼不多動動腦,取個可以名垂千古,流傳萬代的好名宇?

正在遺憾的當兒,只听得曉瑭扯著喉嚨對著話筒︰「戴乃兆主任,請問你有沒有听

見我說的話……」

「來,這就是得罪-的家伙!」

在一場迎新送舊的聚會里,戴主任笑吟吟地拉著曉瑭的手,朝著一名身材頎長的預

官介紹著。

「黎文,還不快向方小姐道歉!」

好一個娉娉裊裊的素雅女子呀!

黎文終于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面對曉瑭。

啊,果真名不虛傳。慧黠中帶有寬柔,嬌俏中又帶著典雅,一舉手,一投足,無一

處不美。黎文吸了一口氣,只覺她的出現,為人帶來一種視覺上的酣暢。

「黎文,快呀!」見黎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戴主任有些著急地扯扯他的衣角。

「哦……嗯,咳……」黎文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失態。他不能讓這個慧黠的女

孩恃寵而嬌。「方小姐,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依然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要不

是戴主任執拗要我來,我想我是不會站在這里的。」

連黎文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如此絕色佳人,除了惶然自辯外,還會帶著一絲

怒氣?難道是為了維護自己那小小的自尊?

「小黎,你是怎麼了?」急如星火的戴主任,看到黎文一副倨傲不遜的模樣,真恨

不得朝他腦門捶下去。「來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的嘛!?」

可是,冥頑不靈的他,仍是一臉的執迷不悟。「更何況-還如此惡作劇,讓主任成

了代罪羔羊。」

「你無禮在先,我指責在後,凡事都應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嗎?黎少尉。」

瞧見曉瑭眼中那帶點睥睨的嫵媚,黎文不禁、心頭一緊。到了嘴邊的話,硬是活生

生地給吞了回去。一向心高氣傲的他,正想收兵偃鼓時,冷不防--「好了,看在戴主

任的分上,我大人不計小人過,怎麼樣,握手言和?」

曉瑭伸出如-荑般的小手。真的成熟了!居然懂得在適當的時候讓步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渾身不自在的黎文,倏地脹紅了臉,所有的男兒氣概,

此時彷佛全消蝕殆盡。

「小黎,還不快!」戴主任抹抹額頭的汗珠。

「咳,咳!方小姐,握手言和可以,不過,大人、小人,可不是由-指定的。」

這個黎文,怎麼一點虧都不能吃?

「好了,好了,你們都做大人,小人就交給我,這總可以了吧?」唉!貴為主任,

竟淪落至此?誰教眼前這一對璧人,都是他的愛將呢!

黎文有些羞赧。氣度竟還比不上一個小女生!?這個小女生究竟有多大?從她促狹

的眼神看,只有十五歲;但是從她嬌媚的外型看,卻像二十歲。十五加二十除以二,對

,就是十七點五歲。

他伸出手,迎握住那只懸在空中已久的小手。

那是一雙怎樣的小手啊!細女敕無骨、光滑柔軟。黎文情不自禁地加重氣力,按了一

按;曉瑭察覺,急忙抽回手。

醉人的音樂,悠緩而細致地流瀉在冠蓋雲集的廳堂中。

曉瑭接過黎文遞過來的雞尾酒,兩人盡釋前嫌,把酒言和。

燈燭輝煌,笑語喧嘩,曉瑭像只不避人的柔羽小雀,快樂地穿梭其間。日子彷佛又

回到了從前的無憂、歡笑、從容與優雅中。

夜色在杯觥交錯、儷影香鬢中逐漸轉濃。幾巡下來,竟有點不勝酒力。薄醉微醺的

嬌態,看在黎文眼里,不由得有些心神蕩漾。

遠遠地,有一雙犀利、似充滿了妒恨的目光!正怏怏地朝這邊投射過來。陳若玉對

餐盤里的食物毫無胃口,她的眼目已被嫉妒的火焰給吞噬。

終于下班了。抖落一身的疲憊,一群典型的「上班一條蟲,下班一條龍」的年輕人

,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待會兒在保齡球館上大顯身手。今晚沒課的曉瑭,也破例應邀前

往。

「看我的五指神功!」

枉費擺了一個標準的劉德華Pose,小飛俠再度洗溝成功。

在眾人嘩笑聲中,唯有羊肥肥一人給予他一連串響亮的掌聲。

「喂!-不要亂鼓掌好不好?」小飛俠有些惱羞成怒。

「人……人家……覺……覺得,你……洗得……好……帥嘛!」肥肥滿臉無辜。

瞪了她一眼,小飛俠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唉!真是無可救藥。」

肥肥在小飛俠身旁跟前跟後。一會兒遞毛巾,一會兒奉冷飲,眼神淨是欣賞與關懷。

「小飛俠,你別這麼人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黎文啜了一口

檸檬汁。

「說的也是。做人嘛!就應該知福、惜福與感恩。黎文,我說的對不對?」

不知是裝蒜,還真是听不僅,對陳若玉的弦外之音,黎文頻頻點頭,表示贊同。

震耳欲聾的音樂,加上煙霧彌漫的窒悶,曉瑭忽然感到呼吸困難;她素來不喜歡這

里的氣氛。

「-還好吧?」黎文察覺到她的異樣。

曉瑭拂去額前涔涔的冷汗。黑色如瀑的長發掩映下,是一張蒼白如雪的臉。「我覺

得胸口好悶,頭有點暈。」

黎文本能地伸手攙扶住她搖晃的身體。「我看,我還是帶-出去透透氣好了。」

球館內正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每個人都正賣力地捉對廝殺著。

逃出了鼓鈸爭鳴般的郁悶之地,清冽的空氣襲面而來,方才的不適,頓時得到舒解。曉瑭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

「好點了嗎?」黎文關懷地問。

「嗯,好多了,謝謝你。」

「剛才真把我給嚇死了,瞧-那副模樣,活像倩女幽魂里的聶小倩。」

「喔!有這麼冷艷嗎?」

「豈只冷艷,簡直是嚇人。」

「寧——采——臣——回頭看看我,小倩來也——」倏忽而逝的車燈,照在曉瑭冷

香的臉上,再加上刻意偽裝的悲涼,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哎!哎呀!別嚇我啊!我可沒這艷福哩!」

「少臭美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寧采臣啊,真是馬不知臉長。」

曉瑭跳到黎文前面,朝他扮了一個鬼臉,那分嬌俏,令黎文有些不知所措。

讀書時,結識的女性朋友不計其數,可是都不及眼前這個轉盼多情,語言若笑的「

小方糖」般牽扯他的心。哦!小方糖,多可愛的諧音。黎文不禁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

「我笑居然有人真的像顆小方糖般地甜膩可人。」

「嘎!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除了小飛俠外,沒有人這麼叫過我。」

「那何-呢?他有沒有這樣叫過-?」

空氣陡然凍結,曉瑭不再言語。

一輛輛的車子自身邊呼嘯而過,兩人很有默契地來到成大校園。

入夜了的校園,陰郁深沈。由于天寒,榕園內不再人海如織;

可是仍繾綣著幾對不畏寒冷的情侶。曉瑭不自覺地拉緊衣領。

「冷嗎?」黎文柔聲地問。

「嗯,有點。」

兩人沐風穿過大片綠地,及枝葉條發的棵棵大樹,來到運動場的看台上。陡地,曉

瑭竟有一股想哭的沖動;因為,這兒有太多何-的影子,以及令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曉瑭,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跑完這看台,輸的人要受罰。」

精力永遠像拳擊師般旺盛的何-,邁開大步,徑自飛奔起來。

曉瑭在後面跟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加油,快,到了,到了……」

一個踉蹌,曉瑭跌進何-張開的懷抱里。在還來不及回過神,調過氣息時,兩片溫

熱的唇已如驟雨般地落下來。他的舌迫不及待地敞開曉瑭細小的牙齒,熱切地搜尋、吸

吮。被他已吻成習慣的曉瑭,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抱中,盡情地享受著。

「曉瑭,哦!曉瑭,我要-……」何-粗喘著,雙手恣肆地在她身上滑動。

「我要-做我今生的新娘……」

「是不是又想起過去了?」

曉瑭迅速地抹去臉頰濕潤的淚水,裝作若無其事地,「咦,什麼過去?」

「哈,還裝?美麗小姐的過去,是完全透明的。」

「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一切-所知道的。」

「這算是什麼回答呀?」

「放心,我這個人雖然也是醋壇子一個,可是,卻是相當有君子風度的。」

「什麼醋啊醋的,我和你又沒什麼瓜葛。」

真的沒瓜葛嗎?黎文雙手環抱胸前,用一對灼灼的眼神瞅著她看。

曉瑭回避他炯炯的目光。

自何-事件後,她已如驚弓之鳥般封鎖感情,不願再陷入情感的泥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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