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替您把晚餐送來了。」
官天賜揚了揚眉,佇立于窗邊,無神的凝望著窗外。「那個女人呢?」
老管家將手上的餐盤安穩的放置在桌上,恭敬的轉身望著官天賜。「她在廚房。」
他口中那個在廚房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梁小小。
「被我的脾氣嚇壞了,所以不敢來了?」官天賜冷冷微笑,他身上帶著刻意築起的距離,讓人無法靠近。
「被嚇壞了?」老管家不以為然的揚唇,與其說梁小小是被嚇壞了,倒不如說她是在生悶氣,而她氣的對象當然是她的主子。
「你忘了她那天哭得驚天動地的奪『房』而出嗎?」官天賜毫無懺侮之心的笑說著,對于梁小小再也不肯進到他的房里,他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肯定是怕死我了吧?」自嘲聲自官天賜的口中發出,之後他坐回沙發上。
在這房內,那擠滿各式書籍的書櫃曾是他在休閑時打發時間的最佳娛樂,偌大的房里各種休閑設備應有盡有,但曾幾何時,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漆黑?他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事、物!
官天賜的心中滿是感慨——一個事業正如日中天的男人,一個眾人口中的大總裁,現在卻只能像只挫敗的病狗,整天奄奄一息的待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品嘗著孤獨的滋味,他變得愈來愈孤僻,這不是任何人可以理解的。
尤其是那個女人,他真的很討厭那個叫梁小小的女人,不知為何,听到她的聲音總帶著活力,當她—靠近他身旁,那種若行似無灼熱力氣息便不斷在他的世界發酵,讓他這個瞎了眼的男人益發的感到自卑和痛苦,所以他討厭她,更憎恨任何待在他身旁的人充滿朝氣,那感覺像是在嘲笑他的沒用,輕鄙他的不堪一擊。
「我想小小一點也不怕你。」想起人在樓下廚房,手中拿著菜刀,一臉氣憤且用力剁著肉,口中碎碎念的女人,老管家的唇邊帶著不可察覺的笑意。「她是在氣你。」
彷佛听見一件既有趣又讓人驚訝的事,官天賜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疑惑。「她為什麼要生我的氣?」就因為他對她凶嗎?
如果是這樣的原因,那女人還真是個不及格的女僕,竟然敢生雇主的氣。
「少爺,你忘了自己做了什麼事嗎?」老管家話一說完,嘴角牽著無法忍耐的笑意,悄悄的走出房。
他做了什麼事?官天賜這下子更加好奇了,他有做什麼讓她生氣的事嗎?
再說,怎麼他一點也沒感覺到那女人有什麼脾氣——當他對她又吼又罵時,梁小小總是毫不在意,口氣微怯的任他大呼小叫,她是真的在生他的氣嗎?
三十分鐘後,敲門聲又響起。
「少爺,我進來了。」門外,梁小小氣呼呼的哪著嘴,明亮的雙眼中帶著火苗,連打開門見到坐在沙發上的官天賜時,她都賭氣的始終保持沉默。
一听見梁小小的聲音,官天賜轉身看著聲音來源處。「你可真大牌,自己份內的工作還要林管家為你代勞,真不知道我請你是來做員工的,還是來做老大的?」他暗暗諷刺,等著梁小小回嘴。
氣嘟嘟的將洗干淨的衣服全掛進衣櫥內,再將屬于官天賜的私人內衣褲放進抽屜里,梁小小生氣的瞧了他一眼,嘴里微微蠕動,不知想說什麼,但被她硬生生的壓抑住。
不和豬吵架、不和豬辯論、不和豬抬杠,那只會讓人覺得她和他是同一掛的豬,而且她曾經發過誓,她只要認真做事就好,其他就別多管,否則她會變成笨豬一只。
用力關上抽屜、用力關上衣櫥,梁小小踩著不滿的步伐在地毯上發出清晰的咯咯聲響,她停在書桌前,拿著抹布使勁在干淨無垢的桌面上擦擦擦,連一小粒的灰塵都不放過。
「啞巴,你是不會開口,還是被我嚇壞了?早知道就別蹚入這渾水來照顧我!」她的靜默讓官天賜誤認為她是在害伯。
擦擦擦,書桌擦完,她擦書櫃;書櫃擦干淨後,她整理床;再蹲在地上用力檢查地上有沒有半粒灰塵,盡管在他的房內,她還是連句話都不說,隨他冷言冷語。
「想走就快滾,沒人會留你!我是付錢的老大,沒理由留下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在這里工作。」官天賜擰起眉,對自己的自言自語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是討厭她的聲音、討厭她出現在他身旁,但當她人就站在他的房內,卻把他當成空氣般,他就覺得無法忍受。
沉靜的房內宛如無人般,官天賜坐在沙發上不動,梁小小則蹲在地上找灰塵,這種情景讓人看了實在很詭異。
終于蹲在地上的梁小小確定了這間房內已干淨得比展示屋還整潔後,她用力呼出一口氣,將自己帶進來的掃除用具收拾好。「少爺,房內干淨了,我先出去。」必恭必敬、語氣平板,她的目光對著地板,然後轉身打算快速逃離這間可怕的房間。
當!
梁小小的手才扶上門把,身後便傳來一聲不小的響聲。
「抱歉,盤子掉了。」官天賜毫無愧疚的露出挑釁的笑容。
梁小小轉過身,瞧了官天賜似笑非笑的臉孔一眼,又低頭望著一盤美味的義大利面全灑落在地,干淨的地毯又遭殃了,她嘟起嘴,轉身折回來到他的面前。
她的雙唇緩緩蠕動,但沒發出聲音,只是盡責的蹲,將碎玻璃及無法食用的食物全掃人手上的袋子內。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目的是為了整她,梁小小很有自知之明,但她僅是默默承受,在心中默默惋惜這美味的料理又泡湯了。
「我去重新替你拿—盤。」站起身,梁小小責備的 了官天賜一眼。
如果這個男人的脾氣好一點、愛笑一點、少一點怒火、臉孔溫柔一點,真的會很迷人,可惜人不是十全十美,他有好看的臉孔、有很棒的體格,就連僅是一件睡袍穿在他身上,看起來都很有頹廢的魅力,可就是做人太失敗了一點、太愛找人麻煩了一點,還有……太下流了一點。
因為這些原因,向來有脾氣但不持久的梁小小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是在生很大的氣!
必恭必敬說完話,梁小小轉身準備走人,但卻被官天賜毫無預警的抓住手臂。
「少、少爺?」他這舉動讓有氣無膽的梁小小嚇了一跳。
官天賜站起身,高聳的身形像大樹般佇立在她的眼前,他的神色帶著疑惑和不滿,低下頭開口問︰「你在生氣?」
梁小小還在生悶氣的小臉瞬間轉為驚駭,但她在心中提醒自己要有骨氣,于是她繼續保持沉默。
「你還是不說話嗎?」不知為何,官天賜突然覺得有一絲絲的好玩。
這女人明明害怕得手都不停的發抖,抖得連抓住她的他都能感覺到,卻硬是堅持不開口。
「信不信我只要一只大掌就能把你的手給折斷?這樣你還是不開口嗎?」官天賜惡質的威脅,有種非要逼得她出聲的決心。
細小的手臂仿佛一折就斷,真到這時官天賜才感覺到,眼前這笨女人竟然是如此的瘦小,而且……他又伸出手在半空中胡亂朝她的方向狀似攻擊。
梁小小憋著氣,搞不懂他要做什麼?
只見官天賜另一只大掌終于放在她的頭頂上,然後他輕蔑的說︰「這麼矮!看來在眾人眼中,你還是一個矮冬瓜。」
他有著一八七的身高,眼前這笨女人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依他的猜測,梁小小應該連一百六都不到,這種高度大概只夠讓他撐靠。
梁小小倒抽一口氣,原本已消失的火氣再次竄飛進她的體內。
又是笨女人、又是小偷、又是矮冬瓜……這男人真的很討厭,又很壞心,不是個大色鬼,還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大壞蛋,她決定一輩子都不再和他說話!但……「啊!痛、痛、痛……我的手要斷了,不要嘛!」
有志氣、沒毅力的梁小小吃疼的皺起臉,立刻豎白旗投降。「我的手要斷了!真的快斷了!我說話……說話就說話,你放……放開啦!」她的小臉爬上淚水,感覺緊抓她手的大掌像是真要把她的手臂碎了。
「肯開口了?」官天賜冷笑質問。
梁小小用力點頭,下一秒她又大叫。「是啦、是啦!真的要斷了啦!」
官天賜輕笑一記,大發慈悲的收回緊握她的大掌。
得到解月兌,梁小小驚嚇的閃到一邊,心疼地望著自己發紅的手臂。
真是個沒良心的男人,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見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也不打算讓她一些,淨是以欺負她為樂,梁小小口中低嚷著,一張含怨的小臉正表達著對他的所有不滿。
「說!為什麼對我耍性子?」單用耳朵听,他就知道這女人又從他的身邊逃了,似乎真把他當成蛇蠍,避之唯恐不及。
官天賜輕哼一記,心中隱約浮現不悅。「又啞了?別以為我抓不到你!」明明不喜歡她的聲音,但當她選擇沉默時,他又感到厭煩。
「說、說……說什麼?」梁小小瞥了他一眼,到口的責備再次全部吞入月復中。
「這幾天你為什麼沒有進來?」話一說完,官天賜便有種想咬掉自己舌頭的沖動,他這麼講,無疑是泄漏自己這幾天沒听到她的聲音、沒發現她的人,而對她感到思念。
「我在忙其他的事。」梁小小睜眼說瞎話,事實上,她是能躲盡量躲,除了和老管家交換工作外,她還寧可待在廚房里面對油煙,寧可在大太陽底下澆一整座的花園,把自己曬成小黑人,也不願意替官天賜送個餐,只因為他傷了她脆弱的心靈。
「你的工作就是負責照顧我。」官天賜說得理所當然,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大力反對她的服侍。
「誰要你這麼壞心!」梁小小嘟囔,想起前幾天的事,她還耿耿于懷,忍不住伸手撫了一下自己可憐的小。
「你說什麼?」官天賜沒听清楚,他循著梁小小的聲音方向走了過去。
「別……別過來,站住!」梁小小驚恐的大叫,這男人靠近她總沒好事。
官天賜先是頓腳,接著又持續往前走,他的臉色愈來愈陰暗,說話的聲音夾帶著對她的不滿,「你這是在警告我、命令我,還是在威脅我?」
這女人實在太無法無天了,竟然不準他過去!哼!那他就偏要過去。
他厚實的胸膛無預警的撞上人就抵在牆面上的梁小小,她被牆壁和官天賜夾得像個快被壓扁的三明治般動彈不得。
「救……救命!我快不能呼吸了。」梁小小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想推開壞心眼的官天賜,而近距離的接觸讓她的鼻間充滿他霸道的氣味,這讓她不禁小臉漲紅,不知是因呼吸困頓,還是為了他的太靠近。
「解釋清楚為什麼這幾天要躲我?」如果說,過去的官天賜是個十足十心地善良的好男人,那麼此刻的他就是十足十壞心又邪惡,專門整梁小小為樂的大惡人。
「你打我的,我為什麼不能躲你?」梁小小大叫,心里感到既痛苦卻又更想哭。
是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男人竟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保麗龍碗而打了她的,這教她要如何消氣?
如果說一個十歲的孩子因為不乖,被媽媽打以示懲處,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一個二十多歲,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被一個男人抓起來打了一頓,就算不痛不癢,但可怎麼都說不通的!
「我打了你的?」官天賜恍然大悟的向後退了一步,給她喘息的空間。
用力呼出一口氣,梁小小的眼中浮現淚水,氣呼呼的控訴,「你沒有禮貌、沒有風度、沒有氣質、沒有涵養、不知道體貼、沒學過禮儀,對待女人的方式很差勁!竟然……竟然害我丟臉;好男人是不該這麼做的,我不躲你,難道還要再被你抓來打一頓嗎?」
「就是這個無聊的原因讓你躲我?」官天賜啼笑皆非的問。
「無聊?那你過來給我打一頓試試看!」這是污辱女性的行為,他竟認為無聊?這個無禮的家伙!
梁小小不停的嘀咕著,而那內容不外乎說他有著野蠻人的行為,說他是輕視女性的大壞蛋,說他淨有長相卻沒大腦,是個大混蛋……
听著她的語氣、想象她不滿的神情,官天賜思索了好一會兒,「好吧!既然你認為我這麼做是無禮的行為,那我向你道歉。」
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向她道歉。
「你向我道歉?」還在氣頭上的梁小小不禁吃驚的抬起頭。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官天賜雖然這麼認為,但從她激動的抱怨和低訴,他倒覺得說一句抱歉可以讓她不再躲他,那他可以勉強讓步。「這樣你滿意了嗎?不過你也欠我一個道歉,因為你無禮的拿狗用的碗給我使用!」
「那……那是因為你不懂得愛惜東西。」梁小小辯解。
「你拿沾染到髒東西的饅頭給我吃!」官天賜哼了兩聲。
「那是因為你亂丟東西而造成的。」這也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的錯。
「所以你就可以拿保麗龍碗來給我用?」嘿嘿!誰才是這里的老大?怎麼他得接二連三被她責備?
「最後你還不是把碗給碎了,這就證明了我的做法是對的,如果當時你拿的是玻璃碗,受傷的人可是你自己!」看吧!她可是有先見之明,用那種小玩意還能避免他受傷,梁小小洋洋得意的笑說著。
「可到最後,你還躲著我!」害他變得有點怪。
「那是因為你打了我!」而且有損她女人的尊嚴,她不躲,難道還得任他繼續欺負嗎?
「我道歉了。」官天賜非常有耐心的提醒。
「套一句你曾經說過的話,與其做完壞事後才道歉,倒不如事先就別做。」梁小小好乍得意的奸笑著,嘿嘿!這—次,她贏了。
官天賜冷著臉,神情布滿陰沉,這女人,讓她佔佔上風,她竟然敢拿喬?哼!應該是皮在癢了。「你想再讓我打一頓嗎?」他壞心的威脅。
梁小小立刻清醒了,雙眼顯現出恐懼和不安的神采,「對……對不起。」她好可憐,不管到哪都是被欺負的份。
發現她的語氣中又帶著惶恐,官天賜不禁擰眉。「算了,我也有錯,但你不該躲我。」
他想了想,發現自己這種說法有點怪,又馬上改口,「管家的年紀不小,有很多事需要你的幫忙,既然你受雇在這工作,就不該為了私人情緒而把工作丟給別人處理。」
也不想想她這麼做還不是會被他欺負,她自己不懂得檢討,卻還義正辭嚴的跟他強辯。
「如果你先前會這樣想,當初就不該對其他人凶巴巴的,把大家都趕走,害得林管家這麼辛苦。」梁小小重新面對官天賜。
其實這男人和善起來倒是很不錯,不過生起氣來,找起人的麻煩時,真的很可怕,前幾天林管家有告訴她,官天賜在還沒有受傷前,他的個性可是官家人中最平易近人、最好相處的,只是一場車禍害他變得如此。
「你曾經失明過嗎?」官天賜又退了一步,最後他干脆轉身背對著她,不讓她看見他臉上的自嘲。
梁小小不發一語,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她悄悄朝他的方向走去面對他。
「如果不曾失明過,不曾因為重大沖擊而導致你預定的人生在瞬間毀滅,那你就沒資格指責我這麼做是不對的。」沒有承受過這種傷害,她根本無法理解他心中的痛苦——那是一種旁徨無肋的感覺,那是一種當光明世界在瞬間消失的恐懼與煎熬。
感同身受,梁小小低下頭,輕聲開口,「那像是父母突然發生車禍,把一大筆債務全留給我們子女來承擔,這算不算?」
沉沒在陰暗世界中的官天賜霎時抬起頭,耳里傳來她無助的低語聲,他則是細細的聆听著。
「我家本來很有錢,我爸有間很大的公司,媽媽也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可是一場車禍奪走了他們的生命!在我十歲的時候,他們就離開人世,到天上去了。
「爸爸公司的大老們眼見我們的年紀很小,便說要在我們成年前替我們經營公司,誰知到最後,公司全變成他們的;就連媽媽個人專屬的品牌經營權也莫名被他們給奪走!
「我們那時候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該如何爭取屬于自己的權利,沒人肯幫助我們,沒人願意照顧我們,結果……過去爸爸以自己名義替公司貸款的債務都全壓在我們身上;媽媽以往也有一些貸款,也都成為我們該解決的債務!
「十歲的年紀,怎麼會知道什麼叫拋棄繼承?還錢的命運就壓在我們姊妹的身上,除了欠錢外,我們只有一棟房子,那時我們都未成年,別說打工了,就連父母的保險金都只能拿去抵清債務,家中能變賣的東西全都賣了,到現在我們仍是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
「能賺錢的工作,不管吃多少苦,我們都願意做,這樣有沒有比你還慘?」由一個從小受盡父母疼愛的千余小姐轉為可憐無依的孤兒,這才是從光明的天堂瞬間墜落到地獄吧!
雖然她的語氣平淡,但不難想象一個十歲的小孩子當時是如何的無依、無助,更無法想象當時的她不過才剛懂事,卻必須面對現實,被強迫長大。
「我不會說你看不到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如果是我少了雙眼,我也會非常痛苦。」梁小小伸出手,大膽輕撫著他剛硬的臉龐。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輕柔,像是在對一個小孩般的疼愛口吻,「雖然你覺得很痛苦,可與其沉浸在哀怨中,倒不如盡快去面對現實,因為你的日子還是要過,時間是下會為了等你清醒而停留在原地的。」
「我該和你一樣堅強?」被一個小女人教訓實在是一種很詭異又復雜的感覺,這好像是在訴說他官天賜比一個女人還不如。
「我一點也不堅強。」梁小小不好意思的傻笑,不過她這可愛的模樣官天賜無法看到,只能憑她的口氣知道她此刻感到十分困窘。
「其實我是三姊妹中最會惹麻煩、最不會賺錢、最愛哭、最膽小的一個,每份工作到了我的手上,最終的下場就是被辭退,從無例外;我的工作經驗很多,可最多待上幾個月就會被要求走路,所以我是個最沒用的人,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為什麼不能?」官天賜很好奇。
「小優……就是我姊姊說,如果我再被解雇,這次她絕對會把我賣了!」所以她才會在受到他惡質的欺負和驅趕,也堅持不肯走。
官天賜發出笑聲,對她說的話及她滿月復的抱怨深覺有趣,難怪她會對他的舉動有這麼大的反應。
「所以如果你不想我照顧你,我可以和林管家交換職務,我一定不會吵到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請你務必讓我繼續待在這里。」如果他還是要以欺負她為樂,那她絕對不會出聲反對,但前提是,別再打她的,那真的很丟臉。
「你還是繼續服侍我。」官人賜想也不想的說。
「嗯?」放在他臉上的小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梁小小輕輕放下手,眼中浮現一絲疑惑,然後她又恍然大悟,她和他說了這麼多,他卻還是打算閑來無事整整她就對了,虧她方才還以為已經和他建立起小小的友誼了呢!
臉上的暖和溫度消失,官天賜微微擰眉。「我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雖然他並不覺得她方才的安慰對他有多大的幫助,但她說對了一件事——
就算他再如何的絕望,世界依然在打轉、時間仍然在流逝,他可以選擇沉浸在痛苦中,拿別人出氣,或者重新去面對自己的缺陷。
「真的?」梁小小一點也不相信。
官天賜保證的點點頭,他向來說到做到。
梁小小倒也沒多大的反應,只想日後觀察。
「明天……你會出現吧?」官天賜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同,似乎帶著期待。
「……嗯。」梁小小咬唇點頭,如果這是他要的,她當然得照做。「我先把東西收好,晚安。」
這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至少他沒再說出要她滾的殘忍話語。
听到她肯定的答案,官天賜松了一口氣,但隨後他卻怔然不解自己為何會莫名產生安心的感覺。
轉過頭,梁小小打開房門,一個跪在地上偷听的老人還來不及站起身,倏地跌進房內。
「林管家?你在做什麼?」梁小小既疑惑又不解。
老管家尷尬的表情在瞬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正經八百的咳了一聲,穩穩的站起身,挺直身子。「擦門。」
梁小小挑眉,盯著林管家直瞧。「……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他的雙手空空,什麼東西都沒有,用什麼擦?
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