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
凌艾羽慘叫地關上房門,呼吸急喘地將身軀靠在門板上,如洋女圭女圭般的臉蛋面無血色,听著外頭如雷的撞門聲,簡直不敢相借耿震華會用這種逼她就範。這就是他做的事?哪有人這麼殘忍的?簡直就是要她當食物嘛!
「愛魚小姐,我不會傷害你的。」門扉的另一端正是對她向來友善的管家傳來的哄勸聲,目的就是要她把這一扇阻擋他的門打開。
她不由自主地撫著自己腕上兩個小小的血洞。不會?才怪呢?她朝門板驚慌地吼道︰「管家先生,我才不相信你!」天哪!上帝啊,找個人來救救她吧!
「耿先生將你身上的處女之香加強了效果,所以我在不小心的情況下……」管家的聲音滿是委屈,「愛魚小組,原諒我無心的過錯吧!我根本沒意思要吸你的血,那是天性使然,我實在沒有辦法……」
天性?凌艾羽寧可相信自己先前沒對耿震華說過那些話了,「管家先生,不是我討厭你,但是我不能冒著生命危險和大家交際,你快走吧!」想起剛才她跟管家先生聊天聊得正高興,未料只是說得起勁將手腕一揮,對她和顏悅色的管家居然眼神一轉抓住她手腕咬不去,似乎吸了她好幾滴血,她臉色大變地甩開他,這才慌逃回自己的房間,結果管家先生還是追了過來。
「愛魚小姐,我真的萬分抱歉,我不是……」口中芳醇的鮮血猶在他嘴里散發著,把他骨血內的血性誘發出來,他不介意自己也許會殺了她,嗜血的本能將他的眼眸轉為妖異的光芒,只要把愛魚小姐騙出來,他就可以嘗到人類血液中最美妙、最難以形容與抵抗的美味了。
「管家先生,你不要這麼自責,不是你的錯。」門內的凌艾羽全然不知管家還未恢復原狀,但他可憐兮兮的聲調引起她的同情,令她萬分不忍這麼對待他。
「我無法原諒自己這麼對你……」管家的聲音里又多了幾分晦暗。
凌艾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真的不是他的錯,要算就該算在耿震華的頭上,她轉身打開門,打算向管家當面表達自己的意思,卻沒料到當她望進一雙紅光懾人的紅瞳時,她勁子已經又多了兩個血洞。
她上當了!她拼命地抵開管家先生的侵襲,失血的昏眩急速涌上她的腦子,「管……放……放開……」誰來救……耿震華這個死東西!她都快被吸干了,他還不下來救她嗎?真的讓她一不小心變成「食物」?
下一秒鐘,緊抓住她的管家就有如石頭般地飛了出去,凌艾羽在頭昏眼花中瞄了眼看清楚救她的人是誰,一頭璀璨的金發卷曲成完美的弧度,是尚恩,不是她所假想中會救她的那個人,她按住傷口,松口氣地靠在牆壁上,閉上眼楮防止她因急速貧血而昏倒。
尚恩一臉的關懷與不贊同,瞅著她發青的臉頰,「你不該這麼固執的。」
「謝謝你救我,我想堡里只剩你不會想吸我的血了。」凌艾羽搖搖晃晃地進入她的房門,順便將他請進去,在他進門的同時將門上所有的鎖全部鎖死,確定外頭所有的吸血鬼不會進來後,她將自己的身子撲進軟綿綿的大床里。
尚恩憐惜地望著她疲憊不堪的模樣,「愛魚,為什麼拒絕耿的好意?血族人在地球上是比人類更高一階層的生物,我們擁有比人類多十倍的壽命,更為敏銳的感官、同時具有變身的能力,能成為血族是無上的,我實在想不出你有麼拒絕的道理,就因為血族人不容見于世嗎?」
「我覺得當人類很好啊,為什麼要求自己多活幾百年,或是擁有變身的能力?」凌艾羽喃喃地說道,「是不是那個混帳家伙叫你來說服我的?我絕對不會因為他叫堡里的人追殺我而改變我的決定。」該死的男人!她當初真不該因為好奇心去敲他的門。
「那不叫‘追殺’,而且耿也沒有叫我來,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我不會坐視不管,或是听從嗜血本能把你吸干,身為長老,這一點自制能力我還有。」
凌艾羽難過地呼口氣,「我就知道只有你最講義氣了,尚恩,我可不可以幫我回台灣?要不然早晚我會死在這里。」倘若天天都過這種過街老鼠的生活,被人逮到了就被吸個兩滴血,她不被吸干也會因為過度驚嚇而暴斃。
尚恩聞言苦笑,「這恐怕不行,耿下令不準任何人幫你出島,而他給所有人暗示可以吸你的血,當然大家都會追著你跑了。」想要老婆乖乖就範也不是用這種方法嘛!多殘忍啊,要是愛魚再死硬脾氣下去,難保耿老婆沒追成,愛魚女圭女圭先一命嗚呼哀哉了。
「可是你們都不是‘人’啊?你們都是吸血鬼,他下令不準任何‘人’幫我出去,又沒說不準任何‘吸血鬼’幫我出島。」情急之下,能找到耿震華話里的漏洞就盡量想辦法鑽,誰教她沒事去翻到不該翻的垃圾,害她現在看不到一個活人。
「愛魚,血族只不過進食的方法與常人有異罷了。人類要吃喝拉撒睡,血族當然也要,人類可以活幾十年,血族可以活幾百年,人類不能變身,血族有變身能力,你怎麼能說血族人不是‘人’呢?」
「哎呀,但你們都不是正常人嘛!」凌艾羽焦慮地忙道,「尚恩,我求求你,幫我逃的血月牙島吧!以後你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兩肋插刀幫你。」當她被吸血時耿震華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尚恩救了她,倘若尚恩再幫她這一次,她一定將尚恩視為此生最大的恩人。
尚恩無奈地搖頭,「我沒辦法啊!你還是答應耿吧,成為我們的一員,耿過去從來沒有想將一個人類變成血族,你是頭一個他覺得值得這麼做的人。」
「為什麼?就因為我忤逆他嗎?」凌艾羽憤怒地翻起身,隨即頭暈目眩地又倒回枕頭上,「這男人是不是欠扁?覺得沒事把我變成吸血鬼很好玩?」
尚恩的銀眸微微地眯了下,「耿不告訴你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听愛魚的口氣,好像還不明白血族人將人類收為同伴必須有一個理由,耿為什麼沒跟她說清楚?「呃,愛魚,那維之戒呢?」
「什麼那維……有沒有搞錯!那個破戒指我不是還你們了嗎?現在還來跟我要?」凌艾羽說到這里聲音不禁大了起來,「戒指既然還給你們了,我沒必要再偷回來,你當我是賊嗎?戒指掉了不要怪在我頭上,我壓根就沒再看過那個戒指!」
「先別生氣,耿沒把戒指給我。」不會吧!這麼重要的事情耿不可能會忘掉。尚恩執起她的雙手仔細瞧,果然她十只縴若玉蔥的的指頭上都光溜溜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滿面狐疑地望著她,耿有可能會做這種事嗎?
凌艾羽趕緊抽回手,免得尚恩跟管家先生一樣對她的手腕獸性大發。那個要命的戒指給不給她有什麼關系?她也不敢想像耿震華那種吝嗇鬼會送什麼禮物給她。「我說沒有就沒有,那戒指有什麼重要的?為什麼耿震華要給我?」
「那維之戒是血族的後戒,耿什麼都沒跟你說嗎?」見她疑惑地搖頭,尚恩倒真可憐起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可憐了,他緩緩地微笑,「耿想將你變成血族的一員,這表示你將成為他的老婆了。」
「什麼?!」凌艾羽頓時心髒漏跳好幾拍,震驚地瞪大了眼珠。老婆?!成為耿震華的老婆?!有沒有搞錯?他不是只是要將她變成他們的同類而且嗎?「我……他、他、他……」
尚恩為她驚愕的反應失笑,「別再那邊‘他’了,耿果然沒跟你說。」
「為什麼是我?」好不容易心跳恢復動作,凌艾羽的聲音也尖了起來。
「為什麼是你?」尚恩刻意學她講話,微笑地聳著肩膀,「我怎麼知道?你要問耿才對,我又不是要娶你的人,當然你願意嫁我也好啦!我會和耿搶。」
「別跟我開玩笑!我和他見了面就吵,他哪有可能想娶我?」
耿震華的個性太過沉悶,什麼話都不會說出口,連決定娶愛魚的事情都是由他來點破,那維之戒從來就沒戴上愛魚的手上,看來戒指的魔力並未影響到耿的決定,「也許你不明白血族內的律法,血族之人不可以隨便取人準命,除了自己未來的伴侶外,更不能將人類變成血族之人。」
凌艾羽慌張地搖著頭,「可是我又不想嫁給他,他也很明白啊!」嫁人?嫁人?她上頭的哥哥、妹姊都還單身呢,嫁人的事她哪想得到?她和他之間無任何瓜葛,也不過是翻了他的垃圾而已,居然要她以身相許?
「既然耿下了暗示想強迫你變成他的妻子,你想拒絕也拒絕不了。」尚恩篤定地說道,「愛魚,你就別逞強了,嫁給耿是所有血族女子求之不得的好運,你曉得有多少人想代替你現在的位置嗎?耿將那維之戒給了你,就算沒有婚禮,大家都會承認你是血族之後。」
「我才不要當什麼皇後!我要回家!」凌艾羽簡直快哭出來了,哪有這種強迫中獎的事情嘛!「誰想當他老婆就去當好了,本人敬謝不敏。」
「愛魚,」尚恩快敗給她天真的思考邏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耿的決定從來沒有人能動搖過,如今他已經把你帶到血月牙島來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下次等你離開島上的時候,你不可能還是個人類。」
凌艾羽哭喪著一張臉,無論是死還是嫁給吸血鬼,兩種選擇都教她無法接受。「尚恩,真的不能幫我嗎?真的眼睜睜地看著我死?」
「我將這件事情當成喜事看待,畢竟耿好不容易有成家生子的打算,而我想不出有什麼拒絕他這麼做的理由。」
「我……」凌艾羽飛速結抄起一個枕頭朝他丟去,「算了,這哪叫朋友?朋友有難你見死不救。我要跟你斷交,滾出去啦!」
尚恩狀似輕松地擋下枕頭,微笑地望著她因憤怒泛紅的臉頰,「愛魚,是你想不開,可不是我不夠朋友。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晚上耿和小儂一起出去了,以小儂的手段,耿很可能會將那維之戒交給她,到時候你很可能連
最後的選擇都沒了,沒當成耿的老婆倒被當成婚宴上的祭品——」
凌艾羽發覺自己的喉頭有些干澀,泛出一股陌生的酸楚,她抿嘴壓下心中不適的感覺,「哼,反正我不希罕,有人當他的老婆不是很好嗎?」誰管那個變態晚上是不是約了女人出去,她才不會在乎呢!她瞪著尚恩,尚恩的銀瞳暗暗地閃著光芒,恍若看穿她潛藏心底的想法。她索性別過頭,「你只要告訴我他們的婚射是什麼時候,而我的死期就在同一天是吧?」
尚恩挑了下眉梢,銀眸瞬間掠過一抹光芒,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我怎麼知道,事情變動的機率或許還很大。」唉,原來他踫上了兩個都不敢面對現實的笨蛋,再加上小儂會從中攪局,把情況弄得一團亂。
他朝天翻了翻眼珠,他倒想知道當那維之戒落在小儂手上時,耿會選擇哪一個?是愛魚女圭女圭?還是被戒指的魔力所影響,將他原來選擇為自己妻子的小儂搶走?天哪!這件事大概只有老天爺心里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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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夜似乎冷得有點令人難以置信,若非窗外是初夏才有可能不停鳴叫的蟬叫聲一直繞在她的四周,干擾著她的睡眠,否則她還真會當自己到了北國的冰地。凌艾羽睡得極不穩定,柔軟的羽被緊裹住她的身子,但仍抵不住她手腳的冰冷,她輾轉地翻過一個身,感受到如冰般的視線,那樣困擾著她。
視線?她警戒地翻身下床,一只美目在驚嚇中睜個老大。該不會是堡里的人趁她睡著想吸她的血吧?她才不要在睡夢中莫名其妙地死會。
「哼,還是被你發現了。」辜雪儂語氣中盛滿不屑,水盈秋眸轉為紅色的殺機,她低頭檢視自己肉桂色的寇丹,「何必醒過來呀?在睡夢中死去是我對你最仁慈的待遇。」
「趁我睡著來殺我也太卑鄙了點?」兩個人一向對彼此沒好感,當然說話就不會客氣到哪里。凌艾羽瞪著她,將她有如參加晚宴般的裝扮盡收眼底,「和那個王八蛋剛約完會就忙著來殺掉我嗎?放心,我對你的意中人沒興趣,犯不著擔心我會橫刀奪愛。」尤其尚恩跟她說過辜雪儂和耿震華出去後,她不由自主地對眼前妖艷的女子敵意升高許多。
「憑你?」辜雪儂高傲的沖出一聲冷哼,伸出她線條完美的柔荑朝凌艾羽晃著,「看到沒?這是什麼?」
凌艾羽望著她手上指上的紅寶石戒指,莫名的一股惱意攫獲住她的思緒,她故作無視地聳了聳肩,「只不過是一個我從垃圾堆里找出來的破戒指,又有什麼好炫耀的?如果你三更半夜只是來告訴我你得到了那個爛戒指,不免太好笑了點?」耿震華把戒指送給她了?那他為何又要自己變成他的同伴?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你……」眸中的紅芒乍現,辜雪儂容不得有人將她千辛萬苦從耿手中騙來的那維之戒當成爛戒指,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凌艾羽的衣領,話里頭的冷酷更添了幾分,「酸萄葡心理,今晚你死定了。」
「這麼等不及?真當成我是個笨蛋乖乖讓你吸血?」凌艾羽語氣輕嘲,毫不考慮地揚手就給辜雪儂一巴掌,既然耿震華不可能放棄將她變成吸血鬼,那麼她壓根只剩下「食物」一個選擇,她明白自己今晚是死定了,多個巴掌她還會覺得死得快活些。
辜雪儂受了掌摑,完美的指甲陷進凌艾羽的肩中,一點也沒遲疑地咬上凌艾羽的脖子,溫熱的血液泛著迷惑的馨香,一點一滴地流進她的口中。
凌艾羽頓時痛不可言,死命地推著猶如猛虎的辜雪儂,卻發覺自己半點也使不上力,更遑論把辜雪儂推開了。她抗拒著身軀缺血的警訊,耳邊盡是她心跳愈跳愈快的畦鳴聲。
「夠了。」突如其來的一雙手幫她抓開了她身上的嗜血魔女,凌艾羽支撐不住地倒回枕上,嬌俏的臉蛋失去血色地冒著冷汗喘息著。
辜雪儂不防有他地跌坐在不遠處的地毯上,炯炯的紅瞳瞪著妨礙她取凌艾羽命的來者,「耿,為什麼阻止我?」
耿震華眉間擰緊成嚴肅的線條,「我將那維之戒給你,不是要你來這里殺我的客人。」辜雪儂簡直快她吸干了,若是他晚到一步,恐怕將見到她的死亡。
「客人?」辜雪儂氣憤地站起身,指著躺在床上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凌艾羽,「說過我們可以吸她血的人是你,不準我得手後將她性命結束掉的也是你,她究竟有什麼重要性,讓你說話朝三暮四的?別忘了今晚你已經給我如同血族之後的決策力,不是嗎?」
「你也別忘了我隨時可以收回那維之戒。」耿震華冷冷地睨著她,「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想取她的性命,只要我還沒決定她是否變成我們的同伴,誰都不可以先行讓她消失在這個世上。」
「我不懂?」辜雪儂氣憤地大吼,「耿,從她來了以後你就變了,你以前從不會這麼優柔寡斷,這算什麼?」而自己在他心中又算什麼?有了那維之戒,但自己卻無法有將成為他妻子的安全感,難道自己只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嗎?為何床上的女人處處懺逆他,卻可以得到他難能可貴的庇護?
「你不需要懂。」耿震華背向辜雪儂,「出去吧。」
「這是命令?」辜雪儂捏緊了拳頭,恨耿來得太早,令她未能將自己的眼中釘除去。
耿震華微微地頷首,辜雪儂慍然地扭頭就走,將門扉摔出偌大的聲響,她抿緊了紅唇。不管如何,凌艾羽絕對不能留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