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拐落難老公 第六章 作者 ︰ 向吟

依據一般言情小說的通俗劇情來說,進行到這個時候,男主角那邊鐵定會殺出一個視男主角為禁臠的表妹,且不管那位表妹小姐長得是圓是扁、是否艷麗動人,也不管她對男主角多麼地死忠,為了妨礙男女主角順利地談情說愛,所以作者們一律將這位倒楣的痴情小花寫成了混世大魔女,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女主角的痛苦上,讓讀者們順道也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表妹小姐的痛苦上。

真毒啊!真該下十九層地獄的小說作者們,何必把人家的大家閨秀,寫成勢利又頗富心機想爬上總裁夫人位置而不擇手段的惡女呢?最終落得一個棄婦的下場,讓楚楚可憐的女主角嘗盡痛苦後苦盡甘來,大快人心地剔除一個社會上蠻橫的女敗類。

任晴宇想到這,不禁覺得好笑地彎起一抹嘴角,駐足望著櫃台前面衣服光鮮的大美女對無辜的櫃台小姐們爆出怒吼。

「那個拐走我表哥的男人婆在哪層樓?」

「誰……誰啊?」櫃台小姐被她強悍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任晴宇!」表妹小姐鄙睨地從鮮紅的嬌唇中吐出她要找的人的名字,仿佛這名字骯髒得讓她很受不了。

哦?任晴宇揚起眉梢,表妹小姐尋仇來了,這麼快就來宣布她的所有權啦?危機意識果然不容小覷。現在反正她也很閑,就陪這位可愛的表妹小姐玩玩吧!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你找誰?」任晴宇擺出萬人傾倒的瀟灑風姿,玉樹臨風地閑散踱步到她面前。

「啊?」表妹小姐猛一回頭,瞧見任晴宇那不讓須眉的俊美頓時閃了閃神,哇——眼前的超級美男子在向她放電耶!表妹小姐的怒容居然地半秒內轉為嬌艷動人的笑臉,「這位先生——」甜甜嗲嗲的悅耳聲音和方才的河東獅吼完全判若兩人。

先生?櫃台小姐的臉扭曲成一團,完了,任晴宇又想整人了,她們開始可憐起這位對她們口氣很沖的大小姐。

任晴宇萬般迷人的撥過額前的留海,充分發揮她「迷死人你活該」的帥氣,「我有沒有榮幸替你這位天仙般的美人服務?」

「哦,這位先生,你說的話真是動听。」表妹小姐傻呵呵地嬌笑了起來,完全把尋仇的事情拋到一邊涼快去了。

無聊。任晴宇評估過對方的斤兩以後對自己說道,一點挑戰性也沒有,胸大無腦,這樣也敢和她來搶人?兔子斌的家庭都是白痴嗎?派這樣一個草包花瓶來和她對陣?她兩三下就把這位表妹小姐打到旁邊去喘氣了。

但是這樣太殘忍,也不符合她任晴宇有對女性同胞的一貫作風,于是她決定將這位可憐又痴呆的小花兒納進自己的羽翼之下。任晴宇執起表妹小姐的手輕輕留下一吻,「膽敢冒昧請問這位小姐貴姓芳名?」

「我姓曾。」表妹小姐醺醺然地吐出自己的名字,「曾美莉,我是你們總裁的表妹。」

「真美麗」?天啊!我好想吐,這名字簡直讓雷公听到都會忍不住地劈死她。「曾小姐,果然是人如其名,美麗得讓人屏息貪看你的容貌。」任晴宇在心中自我安慰︰不要以名取人,她叫「真美麗」又不是她的錯,是她的爹娘幼稚園沒念畢業,取這種玉皇大帝听了都想終結她的名字。

她該好好地發揮自己的同情心,對名字「聳」到劈哩啪啦跳的可憐小女人表示她的善意,日行一善,嗯!不為過。

「叫我美莉吧!」曾大小姐很慷慨地贈予任晴宇直呼其名諱的權力。天啊!迷人又討人喜歡的帥公子哥,比起表哥成天板張臭臉給她看好多了,她的魅力有這麼帥的人來匹配才會顯得不凡。

「美麗?」任晴宇咽下一口水,怎麼辦?她更相吐了,先前說過有關言情小說家的惡行要全部推翻,因為世界上當真有像「真美麗」這麼惡心的表妹!無怪乎小說中的男主角最終的選擇不是超級大潑婦,就是特選大白痴。唉!有錢的男人真可憐,身邊永遠遇不上聰明的女人。那像她這麼聰明又狡詐的超人類,總不算是楚楚可憐的女主角吧!任晴宇自嘲地笑問︰「呃……美莉,你是如此的迷人,令我不禁想多了解你一點,我有榮幸擔任你今天的午餐餐伴嗎?請你千萬別拒絕我,你是我夢寐以求的理想佳人,听到你的拒絕,猶如喪鐘敲上了我的心門。」

倘若游戲還想玩下去,現在就得趕緊帶著這個白痴表妹火速地逃離犯罪現場,以免有不識抬舉的閑雜人等拆穿她的把戲。

「有你如此溫柔的男子相伴,我找不出理由來拒絕你。」曾美莉泛出柔靨如粉色芙蓉的笑顏,「你的誠懇已經說服我了。」

是嗎?任晴宇譏笑在心頭,「那麼一場電影……」反正她真的非常閑,兔子斌擅作主張地替她請了下午的假,又托玲拿給她三萬塊去買一套「象女人的洋裝」,只撂下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飯」的命令,完全不見人影。

「當然沒問題。」哇,和美男子共處的時間可以更久了!曾美莉馬上樂不可支地隨口答應。呵!有錢不花白不花是她任晴宇的哲學,三萬塊買一套洋裝太浪費了,她何必把自己的錢花在泡兔子斌的馬子身上?三萬塊拿來借用,洋裝她也會買,一舉兩得!還可能消磨下午無聊的時光。

任晴宇親密地攬過曾美莉的腰,將她帶出了高氏企業大樓的地雷區,準備泡馬子去嘍!

這樣一來,他們的關系就亂七八糟極了!她任晴宇是「真美麗」的情敵、「真美麗」又是她的情人,換句話說,兔子斌是她的情人、若兔子斌把白痴表妹當一回事的話,又會把她當成情敵,而且兔子斌在追她、她在追「真美麗」、「真美麗」同時追他們兩個,三個人又是情敵又是情人的……這場游戲愈來愈她玩了!任晴宇非常撒旦地竊笑。

呵呵!簡直是好玩斃了。

晚上和紀允斌約會的高級餐廳,任晴宇很刻意地遲了十分鐘才進入餐廳。其實也不是很刻意啦!天曉得那個「聳」到骨子里去的「真美麗」小姐儼如一只相到海葵的八爪母章魚,整個下午死黏住她不放,八成還想要她晚餐連帶宵夜一起請。

表妹小姐的黏功之高超果然可怕啊!任晴宇很佩服自個兒能忍住想一棒敲昏她的想法,盡量和顏悅色、費盡唇舌地對她施展美「男」計,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真美麗」小姐被自己乖乖騙回家等候通知,決定過兩天再約她出來。

雖然陪一個智商隨年齡每況愈下的大花痴是件很痛苦、很痛苦的事情,但是目前她不犧牲小我、先入地獄,兔子斌怎麼會上當跟著她一塊掉入地獄的漩渦中翻攪呢?嗯,值得!

更厲害的是她實在太強了!「真美麗」小姐在黏著在她一天後,還是不知道她是何許人也,也不曉得將她曾美莉勾引得團團轉的帥哥就是她自己最憎恨的情敵,而這種情況,怎麼教她不覺得好玩呢?

任晴宇身穿著一身白色的靚裝,無視于高級餐廳內突然靜下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麼,跟在面部表情怪異的服務生後頭,任他將她帶領到紀允斌訂下的座位上。

唉!長得太帥就是一種罪惡!任晴宇十分明白一身潔白如雪的衣著最能將她飄飄爾雅、俊逸動人的致命吸引力發揮到極限,象方才服務生為了怕她迷倒全餐廳的雌性動物,還差點不放她進來呢!若非她再三強調有個他們惹不起的大老板在里面等她,只怕服務生還不肯放人。

兔子斌不會很難認。任晴宇進門後就發現這個事實。雖然用餐時間的人很多,但是他的強烈存在感絕對不會被人忽視!她面帶微笑地招了招手,緩慢地走著台步坐上他對面的位子。

該死!他就知道晴晴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紀允斌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沒想到為了整他任晴宇會不惜犧牲色相,瞧他對面坐了什麼?!一只羊?!

紀允斌真想鑽進桌子底下假裝自己是一只「我什麼也沒看到」的駝鳥。

「咩——」任晴宇率先發聲,意思是「很抱歉我遲到了」,她瞧紀允斌沒有反應,又咩了一聲,這次是「你覺得這套衣服怎麼樣」的意思。

「別在我面前裝成無辜的小綿羊,你會說人話。」紀允斌真想扛著這只可惡的死羊火速逃離這塊是非之地。

「我來了。」任晴宇恢復一本正經的表情,毫不為忤地挑起一端眉梢。

「我想走了。」紀允斌滿臉黑面地回答。

「我還沒吃飯。」任晴宇暗自竊喜自己已經整到他了,活該!誰教他請她到這種高級餐廳來吃飯,還活月兌象暴發戶似地砸一堆鈔票在她身上讓她自己去買衣服。

「你穿成這樣吃得下去嗎?」穿成這樣來高級餐廳讓他在名流政要面前丟臉,她整人完全看心情爽不爽,毫不考慮結果。

「這是你交代的啊!」任晴宇當面交他的話給砸回去,「要我晚上用著三萬塊的‘羊裝’出席與你共進晚餐,我辦到了。」言下之意就是本人很守信,閣下卻說話不算話。

「洋裝」等于「羊裝」?這次倉頡老人家不但要淚流滿面,恐怕要從棺材里當場變成僵尸,跳起來向任晴定叩首求她不要再侮辱老祖宗的智慧了。

紀允斌狠狠地瞪住她,沒好氣地說道︰「你非得把我活活氣進棺材里才甘心嗎?還是你不懂什麼叫作‘國民生活禮儀須知’?」

「喔!那堂課我缺席,代表北區去參加全省空手道比賽。」任晴宇一副「這完全不能怪我」的臉色。

「鐵定輸得很慘。」紀允斌嘴里已經吐不出任何話來了。

任晴宇桀傲不馴地搖頭。「不,很不幸地給我拿到了冠軍,嫉妒嗎?羨慕嗎?」

她不僅很自大,簡直是囂張極了!紀允斌忍住想跳起來狂吼的沖動。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爺制造出任晴宇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磨練全天下人的耐性?這個全世界最氣死人的女人!

任晴宇對他怒火沖天的反應顯然覺得很好笑,哦,不,是愈看愈有趣、愈瞧愈欣賞,眼看著他頭上就要冒出火花了,怎麼能不救火呢?她滿面微笑地端起桌上的檸檬水,毫無預警地往他頭上潑去。

「干什麼?!」紀允斌這次真的跳起來了,他甩開臉上的水珠,任它吸進西裝昂貴的毛料,他的暴吼震住了全餐廳里正在進餐的人們,紛紛以著異樣和責怪的視線瞪住他們這桌。

在旁服侍的服務生似乎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不慌不忙地遞給紀允斌一條餐由擦拭西裝,強作平靜地臉扭曲得非常詭異,相較之下,任晴宇滿臉的笑容和服務生的鎮靜比起紀允斌失禮的舉動顯得有教養多了。

可是在這種情形之下,教紀允斌怎麼顯得有教養?人沒彈起來跳到任晴宇身上殺了她就已經算很「有」教養了。

「救火啊!」任晴宇詼諧地說道,「一具焦尸在我面前自焚,我會吃不下飯,要自爆請到外頭,這里不是衛爾本餐廳,沒有人想當你的陪葬品。」

四周靜下來听他們說話的人傳出「很有教養」的低笑聲,服務生的表情更擰在一起了,天啊!憋得好難受!

「小心暗爽會得內傷。」任晴宇忍不住地給強憋住笑聲的服務生一句誠懇的忠告,她看過的前例很多,不太希望在自家醫院里看到他來掛內科急診。

「上菜!」紀允斌將兩字真言陰狠地沖出口,他鬧的笑話已經夠了,為什麼她總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弄成一個活月兌月兌的大笑柄?

服務生很听話地轉過身去執行他的任務,不住聳聳肩膀顯示出他果然听得進任晴宇的勸告,決定躲回廚房去笑個過癮了。

嗯,孺子可教也!這家伙頗嗜養生之道,一定可以活到九十九。任晴宇愉悅地看著服務生進入她視線不可及的地方,這轉眼間,她又救了一個人。眨了眨眼,她故作無辜地瞅著紀允斌,「火消了沒?要不要另外一杯水?」

「澆在你頭上?」紀允斌在心頭從一默數到一百。次靜,踫到名象她這種人,整治她的辦法就是先讓自己冷靜下來,愈憤慨只會讓自己跌入她設下的圈套中無法自撥,靜下來她自然就會覺得無趣,折磨他的興致也沒了。對她的惡作劇有若老僧入定,不見不聞,這就是對付任晴宇性子中整翻人不內疚的最佳辦法。

想要追到她,自己必定要比她的惡整更高竿才行,人說宰相肚里能撐船,看來他不僅要能撐船,連十艘大油輪都得撐得下去方能將她的惡行惡狀當成沒事。

送她玫瑰當霉龜、穿著「羊裝」出場吃飯,撇下心中的那份氣憤難消,其實換個角度他該贊賞她的心思敏捷過人之處,過往幾年他所追過的女人有哪個象她這麼聰明?紀允斌突然發覺那些自視才智冠人的女人根本比不上任晴宇的衣角。

任晴宇偏著頭考慮了一下,「好。」

「什麼?」紀允斌將自己的思緒轉了回來,他有說什麼話嗎?那聲「好」代表什麼意思?

「我說‘好’,你可以把水澆在我的頭上。」任晴宇邊點頭邊說道。

他沒有听錯?「你要我把水「澆」在你頭上?」剛在心底承認她聰明絕頂,這會兒反變成白痴?

「你不敢嗎?」任晴宇搶過他那杯水,在他還沒來得及阻止之前就將自人兒頭上的羊頭套剝了下來,迎著頭將水澆在她頭上,紀允斌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自殘的舉動。

「啊——」任晴宇發出曖昧萬分,旁人听了會忍不住臉紅的A片式申吟,「好舒服哦——」這、這、這個行事詭異的女人!難道就不能做出一點正常該做的事嗎?紀允斌奪過她手中的杯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細小的水流穿梭過她如子夜般烏黑的短發,沿著濡濕的發梢親吻上她的麥芽色的肌膚、英氣凌人的眉線,滑下她挺直的鼻梁,最終留連在她形狀美好、頗具個性的唇沿。

任晴宇伸出舌頭舌忝過唇邊的水痕,不帶任何刻意的挑逗卻制造出致命的性感,讓紀允斌頓時口干舌燥、心跳加速運作,一股熱流傳遍周身各處,差點跟她發出一樣婬靡的申吟聲。

「唔……味道還不錯。」任晴宇嘗過舌尖的清香,笑了開來,她象一只落水的大丹狗甩了甩頭上的水滴,完全不在乎這些流線型拋出的水精靈會黏在附近高官顯要的衣服上。

「對不起,上菜。」首當其沖、深受水害的人就是甫笑憋死而復生的服務生,他眉頭倒豎地將視線來回在他們兩人間轉著。

這次又是怎麼回事?那位先生把水回敬給這位穿著羊裝的先生了?可是兩個人怎麼沒有怒目以視,反倒被潑的表情滿足、潑人的臉色怪異?他剛才真不應該走開的,現在一點也模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笑岔氣的事。這兩位客人還真是有趣!

服務生盡責地為他們擺上了前菜,還想多瞧會兒就被紀允斌打了回票,「可以了,謝謝。」

服務生有些許失望地退下,不時從遠處偷瞄這一桌瘋子的最新戰況。

「為什麼?」紀允斌努力地克制自己想馬上打昏她拖回自己「洞」里的原始本性,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味道很好還有為什麼嗎?」任晴宇顯然搞不懂他在問什麼,還很滿意地直頷首,「不愧為一杯水也要好幾千塊的高級西餐廳,連檸檬水都可以調到剛剛好的味道,既不酸也沒特意添加的糖味,完全將水的清甜淡淡地表現出來。」

「我不是問這個,為什麼把水潑到自己的頭上?」該死,她想轉移話題嗎?

「穿著這身‘羊裝’,我很熱啊!」他當羊毛是避暑良藥嗎?現在雖然是秋天,餐廳里的空調溫度也恰到好處,但是穿著羊皮大衣出來過冬還算太早。

很熱?晴晴這句話真是說進他的心坎里了,他也很熱!因為她「覺得很熱」所造成的震撼性後果,連服務生端來前菜布置時,他還得從容地遮遮掩掩,火速打發那個很有興趣瞧他們吵架的服務生,才可以免掉自己再鬧一次笑話。「很熱就把那身可怕的‘羊裝’月兌掉。」「在這里嗎?」任晴宇望過四周不少的顧客,非常歉疚地對他展現迷倒眾生的微笑,「雖然我很想涼快一下,但是我里面什麼東東都沒穿。」開玩笑,她又不是沒腦子,穿上這身毛裝還會穿其他衣服嗎?又不是想把自己變成悶燒鍋。

沒穿?!連內……紀允斌古銅色的肌膚突然迅速地赧紅,腦中飛過很多不堪想象的限制級畫面,「全部?」他噪音低嘎地問。

「對啊!」任晴宇絲毫不害羞地回答,「連內衣、內褲什麼的我都沒穿,太熱了嘛!我又不是白痴,穿那麼多干麼?哇——你發燒了!臉好紅,為什麼生病了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媽……」「晴晴!」紀允斌截斷她的話。這年頭當真有不穿內衣褲在街上晃來晃去的女人嗎,顯然有!任晴宇就是個中翹楚!

這女人絕對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瞧她說得光明正大,無視于他身為一個身心健康的成熟大男人……天,他快獸性大發了。

任晴宇很擔心地皺起眉頭朝他的方向傾去,「喂,小病不能拖,拖久了會變成肺炎,你曉得我家醫院有多少人因為肺炎而魂歸離恨天嗎?發燒了干麼來吃飯硬撐?說一聲你不舒服我就會放你回家看病去了。」她非常友愛地伸手撫著他的額頭,「哪,我看看你燒得多嚴重,頭昏不昏?」

紀允斌象燙到般地拍掉她的手,椅子也差點翻倒在地,「我沒病!」該死,她還在火上加油。

「還說沒病?火都燒到的我手指頭了。」任晴宇抽回手,「紀老哥,小弟我關心你一下也不行?好心被雷公捶,平常人我管他去死呢,基于我們兩個曾經是好哥兒們的原因,我才勉為其難地對你施舍我的同情。」

「我不要你的同情!」敢情是把他當成路邊的流浪犬,可憐時候模一把?紀允斌火氣高揚地想道,在體內翻騰的是怒火,也是欲火。

「嘖!原來我的同情不值半毛錢。」任晴宇不屑地坐回位子上揮了揮手,「算啦!管你去死,死在哪里都沒關系,別死在我面前省得礙眼。吃飯吧!吃完以後回家再死。」

對呀!管他去死干麼?任晴宇覺得她又多浪費了自己少得可憐的同情心在他這種不必要的人身上。顏子說他老人家不二過,老人家說的話完全沒有令人質疑的地方,她證實了自個兒愚蠢,三年前的同情害她落得被全校人恥笑到畢業,如今的「二過」又遭人當場砸回來,換句話說,她犯了二過,無法從過去的經驗得取教訓,實在笨透了!

「我沒那個意思。」晴晴擔心他的身體他高興都來不及了,他怎麼會認為不值錢?只不過他現在火燃眉急,她的一舉一動會把他給逼瘋,晴晴不明白自己在勾引他犯罪,迫使他加歸野蠻人的本色。

「我了解。」任晴宇酷酷地說道。了解?哈!還要強調她的天資駑鈍嗎?

也許世界的文明不該進展得如此快速,紀允斌苦笑地想道,若是身處在蠻荒世界中,他就不用這麼講理地追求一個難纏的女人,直接把她打昏拖進山洞里讓她一輩子翻不了身就行了。「喂,你用什麼方法知道的?要我同類相殘?真夠狠!」任晴宇蹙眉瞪著白瓷盤中的九孔,厭惡萬分地說道。

「什麼?」紀允斌完全不明白她的抱怨從何而來。

「九孔!別跟我裝無辜,本小姐我最討厭的就是吃海鮮,九孔更是海鮮之最。」可惡,到底是誰出賣她的?溫傾玲嗎?學生時代沒事就被楊綠叫九孔已經夠悲哀了,現在還被他拿來氣她?

「我完全不知情。」冤枉啊!這間餐廳最招牌的就是海鮮,當然上海鮮大餐,他怎麼會知道她不喜歡吃海鮮?「你對海鮮過敏嗎?」

任晴宇睨著他冷笑,「不,是非——常——過——敏。尤其是九孔這種鬼玩意,長得這麼壞,我想這是人類想消滅它、讓它絕種的原因。長得壞是一種罪惡嗎?敢吃掉它的人都很該死,也不怕自己下輩子變成盤中食。」

「我叫人換掉。」听她扯這麼一堆還以為她只吃素呢!原因只源于她討厭九孔,紀允斌扯了扯嘴角,她再這麼胡鬧下去,這家西餐廳鐵定轟他們兩個人出門。

「不用了,我不想吃了,今晚的取聚餐就此結束。」再吃下去連她的「凡事懶得動怒」哲學都會被破壞殆盡,還是趁早走人了事。任晴宇推開了椅子,二話不說地離開餐桌拋下紀允斌。紀允斌飛快地追上她,隨後的服務生也飛快地帶著帳單追上紀允斌。帳還沒付啊!雖然食物一口也沒動,但是他們起碼也互潑了兩杯屬于本餐廳的水。

「先生。」服務生很不雅觀地拉住紀允斌的袖子,將帳單亮出;紀允斌回頭看著任晴宇的身影,原想抽出信用卡會帳,爾後又想到其後的繁瑣手續,便直接從皮夾里抽出幾張鈔票,丟給服務生後又追了上去。

「晴晴!」紀允斌一口氣追上象只笨羊在街上游走的任晴宇,用力抓住她的肩將她轉過身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任性?」

任性?沒錯,方才她的表現就象個很不明理的千金大小姐,任性、胡鬧、一點小事就計較個半死,那又怎麼樣?她火大的時候老天爺都要賞她面子退三步。任晴宇抿了抿嘴角,「別忘了我性‘任’。」

姓「任」的人就可以任性?這是什麼鬼道理?紀允斌完全敗給她的思考邏輯,「好,算我錯,我該問清楚你吃不吃素。」

「我不茹素,我吃‘草’。」任晴宇沒好氣地回答。她今天扮的是羊,吃草也沒錯。

紀允斌煩躁地用手爬過他的頭發,「別考驗我的耐性,你要去哪里?」

「回家,難不成我還去參加全國羊肉爐大賽嗎?」任晴宇撥下放在她肩上的兩只魔爪,轉身往公車站牌走去。

「我送你回去。」紀允斌又挽住她的手。

任晴宇甩開他的手,「你變態呀?送我回家?陪我坐公車?」

「你穿成這樣坐公車不是好主意,坐我的車回去,別忘了今天晚上的約會還不算結束。」

「是喲!我都忘了。」她當真忘了今天晚上來赴約的真正目的,「普通‘聳’到地獄去的追求方式就是晚餐完畢看電影,看完電影上賓館,上完賓館當車夫,防止女人找另一個男人共度二次約會。紀老哥,你想看電影還是當車夫?干脆我們跳過這一段,直接上床算了。」「晴晴!」紀允斌忍著怒氣吼。不被她氣死可真是天下難事。

「不要每次被我反駁得無話可說的時候,就用那種讓人雞皮疙瘩跌到地獄去的昵稱叫我,惡心巴拉到極點,說不出話就閉嘴懂不懂?」任晴宇有若野貓發潑,眼楮晶亮得令人難以忽視。

冷靜!紀允斌深吸她幾口氣穩住他的呼吸,按住任晴宇的肩膀試著對她講道理,「晴晴,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在追求你?賣我的花,穿成這副蠢樣子,怎麼樣我都能接受,但是請你現在上我的車,讓我盡今天最後責任將你送回家。」今晚他已不能再忍受更多的烏氣,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任晴宇輕蔑地嗤了一聲,「我有腳,沒事不會散步回家順便看風景啊?」

「我再說一遍,千萬、千萬別考驗我的耐性。」紀允斌渾身充滿危險氣息地說道。

「你威脅我?」她當場想打人了。

「不,我是哀求你別走。」遇上她,他的男性尊嚴完全完蛋,盡數付諸江水向東流。紀允斌自嘲地笑著。

完了,他被她逼瘋了。他放肆的笑讓任晴宇流露出可惜又可憐的神情。「算了,我看你完了,載我回家吧!我帶你去讓我媽看看,也許你發燒燒過頭自己不知道。」

「我沒生病。」紀允斌極力抑制他的怒氣。冷靜!唯有冷靜,記住,宰相肚里能撐十艘大油輪……

任表宇搖了搖頭,「真是個固執的病人,大男人生病又不丟臉,不必在這時候逞英雄。」她主動拉起他的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走吧!我帶你去看醫生,你肯定病得不輕,除了發燒以外還要加看精神科。」

紀允斌定住雙腳,死拖住任晴宇的行動不肯退讓;任晴宇怪異地瞅著他,滿臉的不耐煩。

「我沒生病。」紀允斌又一次肯定地否決掉她的雞婆。

任晴宇從上到下里里外外打量他全身,嘲諷地笑了,「對,你沒生病,煩請你能仁慈地通知我一聲你是哪根筋接錯線?還是大姨媽來了?有這種理由我就可以確信你沒生病,小弟我駑鈍得可以,不明白你跟我鬧什麼別扭。」

「我在發情,發情期動物的行為模式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紀允斌將她劈哩啪啦把他扭曲成女人的理論當成自己聾了,不見不聞、不聞不見,干脆將自己的病情解釋成她沒見識過的癥狀。

晴晴這氣死人的個性一點兒長進也沒有,白活到二十二歲,連基本的思春期恐怕都沒發作過。「你發情就會發燒?」哇!真稀奇!這種情況她還是頭一回踫到。

「對。」不想再多說,就隨她自己去胡亂猜想吧!

任晴宇走過來瞧瞧,走過去看看,以專業的眼光解剖紀允斌的全身上下,「發情?你哪里看起來象發情的人?發情的人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嗎?」

這小妮子果然還沒有過思春期,紀允斌抓住在他身邊不斷兜圈子的任晴宇,眼中的危險因子強烈地放射出來「你想知道?」

「你能表現?」任晴宇疑惑地挑起眉頭。嘿嘿,紀老哥暫時當一下實驗動物也不錯,起碼她可以好好地研究一下什麼叫發情,發情的人當真會在外表上有所不同?

「可以,只要你靜下來看著我的臉。」紀允斌使出最老套卻最有用的招式——用眼神電流殺掉她的不解風情。

任晴宇靜靜地望著他,將自己的臉擠到他面前十公分處來個大特寫。沒變啊!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臉上有長毛,他還是比她帥那麼一點點,三字經眼看著就要說出口,但她突然停了下來,眼楮忙碌地掃射紀允斌的臉。

耶?不對。任晴宇不信地眨眼,他……他好象變形蟲哦!剛才才帥她一點點,怎麼愈變愈帥了?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涼涼的,害她的氧氣全被他搶跑了,而且他的眼楮里有她驚異的倒影,同時……同時就象有幾百瓦的飛利浦電燈泡照射,眼神……怎麼說呢?很象……很象饑餓的野獸想進餐。

任晴宇感覺自己心髒飛快地跳動起來,這種遍體生寒、雞皮疙瘩爬滿地、腎上腺素快速分泌的感受,她只能用一種情況來形容——

「鬼呀!」任晴宇飛速地跳離他三公尺之遠,顫抖地用手指著他,「你……你哪時候死的?怎麼不事先通知你早就‘去’了?!難怪你說沒生病,鬼連命都沒了,還會生什麼病?」她……她撞邪了!從小到大,到今天才踫到非生命體跟她講話,她真不該戴上死楊綠給她的耳環,戴上耳環果真沒她事。

紀允斌這只鬼會呼吸、會講話、有實體、可以在太陽底下出現,可以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天啊!原來是變種進化的僵尸!就說嘛,全天下怎麼會有比她更帥的「人」?!

紀允斌很明顯地呆愣大半天,才明白她驚恐的反應是什麼,他挫敗、懊惱地申吟,「我不是鬼。」什麼鬼道理?她的思春教育連幼稚園的小班生還不如,晴晴什麼都很精,偏偏老天爺少給她「發情素」,害得他欲哭無淚,「鬼會有體溫嗎?用你的腦筋想想也知道。」

對哦!無生命體不需要呼吸,也沒有體溫,不需要生理反應,這麼說來——「那你是妖怪!」任晴宇毫不思索地月兌口而出。

天啊!他好想撞豆花自殺以明己志,「我不是妖怪,事實上我還沒見過任何一只妖怪。」他見過最象妖怪的家伙就是眼前的任晴宇。

「你會變身,眼楮會發亮,不是妖怪是什麼?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也忘了呼吸。」

「還好你有這些反應。」紀允斌听到她的解釋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說她笨又不笨,只能說她這些年白活了,錯把他的放電當鬼魅魍魎。「我還不曉得自己有變身這項特異功能。」她的理智還活在這世界上嗎?

「那你幾秒內長得愈來愈帥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發情。」紀允斌很有耐心地解說,「你看到的就是發情,懂嗎?」天啊!他在教小鬼頭何謂發情?

據說戀愛中的女人會特別美麗,而戀愛中的女人就屬于發情動物之列,同理可證,紀允斌在短短幾秒內可以變得以她帥上十幾倍,也就可以算成是發情中的動物。嗯,不無道理。

「發情就是這個樣子啊!原來如此。」任晴宇也跟著松口氣。

「還不止?」任晴宇揚起眉,「還有什麼?」變成妖怪就已經夠可怕了。愛美是人的天性,而戀愛可以讓人變美,難怪人人都想談戀愛,沒談過戀愛就好象死了一百次的難過。

「發情第一課——接吻。」紀允斌迅速地截短他倆之間的距離。

「可是我們之前已經接吻過兩次了。」如果將他們強吻對方的舉動算進去,他們的確是接吻兩次無誤。

「在沒感覺之前的接吻,都不算是接吻。」紀允斌將她拉到自己的懷里,輕柔得她似她會碎掉,「閉上眼楮。」他溫柔地萬分地勸哄道。

任晴宇怪異睨著他,怪了,他又變帥了。

「閉上眼楮。」考驗他的耐性嘛!真可惡。

好吧!既然他說要有感覺,那就暫時听他的話吧!她想學學怎麼發情,總得當個很好的學生。任晴宇乖乖地閉上雙眼等著。

啪!任晴宇猛然地睜開眼,朝天空翻了翻眼珠。打雷了嗎?怎麼紀允斌嘴巴一黏上她,她就听到雷聲在她耳邊響起?

「閉上眼楮!」紀允斌嘟嚷地抗議,然後開始使出渾身解數吻她。

這次任晴宇很听話地閉眼,感覺他綿綿密密的吻在她唇邊吻著。耶?怎……怎麼她的心跳又不平衡了?整個身體象被他吸過去般,不對,是她自己黏上去的,而且她象變成一只八爪章魚似的黏上去……

任晴宇張口想叫他「住口」,害怕自己那種不正常也從沒經歷過的感受;紀允斌乘機將舌尖溜進她的口中與之糾纏,突地一股匯集全身百穴的熱流沖刷過任晴宇的身軀,她猛地震撼一下,接下來她缺氧、頭昏眼花不能再細想,只覺得自己好象漫步在雲端,而紀允斌沉重的呼吸則應著她的心跳聲……

紀允斌放開她的唇,細細地吻著她香頸,記憶中獨屬于她的味道充斥在他的嗅覺中,他不願停下來,任晴宇細微的喘息引發他更強烈的……

他猛地推開她,不能相信單單一個吻居然會讓他把持不住,身體上的疼痛向他抗議著主人的惡行。

任晴宇軟軟地跪了下來,臉上暈紅得如出水芙蓉般嬌艷,盈盈秋波閃著疑惑,顯然還不太清楚他的掙扎。

該死,早知道後座力這麼強,他就不會在這種地方吻她了!紀允斌低咒一聲地扶起任晴宇,拼老命地克制住自己把她丟上車拖回家享用,「晴晴……還好嗎?」

任晴宇扶了扶頭,完全依靠他的臂力直起身來,「我……我……」她將停頓的腦子用力思索了一會兒,找出最適合的形容詞,「我……好象被雷公劈到了。」

「被雷公劈到?」這個形容詞有創意,紀允斌泛起一抹苦笑,心里面更想把她拖回家了。

任晴宇搖搖晃晃地任他扶進他的蓮花跑車內,順便平緩她的心跳和呼吸,「果然,」她蹙眉微微回想了半晌,「接吻感覺很奇特,和以前兩片唇相接在一起時不相同。」

「當然。」紀允斌發動引擎,決定和她聊些安全的話題比較保險,「這是第一課,現在你明白了?」

「嗯!」她全身好熱哦!難怪他剛剛在餐廳時也是一副熱翻天的樣子,發情會發燒,這句話沒錯,問題是他的功力有多高?沒事就可以發燒?算了,即使要學,趁今晚他的表現不錯,她也覺得很好,干脆一次學到底。「那我們馬上進行第二課。」

紀允斌被口水嗆了一聲,「第……二課?」他好不容易才決定自己要做個君子把她送回家,然而她卻沒事打開熱水壺燙他個哇哇叫?「你明白第二課是什麼嗎?」說不定她會天真到不明白吧?有待商榷。

「嘍!」任晴宇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回答。「第一課你教了我就明白了,既然第一課是接吻,第二課當然是,第三課就是上床。別浪費時間了,我一次學完吧!看你先前的表現不錯,今天晚上我應該可以把全壘打的壘包踩完。」

「你——」她這個人當真不知道「害羞」兩字怎麼寫,把字倒過來也不認識。「你明白你是隸屬雌性動物嗎?這種要求……我是個很正常的男人,禁不起你的挑逗。」

「那就不用說了,載我到旅館街,我去找別的男人試。」請將不如激將,她就不相信自己今天晚上學不完。

「不行!」這女人鐵定沒有貞操觀念,紀允斌爆出怒吼,「你是我的!」

「你的什麼?」任晴宇瞪他一眼,「神經病,戀愛跟是兩碼子事,這是現代人必備的常識,今晚被請吃飯,不代表今天晚上我就不可以有兩次約會。」

紀允斌咬咬牙,將車子停在路旁,「你的觀念是誰給你的?身為一個女人居然有這種想法?」「社會大眾,不服氣嗎?男人風流叫左右逢源;女人風流叫朝秦暮楚,我從小身邊的人一直用男性的態度教育我,反正我也不當自己是女人。」

「你當真想去旅館街?」听到她的宣言就教他為之氣結了,再讓她找無辜的小綿羊下手還得了?

「要不然去華西街。」任晴宇快樂地反駁。呵呵!大野狼掉進圈套了,獵狼小紅帽喜歡打獵,老天爺管得著嗎?

紀允斌瞪著她半晌、半晌、再半晌,最終他承認挫敗了,又一次!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讓她輕易地將初夜權拱手讓人佔去,這個氣死人的女人是他的。是他種下這個因,當然要他承受這個果。

他當然不會帶她到什麼旅館街去度過她的初夜,她是他未來的妻子,回家絕對是第一個選擇。

他已經飽嘗過她的厲害了,從明天開始,他會用他最惡毒的手段,將她乖乖地綁在家里幫他煮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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