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夏萌沒想過水戀夜口中的「頂尖發型師」就是戀夜學姊自己,但她既然跟著戀夜學姊來了,也只好乖乖地坐在這個奇怪的地方讓水戀夜剪頭發,並信任戀夜學姊的手上功夫,戀夜學姊總不可能把她的頭發削個精光吧?
可是,真的好恐怖哦!聶夏萌膽戰心驚地瞄著水戀夜此起彼落的刀法,擔心自己偏一下頭,很可能就會發覺耳朵少了一只,況且戀夜學姊是用單手剪的,就像是飛快劃過的白色殘影,嚇得她不敢亂動,從齒間囁嚅著,「學、學姊……」
「唔?」依舊保持著極快的速度,水戀夜隨意應了一聲。
「可不可以……用別的刀?」如果是普通剪發用的剪刀就算了,可是戀夜學姊手上拿的是飛刀耶!她之前沒見過這種比水果刀短薄的刀子,耳邊斷發的沙沙聲充分證明這把刀被磨得有多利,加上戀夜學姊這麼快速地處理她的頭發,誰能擔保她能在講完話後,確保她臉上所有的器官都停留在該停留的位置?
「可是我習慣用這種刀,忍耐點,就快修完了。」水戀夜仍不停下手邊的動作,銀白色的刀光閃過聶夏萌的頭際,刀光所到之處皆掉下如雨絲般的秀發。
聶夏萌小心地眨眼,被閃耀在眼前的光芒的得視線有些模糊,落下的發絲仿佛在她身邊跳舞般,但她的身上竟然奇跡般的沒沾上任何發絲,恍若那些飛舞的殘發有自己的生命,不若很久以前她剪發時的回憶,總是為那些黏在脖子上搔癢的頭發難過個半死。
「好了。」水戀夜隨手將飛刀往身後一丟,不知落到哪個角落去了。
聶夏萌到此時才狠狠地呼了口氣,發覺自己在擔心的同時竟忘掉了呼吸,本來嘛,當發覺刀子離自己的頭頂不到幾公分處亂飛時,誰都會嚇得希望連心髒都暫時停止,以免發生不測。她微瞄了瞄水戀夜,仍不敢相信才沒幾分鐘的時間,水戀夜已經把她一頭慘不忍睹的頭發整理完畢,「好、好了?」
水戀夜淺笑地將聶夏萌的椅子轉到玻璃的反光處,迎進聶夏萌眼簾的是七年前的她,相同的發型、相同的臉蛋,不同的是她的眼里多了一份成熟的穩重。
然後在相同的情景下,她似乎發覺自己的時間停留在那段她平生最快樂的時光里,有著她的童稚、有著戀夜學姊的微笑,神出鬼沒的拖把頭不知躲在何處等著偷襲她,一切都是和七年前那般相同,好似從來都沒有改變。
聶夏萌仿佛被鏡里的自己狠狠地嚇了一跳,怯懦地隨即別過眼去,但她的反應全瞧進了水戀夜的眼里。
水戀夜仍舊柔和地笑了笑,「現在不喜歡這個發型了嗎?我是憑我的記憶剪的,總記得你那時候喜歡把自己的頭發削得比男生還短。」
「不是不喜歡……」聶夏萌憮著干整的發梢,說不出她心中驀然產生的罪惡感是從何而起。突然明白那種類似于近鄉情怯的感覺,與記憶深藏的過去太過接近,反倒今她起了心虛,卻又不明白自己的那種心虛是為了什麼。
「但是?」水戀夜微笑地主動勾起一個但書。
「但是……」聶夏萌牽強地笑了笑,「也許這種發型再也不適合我了吧。」七年的時間說短不短,雖然不願自己與當時有任何的改變,可她卻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變得不多,卻能明顯地挑起自身的憂郁。
水戀夜微垂下了眼瞼,柔美的水眸里遮掩了聶夏萌無法看清的沉思,「因為樊散東嗎?」他似乎真的改變了夏萌。
聶夏萌慌忙地搖頭,「不是!怎麼可能?他……」
「他介入了你心中的位置,就算你再怎麼想只守住過去,卻發覺自己變了,不能承認自己在乎,卻又不得不在乎。」水戀夜平靜輕柔的語調一針見血地打斷了聶夏萌的強辯,她盈盈地瞅著聶夏萌,「害怕得到戀情,同時也害怕失去過去的感情。夏萌,我說得對不對?」
聶夏萌啞口無言,心中對拖把頭的罪惡感驟然翻攪出抽痛的感覺,她在水戀夜溫柔的注視下過了好半晌,方才幽然地嘆口氣,「戀夜學姊,為什麼你總能猜透別人心底的想法?即使那個人自己本身並沒有看透?」
她總有個感覺,在社團時領導者雖然是拖把頭,但真正能掌控局面的卻是一直靜默在旁的戀夜學姊,不疾不徐的笑顏中卻隱含著看穿事物本質的天賦。
「因為我是局外人。」水戀夜如謎般地笑了笑,「夏萌,你曾經擁有了令全世界女人羨慕不已的初戀,于是你將其他發生戀情的機會當成了垃圾,然而你的真心只能給社長一個人嗎?人是無時無刻都在改變的生物,接受了其他戀情,並不代表你就必須放棄你過去所擁有的戀情。」
聶夏萌搖了搖頭,「我學不來這種戀愛方式,愛一個人是需要全心全意的專注的,我沒有辦法同時愛著兩個男人。」
水戀夜聞言淺淺地露出笑容,「該說你傻呢?還是痴心得太過離譜?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專注地被對方所愛,但倘若事實已經不能將戀情談得那麼容易,難道逃避就是最好的方法?社長也好、樊散東也罷,他們兩個雖然外在條件有那麼一份相似,但他們的內心是全然不同的。」
「戀夜學姊……」聶夏萌望著水戀夜,突然覺得她似乎始終不能明白戀夜學姊藏在笑容里的東西是什麼。要她不用忘掉拖把頭,卻又不幫樊散東說話,戀夜學姊究竟想幫助的人是誰?「樊散東那家伙……和你談了些什麼?」
水戀夜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夏萌,你這是吃醋嗎?」
聶夏萌原想搖頭,卻又不能十分地篤定,也許在听到樊散東主動找上戀夜學姊的那一刻起,她心里所存在的那個疙瘩就已經很明顯了,不論她如何否認,戀夜學姊都能瞧出些端倪。她抿了抿唇,回答得有些懊惱,「或許有一點吧。」
水戀夜又笑了笑,「你放心,妨礙別人談戀愛的人都該被馬踹下第十八層地獄,而我早就學乖了。」
***
水戀夜到底有什麼目的?那張酒紅色的虹霓帖讓她的身分呼之欲出,但他實在無法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他在意的是夏那個笨女人被水戀夜帶走後,水戀夜是否會將夏扯進了和夏無關的事件中。
樊散東依著虹霓帖上寫明的地點前進,完全無視于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不能出院,胸口莫名的緊縮令他低咒了一聲,到這個時候他才願意承認,對夏的在乎已不是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可以跟每個女人說「我愛你」而毫不在意,但卻發覺自己面對夏的時候,多了一份他原本不該擁有的柔情。
夏對他而言,何時已經變得如此重要了?在女人群中恣意妄為的他,擅長掠奪住每一個人的心思,他雖同樣也掌握了夏的心思,但是他已不能再像過去那般輕易地抽身而退,她的喜怒牽扯著他未曾動搖的心,而水戀夜帶走了她,竟然讓自己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不得不承認,他對夏的關注超乎了他所想像的地步,他以為自己是無情的,但到最後卻這麼簡單地為一個女人動心。
這是一間位于東區街道角落非常不起眼的咖啡廳,雅致的落地窗全由垂放的蕾絲窗簾掩去店里的擺設,店名大剌刺地掛上與女主人相同的店名,仿佛嘲弄著他在暗雲里掌握情報多年,卻始終沒發現的一條線索。
樊散東自嘲地抿了抿嘴角,步入水戀夜為他設下的蜘蛛網,他微微地挺起身軀,明白裝在暗處的監視系統,必定讓她了解他決定拿自己的生命和她搏上一搏。
休業中的玻璃門突然地自動開啟,引得掛在門扉上一陣陣悅耳的風鈴聲響起,女主人優雅可親的笑容從店里傳出,「歡迎光臨‘戀夜’,你是我今天的第二個顧客,也是最後的一位。」
樊散東面無表情地步入店內,銳利的眼神掃過四周樸實的裝潢,他微微地泛起一個冷笑,「你太客氣了,緋夜,這種歡迎儀式不太適合我,夏呢?」
水戀夜且笑不語,緩緩地擦拭著晶瑩剔透的玻璃茶杯,「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依暗雲的行事準則,你似乎不太像是暗雲里的人。」
「那是他們,而我是我,誰又能料想得到七色虹霓中的首領‘緋夜’,竟然是個年紀不過三十的絕子?」樊散東緊擰著眉,沒有心情和她打哈哈,「我再問你一次,夏呢?」
「呃,你也會為女人擔心?」水戀夜妖幻的水眸微掃過他一眼,發覺以沉穩著稱的樊散東著急得像在熱鍋上的螞蟻,她又微微地笑道︰「我讓夏萌去幫我買點東西了,夏萌是我可愛的小學妹,你認為我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樊散東微眯了眯眼,眸中的危險卸下了他只在數人面前展露的真面目,「緋夜,我不明白你有什麼目的,但是將夏扯進來,我不會輕易放手。」
輕靈的笑聲援綬地在空氣中揚開,在重重的危機中,水戀夜卻意外地發現存在于自己心中的一點欣喜。夏萌也許不明白她遇上的是全世界最糟的男人,同時卻也是最好的情人吧?不曾為誰動搖的心一旦許下,需要多少外力才會再度影響?「樊散東,和夏萌談戀愛是件苦差事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眼神中閃過些微的變化,「說出你的目的,你想要什麼?」
水戀夜支著肘微微思忖了下,放松的姿態下實則充滿緊繃的力道,她笑盈盈地瞅著他,「這有點難以選擇,暗雲是所有人的目標,可卻沒人抓得到你們的把柄。如今你現身了,你說我該殺你好呢?還是……」她故意留了一個話尾。
「在醫院里你多得是機會,可你卻沒有動手。」樊散東笑了笑,碩長的身子傾近水戀夜的臉孔,「如果你不是愛上了我,就是你想從我身上得到其他的東西。」
「夠聰明。」水戀夜放肆地拍了拍他的臉,「我是愛上你了,但反悔是女人的專利,現在我發覺我已經不愛你,你說怎麼辦才好?」
「那就開出你的條件,你想從我這邊知道什麼?」據他搜集到關于七色虹霓的資料所知,七色虹霓並不屬于官方特務機構的轄屬,而是另有其他人掌控,行事基本上與暗雲對立,卻又不專力于消滅暗雲。
「七色虹霓暫時考慮和暗雲合作,尤其特別需要你的幫助。」水戀夜直截了當地將她想要的情報略微提了下,水眸盈滿笑意地瞅著樊散東顯然有些錯愕的神情,
「很簡單是不是?這樣的消息難不倒你吧,小狼狼?」
樊散東抿了扳嘴,「既然七色虹霓找得出我,可見情報網也不差,千辛萬苦把我找出來只為了想得知這麼簡單的東西,誹夜,倘若你不是閑著沒事玩我,就是貶低我的能力。」
「算我們貶低你的能力好嘍,這是我的偏好。」水戀夜微微地挑眉,「幫是不幫現在就作決定,要不然你可能就走不出去了。」
樊散東冷冷地一笑,飛速在腦中盤算到了水戀夜所打的主意,「我能不幫嗎?暗雲已經夠惡名昭彰了,多加這件事也沒關系,倒是以正義著稱的七色虹霓會有這樣的陰暗面,可得小心被眼紅的人一舉揭發。」
水戀夜對他話里的嘲諷充耳不聞,面帶笑容又熟練地泡起茶來,「談判成功,喝點茶再走吧。」
「再毒我一次嗎?」在琉璃壺中沸騰的果粒滲透出如血般的光彩,正是她在醫院毒害他的同一種茶。樊散東微揚起眉梢,「這麼早就把你的合作伙伴殺了,所有的談判豈不是白提?」
「生意歸生意,雖然你即將成為我的伙伴,但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試煉,也是你能否從我身邊把我最可愛的小學妹帶走的條件。」水戀夜又笑了笑,將鮮紅的茶注入透明的茶杯中,拿到他的面前,「先提醒你一點,這杯茶我也下了毒,而且分量絕對不輕,很可能你活不過今天。」
他的眼神轉為陰沉,「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因為你的身分其實並不適合她。」水戀夜帶著她最炫人的微笑說道,「你是眾矢之的的危險人物,夏萌卻偏不巧地愛上了你,身為誹夜的我應該現在就殺了你,阻絕她和你在一起後可能遭受的不幸,但是身為學姊的我卻不忍心看著夏萌傷心,她好不容易才走出七年前的記憶,我不能看著她又重新回到她的象牙塔里。」
「這是試煉我的條件?看我是否願意為了她舍棄我的生命?」樊散東伸手端起那杯茶,擴了擴削薄的雙唇,「情形不是很清楚嗎?如果沒有舍棄生命的決心,今天我不會來到這個地方。」
水戀夜不置可否地微點個頭,「話說的是不錯,但
我還是需要一點實證,不論你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這里,證明給我看又如何?我希望看到一個值得讓女人愛的男人,為了他所愛的人付出他的勇氣。喝了這杯茶,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介入你們之間,甚至會替你保守你其實的身分,讓你們做一對神仙眷侶,不是很好嗎?」
樊散東冷笑了兩聲,「緋夜,你真陰險。」
「陰險的定義隨對象而異,我想在外界的人看來,我還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也許我該將你的話當成一種贊美。」水戀夜笑容里的柔美隱約地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夏萌回來時也是我該退場的時間,而你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猶豫。」
「有何不可呢?」樊散東將那杯帶著試煉意味的「魅戀」一口喝下,諷刺地發現這杯茶真是名副其實,但他自己也為自己喝那杯茶的堅定決心訝然,他居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舍棄自己的生命……
***
「樊散東!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聶夏萌瞪大著雙眼,望著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背影,她手上的東西全落了地,慌忙地奔到他身邊,「你不是該在醫院里嗎?怎麼……」
樊散東緊捂著自己的胸口,疼痛的躍動幾乎殺了他所有的知覺,血液如發狂般地在他體內四處奔流,在熾熱的極端,意外地感受到無比的寒冷。他泛青的額頭滲出大量冷汗,幾乎無法听得清聶夏萌在他耳邊吼了些什麼。
「該死的,你發病了。戀夜學姊!」聶夏萌見他極端痛苦的模樣不禁又慌了手腳,她無意識地左探右望,希望能找到水戀夜幫她將他送到醫院去,但整間咖啡店靜悄悄的,只有自己聲音的回響。
樊散東伸出手來緊抓著聶夏萌的手臂,拚命地在急促的呼吸間擠出聲音,「夏,我……來找你……」
「找我?」聶夏萌焦慮地摟住樊散東發顫的身子,胸中驀然升起巨大的恐懼感,「為什麼要跑出醫院?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害死你嗎?白痴!」不行,時間緊急,她要先將他送回醫院去,他的情況太危險了,若暫時不能穩定下他的痛楚,他很可能會撐不到醫院。
見他這麼痛苦,聶夏萌也不禁急喘了起來,胸中的那種感覺好痛,她好怕會眼睜睜看著他就在眼前死掉,就像七年前拖把頭來不及對她說出的最後一聲告別,如果那時候她能及時挖出自己的心……
聶夏萌隨即想起她身上已沒有多余的東西可以當臨時的藥品,她望了望四周的東西,咬牙放開樊散東,跟槍地奔過他的軀體,想也不想地打破桌上的玻璃杯,咬緊牙關地狠狠往自己腕上劃了一下,跑回他的身邊將傷口按在他的唇上,「喝!先暫時撐一下,我馬上帶你回醫院。」
濃郁的人參香氣隨著溫熱的血流進他的口中,一種痛楚漸歇的感覺也由他的口中蔓延。當樊散東警覺到聶夏萌傷了她自己只為讓他控制住痛楚,他鼓起最大的力氣推開她的手,狠狠地詛咒了一聲,「白痴!」她居然傷了她自己!這個女人真是天真得無可救藥,他再怎麼痛苦也不要見到她受傷。
「你才是白痴!」聶夏萌瞪大眼楮回罵了他一聲,又將她的手腕按回他的唇上,一面將他從地上撐起,
「想自殺就別在我眼前自殺,你當……」當她的心不會痛嗎?七年來她固守著心中的城牆,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崩毀,她才不要……
「別哭。」樊散東蹙著眉瞪著她眼里落下晶瑩的淚珠,胸口的劇痛依舊,雖然幾滴血不至于控制住他的痛楚,但他還是心系這個女人的所有喜怒,「我還沒死……」他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他起碼得……
聶夏萌使出力氣撐起他的身軀,半撐半拖地將他帶出咖啡廳,將他丟上計程車後才發覺自己的淚水竟然控制不住,連聲音也發顫得幾乎說不出醫院的名字。堅持著要他喝下她的血,她仍將她的手腕壓在他的唇上,但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喝,任她腕上的血從肌膚間淌下。
「給我喝下去!听到沒有?」她另一只手死命地扳著他的雇,視線模糊中依舊瞅著他堅決的眼神。聶夏萌猛然咽下梗住的嗚咽;不能看著發病時一臉醬紫的他就這麼……「如果你敢在開刀前就掛掉,我一定跟你沒完沒了!」
樊散東費力地喘息著,已沒多余的力氣推開她的手,但他的眼神仍清明地瞪著她,像是突然發覺了水戀夜逼他喝「魅戀」的其正用意。呵,那女人真是多此一舉,想看他是否會將夏當成藥品嗎?在這同時,他也發覺了夏一直逃避閃躲的事實,為此,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嘴角。」
「還有辦法笑!」聶夏萌快急瘋了,她明白自己的血並不會對他有多大的幫助,但是他居然還拒喝,「樊
散東,我不準你死,听到了沒有?」
「並不是……」樊散東綬緩地挪動著如死灰般的唇,她的手幾乎貼得讓他不能說話,但是如此重要的時刻不說,等到夏退回她的殼里就沒機會說了。他緊握住她的手,用力讓她明白他的真心,「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希望你這樣……犧牲自己……」
聶夏萌身軀猛烈地震顫著,瞅著他溫柔的眼神,淚水全停留在她的頰上。
為什麼……他在發病的同時,會說出和拖把頭七年前處于相同狀態下對她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