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時刻,日夜交接……刻意約在這種時間,仿佛她要來見的不是個人。
風清在席宅鏤花大門前約一百公尺處等著,她早到了,明知離約定的時間尚早,她就是不受控制地來了。
昨晚他在她手機的語音信箱里留了一封曖昧的訊息,她听了卻不很懂,只清楚他要她今天下午五點半在席府鏤花大門前候著……為誰候著?
風正呼嘯,風清拉緊身上的長風衣,一頭烏絲揚在冷冽中。
緩緩地。一輛Benz從她眼前滑過。
方駛進鏤花大門的車停了下來,風清看見有人下了車,心正鼓動,在確認那抹白色身影是席璇之後,心跳驟然平緩,她漾開一抹淺笑,看著朝她走來的席璇之。他一身休閑服,閃耀著舒爽的神情,像是方運動結束般,然爾雅豐采依舊。
她等的人是他?
風清暗笑一聲……會錯意了。要是被那個人知道,可是會被取笑的。
「怎麼會在這里遇見你?」席璇之含笑問道。
席璇之的一句問話,又教風清疑惑。
她等的不是他嗎?她照實回答道︰「等人。」
「等人?」在思緒一轉後,席璇之笑得高深莫測。「這個情形很熟悉,不是嗎?」
「你還記得?」
「當然。」
「好久以前的事了。」風清微笑應答。
「但我們都還記得。」
「有時候就是這麼一回事。」風清回想道︰「那時候因為始終沒見到你,所以就請席少凌替我歸還了。」
「是啊……那時候有事耽擱了,趕到的時候已經不見你,對你實在不好意思。」席璇之表現出歉意。事實上,他是準時到了,只因看到風清身旁出現了席少凌和白雪芹,于是他隱身于暗處,將他們的舉動全納進眼里。
那時席少凌帶著保溫鍋到他面前時,臉色可不是很好看呢。
「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的。」
席璇之回以一笑。「你等的人還沒來?」
「我想是的。」
「我陪你一起等吧?」心知風清不會願意進到席府候著,而她一個女孩子在此受風站著,實在不妥。
「不用了。」他還是溫柔。風清察看時間。「他應該快來了。」她也只能揣測那個人不會遲到了。
他,是嗎?「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陪你了,但你一定得接受這個。」解下黑色喀什米爾羊毛圍巾,不容分說地將它圍在風清頸項。「我不希望看見你著涼。」
風清看著席璇之關懷的眼神。「謝謝。」她無法拒絕這樣的體貼。
在告別席璇之後,乘著冷風,她調弄著頸上的圍巾,感受它所傳遞的溫暖。
倏地——風清頸間一痛,身子攤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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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因頸間所受的力道而隱隱作痛著,一睜眼盡見暗黑。
她在一輪車上,這車很陌生卻有種令她安心的味道,宛若熟悉。
駕駛座上沒人,風清吃痛著,看向車子的後座,也是空無一物。
周遭是一片看不清的黑。仿佛是在荒郊野嶺般,她不解自己為何身在此處。
風清回想喪失意識前的自己……她正在等著人,隱約間好像被擊昏了,意識恢復後,她就在這里了。她被綁架了嗎?綁架?
「在席宅大門前,除了席家人,誰帶得走你?」有誰膽敢在席家大門前綁人?除非他不要命。
駕駛座旁邊的門開了,風清不禁將身體往靠近已側的車門靠去,她甚至要將眼楮閉上了……她不敢看;這聲音……她不熟、她不識得,她記得的是他電話里頭的聲音。心竟然在抗拒。
「你怎麼了?」竟一副避他如蛇蠍的樣子。
「怎麼是你?」
「你在跟我說話嗎?那就把眼楮看著我。」他堅持道。
他猜想了多少年的重逢之景,就沒想到是這個樣子!雖然他也沒想到他會將她綁了來,但誰又知道意想中的重逢會因他人的介入而變了調!
風清抬頭,看到了一對眼楮,那深郁的灰藍色……她有多久沒見哪?真的是他……「怎麼是你?」
席少凌任她的手在他眼處游移。「你早知道是我了,不是嗎?」風清這樣撫著他,這是第一次。
風清不禁的觸撫讓席少凌的心柔軟。只有如此……多年的離思便也值得了。
「我不知道。」因為她不願意期待。
他變了,稚氣全月兌,一張漂亮的臉現在顯得英氣勃勃,發型還是理得短而有型,煞是迷人。一身白襯衫和黑西裝的穿著,穿得十分隨性,沒有領帶,襯衫鈕扣亦解了兩、三顆,衣擺也垂落在外,很有他不羈的調調,也有種雅痞的味道。
席少凌的眼從沒離開風清。「現在你知道了。」
她出落得更清麗了,白高領毛衣讓她的臉蛋顯得更靈秀,黑色的長風衣不僅適合她的身型,亦襯出了股冷艷的味道,一雙細長丹鳳眼絕美非常,而他一向覺得最能代表風清的就是她的眼楮。
他有多想念她,她知道嗎?
「回來過年的嗎?」風清將手移開。
風清這時懂了,懂了他為何一去就不回來探望,那樣的別離……一次就夠了。
「不是。」席少凌回答風清的疑惑。「我回來了,風清。」是承諾的口吻。
思念因情深而成折磨,他能這麼久不見她,連他自己都意外
「不回美國了?」他似乎早回來了。
「是的。」時候到了。
「你在美國的學業都完成了嗎?」他怎麼說回來就回來?
「該拿的學位都拿到了。」再且,這根本不重要。「回來,會到席家在台灣的公司上班。」他將話題繞回兩人身上︰「你的馬尾呢?」
他初見風清的背影,險些因她披肩的長發而認不得她,風清在外總扎著馬尾,這是她的習慣。
沒想到他會發覺這種事。「好久前就不綁了。」在他們別離那一天。
不再綁著馬尾……是想證明,沒有什麼是習慣不了的。
「你是說你都這樣見人?」席少凌覺得有一股氣正竄了上來。
「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散著頭發的風清一向只有他才能看見的,那樣的風清比綁著頭發的時候更多了份嬌美,他不想跟大家分享這樣的她。
木已成舟。「你該告訴我的,告訴我你不再綁馬尾。」他就能立即阻止她。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我希望……」席少凌的手往風清的長發撩去。「這個模樣的你,只有我能看見。」她的頭發真吸引人,他的手已舍不得離開。
風清不自在地用手束起自己的發絲,將它們全實在單肩上,阻止他的踫觸。
她這模樣正好。「風清,你可以背過身去嗎?我想看你頸上的傷。」
他的話教她憶起疼痛︰「是你打的?」風清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委屈。
是的了,否則還有誰呢?
風清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罪無可赦。「嗯。」打都打了,要是再來過,他想他還是會下手。
風清恢復了理智。即使現在看到他。其實也不代表她等的人是他。「我等的人真的是你嗎?」他都把她綁來了,不是嗎?
「是。」她到現在還懷疑這個?
「那你大可出來跟我見面,用不著綁人。」
「我早就到了,是你只顧著和席璇之聊天。」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話?「即使如此,你還是該讓我知道……你到了。」她沒看見他。
「我不想。」他就是要看看她會跟席璇之聊到什麼程度。
他一到,就看見風清和席璇之有說有笑的樣子,他刺紅了眼、他氣不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壓根兒受不了風清身邊,站著的男人不是他!他真是該回來了,他可不想這情非得已的多年離別,因其他覬覬風清的人而毀于一旦。
會選擇在席宅鏤花大門前和她重逢,因為那是他和風清緣起的地方,結果冒出了個程咬金,嚴重壞了他的心情,他已不願在席家的地盤和風清重逢,若直接跟風清說明,姑且不論她懂不懂,早就壞了他們重逢的氣氛。
他索性綁了她。他不後悔,只是很舍不得因此傷了她。
「你在無理取鬧嗎?」
「如果……吃醋是無理取鬧的話,我是在無理取鬧。」他說得認真。
他會回來,就是因為他等夠了。
「你在說什麼?」風清因他的話、因他的神情而不自在,忽然意識到車子的空間太小,她感到一種壓力。
「你不懂嗎?」他依舊注視著她。
看風清搖了頭,席少凌笑了。
「不懂沒關系,你只是需要時間。」而他會給她時間。「現在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傷了嗎?」
風清依言背對席少凌,將頸項露在他眼前。
席少凌蹙眉看著風清頸後的一片暗青與紅腫。
「該死!」自己明明收斂了力道,怎麼還是這般嚴重。
「很嚴重嗎?」風清看不到自己傷勢,只感受得到疼痛,听席少凌如此咒罵,可能傷處有些怵目驚心。
「非常嚴重。」他後悔了,如果重來一次,他不會這樣綁她了。
風清因他的話笑了。怎會非常嚴重?她的脖子又不是斷了,也無扭傷的跡象。
「你這笑得出來?」在他這麼自責的時候。
「只是皮肉傷,不是嗎?」那無大礙的。
「只是皮肉傷?」皮肉傷也可以很嚴重,她不知道嗎?「我為你上藥。」
席少凌拿出藥膏,非常輕柔地為她抹上。「會痛你要說,我會放輕力道。」
風清笑了,因為他的小心翼翼。「你的力道已經放得很輕了。」後頸處因藥膏傳來薄荷般的清涼感,疼痛紆緩不少。他有時候對她,總是細膩。
「你別動。」
風清止住了笑。
「對不起。」耳朵後方傳來席少凌的道歉。
風清訝異,她明白了席少凌是真的歉疚,否則他不會這樣,他是不道歉的,只因他總是自認無錯。
她想都不想地就說︰「沒關系。」她曉得他是對打傷她一事道歉,而非綁了她一事。
「別太輕易原諒我。」風清太善良。
風清思索了會兒。「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把我綁來。」
「因為我想帶你來看星星。」他沒告訴她主要原因,只因時機不對。
他什麼時候這麼浪漫?風清失笑。「可以跟我商量。」難道她會不答應嗎?
「這是驚喜。」
「還真是驚喜。」
「再說。我若告訴你,我們整夜都不會回去,你會答應嗎?」他了解風清。
「整夜不回去?」她當然可能卻步,因為媽媽會擔心的。「對了!媽媽!」她問席少凌道︰「現在幾點了?」風清急著翻出手機。
席少凌制止她的行動。「現在晚上八點,萃姨那邊我已經告知了。」
風清蹙眉,他又擅作主張了。「她同意?」
「她說很放心。」席少凌帶著笑意道。
看來她媽媽是把她賣了。
「藥擦好了。」席少凌收起藥膏。「你不放心?」
風清將自己移動至最適切的位置。現在他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正閃著戲謔的笑意。「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難道他會把她吃了嗎?
「你不怕我把你吃了?」戲誼的笑意在灰藍眸子愈閃愈烈。
「我該怕嗎?」他就這麼愛逗她?
席少凌朗笑出聲。「你該的,風清。」他可是愈來愈控制不了自己了。
風清微愣……他的笑聲,是很難得听見的。
「好久、好久,沒听見你這麼笑了。」還是這麼迷人。
「以後有的是機會。」席少凌打開車門。「走吧!車里是看不見星星的。」
風清也下了車。
冷意襲人。她想起了一事︰「圍巾,是你幫我卸下的吧?那就請你幫我還給席璇之了。」
「當然。」那條圍巾他早就拿下了,他可不樂見風清身上有其他男人的東西。
光是席璇之幫風清圍圍巾這事,就足夠教他賞他一拳了。
他真把她帶到山上來了。「很多星星。」風清滿足地仰望著天。
沒了光害,星星璀璨非常。
「你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看。」她看著星,他看著她。
「真要待一整夜呀?」星星教她舍不得移開眼。
「嗯。」她教他舍不得移開眼。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國的?」這麼多星星,明天的天氣應該很好。
「前幾天。」他回。她真喜歡看星星,從一下車到現在,眼神都沒移開過。
前幾天?「喔。」有人會妄想數星星嗎?
其實他不告訴她歸期也好,她不會想知道的。
看著風清仰望著天的側臉。「我一回國就去找你了。」他一回國就想看到她。「沒想到,你沒找到,萃姨倒是見了。」所以萃姨成了他回國第一個看見的人。
「媽媽竟然沒告訴我?」風清將視線移開了星星。看向一旁的席少凌,沒預料會對上他的視線。
他就這樣一直看著她嗎?這樣子的想法令風清的心漏跳了拍。
「是我要萃姨保密的。」席少凌因風清一閃而逝的慌張而輕笑。「都說了,要給你驚喜。」一回國,因想見她的沖動太真切,所以順著自己的心到了她家,一知她不在,熱情便退下來了。四年都等了,已不差幾天,他于是回家,也開始為他在台灣的事業做準備,只是還太高估自己,太低估風清對自己的影響力,他這是忍不住撥了電話給她。在同一片土地上,好像更禁不住思念。
「你變了。」坐著的時候不覺得,站起來,他的轉變才令她震驚。
又長高了……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吧?他今天的一席裝扮,站著更顯得落拓。他是那個小她兩歲的男孩嗎?
他曉得風清說的是他的外貌。「變高是一定要的。」身高即是種優勢。「不變的還是不變。」席少凌專注地看著風清,眼神離不開她的。「那一年,分離的那天,我對你說……我不會變,就不會變。我說……你也不會認不得我,你呢?認得我嗎?」四年了,他對她說的話,他不會忘。這幾年由于他們不斷地聯系,才得以消弭因時間及距離產生的陌生。
風清覺得自己被卷入一片灰藍色的海域,只能被包圍。「認得。」
席少凌滿意地笑了。「所以承諾並不可怕。」只要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會因為需要面對太多可能而備受挑戰,所以……
「承諾是可怕的。」所以她絕少承諾。預約未來……太費心力了,而誰辜負得起誰?
「你總是那麼膽小。」有點戲謔。
風清笑了。「誰敢跟你比膽大?」他總是副勢在必得的姿態,仿佛全天下只有他不想做,而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因為毫不畏懼。
她都這麼說了,他若不對她說出渴望已久的事,就實在對不起她了。「風清。」
「嗯?」怎麼又忽然認真了?
「叫我的名字。」
「席少凌。」
嘴角微揚。「希望有天,你能叫我……凌。」
凌?風清訝異。凌……太親密了,她難以想像自已有這麼叫他的一天。
「現在……」席少凌看進她的為難,眼理有著笑意……是該讓她為難的時候了,朋友關系是安全距離,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可以抱你了嗎?」
風清又是一陣訝異,席少凌笑著將愣住的風清擁入懷中;風清若是不願,就開口了。他緊擁著她,聞著她發上的馨香。
「終于有回家的感覺了。」他是真的回到她身邊。
風清依在他懷里,鼻端盡是他的氣息,懂了……她是真的很想他,出乎意料地想他。手緩緩回擁著他,圈住的身軀既陌生又熟悉……他是真的回來了。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這樣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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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陽光散發著暖意,和微冷的氣溫搭得剛剛好,指尖還留著蘿卜糕的味道,風清輕嗅著。她翻開了書,久久,心神才留在書上;漸漸,之于周遭也無所聞、也無所覺了。
「鹿橋先生的《人子》。」
是這個聲音喚醒了她。「你……來了?」他總是出其不意地來到她身旁。
席少凌牽出一個淡笑。「如你所見。」
「怎麼想到要來?」
今天風清有股溫柔的味道。「放假時間,在這里看見我,沒什麼好奇怪的。」
風清懂了,想起以前的他們。他好像總是要喚醒她的熟悉,這近四年的分離,他們間改變了什麼嗎?似乎沒有。
「你來看書的嗎?」他今天可沒帶書來。
席少凌沒多說什麼,只是一把抽過風清手中的書。「你喜歡(鷂鷹)?」
(鷂鷹)是書里的一個故事,他知道風清早已閱讀過《人子》,而就她的閱讀習慣,若再次閱讀,往往會從她喜歡的篇章開始。
「你看過這本書?」他的姿態給她這樣的直覺。
「早看過。」只要她喜歡的書他無一不看,沒有比這樣的方式更好了解她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鷂鷹)?」
「我們一起看了這麼久的書,要知道你的閱讀習慣不難。」
「是嗎?」她就不知道他的閱讀習慣。
「萃姨說,你做了蘿卜糕要給我吃?」灰藍色的眼眸有著興味。
「對呀,剛蒸好呢。本來想說晚上打電話告訴你的,正巧你來了。」風清大方道。「你回來了,我沒什麼好為你接風的,只好做個你喜歡吃的蘿卜糕。」
她說得這麼自在,他就想使壞。「你又知道,我還喜歡吃蘿卜糕?」
風清一愣。「你不喜歡吃了嗎?」也無不可能。「那……」她弄巧成拙了。
「我有說我不喜歡吃嗎?」風清的無措讓他的不是滋味少了些。
「你到底是喜不喜歡吃?」隱約覺得他又再捉弄她了。
「那要看好不好吃嘍!」一副-樣。
「你……」她得罪他嗎?「你等著。」
風清旋身進屋。不久,風清將已切成片狀的蘿卜糕擺在席少凌面前。
「你嘗嘗。」將筷子通給他。
席少凌接過筷子,以一副不甚在意的姿態品嘗了蘿卜糕。
風清發現自己有些緊張,和早些她等著媽媽說出試吃評價的心情很不一樣。
「不錯。」猶是那副不甚在意的姿態,但筷子始終沒停下。席少凌一口又一口地將盤子里的蘿卜糕吃完。他其實很感動,只是風清不懂。
「那你是喜歡吃了?」風清笑了,他將蘿卜糕吃完就是他喜歡吃的最好證明,雖然她不懂他為了什麼故意擺姿態。
「是。」事實上,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喜歡。看著她的笑,他很難板得起臉。
風清抽了張面紙遞給席少凌,席少凌接過,將嘴拭淨。
「風清。」席少凌從原本坐于她對面的位置移至她身邊,手一伸,往風清襯衫的領口去。
風清詫異,直覺地將身體往後縮。「你做什麼?」
席少凌被風清的神情逗樂。「你躲什麼?」
「我不該躲嗎?」風清警戒地看著他。偷襲這種事,他不是沒做過。
席少凌看著風清。「看來……你是想到了我們的初吻。」風清記著那個吻的認知令席少凌愉悅。
他竟然笑得如此得意?風清不看他、不應話。
她總是以不變應萬變。「我令你不安嗎?」
「有時候。」風清老實說。
這是好現象,席少凌的笑又更揚︰「我不會對你怎麼,我保證。」
他保證?「嗯。」明知他的保證不牢靠,她還是依了他。
風清任他挑開她襯衫的領口。「你一直戴著?」他挑起水玉,欣喜這個發現。
不知怎麼,風情感到一陣赧意。
「來,你背過身去。」
風清依言,心有些忐忑。
席少凌撩起風清的長發,將它們全置于一邊肩上,露出風清細白好看的頸項。
席少凌輕撫著風清的後頸。「這痛嗎?」
他明明是撫觸她的頸,她卻感覺他撫觸到她的心。「早就不疼了。」他還掛意著……風清嘴邊的笑很輕柔。
「那就好。」他真的好掛意。他無法原諒自己傷害了她。
席少凌緩緩、緩緩在那細白上,印了一吻,輕柔得宛如風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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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搖曳著不尋常的味道。風清一應門,看見了她想也想不到的客人。
「你好。」風清點頭示意。
她有多久沒見到她了呢?自從席少凌在海明學園消失,她也跟著不見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關于她去處的傳言倒是眾說紛紜。她當然也不知她去了哪兒,也不好奇。她們本來就是陌路人。她是沒什麼改變的,嬌艷依舊。
「我是來找你的。」她真令她感到刺眼。「我是白雪芹。」
風清感受到對方不帶善意。「我知道。」
「你知道?」她冷哼了聲。「你似乎知道不少事。」
風清選擇靜默,她退出家門外,將她和白雪芹的談話隔絕于屋外。
「今天可容許不了你當啞巴。」她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人念念不忘?
「請問你是為了什麼來找我?」風清鎮靜問道。
「那麼迫不及待要導入主題?」白雪芹揚起的唇角盡是諷味。
「你請說。」
「我是來跟你聊少凌的。」少凌是她白雪芹的。
早在看到白雪芹的那一刻,風清就隱約知道白雪芹到來的目的了,畢竟她們之間的聯系就只有席少凌,而她一向最惱女人因為男人而相互對待的場面,沒想到自己如今竟得面對。
「我喜歡少凌。」她是在宣誓。「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他了,我對他是一見鐘情。」很多人都不懂什麼叫一見鐘情的。「我認識他多久,我喜歡他就有多久。」她驕傲地看著風清,要風清變了臉色,要她清楚她的立場。
「嗯。」她淡應。白雪芹對席少凌很深情。
她為什麼還能老神在在?「而少凌,也是喜歡我的,要不是因為有你,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你的話有點矛盾。」
「愛情本來就令人矛盾。」呵,她開始回應了。「我可以給你看證據。」白雪芹從衣領拉出一條紅繩。
風清的眼神讓那紅繩焦住了。
呵……她變臉了!「它是少凌不離身的水玉。」白雪芹清楚地把水玉亮在風清眼前。「會在我身上,你就可以知道我對他而言有多特別。」
久久,風清眨了眨澀了的眼楮。「有了他的水玉就是特別嗎?」風清喃喃,感覺鎖骨間的東西正發燙。特別是無雙的。
「你也好膽跟我挑釁了?」白雪芹豈會輸她!?「水玉不夠是吧?那……你可知道,我和他一同出了國?」哈!她真開心看到風清白了的臉。「所以這四年他不回來台灣根本無所謂,因為有我在身邊陪著他。」
「我不知道。」風清發現自己並不想知道。
「那你說我對他而言特別嗎?」姿態驕傲。
風清不懂自己為了什麼失落,就算席少凌和白雪芹一同出了國又如何?
風清拍了拍自己的臉。「你今天來,就是要跟我講這些?」回神、回神。
「是的。」
風清點了點頭。「你們彼此喜歡,我當然祝福。」這種理所當然的話,為什麼讓她嘗到了苦的滋味?「我不懂的是……你為什麼要來跟我說這些?」
「你不懂最好。」白雪芹揚著勝利的笑容離去。白雪芹每一步都踩著自信,已達到的目的令她喜悅……她已經準備好懷抱迎接傷痕累累的席少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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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在白雪芹離開後,立即進了屋子,嗅著家的味道,令她安心。
她緊貼著門,像在找依靠般。
不疾不徐的,風清雙手伸向頸後,將紅繩結解開,將水玉卸了下來。
脖子突然的解月兌令她不適,風清將水玉緊握在手心……他不該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