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丁蔚容整理好一堆行李,對兩個搬得灰頭土臉的男人和一旁吃冰淇淋的小女孩說道,臉上的笑容明白的寫著她快樂的情緒。
「真不幸。」康維行仍嘀咕著。
「康維行,你一定要逼我在我們相處的第一天就揍你嗎?」抄起一旁的雞毛撢子,丁蔚容的笑容已經有些扭曲變形。
這對母子,真是……康繼濤撇撇唇角,不敢笑得明目張膽。
「好了,你們都冷靜下來,我想我們最好先討論一下生活上的瑣事會比較好。」康繼濤硬是將兩個劍拔弩張的人給壓坐在沙發上。
康芷馨則舌忝著冰淇淋,臉上布滿無邪的笑意。
既然「家長」開口了,她也不好不給他面子。「討論就討論,你要討論什麼?」
「我正在想。拜托你們不要再吵架,好嗎?」康繼濤送給兩個仍在以眼神互相攻擊的母子各一個白眼,有效的將他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首先我想問一下,誰要煮飯?」
好問題。「還要問?這是女人的事吧!」康維行說得很理所當然。
丁蔚容馬上反駁,「喂,你還真有‘涼’心,芷馨還那麼小,你叫她進廚房?有沒有搞錯啊你?」
她話甫歇,四周突然陷入一片異樣的死寂。三雙眼楮都直直的盯著她,似乎她是剛從飛碟上落地的外星人。
「你在說什麼鬼話?誰叫芷馨做了?」康維行看起來好像想一拳接醒她。「我說的是你啊!女人。」
是她?「為什麼是我?誰規定的?還是抽簽抽到的?」丁蔚容很不高興他的自作主張。
「你不是要當我們的媽?怎麼連煮飯來吃都不肯?」
「當你們的媽就要煮飯?我可沒听說有這一條無聊的規定!」
康繼濤已經听不下去了。「蔚容,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會做飯?」
「基本上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可恥的事,在現在的社會上,職業婦女越來越多,難免無法將家庭主婦的工作做得盡善盡美,我……」迎視著三雙眼楮,丁蔚容咽了咽口水。「那又怎麼樣?我就是不會嘛!」
「你不會?你不會?你不會還敢講那麼大聲!」康維行看起來快噴火了,一副恨不得咬碎她的模樣。「你這樣有什麼資格當人家的母親啊?」
「你管我那麼多?各人的長處不同,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我一定要什麼都會?不然你了不起嘛!你去當伏夭啊!我不會在意的。」丁蔚容馬上把責任丟還給康維行。
他該說什麼比較好呢?看著眼前的酷斯拉與魔斯拉大對決,康繼濤嘴角無意識的抽搐著,頓時覺得人生的陽光少了那麼一些。
「如果我會做飯的話,維行,我絕對不會委屈你的。」很無奈的,康繼濤拍了拍臉色大變的兒子。「所以,我也不在意。」
這兩個人!這對「父母」!康維行張大了嘴,根本發不出聲音來。「數到三,不說話就是沒意見。一二三,好,全體通過。」丁蔚容滿意的宣布了家中掌廚由康維行擔任,還開心的拍了拍手。
而康維行仍處于失聲狀態,完全沒辦法表示意見。
就這樣被她陷害成功。
「好,民生問題解決了。還有什麼?」康繼濤很快的將議題往前推進。「還有你們上學的問題。維行的學校應該離這里不遠吧?」
「很近。」康維行恨恨的瞪著丁蔚容,咬牙切齒的答道。對于已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只好用這種于事無補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憤怒。
「那也沒有交通上的問題。」奇怪,這跟當初說好的好像不太一樣?他應該是個閑不管事的老太爺才對,怎麼現在反而變成他在掌控局面?「至于你學校方面的問題,我們會盡量配合。剩下的就交給蔚容你去弄,我去公司一趟。」為了搬家和人事問題,他已經蹺了三天的班,可以想見康臨濤的魔鬼表情和懲罰正歡迎著他的歸來。
「啊,你要出去?」丁蔚容放下手邊的工作,抬頭驚訝的盯著他。「我才正要告訴你們,我這幾天都沒工作,堆了好幾篇稿子沒動,正打算閉關個三天,要你幫忙看一下孩子咧!」
氣氛又沉了下來,丁蔚容和康繼濤大眼瞪著大眼,誰也不肯退讓。
這對夫妻的事業做得可真大。康維行聳聳肩,故意大聲的嘆了口氣。「要做什麼就去做,我已經不用你們來看了,芷馨我會照顧。」
哈哈,還真是個好孩子。「干嘛講得好像老媽子一樣。」雖然嘴里嘀咕,但是丁蔚容心里還是欣喜康維行的體貼,腳下也毫不客氣的往書房移駕而去。「對了,我在忙的時候,除非房子燒了,不然不要來吵我。」
「放心,就算房子燒了,我也不去敲門。」康維行的嘴也不是普通的壞。
好狠啊!丁蔚容回頭臉他一眼。「康維行,去刷牙。」看講出來的話會不會干淨點。
康繼濤看著兩人一來一往,不察覺笑意已慢慢的布上了臉。那一瞬間,他覺得了蔚容這個人人畏之的毒舌女——
也不過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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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繼濤踏進辦公室的下一秒,康臨濤和康容濤的後腳及前腳就分別踩進了他的地盤。
「新婚愉快?」康臨濤將一大疊文件往他桌上放,嘴上敷衍的問道。
「新婚愉快!」康容濤用腳尖踢上門,笑嘻嘻的將另一堆公文擺到他面前。
呵呵!一滴冷汗流下康繼濤的額際。
「多謝你們關心。這是賀禮嗎?」不用他們回答,光看表情就有明確的答案了。這兩個人,送厚禮的習慣還是沒變。
「是啊!這四分之一是慶祝你有了老婆,再四分之一是恭喜你有了兒子,另四分之一是賀喜你得了個女兒。」康容濤熱心的為臉已經黑了一半的二哥講解。
「還有四分之一?」
「呃……」他看了面無表情的大哥一眼,明白自己這個多嘴公得當到最後了。「附贈品,不能退的。」
還附贈?「是你們沒做完的吧?」這種招數想騙過他,還不如明說了來得干脆。
「哎呀!大家心照不宣,你就不用說出來了。來來來,收下吧!」康容濤干笑著,急忙將文件夾往他手中塞。
好,這兩個缺乏手足之愛的東西就好好的記著吧!康繼濤郁悶的望著眼前成堆的工作,心底喃喃詛咒。
「好了,如果你們真的要讓我認真的接受你們的賀禮,就快點走吧。」他從來沒練就邊工作邊聊天的絕技。
康臨濤和康容濤互看一眼。
「真的要走?」康臨濤開口問道,有些為難。
「用滾的也可以。」他們干什麼?「我也不過三天沒來,你們干嘛那麼思念我?」
「不是我們思念你。」真愛開玩笑。「是伍小姐。」
「誰?」康繼濤抬起頭來,有些困惑的問道。
康容濤鬼鬼祟祟的往門外望了望,然後才小小聲的道︰「伍燕綾啊!你忘了?」真佩服這個人,結了婚就把以前的女朋友給忘得一干二淨,連名字都可以沒印象。
果然,記憶恢復之後所得到的驚嚇是很大的。「她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祝你新婚快樂,笨死了。」康臨濤很不客氣的教訓道。「如果不是你那個盡職的好秘書及我們幫忙,你還能安穩的坐在這里?」
「對啊!我們告訴她說要討論公事,她才肯坐在休息室里抽煙看報紙。如果我們一走,跟你賭十元,你在三秒內就可以听到她的高跟鞋聲。」康容濤也加入大哥的陣容,恫喝著康繼濤。
撐著下巴,康繼濤的眉頭皺得死緊。「怎麼辦?」
「逃呀!蠢豬。」康臨濤又罵他。「不過你最好把工作帶一些回去,不然你不會有做完的一天。」
干嘛?它們會自行分裂生殖嗎?」真恐怖。
「怎麼逃?一出去就被她抓到了!而且這里可是八樓,要跳嗎?」康容濤也認真的想著辦法。
「好啊,你先跳下去當墊子,我隨後跟上。」康繼濤沒好氣的駁回小弟的餿主意。
三兄弟就像玩捉迷藏的小朋友,嚴肅的討論著要用什麼方法才不會被可怕的女惡魔給抓到。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中,內線電話的聲音顯得相當渺小。
康繼濤揮揮手要他們安靜,按下了通話鍵。「喂,康繼濤。」
「經理,伍小姐表示她等很久了,想請問您有沒有空。」秘書小姐的聲音有些抖顫,顯然是受到伍燕綾的影響。
這……他抬眼看看兩位兄弟。「我有沒有空?」
「沒有吧,我想。」康臨濤答道。
好,沒空。「請你轉告她,說我們有很多事要討論,如果她還有其他的事,請她先離開沒關系,我會再和她聯絡。」
「康繼濤,你別想騙我!我才不管你有沒有空,我現在就進去找你!你有義務向我解釋一切的事情!」
眶啷好大一聲,話筒被摔下去了。
搖搖頭,康繼濤沉重的看向其他兩個同樣面色凝重的男人。
「我有那個義務?」他從來不知道憲法有這一條。
「不管有沒有,恐怕她都不會放過你了。」
女人,真的都那麼難纏嗎?當初他也是因為伍燕綾信誓旦旦的說兩人好聚好散,才同意和她在一起;現在她卻變得事事干涉,連和他說好的分手都置之不理,跟本不承認已是彼此的過去式。
如果哪一天他決定和丁蔚容分開,她也會這樣嗎?
「康繼濤,你不許躲!」伍燕綾氣勢洶洶的推開門,直直走到康繼濤面前。
「我沒有躲。」是躲不開。
暴風雨壓境,康臨濤和康容濤自覺幫不上忙,很有默契的退到一邊,準備觀賞康繼濤對抗伍燕綾的精采好戲。
「你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會和丁蔚容結婚!」
「我和誰結婚關你什麼事?」真是莫名其妙,他就算和環球小姐或是乞丐婆共築愛巢也不干她的事。
「你難道忘了我這個女朋友的存在嗎?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伍燕綾氣得七竅生煙,只差沒噴出大火將康繼濤燃成灰燼。
算什麼呀?「以前的女朋友。你忘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她不會是在生氣說沒寄喜帖給她吧?
「分手?你還敢說分手!」高跟鞋清脆的在地板上敲出抗議的聲響。「我的朋友這幾天都打電話來問我你怎麼和別人結婚了,你要我怎麼回答?大家都還以為你是我的男朋友,現在你要我把面子往哪里擺啊?」
听她這麼說,康繼濤也按捺不住,發火了。「別人問你的問題,你不知道怎麼回答,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大家以為我是你的男朋友,那是你給大家的錯覺!錯覺,你懂嗎?」真希望她的豬腦有點用。「伍小姐,如果我的記憶力尚稱良好,我記得分手應該是你先提的。今年的五月十九號,你帶了一個自稱是你男友的人來介紹給我認識,你不會說你忘了吧?當初我們也說好了分手就不再互相干涉,現在你又在做什麼?以前的男朋友結婚了也要表示意見的話,那你可要忙得團團轉了!」
「可是,你總要先告訴我,看你現在把我的處境弄得多難堪啊!」伍燕綾仍然固執的要求康繼濤道歉,完全不懂得觀察康繼濤臉上已經陰冷駭人的神色。
「是你把你自己的處境弄成這樣的!」關他屁事!康繼濤吸了口氣,擺出了冷淡而疏遠的表情。「伍小姐,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我的私事,我沒有向你這個外人報告的義務,而你也沒有向我質問的權利。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不要妨礙我辦公,否則我就得勞駕警衛先生了!」
「你不能這樣對我!」伍燕綾尖叫道,不敢相信那個溫文有禮的康繼濤會變成這般冷厲無情。
「我可以。」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暖意,正是企鵝與北極熊最舒適的生長溫度。
康臨濤和康容濤看得津津有味,頻頻點頭表示對康繼濤的鼓勵和贊賞。
伍燕綾咬著唇,狠狠的瞪著康繼濤。好一會兒才如一陣風般奪門而出,還給康家三兄弟一個和平而安靜的空間。
「哇,好可怕的女人。」望著她的背影,康容濤吹了聲口哨。「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啊︰二哥。」雖然長得不錯,但是比一只被踩到尾巴的母獅子好不了多少。
「是她喜歡我這一型的。」不是他吹牛從小到大他還沒追過女孩子,連現在榮登康繼濤夫人寶座的丁蔚容,也是靠著她的積極——還有他莫名其妙的胡里胡涂——才成功的。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就是覺得了蔚容和其他女人不同。也許……也許她會改變他的一切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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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過去,康繼濤就像所有的居家男人一樣,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了他的新家。
剛踏進門,康維行在廚房里動鍋弄鏟的聲音及菜香便迫不及待的侵佔了他的感官,讓他產生了一股深刻的感動——有個家是好的,有個擅長廚藝的家人更是完美。然後便是听到開門聲的康芷馨從廚房里沖出來,一臉甜笑的往他身上撲。
「繼濤叔叔,你回來了!」她笑得甜蜜,窩在他的臂彎里撒嬌。
啊啊啊!真好!康繼濤現在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麼有些父親那麼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出嫁了。
「嗯,你今天很乖吧?」全家人都看到影子了,唯獨他的作家「老婆」不見蹤影。「你蔚容阿姨呢?」
「蔚容阿姨很奇怪喔!今天早上一進房間之後,就沒出來了,哥哥叫她吃飯也不出來,而且里面有很奇怪的聲音喔!」康芷馨認真而嚴肅的報告著了蔚容的怪形怪狀。
早上進門就沒出來?而且有奇怪的聲音?康繼濤不曉得作家的生活到底是如何的晨昏顛倒,可是他不認為一枝筆和一疊稿紙及一台電腦可以讓一個人充饑解渴。他將手中的小女孩放下,哄她道︰「你乖乖看電視,我去找她。」
他才不管她的不可敲門禁令,硬是大大方方的踏進她的工作室。
「听說你從早到晚什麼都沒吃?」他靠在門板上,訝異的打量著這間可怕的書房——丁蔚容堅持這間房間由她自己整理,所以他連瞄都沒瞄過。但是這里除了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台電腦和周邊設備,以及一個垃圾桶,其余觸目能見之處全是一堆又一堆的書本。而丁蔚容此時便盤腿坐在書桌前,兩手動得飛快。
「嘿!丁蔚容,你听到我說話嗎?」
「真討厭,我為什麼要做那麼多工作?錢,為了錢,當真是人為財死……哎……好煩喔,我新婚耶!不過好像也沒什麼感覺就是了啦……真想出去玩個痛快,不過還是別想了……這些人渣,我呸!」
她干嘛突然破口大罵?正听著她自言自語的康繼濤退了一步,心有余悸的瞪著她。芷馨說的奇怪聲音,大概就是她罵空氣的叫囂聲吧!真是挺嚇人的。
「丁蔚容!拜托你听我說話行不行?」他走上前,拉開嗓門在她耳邊叫道。
終于,丁蔚容轉頭找書時正好和他溫怒的眼神對個正著。
愣愣的看了他好幾秒,她終于從耳中拔下耳機,瞪著他質問道︰「你進來干嘛?我不是說不要來吵我嗎?」
「不要人家吵的話就好好的照顧自己,按照標準的生活作息過日子,像你這樣不要命的工作,你故意要我們擔心嗎?」真想把她抓起來好好的打一頓,看能不能清醒一些。
「要罵人等我寫完了再罵,我現在真的沒空。」說著冷淡的逐客令,丁蔚容又要將耳機塞回耳朵中隔絕一切的聲音。
康繼濤閉了閉眼,吞了吞口水。「相不相信我會拎著你出去,然後把食物塞進你的嘴巴?」怎麼他今天盡是遇到欠扁的女人?
「相信,但是不要是現在。」她再不快點,凌晨又會有好幾通追魂電話過來了。
「你已經沒有比休息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了。」相對于她的冷漠,康繼濤的態度也相當強硬。「現在把你的工作停下來。你想在我們家的第一頓晚餐中缺席?」
她仍然不為所動。「恐怕是這樣。」
拜她所賜,康繼濤的口氣也開始轉壞了。「這就是你所謂的為孩子著想?你口口聲聲說要收養他們,但是你到底做了什麼?把他們帶回來之後就丟著不管?你以為這樣會比在孤兒院好嗎?」
也許是被逼急了,也許是被吵得失去耐性,丁蔚容丟下手中的書,轉頭對他吼道︰「你夠了沒有?我怎麼樣又干你什麼事?別來煩我了!」
咆哮聲後,是全然的靜默。
看著他變得空白冷淡的神情,強烈的後悔及歉意如排山倒海涌上她的心頭,但是她的喉嚨卻沒辦法將心中的感覺表達出來,只能直瞪著他,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說得也是,我們只是一對掛名的夫妻,我的確管太多了。抱歉。」康繼濤勾勾唇角,平靜的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他向她道歉?好像反了吧!即使腦中這麼想,沒出息的嘴巴依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不吃就算了,只是維行煮了你的份,不吃浪費。」他輕松的聳聳肩,臉上卻不見任何表情,讓她覺得越來越心慌。
「不打擾你,我出去了。」涼涼的溫度讓他這八個字猶如深秋的寒風,讓她渾身發冷。
直到房門輕輕被關上,她仍然愣愣的呆在原地無法動彈。她真惡劣!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雖然說自己一向說話那麼傷人,但是辜負別人的好意卻還是頭一道,也因為這樣,她根本無法思考該如何改變這個局面。
房里寂靜,心中卻是聲聲無奈而著急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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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吵架了?」幫丁蔚容送開水時,康維行瞄了魂不守舍的丁蔚容一眼,輕描淡寫的問道。
什麼?連他都看得出來?
「你怎麼知道?」是她表現得太清楚,還是這家伙練過讀心術?
「你都寫在臉上了,白痴才不知道。」嗤哼一聲,他對了蔚容這個問題的藐視表現得很明白。「不只這個,我也曉得你們的關系不是真正的夫妻,對吧?」
丁蔚容愣愣的瞪著他。「康繼濤連這個都告訴你?」
這個女的大概不會有很高的智慧,真好套話。「這種事不用你們告訴我,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知道了。你以為我們在孤兒院里是待假的?」
這跟那個有什麼關系?
看到她困惑的神情,康維行突然覺得好笑。這個女人雖然比他大上十歲,但是心智上的成熟度恐怕有待努力。「我們從小在那種地方長大,已經看了很多大人的事,很早就學會怎麼看別人的臉色。該笑該靜,該進該退,對我們來說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猜測人與人之間的情緒沖突,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那又怎麼樣?知道了以後你又能做什麼?」還不是一樣,情況也不會因為被他知道了就好轉。
「笨,我當然不必做什麼,要解決的是你自己,我頂多給你一點意見而已。」康維行認為這個女人大概是沮喪到極點了,已經失去她原本的思考力。「你大概是因為晚飯的事情和他吵架吧?而且,一定是你不對。」
她點點頭,康維行這個人真恐怖。「是的,沒錯,您真了不起。請問康維行先生,你肯好心的把解決方法告訴愚昧的我嗎?」媽的,雖然不甘願,還是不得不求他。
「那還不簡單,道歉就好了。」
說得真是好極了。「你當我白痴,如果那麼簡單的話,哪還有你出場的份?我要問的是怎麼道歉!」去!害她還對他抱著那麼大的期望。
「你是白痴沒錯,道歉也不會?虧你還是名作家,想笑死人也不要用這個方法。」康維行諷笑道。「道歉哪還有什麼方法,只要誠心的說對不起就好了啊!」敢情她還嫌這樣沒創意?
「你以為這麼容易?你又不是當事人當然可以置身事外,說得輕松簡單;如果道歉那麼輕易的話,我早在那個時候說了,哪還會拖到讓你發現?」
很厲害嘛!「是啊!那你為什麼不說?會死嗎?」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我就是說不出口嘛!看到他的表情我就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現在回想起他那時的神情,丁蔚容還是覺得很心虛。「所以,怎麼辦?」
怎麼辦?他站起身。「這個嘛,等我把報告寫完、把書念完之後,泡個茶吃個點心再說好了。」然後便拋下她住房門走去。
「康維行,想死嗎?」了蔚容的威脅攀上了他的耳朵,成功的停下了他的腳步。
康維行翻翻白眼。「你啊!如果不跨出第一步的話,是沒辦法踏出第二步的,老實的說聲對不起,要不了三秒鐘,你到底在怕什麼?」說著便一溜煙的逃出丁蔚容的勢力範圍,留她一個人發呆。
如果不跨出第一步,是踏不出第二步的。
在康維行的開導下,丁蔚容終于下定決心跨出她的第一步。只是還有一件事一直讓她想不透——
任意獨行慣了的她,為什麼那麼的在意康繼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