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月昏迷的地方靠近北神宮,幾個值夜的士兵圍著她。
葬月身邊的靈貓凶惡的蓄著勢子,士兵們不敢靠近,因為-已經成功攻擊好幾個士兵了。
「這只幽靈一樣的貓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會在聖域里出現?」
一個士兵從遠處的石階一邊跑一邊喊︰「伶牙大人過來了。」
幾個士兵朝下看去,伶牙正奔上石階,他身後跟著一個黑色長發的女子。
靈貓似乎感覺到伶牙和其他士兵的不同,一個轉身,身形似後退之勢僵住不動,雙眼緊緊地盯住伶牙,簡直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美洲豹!
伶牙在看到靈貓的第一眼就呆了一呆,「芙蕾雅女神的坐騎?」
士兵們听到伶牙這麼說也愣住,「傳說中女神的坐騎?女神的坐騎怎麼會在這里出現?」
伶牙沉聲說︰「通知僭主大人了嗎?」
「已經有人去了。」士兵答道。
「不要激怒。」伶牙小心地揮手,示意士兵們散開,「-是神獸,有很強的警覺性和攻擊力。」
士兵們小心翼翼地向後退開。
芙蕾雅的坐騎為什麼會在聖域出現,葬月為什麼會昏倒?-
誤把士兵們當成了敵人,難道是在保護葬月?
一連串疑問從伶牙的腦中晃過,他不自覺地又想起在煉囚石上看見的愛神,那個人就是芙蕾雅?
沒有人真正見過神的樣子,神來到人間,通常都是以轉世的形態出現,或者選定一個作為靈魂的容器。難道……
伶牙感覺到背後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
士兵們這時都回過頭去,「僭主大人來了。」
燼天看了一眼昏迷的葬月,把視線轉向那只靈貓,靈貓也正瞪著他。然後他對伶牙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听到士兵的通報趕來的。」伶牙回答。
士兵忙說︰「我們發現葬月小姐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靈貓渾身的毛像鋼絲一樣立了起來,突然像箭一樣撲向燼天。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以閃電之勢趕到燼天面前,擋住靈貓的攻勢,手臂一揮,靈貓整個身子像鉛球一樣被彈了開來。
但靈貓在即將落地的時候修正姿勢,穩健無聲地落在地上-盯著伶牙,雙眼發出綠色的凶光。
「僭主,小心了。」伶牙提醒。
所有的士兵都聚集到燼天身邊,護住燼天。
「不要刺激-,-看起來只是在保護葬月。」燼天說︰「這畜生是只神獸。」
伶牙點點頭,命令所有的士兵散去。士兵們猶豫地看著燼天,燼天點點頭。
士兵們小心地遠遠退開,只剩下燼天和伶牙兩個人。
伶牙別開眼,避免和靈貓直接對視,以消除-的緊張,然後蹲子,手掌朝上緩緩伸出手以示友好。
靈貓似乎不為所動,就這樣,伶牙和靈貓僵持了半個鐘頭之久,靈貓終于放松了警惕,從防衛狀態漸漸變成優雅站立的姿勢。
伶牙和燼天同時舒了口氣。
伶牙仍舊蹲著身子,嘗試著靠近一點,靈貓向後退去,伶牙輕聲說︰「我想救她,我們是朋友。」
然後他嘗試著再次靠近靈貓,這次靈貓沒有後退,伶牙小心地靠近-,然後輕輕地把手放在靈貓的背上,溫柔地撫模-背部的毛。
靈貓沒有異動。
于是伶牙一邊溫柔地和靈貓說著話,一邊抱起地上的葬月,當他站起身時,靈貓一躍跳上伶牙的肩膀。
伶牙對燼天說︰「先把葬月安置在我的北神宮吧,僭主廳離這里太遠了。」
燼天點點頭,「而且你也是聖域里最好的醫生。」
伶牙笑了笑,不置可否。
「葬月深夜離開僭主廳在聖域里亂跑,您不擔心嗎?」伶牙把葬月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伸手探試她的脈息。
「他昨晚是去找你的,所以才昏倒在北神宮的附近。」燼天說,「她怎麼樣?」
「沒有任何異樣。」伶牙皺了皺眉頭,「可是為什麼還不醒?」
「連你也查不出原因嗎?伶牙。」
伶牙遲疑了一下,「你把她交給我吧,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這段時間里,還是請您回到僭主廳休息,安心等候消息。」
燼天憂郁的點點頭,「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
伶牙垂手,微微低頭。
燼天回到僭王廳,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的等待使他如坐針氈。
天邊已經晨曦微露,數道金光從海上升起,洗去天地間的黑暗,照亮整個聖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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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帳幔里,躺著毫無生氣的人兒。
伶牙已經派人去了僭主廳。
伶牙低頭看著安靜如沉睡的葬月,手輕輕滑過她合上的眼瞼,長長的睫毛如蝶翼。他嘆了口氣,然後拉起葬月身上的白色被單,看著那柔和得像詩一樣的臉龐,漸漸消失在白布的覆蓋下。
門外嘈雜的人聲驚動伶牙,內室的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燼天魁梧的身軀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床上那覆著白布的人……
伶牙稍退了一步,讓出位置。
燼天不說話,只是死盯著那塊白色被單,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伸出手想揭開布,卻又停住,停在半空中的手拼命地顫抖,就是不敢踫那塊薄薄的白布。好久,他拉起白布,慢慢揭了開來……
「葬月?」燼天輕輕地喊了聲,聲音顫抖,帶著恐懼和不確定。
靜靜地躺在白布下的是葬月,那麼寧靜安詳,如紙一樣白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一絲微笑,一如平常。
「葬月。」燼天又叫了一聲。
床上的人一動也不動,沒有一點生氣。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整個房間死寂得嚇人。
她死了。
葬月死了!
長時間的呆立後,燼天突然轉身一把揪住伶牙。他的拳頭緊緊握著,所有的關節都因此而發白。
「葬月怎麼了?」燼天壓抑著憤怒,每一個字都似從牙縫里擠出。
伶牙盯著燼天帶著面具的金屬眼楮,靜靜地說︰「她死了。」
葬月的身體冷得像冰,燼天如石像般僵立。
死了……集中了燼天所有憤怒的拳停在半空中,沒有打下去,看著伶牙閉著的雙眼,燼天松了手,伶牙一個踉蹌後站立住。
燼天的心同時在向下沉去。
「我盡力了。」伶牙聲音嘶啞,「葬月是被神選中的,必然死亡,我想,過不了多久,她體內的神就會蘇醒,然後她……再也不是葬月了。」
「你是說,葬月並沒有死,只是和神共用一個?」燼天急速的語聲帶著一絲希望的喜悅。
「僭主。」伶牙苦笑,「您被悲傷沖昏頭了嗎?一個只能有一個靈魂,這個是和靈魂分配的定律,葬月已經停止呼吸,說明……」伶牙的聲音變得哽咽,「說明她的靈魂已經被驅逐出,接下來,便是芙蕾雅的蘇醒了。」
伶牙繼續說︰「您不會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葬月的身分吧?否則您怎麼會讓她留在聖域,對今天的事情,您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了才是。」
伶牙冷不防被燼天一記重拳打在臉上,向後退去。
伶牙模著自己被打的臉,冷笑著。
外面傳來急急的腳步聲,煙煙羅和朧目也得到了消息來到北神宮。
「僭主大人!」煙煙羅搶上前一步說︰「伶牙竟然讓您憤怒到親自出手,只要您吩咐一聲,這種事情就由我煙煙羅來代勞就好。」
伶牙冷冷地說︰「煙煙羅,-倒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啊。」
燼天十分惱火,「你們來干什麼?」
煙煙羅恭敬站立,「听到士兵的通報,知道葬月小姐出事了,特別來探望,您把葬月小姐交于伶牙治療,結果伶牙卻嚴重辜負您的期望,這簡直不可饒恕,我請求由我煙煙羅來將他正法。」煙煙羅說完,殺氣騰騰地看著伶牙。
「麻煩-把目前的重點搞清楚。」伶牙說。
「哼哼,葬月小姐已經死了,只能說明你的醫術太差,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盡力。人死不能復生,所以你得伏罪!」
「想殺了我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
「說得沒錯,像你這種不尊敬神的家伙,-得二五八萬似的,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煙煙羅氣得破口大罵,十道琴弦在她的指尖像疾風般回旋。
伶牙知道這是煙煙羅的殺招,一旦她把琴弦拉開,他們之間將會有一場惡戰。
「都滾出去!」燼天氣得聲音都變了。
煙煙羅一愣,收起即將拉開的弦。
朧目則完全無視他們的爭執。他看著葬月,目光流露出一絲惋惜和哀愁。听到燼天的話,朧目這才收回視線,「僭主大人,煙煙羅也是護主心切……」
「全都出去!」燼天怒吼。
所有人愣了愣,接著向外走去,連伶牙也被燼天從自己的宮里給趕出來。
空曠的大殿里,只剩下燼天,還有床上的葬月,以及那只警覺地盯著燼天的貓。
伶牙和煙煙羅、朧目等人一齊被趕出北神宮,但不敢走遠。
怕僭主責怪,煙煙羅強忍住怨氣沒有再刁難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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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北神宮走出一個人,所有人皆大吃一驚,因為那個人是葬月!
不,葬月是褐色的短發,麥色皮膚,但這個女孩的肌膚白得像雪,一頭長發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水銀一樣燦然生輝,蔚藍的眼楮足以和天空媲美。
在所有人正驚愕于銀發女子的出現時,女孩的身影像幻影一樣在北神宮大門消失,下一秒鐘,她微笑著出現在眾人眼前,相隔不到兩米的距離。
伶牙的神經不由得繃緊,多麼驚人的移動速度!
耀眼的光華淡去後,眾人才完全看清眼前的女孩,她有一頭高貴至極的金色長發,難怪在陽光映照下看上去會是銀白色的。
她還披著質地柔軟的白色羽衣。
在耀眼的陽光下,伶牙不動聲色地看著女孩。她絕對不是葬月,因為葬月給人的感覺是親切的、溫和的,而她是一種傲氣逼人的驚艷。
那只靈貓則優雅地站在她身邊。
「芙蕾雅?」伶牙從嘴里吐出三個字。
女孩微笑著點點頭,眾人吃驚更甚。
伶牙突然瘋了似的沖向北神宮,煙煙羅和朧目似乎也感到事情不妙,跟著伶牙跑進北神宮。
只見燼天倒在地上,身邊有一攤血,觸目驚心的紅。
伶牙在煙煙羅的驚呼聲中扶起燼天,幫他止血,大聲喊道︰「喂!振作點!」
朧目在同一時間已沖出北神宮,毫無疑問,這是剛才那個復活的「葬月」干的!
伶牙扶住燼天,他內傷很重,同時肋骨斷了幾處,插進內髒。
這令伶牙十分震驚,他深知燼天的實力,認真打的話,連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
芙蕾雅竟能在無聲無息的狀態下把他打成重傷,除非燼天根本就放松警戒。
卑鄙的女人!
伶牙憤怒地跑出宮外,煙煙羅和朧目已經在圍攻芙蕾雅。
煙煙羅的琴弦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攻防陣容把芙蕾雅包裹住,朧目停止即將發出約招式,伶牙頓注腳步。
伶牙睨了一眼同樣被琴弦控制得無法動彈的靈貓,他們都太高估對手了。煙煙羅一個人就把芙蕾雅給制伏了。但他們忘了,和人類不同,神可以靠意念隨意轉移自己的身體。
就在芙蕾雅用幾乎等同于光速的轉移逃走那一瞬間,伶牙的拳卻比她更快,那一擊中的殺氣凌厲得驚人。
他絕對不是一個會對敵人手下留情的人,哪怕對手是女人。
伶牙的拳重重地落在芙蕾雅身上,沖破煙煙羅的弦網。
芙蕾雅整個人摔了出去,一口鮮血從芙蕾雅口中吐出,畢竟是人類的身體,怎麼受得了那麼重的攻擊?芙蕾雅連連吐血,痛得頭昏眼花,她憤怒地看著伶牙。
這個人……實在太強了。最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芙蕾雅的美麗連眾神都驚嘆,伶牙竟然把這麼重的拳打在她身上!
還沒等芙蕾稚從地上站起身,煙煙羅的弦就像靈蛇一樣纏住芙蕾雅,將她五花大綁起來。她同時看出了芙蕾雅的異動,搶先說道︰「不要以為-能靠-身上的羽衣飛走,如果-不想當風箏的話,-就試試。」
此時的芙蕾雅,同時被二位聖域守護戰士圍攻,狼狽不已。
「-竟然借著葬月的身體在僭主身邊潛伏這麼久試圖刺殺他,真是不可饒恕!管-是神是鬼,我先把-抓了,如果僭主大人有個什麼閃失,我會把-的身體勒成無數塊喂禿鷲!」煙煙羅狠狠地說。
芙蕾雅十分尷尬,忿然地說︰「愚蠢!你們還是奧丁的戰士嗎?竟然向殺害奧丁的敵人獻媚,張狂地助紂為虐還以此為榮,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墮落成了世人唾棄的叛徒!」
「-胡說什麼?」煙煙羅指間力道徒然增加,琴弦收緊,痛得芙蕾雅申吟了一聲。
「讓她說下去。」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起。聲調不高,卻透著王者的威嚴。
眾人皆向燼天看去,他胸口的傷已經被伶牙止住血,外傷也經過簡單處理,但傷及內髒的內傷仍在,他步履蹣跚地出現在北神宮的門口。
「讓她說。」燼天的口氣冰冷,仿佛已經把一切置之度外。
「僭主大人,這個卑鄙的女人是在妖言惑眾,簡直居心叵測。」煙煙羅說。
「我已經說過了,讓她說下去!」燼天怒道,情緒有些失控。
伶牙一言不發的看向燼天,眼里掠過一絲擔憂。
朧目沉著臉,也是不發一言。
空氣仿佛繃緊的弦,只要一丁點的力量就可以崩斷。
各人懷著不同的心思、不同的心情,全都將目光集中在芙蕾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