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日-,你真的是……」馬凱依嘔到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只是克盡職責而已。」
馬凱依登時指著滿桌的照片道︰「這個你嫌太老,這個你賺太肥、這個你嫌太矮……你沒听過一句至理明言嗎?」雷日-做出一個請說的動作。
「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年齡不是問題。」那一堆「高檔貨」是她向她那個愛做媒的老媽借來的,家世背景他是無從挑剔了,可他依然沒一個看得上眼。
無意與她爭辯這些,雷日-問明心中所疑。「你認識方大哥嗎?」
「方大哥?哪個方大哥?」
「就是安德當家教的那個。」
「你是說方正剛啊!」安凱依點頭。「認識。你問他做什麼?」
「他和安德的感情好像……很好。」
「是不錯。」馬凱依收拾著桌面虛應道。
「他們……」
「怎樣?」猛一抬頭,乍見雷日-的扭捏樣,馬凱依頓時別有會心。哈,終于出現一個對他具有威脅性的人了,虧自己尋了千里遠,原來此人就近在咫尺。
不好意思明講,于是雷日-挑弄著雙眉用暗示的。
「你的眉毛怎麼了?」說著,馬凱依故意學他的表情。「抽筋啦?」
雷日-立時軟口。「馬大小姐,你就別揶揄我了,我指的是什麼你心里有數。」與她合作是他生平犯下最大的錯誤,而求助于她則是他此生最深的無奈。
嗯,爽快!將貨藏妥後,馬凱依蹺起二郎腿道︰「先泡杯咖啡來解解癮吧!」剛才求他泡他不肯,現在……挨悶棍了吧,活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雷日-後悔莫及地前去為她泡來一杯咖啡。
馬凱依淺嘗著。「可以續杯嗎?」這張網該如何撒才夠緊密呢?
「您吩咐便是。」跟她斗,他絕對是穩輸。他還是識相點,免得又遭奚落。
在撒網之前,她還是先探探他的底好,以免漏洞百出。
「你怎麼會知道德治身邊有方正剛這個人的!」
「昨晚我問安德是如何回家,她告訴我的。」
答案在可臆測的範圍內,證明他沒有言謊之嫌。馬凱依心想著再問︰「既然你有意探知這個人,你沒直接問德玲嗎?」
「有,但安德沒听見,所以我就沒再追問。」
「怕德玲有所隱瞞?」
「原因之一。」雷日-停了會再道︰「以我的身份,我覺得我沒有資格過問,再者在安德的認知里,我更不該多問。」「有恐自己失言誤了大事?」
「是的。」雷日-不諱言地據實以告。「你盤問清楚了嗎?」這古靈精怪的女人,問得如此仔細,不知她又再打些什麼鬼主意。
「知我者雷日-是也。」
「彼此、彼此!」道畢,他接過馬凱依遞上的空杯子,身起為她服務去。
趁此,馬凱依大動歪腦筋,待雷日-又坐定位後,她才緩緩道來︰「其實我的名單會獨缺方正剛是有原因的。」
「願聞其詳。」
「他是方家的獨子,年約三十,長得一表人才,事業如日中天,照理說是個不可多得良人之選,原因出在……」馬凱依豎起三根手指。「他有三個孩子。」她使出欲擒故縱之計。
「他的妻子……」
「死了,難產死了。」
「他對安德……」
「似乎頗有好感。」到這里為止,她說的可都是句句實言,但接下來就……沒那麼真切了。
「安德對他呢?」
「這……」馬凱依刻意做出欲語還休的樣子。
見狀,一向沉穩的雷日-也急了。「為什麼,你快說啊!」
「哎喲!你叫我怎麼說嘛,人家又不是德玲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會曉得德始對他是怎樣的觀感。」馬凱依煩躁地叫道,仿佛安德玲鐘情于方正剛已久似的。
爆炸性的話語震得雷日-當場亂了方寸,他登時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後母不好當耶,安德對此深思熟慮過沒?」「別問我,她每次加班都是因為方正剛晚歸,你想,他倆是否已有……」馬凱依露出焦慮且曖昧的神情。「她已經當了方家三年的家教,想必你也知曉她並不缺錢用,她執意續職,我也拿她莫可奈何啊!」她大展演技,暗地里注意著雷日-的一舉一動。
馬凱依連續的轟炸,順利地將雷日-的腦神經炸成一團,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惶惑二字明確地寫在他臉上。
嘿嘿,不擅談情說愛,這下完蛋了吧!馬凱依偷瞄著他。瞧,多麼無助啊!惹人憐呢!她就好心點再「惜惜」他嘍!須臾,馬凱依毫不留情地再丟給他一顆核子彈。「听德玲說他的三個小孩都很喜歡她,常嚷著說要她當他們的媽咪。」她飛快地跑去安德玲房間拿來證物。「你看,像不像一家和樂融融的全家福照?」
雷日-當下看直了眼,心中百感交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嫁給方正剛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孩子沒問題了,一切便水到渠成,換個角度想,當個現成的媽媽少女乃女乃好處多多,應該也會有很多人巴不得吧!」馬凱依涼涼地道。
「我不同意!」聲音猶是山谷里的回響。
「你不同意?」
「對,我不同意。」
「為什麼?」
「不需要為什麼!」他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安德成為續弦而不去阻止,于情于理他都不該讓此事成真的不是嗎?
「耶?你這麼說有欠公允喔。德玲遲早要嫁人的,你把關把得這麼嚴,難不成要她當老姑婆啊?」馬凱依順勢用力一推,將雷日-推至懸崖邊。
「我!」
心知他已退無可退,馬凱依賞他一記當頭棒喝。「你不同意是你的事,只要德玲同意就行了,你管不著。」她這回可是真好心,不是假好心喔!
「我有安先生臨終的請托在身,安德她……」
「可以拒絕你的照顧。」馬凱依搶白。「你既然無法照顧他一輩子,就別搞破壞,否則德玲會恨……」
「誰說我無法照顧她一輩子?」雷日-沖口而出。
「咦?」入網了,現就等德玲把他撈起來即可大功告成。
「我可以、也很願意照顧安德一輩子。」話落,沒由來的,雷日-突有松了」口氣之感。
「怎麼照顧?」馬凱依故做忖度狀。「娶她嗎?」
「有何不可?」
嘿嘿嘿,有好戲可看了!馬凱依背起皮包。「我要去接德玲了,拜拜!」
當兒,重重的關門聲砰出兩種心情。馬凱依是快意到最高點,奪門而出急欲放聲大笑去,而雷日-則是像只乍然驚醒的困獸,懊喪地直想一頭撞死。
老天,想他堂堂一介律師,竟然會被一個入世未深的小女子耍得團團轉,這豈不令人笑掉大牙?!雷日-後知後覺地想著,挫折感甚重地垮下肩頭。他太輕敵了……不,是他從未把她視為敵人,才會遭此下場。
現下,他後悔承諾娶安德了嗎?並不,他只是無法接受上當的事實而已。很明顯的,馬凱依會與他合作是別有居心,她設計了一個陷阱,然後善加利用他的弱勢,誘引他往下跳。
而這一跳果真令他摔個粉身碎骨,幸好他的戰場離此地甚遠,否則他定成為圈中人的笑柄,人人得而笑之。雷日-在慶幸之余更有所領悟。撇開自尊心受創這點不談,他倒是挺感激馬凱依的,因經她這麼一作弄,竟作弄出一條屬自己與安德的姻緣線,怎不妙哉!
先前,安先生雖不強求可也有此意,而與其讓安德嫁給一個自己不信任的人,倒不如嫁給自己來得有保障,最起碼自己是安先生屬意之人,縱觀這一切,舍我其誰嘛!
思及此,雷日-不禁笑傻了。昨夜安德曾問自己愛她嗎?當時他只回答說她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而如今情況有變,想必再過不久的將來,他的答案就會不同,因為她已成為他的妻子,而愛妻是天經地義的事,他身為丈夫的人,當然要疼愛妻小直到永遠、永遠……
***
「德玲,你怎麼愁眉苦臉的?」馬凱依關心問道。是誰那麼大膽敢惹德玲不高興,她非去找那人算帳不可。
「凱依……」安德玲不敢說,因她怕馬凱依又意氣用事。
「有事就別悶在心里,會得內傷的。」瞧,德玲的午餐到現在還完好如初,有什麼事可以困擾她到食不下咽的地步?
苦不堪言一天兩夜了,安德玲不知自己還能守口如瓶多久,而面對好友一再的關懷詢問,更令她有著一吐為快的沖動。
「是關于雷日-嗎?」
「我不想說,你別再問我了。」
沒有說不是,那就是是了。
「快說,如果你不說,我就去問他。」
聞言,安德玲急道︰「不要啊凱依!」
「好,那你就乖乖地給我說清楚、講明白。」那混蛋不是說要娶德玲的嗎?怎麼又會惹得德玲不快?這……沒道理啊!
苦可以往肚里吞,可……唉!都怪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才會被凱依看透。安德玲無奈地道出苦楚︰「他有意中人了。」
「啥?」馬凱依難以置信地愣了許久。
「你沒听錯,他真的有意中人了。」
馬凱依回過神。「他明明說他沒女朋友的,怎會無端端跑出個意中人來,你是不是搞錯了?」若真有這回事,她定把他大卸八塊,然後丟到海里喂魚。
「是個溫柔、善良、富有愛心的女孩。」安德玲淒然道。明知不該寄情于他、不該奢望他終將有一天會屬于自己,然,愛都愛了,要舍棄談何容易?!
「說的不就是你嗎?一德玲也真是的,害自己虛驚一場。
「不是我。」
「不是?」馬凱依才剛放下的心又升了上來。「那是誰?」
「我沒問。」
沒關系,她可以自己去問。
「人在哪里?」眼見為憑,嘴巴上說的不能算數。
「在他的皮夾里。」
「長相如何?」道畢,馬凱依私下詛咒著︰定是個八字眉、斗雞眼、蓮霧鼻、血盆大回、肥肉滿身抖的丑八怪。
「我沒看。」
「你沒看?!」馬凱依大叫。「你怎麼可以不看?」
「我為什麼要看?」安德玲反問。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不是嗎?況且她相信日-的審美眼光,這名女子肯定長得美若天仙,她看了豈不更傷心?!
「你……」馬凱依火了。「德玲,你可不可以有志氣一點?仗都還沒開打呢,你就先認輸了,我不服!」
「君子有成人之美。」安德玲淡淡地說。
「你是女子不是君子。」
「凱依……」凱依就不能理智點嗎?受傷害的又不是她。
馬凱依這才冷靜下來,建議道︰「我覺得你應該去爭取。」意中人而已嘛,去爭又不犯法。
「我爭不贏的。」原本以為他尚心無所屬,她才會將自己的芳心暗許,期待有朝一日能化暗為明與他雙宿雙飛,怎奈……唉,美夢易碎啊!
「你不去爭怎麼知道自己爭不贏?」有自己在會落敗?哼,下輩子吧!
「別忘了他的家不在這里。」就算她有爭取的意願,沒有地利為輔,她爭贏了又如何?一旦時空轉換,變天是可以推知的。
「可是他現在這里。」
「他總會回家的。」
慘了,德玲完全喪失了斗志,這可怎麼辦好?馬凱依暗自心急不已。經過昨夜那一戰,她本已決定靜觀兩人的發展不再插手,可照跟前的情況看來,此事不宜再拖延。也罷,她就死馬當活馬醫,總好過直接入土為安吧!
「你既已舉雙手投降,那有件事我就不必瞞你了。」馬凱依十足吊人胃口的口吻。
「什麼事?」
「還記得我們討論過他留下來的動機並不單純那件事吧!」
「記得。你發現了什麼嗎?」
「我猜對了,他會留下來真的是因為安爺爺托他照顧你。」署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招夠狠吧!
安德玲頓時心中五味雜陳。「你確定?」
「嗯,我問過他本人了。」
「你為什麼要瞞我?」安德玲怨道。她倆交情匪淺,凱依怎可如此待她?
「因為他說他想自己告訴你。」為保持無罪之身,馬凱依再謊稱道︰「這是他開出的交換條件。」
安德玲仍舊無法釋懷。「你講信用因人而異,為何厚愛于他?」
「因為你愛他。」
「謬論!」
馬凱依不看可否地聳肩,繼續她的自圓其說︰「我厚愛他,但我也出賣他了,所以我也算是沒厚他薄你。」
天注定他倆今生無緣,安德玲揮劍斬情絲。「他該起程了。」
馬凱依登時為此言鼓掌。「有拍力、夠果斷,但是……」
「但是什麼?」
「他若死賴著不走,你……」
聞言,安德玲有片刻恍惚。日-是個重承諾的人,若他一日未能履行,他便會滯留不走,日前他借由觀光的名義留下來且再回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有辦法!」
一語喚醒茫然中人,安德玲立道︰「快告訴我!」
「逼他娶你!」
「逼他娶我?」
「對啊!」馬凱依頻頻點頭。「你想想,他已有意中人,所以他萬不可能答應娶你,結果自會如你所願。」其實此道是可行的,問題在于他是否真有意中人?
「不會有萬一嗎?」
「哪來的萬一?」未免功敗垂成,馬凱依刻意表現得相當篤定。「除非他有意中人這事是假。」適才沒細思,現時愈想就愈覺得不對勁,像雷日-那種帶「怪病」之人,怎麼可能會有意中人?這其中定有差池。
她也希望是假的,但……她雖未親眼所見,可已親耳所听,怎不千真萬確。安德玲黯然地想,決策在心中緩緩成形。
***
有道是︰見賢思齊焉。自古英雄舍生取義終流芳百世,而他,只不過是個市井小民,就來個——舍身取義抱得美人歸如何?雷日-端坐在沙發上冥想著,對于自己這個太切實際的想法自許不已。
經過一日的審思評估,雷日-更加的確信他非娶安德治不可。而會令他決計這麼做的原因有二︰一是為了履約,二是為了永保無後顧之憂。前者是他的責任心使然,後者則是他不相信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
然,想他雷日-做人做事向來稟公處理,自小置身在民族大融爐里卻從未有種族情節,他因何故變得如此目中無人?哎,沒錯沒錯,這都得歸咎于馬凱依的從中挑撥,她假扮紅娘,成功地說動了雷日-那顆堅定如山的心。
心一動,念自然也跟著動,他不再將自己排除在夫婿的人選之外,甚至讓自己成為第一人選。至此,還能說他不為情、只為義嗎?應該不至于吧,可他本人卻不這麼認為,因為在安德玲未娶進門前,他仍將她視為心中最重要的人,與俏愛扯不上半點關系。
相對于安德玲的心情,雷日-算是在雲上飄吧,想令她的、打死灰復燃,可能還尚待他的努力、馬凱依的推波助瀾,以及上天的垂憐。話說回來,他懂得自己該努力些什麼嗎?唉,難啊!
這日,安德玲一下課即趕回家,途中,她考慮著是否要請假,然直至進家門,她依然未決。
心想著佳人,佳人便出現,雷日-欣然地上前迎接。「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用去家教嗎?」
「要不要去得看情況。」安德玲正色道。三年來她從未請假過,她不願因自己的私事破例,可更不願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授課品質。
「看情況?看什麼清況?」
「你坐下來就會知道了。」
「喔。」雷日-依言而行,又問︰「想來一杯咖啡嗎?」
「不用了。」她既然決意要舍盡眷戀,自當身體力行。
「你今天……」
「沒空聊天。」安德玲打斷他的話,接著打散了他才剛排妥的一局棋。「你留下來是為了照顧我對不對?」
雷日-當場愕然。「你……」
「凱依全都告訴我了,所以你不用再裝了。」
「她……」這可惡的女人,竟然出賣他?!
「我拒絕你的照顧!」安德玲堅決地表明心跡。
「為什麼?」自己都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就被她一口回絕了,總該給他個好理由吧!
「沒有為什麼。」
「沒有?但是我……」
安德玲無意听他的解釋。「你無須費心機想法子說服我,我不會答應的。」她明確地表示道,試圖令他打消照顧她的念頭。
「你會不答應這我可以理解,可我想……」
「你什麼都不用想,回美國去吧!」從今後,他倆的天空不再有交集,這樣的結局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被她無理地拒婚,雷日-沉默了半晌後才又開口︰「由我來照顧你不好嗎?」安德不願下嫁于他,這事他可以坦然接受,可自己許下的諾言無法實現,他該如何自處?
「當然不好。可以照顧我的人多的是,用不著你來操心。」安德玲再一次斬釘截鐵地回絕,殊不知他所指的照顧與自己的不同。
「我不能食言于安先生。」雷日-表明自己的立場。
聞言,安德玲有些氣惱。「我爺爺是我爺爺、我是我,不可混為一談。」
「反對!」
「反對?」安德玲霍地站了起來。「你憑什麼反對?」
「從我與安先生達成協議那天起,照顧你就已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就該負責到底。」雷日-不得已發揮他的辯才,欲求得圓滿。
听听,他又在的律師言律師語了,以為自己說不過他嗎?安德玲當下自我辯護道︰「證據在哪里?」
「白紙黑字是防小人用的,而我是個光明正大之人。」
「你……」
「君無戲言!」
天!連這種時候他都能……真是敗給他了!安德玲忍下糾正他的沖動道︰「你好像忘了我已達法定年齡喔?」
「這……」
安德玲適時再送他一拳。「我可以告你騷擾。」
自己是個律師,焉不知此項罪名的後果?雷日-不再據理力爭。「你就當是多一個人照顧你也不行嗎?」迎娶不成仁義在,他萬不能不顧安先生的請托,像個沒事人般回去,這樣不只有愧自己也有辱父命。
「不行!」她依舊采取毫無轉圈的口吻道︰「而且我身邊已經有一個人在照顧我了,你已屬多余。」凱依把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哪還須要他這個閑雜人等參一腳?!
「我是多余的?」雷日-呢喃,胸口剎那間充斥著許多難解的氣味,令他有感郁抑難當。
安德治耳尖地听到了。「對,你就是多余的!」趕,她定得無所不用其極地趕他走,若不成,她只好用逼婚的了,這是下下策。
痛,瞬間穿透心髒,雷日-不解自己為何心痛,只知是因她而起。「我不能再留下了嗎?」他失魂地問,尋找著心痛的由來。
見雷日-的面容已失去往日的神采,安德玲于心不忍答︰「我收了你一個月的房租了不是嗎?」不差這幾天,她撐得過去的。
雷日-苦笑。幸好她沒說退租,不然……
「希望我們能相處愉快!」道畢,她匆然離去。
安德言下之意就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好聚好散是嗎?雷日-望門心嘆。但問︰他如何走得了無牽掛?瀟灑地揮揮衣袖不帶走半片雲彩?不能,他做不到!從承諾照顧她至今,他的心神便全寄掛在她身上,現下要他……噢!他連想都不願去想,更遑論其他。
此時,雷日-的心仍隱隱作痛著,于是他撫著胸口難以釋懷地想。不被她重視就不被她重視嘛,自己又不是沒經驗,他干啥為此耿耿于懷?想想,她拒婚、說要告他,他不無關痛癢地照單全收。
真奇怪,真的好奇怪,他倆原本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如今是可以勉強稱得上朋友啦,但自己對她而言是個多余之人也是很正常的啊!雷日-很認真地思考著,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去問人好了……不要,他寧可自己想到頭破血流也不要去問她,那個背信忘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