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隻搭上計程車離開,孫慶軒也演起生平第一次的跟蹤戲碼。
曉得許少隻不是直接回家,竟挑起他的好奇心,非看看她到底是跟誰有約不可。
來到遠企,他故意挑了個他們無法看見自己,卻能清晰听見他們交談的位子,所以他很快就清楚他們是在相親。
他認出跟許少隻相親的對象,是盛元集團的少東唐旭禮,不管他們怎麼會牽上線,他只在乎許少隻會怎麼決定。
可等了很久,他竟然在許少隻的臉上看見一絲猶豫,他感覺有瞬間的酸楚,但他刻意忽略。
許少隻露出的是一個女人期待結婚時才會有的表情,是因為明白自己由他這里得不到什麼,就想馬上轉往唐旭禮的懷抱中嗎?
他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當下,他等不下去了,起身筆直朝他們走去,方落坐,他便故意道出唐旭禮的身分,因為由剛才的對話中,許少隻似乎不太明白坐在她面前的人身價是多少。
果不其然,當許少隻听見孫慶軒揭露了唐旭禮的身分後,表情立刻怔住。
「你是那個盛元集團的……唐旭禮?」她當然也听過盛元集團,可是那樣的男人怎麼會跟自己相親?更重要的是,他還會需要相親嗎?
天啊,母親是從哪里認識來的?
唐旭禮淡淡一笑解釋︰「少隻,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隱瞞,而是因為我姑姑認為,如果先讓對方得知我的身分,那麼婚姻很容易變質,因此她希望我隱姓埋名來相親,說不定還能遇上很好的女孩子,我今天很幸運就遇見。」
孫慶軒峻冷的臉龐梢稍一偏。「唐先生,少隻是我的人,我想這場相親是搞錯了。」唐旭禮一直是他商場上最大的競爭敵手,對于他,他什麼都不會讓。
被孫慶軒一瞪,許少隻戰戰兢兢,她發現他們兩人是真的有仇,她的介入卻不小心點燃了導火線,第一個被炸的鐵定是自己。
「少隻,我的條件真的不輸他,-不考慮考慮嗎?他的花心和我的專情比起來是一樣的程度,女孩子在選丈夫時可真的要小心,否則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沒了。」
即便不喜歡唐旭禮這番話,孫慶軒依舊維持風度,三人之間頓時形成一股詭異的氛圍,就連服務生要經過也會繞道。
唉,看來真的要變炮灰了,她真的很想趕快逃離戰圈。
「少隻,唐先生在問-話,怎麼不回答?」他也想听听許少隻的心聲。
許少隻瞅了孫慶軒一眼才道︰「旭禮,你很好,可是我很死心眼,一旦喜歡上了,除非真的分手,要不然我就會認定對方,我現在喜歡的是孫慶軒,很抱歉。」
唐旭禮與孫慶軒都很詫異她會這麼誠實回應。
尤其是孫慶軒,他听了不知為何有些感動,雖然早明白許少隻的心向著自己,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痴傻。
聰明的人,應該能立即做出抉擇,選擇最有利的一方,但她反而更靠近自己,為什麼呢?在他都挑明說了他們不一定有未來後,她為何還選擇他?
她究竟喜歡他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唐旭禮也沒有因為她的誠實而感到難堪,相反的,他更喜歡許少隻了。
「少隻,怎麼辦呢?我越來越喜歡-,不過呢,為了-好,今天我暫時退讓,但是對---我還是不會放棄的。兩位,晚安了,下次見。」語畢,唐旭禮起身離開。
「-喜歡他?」等唐旭禮離開,孫慶軒才問。
「……有一點,他人蠻好的。」她沒有喜新厭舊、沒有見異思遷,只是單純覺得唐旭禮是個不錯的好男人而已。
「-對我有多喜歡?」
「你是我第三個喜歡的人。」
孫慶軒擰層,不喜歡听見他前面還排有兩個人,但他沒問出口。
許少隻卻很主動地提供答案︰「第一個是我母親,第二個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第三個就是你。」
「我哪點值得-喜歡?」對于這點他一直很好奇。
許少隻呵呵地笑。「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了,那晚我登上伸展台,我還在你面前失神,當時我就是著迷你的眼楮,你的眼神很冷漠,卻又帶著一絲的寂寞,我看了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就和她下午細柔的吻一樣,許少隻的聲音充滿溫暖,讓他听了心頭暖暖的。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他母親死後,似乎就再也沒人能給予他這樣溫柔的感受,甚至是他的父親也不行。
他們全都將他當成可以利用的對象,妄想由他身上得到最大的好處,他們以為他好控制,以為他不可能茁壯,但他們錯了,他的反噬才正要展開。
「你怎麼了?眼神突然變得很冷。」
「再說一遍!」
「說什麼?」
「說-喜歡我。」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這樣可以嗎?」
「晚陪我。」今夜,他渴望一個溫暖。
「可是我都會乖乖回家的……」
孫慶軒扣住她的下巴,不容她拒絕。「說好。」
「好嘛!」她略帶無辜地說,心頭卻漾滿了欣喜。
************
本以為孫慶軒會帶著自己到飯店去,沒想到竟是把她帶回他私人的住所。
她當然也不會傻到去問,這里究竟有多少個女人進駐過,打從喜歡上孫慶軒後,她的智商就直往下掉,她也不介意傻下去,反正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塊,她覺得幸福就夠了。
難怪有人說女人一旦戀愛了,就跟傻子沒兩樣。
初踏進孫慶軒的世界,她覺得他的世界很黑。
他居住的地方位于一棟大廈的最頂樓,往外可遠眺台北市的夜景,外頭的夜空再配上底下五彩繽紛的車燈,形成一幅美麗的畫,炫目奪人。
而他的屋子卻是黑白分明,除了牆壁以外,其他的家具幾乎都是黑色的,他似乎對黑色特別的偏愛,但也因此,他的屋子有些冷,不是因為晚上的緣故,而是他的屋子里,真的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待在這里仿佛置身于北極寒冰之上,一眼望去,毫無生機。
亮了燈,孫慶軒要她找個地方坐,許少隻卻陪著他來到落地窗前的吧台邊。
「想喝什麼?」
許少隻想了想。「熱牛女乃。」
「只有開水。」
「也好。」她這人很隨和。「你的屋子很冷耶!一個人住在這里不冷嗎?」
「要開空調嗎?」
「我的意思是說屋子的擺設很冷,看起來很沒有人氣。」
「我每天住在這里,別說得像鬼屋。」孫慶軒倒了杯開水給她,徑自為自己調了杯酒。
許少隻趴在吧台上,外頭的淡淡月光,將她的臉映照得很美。
她開口,聲音柔柔地說︰「我真的覺得你很寂寞,雖然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但我總覺得你眼底藏著的憂愁好像更深了,你是不是有什麼痛苦卻不能說?可以告訴我,我願意當你的垃圾桶。」
孫慶軒仰頭一口-完杯中金黃色的液體,露出一副自信的表情反問︰「我沒有痛苦,少亂猜了。我出身良好、有房子、有權力,還有金錢,要美女身邊也絕不缺,-倒是說說,我為什麼要痛苦?又有什麼能夠讓我痛苦?」
要她猜啊……如果她那麼神,早就是億萬富翁了。
「罷了,你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反正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秘密,你就好好藏著吧。」
「-有秘密?」
「當然有。」
「說出來听听。」
許少隻坐正起來,雙眸泛著精光。「你真的想听?」
孫慶軒原本是頤口一問,不料卻被許少隻的表情勾出了好奇。「說啊。」
「那好,你听清楚了……」許少隻故意壓低了聲音,然後一派冷靜地說︰「其實我是個--變、性、人。」
霎時,孫慶軒瞠目結舌,說不出半個字來,表情說有多震驚就有多震驚。
許少隻見了,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天哪!你還真好騙耶,我這樣說你就相信了啊?」
「許少隻!」孫慶軒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緊。
由他泛白的指尖來看,剛剛她的「秘密」的確駭到孫慶軒,瞄見他雙眸跳動著兩簇殺人的火光,許少隻急忙挪動,準備閃人。
「嗯,我有認床的習慣,還是早點……啊!」剩下的話來不及說,她欲逃月兌的身體就被孫慶軒給打橫抱了起來,孫慶軒一腳踢開門,把許少隻扔上了床。
「孫慶軒,你想做什麼?我沒惡意,只是想讓你放輕松一點嘛!」
「我很不喜歡這個笑話,現在--我來檢查一下,-到底是不是女人。」孫慶軒雙手齊下,開始搔她癢處。
剛才,他真的被她嚇到了,沒想到看起來頗正經的許少隻,也會有調皮的時候,應該說在看見攝影棚那一幕打鬧後,他就該明白,許少隻果然是個千變萬化的女子。
「呵呵,哈哈……孫慶軒,你住手、住手!我真的、真的……哈哈,不要啦!放手!」她扭動身體拚命閃躲,但她的力量敵不過孫慶軒,只能被他困在身下,任由他發泄剛才的怒火,而她只能像個瘋子一樣笑不停。
她真的只是希望能看見他真心露出笑容而已嘛!
兩人纏斗了好一會兒,許少隻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跟跑了百米賽跑一樣累,孫慶軒也因為折磨她而有點疲倦。
「別再整我了,我投降、我錯了,下次不敢!」她可不想當全世界第一個笑死的人。
孫慶軒輕輕撥開她微濕的卷發,厚實的掌心帶著柔情地在她肌膚上輕撫著,仿佛此刻在他手下的是他最珍惜的東西。
珍惜?!
打他有記憶以來,他從沒珍惜過什麼,或者該說,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珍惜,因為所有的一切都不屬于他。
他甚至也不太明白,去珍惜某樣東西的心情與感覺究竟是怎樣,他一直是以他的聰明、他的手段去爭取他的一切,偶爾也會不擇手段,只要--他想要。
而許少隻是忽然闖進他的生命中,她對他的珍惜與喜歡宛如一道曙光,射入他的心底。
「-是第一個看穿我的人,可是我很不喜歡這樣,一旦被人看穿弱點,那麼接下去就會開始暴露更多的弱點出來。」他們不過才見了兩次面,但這兩次都讓他對許少隻產生極大的興趣,許少隻似乎能步步進逼他的內心,這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沒有人是萬能的,有一、兩個缺點,看起來才比較有人性。以前的我也要求完美,凡事都愛跟人較勁,可最後我才發現,太完美只會將自己逼瘋,你為什麼要這完美?其實我覺得你已經夠好了,再好下去我怕自己會配不上你。」
許少隻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腰,她很喜歡兩人相擁的時候,唯有此時才能證明自己的確跟孫慶軒在一塊。
「但我就是要完美,我不能讓其他人看穿我的弱點,要不然只會被鯨吞蠶食!」
一字一字慢慢逸出他的口,帶著滿滿的憤怒。
許少隻察覺孫慶軒的不甘,卻不懂因何而來。
拜托,東昱集團在台灣享有盛名,據說最近又要擴展公司,他是長子,樣樣都出色,還有什麼好不安的?
「孫慶軒,你在不安什麼?」她干脆直接問出口。
對于許少隻的問題,孫慶軒的回應是雙手按在她的頸子上,眼神冰凜。「少隻,-不該這麼問的,-實在是讓我很驚訝……-的這雙眼楮怎能如此敏銳呢?」
「因為我喜歡你,我看到的只有你。」
瞬間,孫慶軒收斂了如寒冰般的表情,臉上慢慢漾出一股柔情,凝視著她。
女人都說愛他,他也愛她們的身體,她們的溫柔足以撫慰他疲憊的身心。
而她們的愛卻從未能打動過他,不是沒有真心,而是他覺得廉價,這頭說著愛他,另一頭卻打著要嫁入孫家的如意算盤,許少隻卻不是--
打從見面開始,她的喜歡遭他識破後,她就不再隱藏起來,總是清楚明顯地表達她對他的喜歡,即便他已經說清楚他們不一定有未來,她仍然義無反顧、毫無保留。
就如同一只飛蛾,甘願撲火焚身。
瞅著身下這只美麗的飛蛾,孫慶軒淡淡揚笑。他喜歡听她說喜歡他,那會短暫麻痹他的冷血,讓他感覺到溫暖。
俯身親吻她的唇,感受她的甜美,他身體上的僵硬逐漸軟化。緩緩把許少隻摟在懷里,他輕輕低訴︰「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那麼喜歡過,-是第一個。」
許少隻听了,心兒怦怦直跳不停,因為她十分意外會听到孫慶軒的表白,她還以為他對她根本毫無興趣。
「我好高興!」許少隻就像個孩子般親吻孫慶軒的唇,喜悅盈滿她的眸子,看得出她真的很開心。
孫慶軒喜歡看她歡欣的表情,也無法再對她說出下一句實話。
沒錯,他喜歡少隻,喜歡她的真誠不做作,但--他不能娶她,他要娶的是在金錢上能給他有安全感的趙如寧。
心靈的渴望,不過是短暫的,可有可無。
他能給予許少隻最好的物質享受,就是不能娶她。
唇開始在她的頸項間動作起來,此刻他只想深深埋入許少隻的身體內,不去想那些繁雜的事情。
許少隻清楚他的,也火熱地回應,兩人肢體交纏,對彼此付出、索求。
他們熱情地攀上高峰,一遍又一遍忘情地申吟、喊著對方的名,只為徹底燃燒。
之後,待熱情褪下,兩人雙眼對望,一股幸福的氣息緩緩在空氣中漫開,輕柔地包圍住他們。
和少隻,他得到的是無盡的歡愉與濃濃的滿足,倘若他真的得愛上任何一個人,那麼他情願愛上的是她。
「明後兩天,我完全屬于-的,-要我怎麼做就怎麼做。」大方送禮是他打發人的態度,但會把自己交出去,另一層含意上,代表少隻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真的嗎?」這也就表示他們有整整兩天的時間-!
「任憑處置。就算-想兩天都在床上度過,我也不反對。」他邪氣一笑。
許少隻也配合地露出饑渴的表情,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唇。「雖然你看起來很美味,但我可不想在床上浪費兩天,明天我們出去吧!」
「去哪?」
「秘密。」女人什麼不多,秘密最多。
************
秘密,其實一點也不秘密,不過是游樂園罷了。
「小時候,每次听同學說昨天又去了哪個游樂園,說那里有多好玩,都會讓我羨慕又嫉妒,回到家想求我媽帶我去,又想到她一個女人家,要養我長大就很不容易了,來一趟這種地方多花錢,反正看了同學那些照片,我就假想自己已經玩過了,想想就好。」
「-現在已經可以來了。」孫慶軒任由她拉著他,在人擠人的游樂園里逛來逛去。
許少隻回眸一笑。「但那種感覺已經不一樣了,有時候因為東西太容易到手,反而不懂得珍惜,覺得沒什麼了不起,小時候的那種羨慕和嫉妒,永遠都回不來了。就
「……」孫慶軒沒有回答,只是以更熱情的擁抱來回應。
然後,假期很快就過去,兩人互相道別,又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
************
「總經理,早!」
陳秘書親切地對孫慶軒道早,即使明知總經理不會有任何表情,她仍善盡秘書的責任。
孫慶軒經過秘書的辦公桌前,平常不會多看一眼的他,今天忽然發現她桌上有個仙人掌盆栽。小小的仙人掌,上頭還有幾朵可愛的小花,他第一眼就覺得很可愛,挺喜歡的。
喜歡……兩個字觸動了他的心,他想起許少隻希望他送她的,是他覺得很喜歡的東西。
「陳秘書,這個仙人掌盆栽讓給我可以嗎?」
嗄?!听見孫慶軒的要求,陳秘書連忙站了起來。
除了公事以外,從來沒跟她說過半句話的總經理,開口第一句就跟她要仙人掌,她當然乖乖奉上。
「總經理,這盆栽不過一百元,送給你吧。」開玩笑,總經理就算要她現在喝的咖啡,她也會二話不說就端給他。
「不用,謝謝。」孫慶軒隨即由皮夾掏出一張千元鈔票遞給她,拿著仙人掌盆栽就進入辦公室。
這盆栽總比一個垃圾好看多了。
許少隻很像這株小仙人掌,外表全是傷人的刺,包裹在刺里面的,卻是溫暖的水,足以一解干渴的心,刺雖然傷人,但只要小心點避開尖銳,就能擁有它。
許少隻很有她的原則,不隨波逐流,一旦你傷了她,她情願玉碎,也不願瓦全,柔美的外表下,那顆心卻是剛強的,令他十分不舍。
這時,方文耀敲了門,走入辦公室。「總經理,開會的時間到了。」
「嗯,文耀,幫我把這東西快遞送到璀璨經紀公司,給許少隻。」
好比我現在能暫時擁有你的感覺,跟如果能一輩子佔有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不過能短暫擁有你我已經很知足了。」
孫慶軒手臂一收,將她帶入懷里。「怎麼-一副老是想離開我的感覺?」
愛人就在面前,許少隻也不在乎旁邊是不是有很多人在看。
反正他倆都變了裝,孫慶軒的外貌經她巧手,已經不如先前那樣俊帥,現在的他,一頭雜亂的頭發,身著毫無個性的服飾,但他的眼神還是直直勾住了她,真該買副墨鏡給他才對。
「因為有種輕飄飄不踏實的感覺啊!」她勾勾唇,故意問︰「難道你能對我說『我會娶-』嗎?」
就算他說,她也無法相信,因為他的眼底不只寂寞,還有更多的,如他這樣的男人,會有怎樣的她也猜得出來,那是她無法給予的,所以她真的不強求。
或者該說,就算她強求也得不到什麼。
「除了要我提出承諾以外,-可以貪心一點。」
許少隻拉下他的脖子給他一記深吻,「我現在是很貪心啊!這兩天,我要你完全屬于我,什麼都不準想!」
「我現在只想著-全棵的模樣。」
許少隻嗔了聲,「色胚!走啦,陪我去玩自由落體。」
自由落體、海盜船、摩天輪、咖啡杯,甚至連旋轉木馬統統玩過一回,自由落體還玩了兩趟。第二回,許少隻抓著護欄,對著天空大吼大叫,完全不顧形象,孫慶軒怔了幾秒後,那東西又迅速往下掉,最後兩人都累得癱在一旁的休息座位上,假日人潮洶涌,他們是因為排隊而排到累了。
許少隻喝了口冰飲,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真棒!下次你真該試試看大吼大叫,那樣有助于發泄心底的憤怒喔!」
「我沒有憤怒,而且那樣太丑了。」
「干嘛那麼ㄍㄧㄥ呢?我們的生活都太郁悶,來到這里就該徹底放松。」她眸光帶笑,忽而又轉幽深。「我曾經什麼都很想要得到,可是到了最後我才發現,在那樣什麼都要爭第一、什麼都要的情況下,我並沒有贏,反而輸得徹底,因此我再也不爭了,也許因為我是私生女的關系,我就特別覺得自己不幸、覺得誰都比我好,讓我的心態逐漸轉為憤世嫉俗,是我的好友讓我看見了,原來當你被一個人所愛的時候,那才是最大的幸福。」
她橫過桌面的手輕輕與孫慶軒交扣。「我也想讓你幸福!」
听著許少蘊的話,孫慶軒沉默不語,僅靜靜凝視她。
如果他願意放棄一切,許少隻應該能給他想要的溫暖,但問題是……他不想放也不能放,權力的誘惑、金錢的魅力,他已經逃不開了。
「我累了,我們回去吧。」別開眼,他說。
越看著許少隻,他心底的就會降低,所以他不能看她,就怕自己的心最後會動搖。
那晚,孫慶軒盡情在床上愛著她,仿佛當明天是末日一樣的疼愛她,似是想將她揉進身體內,再也不放開。
在歡愉退盡後,他抱著她問︰「-能愛我多久?」
「直到你結婚為止。」她毫不猶豫就回答。
「我結婚就不能繼續下去?」他的心有一瞬的揪緊。
「當然,我媽曾是別人婚姻的第三者,我答應過她,絕對不會步上她的後塵,這是做女兒的孝心。」說是孝心,實則也是在告訴孫慶軒,她很清楚他們的未來其實並不長。
「-不是很喜歡我?」
「慶軒,我什麼都能扮演,說真的,連我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很好,偏偏,我絕對不演情婦、狐狸精、第三者等角色,因為我的心胸其實沒這麼寬闊,一旦你娶了別人,我們的關系也會立刻劃上休止符,我不會纏著你,放心吧!」她把話說得很白,毫無轉圜的余地。
「即使我給-錢,-也不願意?」
許少隻翻身壓上他,跨坐在他身上,親吻他。「要不然這樣好了,我給你錢,你當我的情夫可好?只要我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也能包養……」
最後一個字來不及月兌口,孫慶軒已經再度將她反壓。「女人,別挑戰我的忍耐度!」
「慶軒,你愛上我了嗎?」
方文耀迅速記下,然後問︰「請問總經理,需要署名嗎?」
「不用。」他相信聰明如她會明白的。
************
「唉。」
听見許少隻嘆氣,夏雪兒由練習室的一邊走了過來。「少隻,一早听-嘆了十五次的氣,-是怎麼了?」
「沒有啊,只是突然覺得很累。」
「-最近又沒什麼工作量,累什麼?」
「心境累。」許少隻曲了雙腿,把臉埋在膝蓋中,雙臂一環,將自己蜷縮起來。
「心境?太模糊了,有沒有具體的說明?看-這樣我會擔心的。」夏雪兒如同以前一樣,模模她的頭發。
「雪兒,我愛上一個人了。」
「誰啊?」
「不能說。」
夏雪兒立刻表現出很緊張的樣子。「不會是有婦之夫吧?」
「-知道我不可能的。」
夏雪兒白了她一眼。「那有什麼好不能說的?」
「因為我知道……」許少隻把腿抱得更緊。「他不可能娶我,那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那是因為對方快死了?是同志?還是……」許少隻不肯說,夏雪兒繼續猜。
「別猜了,他是個很健全的男人,只是……他有他的目標,所以不能娶我。」即使孫慶軒不說,敏銳的她也能從他的眼底看破。
「他有親自跟-說?」
「沒有,不過我感覺得出來,他對我有一些的歉意。」孫慶軒很喜歡她,但卻沒有喜歡到能夠放棄他心底的。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離開啊!天下的男人又不只他一人,干嘛偏偏自討苦吃,去愛一個不可能娶自己的男人?-的條件這麼好,還怕找不到嗎?」听了許少隻的話,夏雪兒只覺得她蠢。
「可是……我很愛他,幾乎第一眼就認定了他,我眼底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了。」但他們兩人甚至還不是情侶關系。
夏雪兒小心翼翼地猜測︰「是孫慶軒嗎?」
許少隻苦澀地笑︰「很明顯?」其實她大可選擇一個更好的戀愛對象,偏偏就是對孫慶軒認定了,死心眼的她很難改變。
「因為我從沒听-主動提起過一個男人,而且前一陣子只要有東昱集團的新聞,-就很注意,讓我不得不聯想。少隻,跟他沒結果,-還要繼續傻下去嗎?」
「因為我愛他。」許少隻對著好友綻放一抹燦爛的笑容,要她別擔心自己。「放心,我不可能當別人的第三者,這段感情在他結婚之後會結束。」
夏雪兒翻翻白眼,很不以為然。「-真有辦法克制自己的心情嗎?」她是過來人,很了解必須放棄自己喜歡的人時,會是多麼煎熬。
許少隻回她一笑。「我有辦法,-知道的嘛!」夏雪兒也清楚自己家里的事情,她能懂。
夏雪兒跟著嘆了口氣,「希望到時候-真的能這麼灑月兌就好了,就伯-陷得太深,無法自拔了。」
「少隻,有-的快遞。」突然,指導老師走近,把盆栽交給許少隻。
「誰送的?」
「沒說。」
許少隻望著盆栽,覺得很可愛。「圓圓的仙人掌好可愛。」
夏雪兒盯著盆栽猛研究。「第一次看見有人送仙人掌盆栽,知道是誰送的嗎?」
她點點頭,雙頰浮現害羞的表情。
「大概知道,應該是他吧。」沒想到他第一個覺得喜歡的東西竟然是仙人掌,真是奇怪的喜歡。
夏雪兒看了眼隨即會意。「不過怎麼會送仙人掌?」一般情侶不是應該送花嗎?
「秘密。」
捧著小小的仙人掌,她頓時掃去剛才的不安。
當下孫慶軒有心就夠了,她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