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沸騰騰地蒸著大地,簡涅睿一腳踏出車外,墨鏡後的眼眸炯炯有神,絲毫見不到昨夜的疲態,顯得神采奕奕。
若不是今日溫度蒸熱得嚇人,他的表情會再自然些,不會緊繃得像只暴怒的獅子。簡涅睿看著前方不遠處人群忙進忙出,還有一輛小發財車停在梁家門口前。
陳民勝站在他身側。
「少爺,要不要我去請梁小姐?」
「不用,我只是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簡涅睿站在原地觀望,絲毫沒有向前的意思。
「所以,少爺才會提早結束開會?」
他轉過頭去瞪了這個多話的家伙。
「等會你也要幫忙。」他要多早結束那無聊的會議是個人自由,與旁人無關!
「是的。」陳民勝恭敬的點頭,跟在他身邊太久,只要他使個眼色就能了解下一步該做什麼-
起眼,簡涅睿看見梁品貝搬著畫具、畫架從門口走出,小小的身子卻提一大堆東西,瞧她手里拎的油畫箱,似乎沉得很。
「少爺,我問過葉秘書,他說粱小姐念藝術大學,還是西畫組的,入學的測驗成績斐然,非常厲害呢!」
「西畫組?那種科系出來能干嘛?對國家社會有貢獻嗎?」簡涅睿不以為然。
「少爺,畢竟藝術對人類的歷史演進,也是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這是葉秘書說的。」可見得陳民勝也贊同這個論點。
簡涅睿冷哼一聲,視線卻跟著梁品貝的身影打轉,見她在烈日曝曬下忙得團團轉,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他有派人來幫忙,她卻偏偏要攪在一塊瞎忙。
「貝貝呀,這幅畫-也要搬去嗎?」趙衍奎扛著一幅裝裱好的油畫問她。
「要呀。」
「那個王八蛋有地方可以給-放嗎?」面對已嫁做人婦的女神,趙衍奎心里有無止盡的遺憾。
「有吧,他家很大,會有位置讓我放這些畫的。」梁品貝笑了笑,白皙的臉蛋因日照的關系,蒸得發燙紅潤。
「如果那家伙欺負-,-要第一個跟我講,我絕對會揍得他在地上求饒。」
距離太遠,從這位置听不到他們交談些什麼,簡涅睿卻能從他們的神色揣測得出,八九不離十準是在講他壞話。
從那個年輕男人看梁品貝的眼神推敲,八成對她有意思,猶記得那天雙方車子發生小小擦撞,她正坐在他車上……
簡涅睿仍記得當時她像只受到驚嚇的小貓般,可憐兮兮的模樣其實讓人十分不舍。直到昨晚,他才算領教到她的威力……果然是個丫頭,心思總是藏不住,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完全按著自己性子走。
像這樣的女人……不!她頂多只能算是女孩,他理應是連躲都嫌來不及。然而昨天瞧她抱著阿土猛掉淚,對子突如其來的改變深感恐懼,今日卻在朋友面前強顏歡笑,簡涅睿不難察覺她其實也有堅強的一面。
望著她兩頰被陽光曝曬出的緋紅,他竟覺得她有點可愛。的確,如果他再年輕個幾歲,再多幾分不理智的沖動,或許他會喜歡上這丫頭。只可惜,他已經很懂得如何收放心中的情緒,也十分有自信自己能做得好。他這樣的人,總是理智大過子情感。
收拾好留在她身上的心思,簡涅睿偶一抬眼,卻意外見到趙衍奎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汗水,這舉動令他不禁胸口一窒,深深感到幾分不痛快。
閔派璋對她是這樣,就連眼前那家伙也對她呵護備至,難道他簡涅睿的妻子誰都能毛手毛腳嗎?
向來只要是他的東西,即便是他父母,也不敢未經他同意就擅自亂動。
邁開腳步,簡涅睿三步並做兩步,轉眼間就到梁品貝眼前,揮開趙衍奎的手,嚇了兩人一跳。
「你搞什麼鬼?」遭人一推,趙衍奎火氣大了起來,跟這男人就是不對盤。
「很感謝你對我老姿如此有同學愛,不過,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分。」摘下墨鏡,簡涅睿將粱品貝一把拉進懷里。「我不是說這事兒讓給底下人做?-無需事必躬親。」
突然被他摟在懷里,梁品貝一臉莫名其妙。「你不是說今天要上班?」
「工作已經結束了。」瞧她忙得臉上都沾了灰塵,滿身大汗,他可沒那麼歹毒要茶毒她。
「倒是-,忙了一早上,還沒搬完?」
「喂!你這是做人家丈夫的態度嗎?」連句累不累的問候都沒有,趙衍奎替她的未來感到憂心忡忡。
簡涅睿連理都沒理他,只顧著和她說話。
「還有多少東西要搬?我再加派人手過來。」
「不必了,我一點一點的搬,今天傍晚大概就差不多了。」梁品貝婉拒他的好意,不想麻煩他,彼此的牽扯能少就少。
「哈!你以為有錢就是萬能嗎?搬家這種事,就是要自己來才踏實,像你們這種有錢人喔,哼哼!」趙衍奎還在奚落著,幼稚的行徑表露無遺。
「能夠用錢解決的事,就是全世界最簡單的事!」簡涅睿冷冷地說︰「與其在這種瑣事上浪費光陰,不如多抽些空陪梁業先。」
「提到阿公,梁品貝心頭又揪緊,簡涅睿哪里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他說過了,像這種涉世未深的丫頭,喜怒是寫在臉上,總藏不住的。
「你已經娶貝貝了,還連名帶姓喊梁阿公?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沒家教兼沒常識、沒道德的家伙!趙衍奎瞪眼,肚里一把火燒得猛烈。
「我現在帶-過去醫院。」牽起她的手,簡涅睿交代陳民勝留下來幫忙。
「喂!那我咧?」見他們越走越遠將自己拋下,趙衍奎不禁扯嗓大喊︰「太過分了吧?」
「旁的陳民勝則是挽起袖子,殘酷的丟下話。「耶,你不是很有同學愛嗎?當然是留下來繼續發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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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一片寧靜,氣氛尷尬得讓人透不過氣,好半晌,簡涅睿才率先打破沉默。
「我不喜歡-將我的話當成馬耳東風,我不想讓梁業先以為-嫁過來後,我沒有好好善待。」他手握方向盤,沉穩駕著車,朝醫院的方向駛去。
「我們的婚姻不過是一樁鬧劇,哪里有感情可言?或許未來沒多久,你就會處心積慮將我趕出簡家。」粱品貝曉得他不是個好人,少把話說得這慶好听動人,想拐人也不是這種拐法,當她傻子呆瓜嗎?
「-是指梁業先過世後?放心,我不至子喪盡天良,只要我們事先達成協議,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相信雙方都能相安無事的過日子。」
「我不準你咒我阿公!」梁品貝疾聲抗議,他的冷血無情真叫人發指。
「我們都清楚他還剩多少日子,不必自欺欺人,如果-選擇逃避現實,一輩子都不會有長大的一天!」說到底,她還是不願看清,那就沒什麼好同情了。
「你胡說!我阿公會長命百歲,健健康康的出院!你不是很有錢嗎?應該可以請更好的醫生來吧?說不定是醫生誤診或哪里出問題,根本沒那回事。」
「診斷報告都出來,這難道還有假嗎?-以為醫院會隨便做出評估嗎?還是我需要找其它醫生,來應證梁業先的死期還有多久?」他轉頭對她咆哮道,這丫頭就是不肯接受事實。
「啪」地一聲,梁品貝甩他一個巴掌,又狠又快。
「因為他不是你的親人,所以你可以理所當然的當一個旁觀者,但我不能,也做不到,看到他這樣,你曉得我有多痛心嗎?」梁品貝不禁悲從中來,話聲破碎。一所以……你不可以咒他,不可以……」
無故吞下這巴掌,簡涅睿壓下滿月復的怒火,從未有人這樣打過他,更沒有一個女人敢對他如此咆哮,又甚至是無理取鬧,但此一時彼一時,情況不同,他能夠勉為其難地咽下這口氣。
「我只是不希望-躲在自欺欺人的幻想里,因為現實總是傷人的。」操縱方向盤的指關節握得泛白,簡涅睿牙根咬得死緊。
「不要到了那時,才又被傷得痛徹心扉。」既然她不領情,那麼之後他也將冷眼旁觀,不必奢望他有多好心。
驚覺自己無端遷怒他人,梁品貝心底很是懊悔。「對不起,我真的很害怕,失去阿公,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嗚……我不想又回到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時候……」
身旁的她突然又啜泣起來,簡涅睿一手按著眉心,很痛苦地開著車。真是莫名其妙,挨巴掌的人是他,賞巴掌的人倒哭得淅瀝嘩啦,到底是誰打誰,是誰吃虧?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簡涅睿依然持續朝醫院方向開去,一路上車況順暢,而她的哭聲卻始終沒有停止的跡象。
直到看到醫院大樓佇立在前方,他再也忍受不了,猛地將車子停在路邊,粗魯地把她拉進懷里,大手按住她的腦袋。「要哭就趕緊哭一哭,哭夠就快點把眼淚擦干!」否則回頭梁業先要是以為他凌虐她.改了遺囑那還得了?
突如其來一個溫暖的擁抱,讓梁品貝悲傷的情緒似乎又急速涌至胸腔,像是海水漲潮般,又快又猛烈,只能緊緊地依附著他,痛痛快快地宣泄情緒。
明明曉得阿公的病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她卻總是遷怒他,似乎沒這麼做,她或許會陷入崩潰失控。他說得沒錯,她確是在自欺欺人,膽怯地不願接受事實。
「嗚……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抓著他的襯衫,梁品貝埋首哭得好不傷心。「我不是有意的……」
簡涅睿冷靜地听著她道歉,很快就原諒她,又甚至是不願和她再計較,畢竟事出突然,人生難免總會遇上幾回挫折或不順遂,身在低潮的她,需要有人陪著一道走過,而她的身邊,似乎也只剩自己了。
「要哭就專心哭,免得咬到舌頭。」嘆口氣,畢竟安撫女人這種事,他還真沒幾回經驗,哪次他不是失去耐性地調頭走人?
汲著他身上傳來沉穩的陽剛氣息,感受著那暖烘烘的胸膛,梁品貝終子覺得不再驚慌失措,不再是當年失去雙親,無依無靠的自己。至少,還有人安慰她,肯將她攬進懷里好好安撫……
邊拍著她的背,簡涅睿緩聲哄道。
「等-哭夠了,我們再進醫院。」
「對不起……對不起……」梁品貝點著頭,仍是縮在他懷里啜泣。
「傻丫頭,-沒有對不起誰。」任憑她抖得如寒風中的落花,隨時快要凋謝,簡涅睿在她額間上輕輕印下一吻,證明自己不會狠心舍下她不管。
梁品貝因那個親吻而忘了哭泣,怔了半晌,幾乎忘了呼吸。
啜泣聲終子消失,簡涅睿嘴角淡淡地扯開笑,把她再按回自己心口上,健臂將她圈得緊緊,就像是呵護一件珍寶般。
「以後,我會陪著-,所以日子也沒-想的……那麼孤單。」他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語,語調又輕又柔,心頭平靜得像是一座沉靜的湖——
有的,只是一圈又一圈隱隱的漣漪,如同落葉飄落在光潔的湖面上,遺留下淡淡的水痕,緩緩地滑過那片寧靜,無止無盡的擴張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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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哪根神經在打結兼不對勁?簡涅睿兩手插在西裝褲袋內,站在醫院的長廊外,瞪著窗外已近傍晚的天色。
以後會陪著她過日子?他到底是頭殼壞掉,還是因為最近公事太繁忙,操勞到神智不清?倚在窗邊,外頭風吹樹搖,也將他的心緒吹至遠方,甚至是回到方才緊擁住她的那一課。
在她的淚眼之中,簡涅睿能察覺到心頭有股莫名的情緒被她牽著走,他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只知道自己很沖動地說出不該說的話。
和多數男人一樣,簡涅睿不隨便對女人說出承諾。
給了承諾,就勢必得獻上那再珍貴不過的自由。在幾乎是被人硬架上禮堂後,縱然他明白為了將事業推上高峰,不得已必須做出犧牲,可心底不免也有些感慨,更有身不由己的無奈。
面對同樣為情勢所逼的她,莫名其妙成為他生命中的另一半,見她在青澀的年輕時歲,面臨與摯愛的親人生離死別的關卡……這讓簡涅睿很在乎,又或者是說心疼。
瞧她抱著自己哭到快無法呼吸,簡涅睿清楚她內心的惶恐不安。
她年紀還太輕,年輕到根本承受不住、也提不起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一切,可她總是逃不了,只能任由命運牽引,左右自身的安排。
在她進病房後,他找了借口說要打電話回公司,其實去找梁業先的主治大夫,問了老人家的病況,希望能听見好的消息。但天不從人願,梁業先的情況已是岌岌可危。
不隨便嘆氣,也從不輕易沮喪的簡涅睿,這下無計可施,忍不住一聲喟嘆逸出唇辦。
「唉……」他一點也不想見她哭得亂七八糟,頭一回覺得女人的眼淚,是摧毀男人的最佳武器,為什麼他從前都沒察覺到呢?
簡涅睿還站在窗邊沉思,走廊邊卻傳來一對小情侶的嘻笑聲。
「你真的很討厭!我不是說只是向學長請教功課嗎?你干嘛那麼沖動,見到人家就一拳揮過去?」女孩攙著男友,模樣看來還未月兌稚氣,臉上畫個濃妝,企圖宣告世人自己已長大,不再只是個孩子。
「還不是因為我吃醋!」被揍的男孩鼻青臉腫,好不狼狽淒慘,嘴里雖嚷著,還是緊緊抱著女友。
「好啦好啦!等一下我們去吃飯,你不要再氣我了啦。」女孩賠罪,不忘在男友臉上印下個吻。
「不要!每次約會都吃飯,陪我看電影,-不是說要看那個誰演的愛情片嗎?我這里剛好有兩張票……」
簡涅睿看著那對小情侶越走越遠,或許他們年齡和梁品貝也差不多。回想十九歲時的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呢?也是陷在這種爭風吃醋的愛情角力中嗎?他細細回想,似乎已不太清楚當年的往事。
印象中,自己很少擁有這種糾纏不清的關系,作風果決迅速的他,就連感情也采取理智控制,分手要嘛就狠狠地斷絕,不讓對方有再挽回的機會,當然也不會有人敢和他進行什麼公平競爭的愚蠢游戲。
「場沒有贏面的競爭是無聊且費力的,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很少……不!幾乎沒有幾個男人敢在他面前玩上一把。
情路上一向呼風喚雨的他,要找出跌跤的時刻,真是少得令人尋不著。簡涅睿兩手抱胸,思緒開始回到青澀的時期,企圖找些新鮮有趣的記憶。
對子梁品貝,如果只是帶她上上高級餐廳,買買漂亮衣服就能打發掉,簡涅睿會覺得這是再輕松不過的事。然而,這樣就真的夠了?正值十九歲的她,擁有這些就足以開懷的笑了嗎?有什麼事是她很想做,卻因為找不到人陪,又甚至是因為掛心祖父,而舍棄掉卻也從來都不曾做過的事?
簡涅睿沒忘記她自幼父母雙亡,跟阿公相依為命,能得到的快樂與親情實在很有限!雖然從小他跟家里人也沒多親近,可是該得到的他也沒少過,至少他也曾度過那種跟父母吵著要玩具糖果的霸道時期。
但是,她有嗎?
在她想吃糖的時候,有人買給她嗎?在她想哭泣的時候,是不是只能躲在棉被里啜泣呢?有一副強健的胸膛可供她依靠,有個人輕聲哄拍著她,讓她安心嗎?
他肯定她沒有,因為她被迫快點長大,過著超乎一般正常十九歲女孩的生活。他甚至見不到她身上有其它特別閃亮或漂亮的首飾,用來裝扮、點綴自己。
在簡涅睿全副心神思考這些的同時,梁品貝打開房門走到他面前。
「簡……涅睿,我阿公說他想見你。」她有些不好意思,也說不上為什麼。
「梁業先?呃,我是說-阿公,他要見我?」
「是的,他說有些事想交代給你……」她笑得很苦澀。
「他說我太小,不適合處理那些事。」或許,是怕她叔伯們在阿公死後,又來爭奪家產吧?
簡涅睿輕頷首,拍拍她的肩頭。「有事,都交給我吧!」
梁品貝感激的微笑,這男人應該沒有想象中來得壞,至少目前為止,除了粱家那塊地,和不準阿土進屋之外,他表現得還算體貼,但距離她心目中的王子,當然還有一大段遙遠的距離。
不過,她也不會是他的公主,這麼想之後,梁品貝反而更能夠釋懷。
「我需要刻意表現得很愛-的樣子嗎?」在並肩走入病房前,簡涅睿開口。
听到他的話,梁品貝兩頰飛紅。「愛……愛我?」
「對,有必要嗎?」
「為什麼要這樣?」他都是這麼輕易的說愛一個人嗎?還是很收放自如的說愛就愛呢?
「至少讓梁業先……我是說-阿公,讓他覺得把-嫁給我,並不算是太壞的決定。」現在連名帶姓叫他好像也不妥當,要自己臨時改口,老實說不太容易。
「你希望他安心些?」她仰首問他。
「這對他來說,難道不好?」簡涅睿揚揚眉,如果她拒絕,他也落得輕松,怎麼說他都不吃虧。
「我不會跟阿公打小報告,說你不讓阿土進屋子。」她淺淺一笑,非常可愛。
簡涅睿抿起唇來。「真是多謝-喔!」
這回,梁品貝主動牽起他的手,帶著惶恐不安的心,臉上顯得戰戰兢兢,或許會甩開自己的手也說不定,可她真不曉得夫妻間該如何展現親密感。
簡涅睿知道她的心情,先是緊緊握住她的手,將掌心內的溫度傳給她,再將她一把拉進懷里,將她的手擱在他腰上,自己則是攬住她肩頭。
「放輕松點,相信我。」她僵硬得跟尊雕像沒兩樣,這哪里自然?梁業先是身體不好,可不是雙眼失明-!
「我盡量。」梁品貝點點頭,鼻端充滿他的氣息,那淡淡的古龍水味,既沉穩又帶著幾分自信,是成熟男子才有的氣味,莫名地教人感到暈眩,是不是先前她哭得太久呢?
「進門後,-只要記住一件事,就是……我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