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你和他們素未謀面,為什麼要出面解圍?」對方人馬眾多,柳緒緹除了替那三個遭包圍的少年擔心之外,更訝異厲海嚴的舉動。
「那三個穿制服的孩子,是我補習班的學生。」身為班主任,他有義務替學生解危,也願意如此做。
「他們人數眾多,你別逞強,我們報警好不好?」她抓著他的手不肯放,太明白現在的青少年逞凶斗狠的個性。
「緒緹,我不會有事,如果我不出面,學生的後果會怎樣,誰也無法預料。」他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替我報警,我會視情況行動,絕對不逞一時之快,-要相信我,好嗎?」
「厲海嚴,如果你敢下車,我會考慮馬上跟你離婚。」她絕對無法眼睜睜看他身陷危險。「我是認真的。」
「緒緹,那些孩子真的沒-想象中那麼壞,我必須幫他們,這樣才對得起我自己。」
「如果你身陷危險,那誰來幫你?我們馬上報警,讓警方處理,對你對孩子們都好。」抓著他的手,柳緒緹說什麼也不肯放。
「現在情勢緊張,應該有人出面制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緊握她的手,安撫她的驚慌。「-也曉得我這張臉長得就是壞人樣,說不定他們見狀,倒嚇得全做鳥獸散,順利化解一場干戈。」
「我不要你去冒險,如果你真的為我想,就別這麼做。」對方人數實在太多,厲海嚴卻單槍匹馬,連個防身的武器也沒有。
「有時候愛情跟責任,視情況是需要分開的。」他撫身親吻她的面頰,將她攬在懷里。「請-讓我盡自己的本分。」
柳緒緹攀著他的脖子不放,淚水蓄在眼眶。「你要跟我離婚嗎?我說得到就做得到……拜托你別去好嗎?」
厲海嚴太明白她只是說氣話,和他們從前一樣。「我知道-不會的。」他一邊攬著她,一邊注意前方群眾少年的動向。「等我下車後,若十分鐘內還解決不了,-就打電話報警。」
柳緒緹抬起頭來,不敢相信他真的一意孤行。
「擦干眼淚吧,如果讓阿海他們看到師母哭成這樣,一定會以為我欺負-替我做點面子吧!」他微笑著,未等她反應,快速低頭在她唇邊印下一吻,就掉頭離去。
「厲海嚴!別想拿一個吻打發我,我真的會跟你離婚!倘若你遇到危險,我會一輩子恨死你,听到沒?你听到沒?快點回來……」柳緒緹氣得朝車外的他大吼,看來氣急敗壞。
只見厲海嚴頭也不回,瀟灑地舉起手朝身後的她揮了揮,步伐依然穩健執著。
柳緒緹急壞了,掏出手機捏在手心,瞬也不瞬地直盯著他走向那群少年,暗自替他祈禱,千萬要平和的將此事化解。
她的心願並未達成,雙方交涉不到三分鐘,局面宣告破裂,少年們棍棒齊飛,下手凶狠無情,毫無任何退縮之意。
「阿海,快走!帶著小胖他們離開。」厲海嚴也沒想到這群少年殘暴不羈,他被逼得只好跟著動手。
「老大,你說什麼呀?我們走了誰來罩你?」在陣陣拳腳棍棒底下,阿海和小胖他們奮力抵抗得很辛苦。
「你瘋了嗎?現在還說這種蠢話,明年你們全都不想考試了嗎?那當初你們努力念書,找我惡補,還有什麼意義?」
「老大……」阿海見厲海嚴一人擋在他們身前,忍受亂棍齊下的痛苦,心如刀割,愧疚又感動。
「快走!你們師母已經報警了,再不走一定會出事!」厲海嚴邊說邊帶著他們退開。他出手截下棍棒,回一記鐵拳打飛對方。「還不快走!」
正當兩派人馬糾纏不清,雙雙掛彩受傷時,響亮刺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益發清晰。
「馬的,條子來了!」
有人耳尖,混亂中通風報信,惹得眾少年火氣更旺,下手也更加狠毒。
「敢報警?玩陰的!看老子怎麼對付你。」其中一名為首的少年見事機敗露,氣得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朝阿海背後揮去。
「小心!」
厲海嚴見狀,飛身擋在阿海身前。他以為可以避開這一刀,未料自己的體力已損耗太多,早無力閃躲。
中刀的一瞬,他能夠感受到利刀穿過身體時的痛楚,冷冰冰的尖銳利口割開他的皮膚,隨著對方的力道,一——地進入到體內。
霎時間,他突然想起柳緒緹的淚眼,這一回,他怕又要惹她傷心了。
「阿海……你們快……走……」厲海嚴奮力推開持刀的少年,按著自己淌血的月復部。「听話……快走……別讓你們父母擔心……」
「老大!」阿海痛心的大吼,看著跪倒在血泊中的厲海嚴。
厲海嚴蹲跪在地,一手撐在地面上,清楚感受到疼痛消蝕自己的知覺。
「阿海……你們要听話……」
眾少年見厲海嚴滿身是血,深知大禍臨頭,一下子一哄而散,紛紛躲避聞風而來的警察。
小胖和理著光頭的西瓜將阿海拉走,剛結束一場斗毆的小公園,僅存厲海嚴苟延殘喘的呼吸。
柳緒緹抹去眼淚,拔腿奔向他身旁,見他掌心下傷口鮮血直流、氣色孱弱,她驚慌不已。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顫抖地打電話叫救護車,淚流滿面。
他明知有危險,卻奮不顧身;她明知應該阻止他,竟沒有全力制止;他明知會讓她擔驚受怕,仍執意這麼做……
「厲海嚴,你沒事吧?」她拍拍他的面頰,試圖跟他說話。「跟我說說話,告訴我你沒事,你真的沒事……我拜托你……」
倒在血泊中的厲海嚴只是微微一笑,抬起手來抹去她的淚。「對不起……我總是惹-哭……」
「你沒有,是我愛哭!我天生就愛哭……」柳緒緹哽咽到說不出話,急得擦干眼角的淚。「求求你別拋下我……」她兩掌掩面,終究哭得無法克制。
「對不起……」他突然覺得有些疲累,很想暫時休息一下,讓他睡上一覺,或許就會恢復過來了。
「我不要你跟我說抱歉,我還沒將我們從前共有的回憶還你……求求你別拋下我……你說過要一起創造未來的記憶……我求求你,別留下我一個人……」
「對不起……」
「我很怕寂寞的……拜托你……我保證再也不任性了,也不讓你傷心,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
一聲怒吼,在偌大的鬼宅震出不小的威力,感覺極為氣急敗壞。
厲海嚴的衣領遭人一把拎起,他狂傲不羈的神態,令對方更加火冒三丈。
「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他鄙夷的口氣不層到了極點,十足地痞流氓樣。
「好哇!看看你現在什麼態度?我記你一支大過都不為過!」
「徐教官,您別生氣,厲海嚴他不是故意要和您頂撞的。」柳緒緹沒想到徐教官竟會出現在這里,嚇得手足無措。
「柳緒緹,原來校園的謠傳是真的,-為何要自甘墮落成這副模樣?」身為師長,徐武自認有義務將學生導回正途,無論是用任何手段。
「我呸!談個戀愛還要經過你同意?你算哪根蔥呀?」厲海嚴口出穢言,簡直是不爽到了極點。
「你這小流氓,生來根本是危害國家的,你要放蕩墮落、要死要活都隨你!」他當教官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如此不受教的學生,簡直是惡魔的化身。「但是瞧瞧你自己的水平,你憑什麼跟資優生在一起?」
「徐教官,是我自己喜歡他的,跟厲海嚴無關。」柳緒緹拉著教官的手,害怕他們兩人會一言不合打起來。
听到她處心積慮維護厲海嚴,徐武氣得反手摑了她一耳光。
「柳緒緹!這種恬不知恥的話,-也敢講出來?他是怎樣的人,-難道不曉得嗎?」
見她平白無故挨了耳光,淚眼汪汪,厲海嚴火氣竄起,提起徐武的衣領,結結實實給了他一拳,將對方打倒在地。「你找我麻煩也就算,還對她動手?!」
柳緒緹見狀,嚇得連忙將厲海嚴拉開。「厲海嚴!你冷靜點,我沒事的!」
「-的嘴角都流血了,還說沒事?息事寧人是-唯一的態度嗎?」他怒極了,口氣低劣地吼她。
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臉上的傷,只是向徐教官不斷地鞠躬道歉。「教官,對下起!厲海嚴不是故意的,他是一時太激動,真的沒有任何惡意,請您原諒他,別跟他計較!」
「柳緒緹!-為什麼只會和別人低聲下氣?」看她委曲求全的模樣,他十分難受,又氣又憐。
「對不起!對不起!請您原諒他。」柳緒緹顧不得厲海嚴的怒火,只希望事情就此結東,別再節外生枝了。
「厲海嚴,這就是你跟她不同的地方,你永遠只會趾高氣揚,不斷地向前沖,就算是眼前是斷崖,像你這樣的傻子,也只會往前跳。」徐武站起身來-落身上灰塵,抬高下巴,端出師長的架子。「我看過太多這種人,老是憤世嫉俗,好像跟全世界有仇,憑你這種人配講什麼未來?連養活自己、對社會產生貢獻的存在價值都沒有!」
「你……」厲海嚴怒火越竄越高,若不是柳緒緹拼命攔在前面,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揍得徐武爬不起來。即使代價是慘遭退學,他也在所不惜。
「厲海嚴,你不可以動手,千萬不可以!」她抓著他的手臂,口氣從沒像這一刻如此堅定。「我還想跟你當同學,你別意氣用事。」
黝黑的面容怒不可遏,但是為了她的一句話,他願意暫時忍耐。
徐武見狀,得意地笑開來。「這就是平日威風凜凜的厲海嚴?」他一把抓起厲海嚴,狠狠給他一拳。「我告訴你,狗改不了吃屎!像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是敗類!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你不配!」
厲海嚴遭這突如其來的拳頭打倒在地,滿嘴鮮血、表情扭曲,然而他的自尊,比上的疼痛還要受折磨。
柳緒緹怔了半晌,徐武那一拳好似也揮到她身上,听到如此不堪入耳的辱罵,她更是沮喪後悔,都是她拖累了厲海嚴。
「我是不可能讓你們兩個在一起的。」徐武粗魯的將尚在驚嚇中的柳緒緹一把扯過來。「尤其是-!升學班的功課那麼重,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讓-浪費,只要再看到-跟厲海嚴走在一塊,我絕對要他退學!別忘了方才他忤逆師長,還動手毆師!光是這兩項罪名,我便足以將他趕出校門。」
柳緒緹含著眼淚,絲毫不敢出聲,害怕多說多錯,又讓厲海嚴受波及。
她明白因為成績的緣故,教官不會多為難自己,但她卻十分害怕厲海嚴遭到苛責,這就是現實的無奈和殘酷。
她太明了這個世界上,只會用一種極端的價值去衡量每個人存在的意義,他們都是活在下公平卻病態的社會里,如此身不由己。
看著厲海嚴痛得爬不起來,柳緒緹心如刀割,眼角淚水不曾停過。
徐武鄙夷地啐了一口,打算將柳緒緹帶走,只見厲海嚴傷勢難忍、狼狽不堪的站直身軀。
「我不是人渣!你少用那張狗嘴羞辱我。我的未來,我自己可以掌握!就用你們那套評量的標準,我會做個配得上柳緒緹的男人!」
他吐掉嘴里的鮮血,將滿月復不平記在心里,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有了鮮明的人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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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長的好像看不到盡頭。
柳緒緹焦急的瞪著開刀房上的燈號,渾身顫抖,驚魂未定,就連警方的筆錄她也做不了多久,警員就將她送進醫院里,厲海嚴的手術同意書擱在她眼前,柳緒緹是哭著簽字。
深夜的長廊里,有她低咽的啜泣聲,有她無助的等待,更有她最深最沉重的擔憂。她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女圭女圭,淚水還懸在眼角,卻累到連哭的氣力都耗盡。
直到現在,她終于了解厲海嚴當初面對她失憶時的心情,是多麼痛徹心。可當時她卻視而不見,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緒緹!厲老大人在哪里?」听見厲海嚴被送進醫院,而柳緒緹在手機另一端哭得無法克制,邵儀鳳聞風趕至醫院。
「送進開刀房了,醫生說他失血過多,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柳緒緹不禁悲從中來,抓著邵儀鳳的手不放。「儀鳳,我希望他平安無事,我應該阻止他不要冒險,是我不夠努力,才會變成這樣子的……嗚……」
邵儀鳳坐在她身邊,不斷地加油打氣。「我已經通知閎嫣和谷陽了,相信以他們的人脈,可以替老大找來不錯的醫生,-千萬不能崩潰,要相信厲老大。」
柳緒緹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厲海嚴倒在血泊中的模樣,是一幕她永生抹不掉的畫面,她甚至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體力在流失,在分秒間消耗他寶貴的生命。
雜沓跫音響在冷寂暗色的長廊里,是谷陽和閎嫣來得匆匆的身影,後頭連陸遠媛也跟來了。
「-家老大沒事吧?」三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得連話都快說不清。
「在開刀房里,還沒出來。」邵岩鳳站起身來。「谷陽,醫生聯絡的如何?」
「沒問題,我連醫院的病床都安排好了,等手術結束、醫生評估情況後,再考慮是否馬上轉院。」
「厲老大怎麼會無故被人捅一刀?」接到閎嫣的電話,陸遠媛從睡夢中驚醒,連睡衣睡褲都還來不及換,套件外套就急忙趕來醫院。
「听緒緹說是為了他補習班的學生。」邵儀鳳嘆口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又是為了他的學生?」陸遠媛皺起眉,沒想到老情節又再度上演。
「-說什麼?」柳緒緹抬頭來,眼淚滑出眼眶。
這下換陸遠媛和谷陽他們雙雙傻眼,其實這已經不是厲海嚴第一次為了學生的事惹上麻煩。面惡心善的厲海嚴是個不折不扣的熱血教師,已是眾所皆知的事。
邵儀鳳嘆口氣,柳緒緹之前車禍失憶的事,她還沒和眾姐妹報告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對不起,緒緹她失憶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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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緹,去休息一下吧!-整夜不睡,早餐也沒吃,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閎嫣不舍地看著她兩眼底下熬出淡紫色的眼圈,晶亮的大眼因為徹夜落淚的緣故,腫得跟核桃沒兩樣。
「不要緊,我要陪他。」
昨夜經醫生同意,厲海嚴轉院至谷陽介紹的醫院,不但能安插到單人病房,還有院長的特別照顧,柳緒緹十分感激。
只是面對厲海嚴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的情況,讓柳緒緹不敢大意,深怕有個萬一。
「要陪他,-也得養足體力呀!連-都倒了下去,厲老大醒過來準將我們給罵死。」
一提到跟柳緒緹有關的事,厲海嚴絕對看成是大事,呵護備至的程度,連閎嫣看了也羨慕不已。
「他待我很好,可是我竟然忘了他!有時我不禁懷疑,換作其他男人,他們會怎麼做呢?」
閎嫣拍胸脯說道︰「-放心,別的男人或許耐心不足、體貼不夠,但是-家老大--我保證,絕對痴心專情無人能比。」
哪像谷陽那根花心大蘿卜,跟厲海嚴簡直是不能比,哼!
「-看!我竟然連-跟谷陽的事都曉得,卻獨獨忘記了他。」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比她更差勁了!柳緒緹最近常因這件事而獨自懊惱許久。
「我相信-家老大不會介意的。」閎嫣拍拍她的肩。
「看到-和厲老大一路走來風雨共度,每每披荊斬棘成功一回,就讓我對愛情重拾一點信心-知道嗎?當初你們要結婚,厲老大還在-家門口跪上三天,才能順利修成正果呢!」
閎嫣從沒見過有人娶老婆辛苦成這模樣,兩人都愛情長跑多年了,柳家長輩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根本不容轉圜的余地,拒絕到底。
猶記得厲老大跪到第三天,還遇上台風侵台……
那三天,他根本就是靠她們這群娘子軍在罩三餐,外加柳家眾長輩敲邊鼓,好話道盡,厲海嚴才終于因為那該死又凶猛的台風,而用苦肉計成功娶得美嬌娘。
柳緒緹從閎嫣嘴里得知厲海嚴當年極力爭取她的經過,心頭又揪了起來。
「可是……我卻記不起他陪我走過的歲月……」她略略哽咽,眼底微微濕熱。
「記不得又如何?-依舊關心他的心,在我眼里看來是永遠不變的,別讓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動搖自己對他的感情。」
閎嫣一語道破,讓柳緒緹發現自己原來再度愛上了他,否則她不會整顆心懸在他的身上,也不會因為遺忘他而感到歉疚煩惱。
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她不禁喜極而泣,捂著嘴忍住,不敢哭出聲。
見她無端又哭了起來,閎嫣忍不住擔憂。「-沒事吧?」
柳緒緹搖搖頭。「我很好,別擔心。」
閎嫣還想替好友多打打氣時,卻見到病床上的厲海嚴悠悠轉醒。「厲老大!」
厲海嚴緩緩睜開眼,感覺四肢像被大石壓得動彈不得,腦袋昏沉得搞不清東南西北,火辣尖銳的刺痛感一路從月復部燒至頭皮,讓他疼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厲海嚴,你還好吧?」以為他還要再昏迷一陣子的柳緒緹,終于放下心中大石。
他眨眨眼,勉強做些回應,麻醉藥效已退,每個細胞都能感受到疼痛的威力。
「我去請醫生來。」閎嫣轉身離開病房,準備通知邵儀鳳她們這個好消息。
直到房門掩上,厲海嚴才虛弱地月兌口︰「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誰,人平安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柳緒緹替他拉高被子,心頭總算踏實許多。
「阿海他們人呢?都平安無事吧?」除了掛念她之外,他還牽掛那群孩子。
柳緒緹微微一笑。「孩子們都很好,你就專心養病吧!」
「太好了。」合上眼,厲海嚴松了口氣。
「傻瓜,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我有-替我操心,但是那些孩子們卻少有人關心。」
她曉得厲海嚴的責任心有多重。「放心,他們有你,也是很幸福的。」
「但是苦了-,抱歉。」厲海嚴使力抬起手來,想抹掉她眼角留下的淚痕,卻力不從心。「害-又哭了。」
柳緒緹伸出手緊緊握著他。「你曉得就好,我以為你從不知道。」她哽咽,又不爭氣的落下淚來。
「別哭,再哭眼都要瞎了。」瞧她兩眼腫得不成模樣,他心疼不已。
「我天生就是愛哭鬼,高興哭、難過也哭,別管我了。」
「好,不管了!跟愛哭鬼計較,輸的都是我。」他身體虛弱,仍舊打起精神與她說話,就是怕她擔心。
「請你以後別再讓我如此難過。」她忘不了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樣,教她心驚膽顫,她再也不願再經歷一回。
「好。」
「永遠都不會了?」
「是的。」
他沒听清楚她話里的涵意,只是對于她提出的請求習慣性的允諾,他一向都如此,用這樣的方式寵愛她。
他一定不知道,她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就已經重新愛上他。
或許在忘記之前愛他,她也能在遺忘之後重新愛上他……
他們的愛情,無論以何種形式出現,柳緒緹都深信,自己總會再度受他吸引,毫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