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一天要喝兩回,晚上的你還沒喝。」就寢前,裴弁將藥端進房里,趁她還未入睡要她喝下。
由于需要盯出貨進度,這天裴弁傍晚也沒回來,直至現在才打道回府。
墨兒坐在床榻上,已恍恍惚惚一天,裴弁也並未察覺她的怪異。
「我覺得苦,不想再喝了。」
墨兒話說得輕柔,已經哭到沒眼淚可掉,整個人疲憊不堪。
「苦?我差人現在去買些桂花糖,等你喝完,糖就會送到了。」
「大半夜的,又是十二月天,哪有桂花糖?」那糖是用新鮮的桂花熬制而成的極品,冬月里的花兒,除了臘梅外,哪里找得到桂花。
「只要你喝完,就會有。」對他來說,沒什麼得不到的,只要她要得合理,他就給得大方。「快喝!」
看著飄散氤氳熱氣的藥碗,若不是中午他走得匆忙,她也沒能逃過被他逼迫喝下的命運,而此刻她無處可逃。
墨兒按著平坦的小月復,一時眼底熱意驟起。「我不想吃糖,也不想喝藥。」啞著聲,她就是不願再喝藥,他不想要她無所謂,可是不能不要孩子?
「這是為了你好,快喝!」
她淚眼蒙-,想看清他現在的模樣,卻無力看透,他話可說得發自內心?
「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你自己?」她已經听夠了,可她不覺得他為自己著想,只覺得他在糟蹋她!
「我听不懂你說的話。」裴弁眯起眼來,她的淚眼來得不尋常。「還是你听到了什麼?」
她搖搖頭。「沒有,我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
「把藥喝完,我就讓你睡。」
墨兒顫抖地伸出手接過藥碗,想知道冷漠的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對待她,他怎能如此殘酷,不讓她擁有完整的未來?
「裴弁,我好想要有一個家。」
她說完,在他的面前一口氣喝完那碗藥,也將愛他的心一並抹煞掉。
裴弁擰眉,將藥碗擱到一旁案幾上,撇下自己身上外衣,擁著她一塊入眠。
「我已經給你了。」他輕輕吻掉她眼角的淚,用吻膜拜她的每寸肌膚,用她熟悉的方式,釋放彼此的熱情……
「少女乃女乃,這是大當家吩咐要你喝下的藥。」小婢將藥碗端上,不明白近日來墨兒為何總獨坐房內,鮮少出來活動。「大當家還說,這段時間早出晚歸,無法陪著少女乃女乃,請少女乃女乃不要忘了藥該按時喝。」
「我看起來氣色很差嗎?」墨兒略帶疲態地看著前來侍候的小婢。
「呃……不會!少女乃女乃臉色紅潤,不過可能最近忙著準備過年,你看起來好像很累呢!」小婢小心說道,拍著胸脯想為主子分憂解勞。「要不這樣吧,若少女乃女乃有事就交代給小的,你好好歇一會。」
「謝謝,我會的!」她淺淺一笑,知道那丫頭的心意。
「請少女乃女乃趕緊將藥喝下吧,藥涼了,可是會更苦的。」小婢順道將一盒糖遞過來。「這是大當家要給少女乃女乃的桂花糖,真稀奇,十二月天的,桂林坊可是不賣這桂花糖的,大當家真是本領通天!」
看著那盒糖,墨兒的心隱隱抽痛,他的好、他的壞、他的一切對她而言已不再有任何意義。現在的他,對她來說,是很可惡的!她恨他的絕情絕意、自以為是,更恨他的霸道。
「將藥放下,等會再進來收碗吧!」既然他有他的手段,她也有自己的應對方法。
「是,那麼少女乃女乃藥喝完後,可以吃塊桂花糖解解苦。」小婢自新房退下,並未看見墨兒眼中一閃而過的火花。
四下無人,墨兒起身端起藥碗,拿了一塊桂花糖,然後走向花窗,將藥和糖一並倒進盆裁里。
他要她喝,她偏不喝!他不要孩子,她偏要!她不想再任他搓圓捏扁,她欠他的,很久之前就報答完了,她只想要有個屬于自己的骨肉,想在這世上留下與自己流有相同血脈的親人,既然他不願給,那她就自己要!
墨兒回到銅鏡前整理儀容,淡掃蛾眉,輕點朱唇,她眼中閃著熠熠火光,她的幸福無須被他掌控,她的人生要自己作主,如同十二年前他說過的——一味的依靠他人,連擁有自尊的資格都沒有。
套上他最鐘愛的一件女敕桃色襖裙,戴好他最喜歡的珍珠耳飾,她將自己扮成他最喜愛的模樣,而她的心,自此以後就不是屬于他的了。
房外的小婢輕敲門扉,探進頭來。「少女乃女乃,小的來收碗了。」
「進來。你可以收走了!」墨兒綻著笑,眼底褪去先前的冷漠。
「好。」小婢將空藥碗端上,絲毫未察覺任何異樣。
「還有把那盒桂花糖拿走,分給其他人吧!」
「可是……那是大當家特地為你準備的呢!」她遲疑不決,不敢妄自取走。
「我剛剛吃了一口,那味道我覺得膩了。」
小婢皺起眉。「是嗎?少女乃女乃,那是你最愛的桂花糖耶。」大伙都知道她的口味,每回這桂花糖一開賣,大當家一定差人帶好幾盒回來,只為讓她解解饞。
「不需要,我吃膩了。」
「那麼小的替大家謝謝少女乃女乃。」小婢只得將桂花糖給收下。
「不客氣,我和你一道出去!」墨兒捧起白瓷花瓶,嘴角漾起笑,褪下以往的溫柔。
「這花瓶要換水嗎?交給小的就行了。」小婢跟在墨兒後頭。
「不,你要做的事有好多,這點小事我自己來,下去吧!」墨兒將她遠遠拋在身後,走沒幾步又停下來,朝她交代道︰「今天晚膳後再將藥端進房內,好嗎?」
小婢見到主子那朵燦爛的笑靨,登時有些傻眼。
今天的少女乃女乃似乎變得更加風情萬種了呢……
裴弁褪下外衣,輕手輕腳地爬上床鋪,夜深了,窗外似乎又開始飄雪了。他今晚本想睡在書齋內,但一想到妻子或許會因為天冷而睡不安穩,仍是回了新房。
他知道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會睡得很好,每當他張開眼,就能見到她膩在自己懷中的矯柔模樣,總讓裴弁感到滿足。
他才躺下,一雙藕臂環上他的頸項。
「你還沒睡?」這段時間,他都這麼晚才回府,不像平時能陪她早早就寢。
「等你。」她笑得媚惑動人,燦亮眸子宛若黑夜星斗。
「這陣子我都得這麼晚歸,別等我才睡。」知道她若不是在自己的臂彎中,她總睡不好。「還是我吵醒你了?」
「沒有,只是很想你。」她的話听來像是撒嬌。
「等這批陳酒順利出去,一切就會恢復正常,忍耐點。」撫模她如瀑青絲,裴弁看著她,問道︰「你今天的藥喝了嗎?」
「喝了,好苦。」墨兒唇邊揚起淡笑,緩緩迎上他的目光。
見她這麼說,裴弁嘴角也彎了起來。「這是為你好。」
「你只想為我好,那你呢?有沒有為自己好?」
「只要你好,我就很好。」他話聲輕柔,低沉得蠱惑人心。
她至始至終噙著笑,藕臂將他環得更緊,溫熱的身軀毫無保留地貼上他,裴弁眼中閃過一絲火花。
「你不是怕冷?」軟玉溫香熨燙著自己炙熱的胸膛,讓他心猿意馬起來。
「你會陪我,所以不怕。」墨兒將小嘴緩緩貼上他的唇,她話說得好輕好淡。
裴弁笑著,掌心底傳來她細膩的膚觸,猶如上等絲綢般軟柔,他反身將她壓在身下,輾轉地親吻著她,熱烈地仿佛想將她揉進自己身體,成為他的一部分。
對她的愛,狂烈得就像是烈火般。他想愛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只因害怕被她瞧見那顆真誠赤果的心,所以他總是隱藏得很好,深怕泄漏太多秘密。
墨兒回應著他的吻,始終抵抗不了他的熱情,她在他的身下隱隱顫抖,失控地落入他一手營造出的溫柔中,她的眼底有淚,因為他的吻是如此的懇切熱烈,好似他真是離不開她,也放不了她,才會想徹底將她佔有。
裴弁吻去她的淚水,顯得極為小心,彷若捧著一件珍寶。
「我愛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愛你。」無論她是否相信,他只想在今晚說出放在心里已經好多年的話,那包含他既痛苦卻又掙扎的愛戀。
「為什麼到現在你才肯告訴我?」晶瑩的淚滑落她的雙頰,墨兒難忍痛苦地低語。那怕是早一點、晚一點也好,可他為何選擇在這當下對她坦承心意?毀了她的狠心,也毀了她的努力。
「別把我愛你的心,當作向我要脅的利器。」裴弁親吻她溫潤的耳珠,口氣冰冷,然而眼底復雜的情感卻隱藏在後頭,不敢讓她知道。「千萬別這麼做。」
她錯把他的不安當成警告,並未看見他的懼意,眼角落下最後一滴因他而起的淚,唇邊揚起苦笑。她還以為得到他的愛情了!
環抱著她,裴弁眼底躍著灼燙的情感。「你不問我會愛你多久?」
「等你倦了,我就會知道。」墨兒吻上他的頸項,留下嚙咬的新月牙印。「因為……我了解你呀!」她話仍說得溫和,銳利的眸光暗藏在他的懷抱之中。
裴弁沒見到她的憤恨,沉淪在她的絕色里。「今晚,你好美。」
「是嗎?」墨兒獻上一吻,火熱炙烈的親吻,就像他挑逗她的熱情般。
兩臂再度收緊,裴弁奪去掌控權,兩人陷人的漩渦,交織成綿密的情網,將彼此困鎖在其中。
十指交扣,他嚙咬她的香肩,留下僅屬于他一人的印記,吞下她細膩輕柔的低吟,放進他心中最深的一處。對她的眷戀,宛若飛蛾撲火般的奮不顧身,卻從不敢讓她知曉。
窗外,茫茫飛雪緩緩飄落,掩去月華的光采,它的美麗已被雪花取代,綻放的風華不過頃刻之間。屋內的熱度節節高升,撫去空氣中的冷然低溫,兩團熱如火焰的身影緊緊交纏,亟欲將彼此燃燒殆盡,激蕩出璀璨絢麗的火花。
夜,轉眼間又深了……一室旖旎,卻暗藏深意。
飛針走線在繡布上來回穿梭,繡工輕巧、花樣細膩。墨兒捏著針線,這件小小的新衣她已做了兩三天,她總利用下午忙里偷閑討些時刻來做工,深怕被其他人察覺到,新房內安安靜靜,唯有她輕淺的呼吸聲。
按著迄今仍平坦的小月復,她明白還要再一段時間,才有可能有個小生命到來,她已用計逃過好幾回吃藥,整整近十天沒再進藥,裴弁沒有起疑,仍然早出晚歸,而且離出貨的日期越近,他越月兌不開身。
她盡量在白日將府里所有事務打理完畢,以便能早早就寢,而夜半里,只要他一回房,她就會清醒與他糾纏一整夜。
只要能擁有孩子,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若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人,彼此相依偎、共患難,這是多麼幸福的事?墨兒將最後一針穿過繡布,一不留神卻扎到指尖,疼得她皺起眉來。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
外頭傳來腳步聲,小婢大聲嚷嚷從遠處跑回,墨兒機警地將針線活兒塞進木匣里,若無其事地上前迎接門外的人。
「怎麼了?瞧你慌慌張張的。」
小婢氣喘吁吁。「多謝少女乃女乃……出手相救,要不我鐵定摔得鼻青臉腫。」
「究竟發生什麼事?你可要說得仔細些。」墨兒已經習慣這丫頭的個性,天真率直得不得了。
「是……是二當家回府了!帶了好多禮物喔!」
「他回來了?真趕回來吃團圓飯了?」再過三天就是除夕,前些時候她還差人捎封信給他,要他盡可能趕回來過年,這下可有消息了。
「少女乃女乃,六位當家的,每年都會一塊吃年夜飯啊,有什麼好稀奇的?」
墨兒沒有多加解釋,像她這種從小無依無靠的孤兒,總是羨慕人家除夕吃著團圓飯的光景。進了裴府後,她最期待的仍舊是在除夕夜見六位當家聚在一塊吃飯,听著他們談論今年發生的趣事,雖然身為旁觀者的她無法加入,卻十分滿足。
墨兒走至回廊,見到家丁逐一將行李、貨物搬進府內,她奔向大門口,恰恰遇上剛進門的裴徹。
「好久不……」她正想問候他,哪知踩到一灘融化的雪水險些滑倒。
「小心。」裴徹動作比她更快,邁開大步,沖至她面前,將她抱個滿懷。
墨兒紅著臉,從他懷里掙扎站起,按著自個兒鼻頭,眼底發紅。「謝謝。」
「你撞到鼻子了?」他低下頭,看著她眨著水亮大眼,模樣好不可愛。
「好……好久不見。」她按著鼻頭,疼得連話都說不清。
「嗯。」裴徹剛毅的俊臉放柔線條,朝她釋出溫暖的笑。
「歡迎你回來。」放下手,墨兒恢復一貫的模樣,笑著迎接他。
裴徹看著她的笑容,不由得痴了。
裴徹知道每當自己遠行歸來,要的不是其他手足的擁抱,而是她一個甜美的微笑,一路上的疲倦總會在她的溫柔與問候中消弭于無形,盡管路走得再遠,飛得再高,他終會回到這由她守護的天地。
「送你。」裴徹從懷里掏出一個錦袋,遞給她。
「真的?是給我的?」
「要不要馬上拆開來看看?」他催促道。
「哇——好美!」墨兒拉開袋子,里頭放了個色澤溫潤的象牙白玉環。
裴徹為她取出來放在掌心里面,然後謹慎地為她套上。「很高興你會喜歡。」修長的指眷戀地徘徊在玉環上,然後熱切地看著她。「我回來了!」
粗厚的指月復掃過她的手,墨兒忍不住輕顫,視線不小心又與他相撞,他灼熱的目光與相彷的樣貌,總讓她以為現在站在面前的,是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
「謝謝你,裴徹。」她收回手,保持微笑,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閃過的淚光。
頭一回听她喊自己的名字,裴徹深感意外,卻欣喜若狂。「墨……」
「叫大嫂。」一句低啞的話聲突然響起,里頭累積著許多的壓抑。
「大哥?」見裴弁出現在身後,裴徹雖假意客套,但也忍不住好奇起他的話,並不解地看向墨兒。「他剛剛說什麼?」
「我說——叫、大、嫂!」裴弁冷瞪著他,俐落地攬住墨兒的腰,順勢帶往自己懷里。「你听不懂嗎?」
疑惑梗在喉頭里,裴徹吐不出半句話,這個消息實在太讓他措手不及。
「以後在你大嫂面前,別失了你的禮貌。」裴弁的話平板得不帶半分感情。
「裴徹……」墨兒不懂裴徹眼神為何如此哀傷,更不明白里頭包含萬千深意。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他對裴弁低吼,憤恨累積得更多。
「你不叫她大嫂,就表示不認我這個大哥。」見心高氣傲的裴徹始終不喚她,裴弁也蠻橫了起來。
「我從頭到尾就不希望你是我大哥!」裴徹怒吼,恨不得撕下他那張臉。
他明知道自己有多迷戀她,也曉得自己一顆心全系在她身上,他——裴弁,從頭到尾都知道他一直喜歡著墨兒,可是他竟惡狠狠地奪去他所有的幸福!
他好恨!恨裴弁的乘隙而入,讓他無緣使她明了他的心意。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你不願叫的,是她還是我?」裴弁低下頭道,在場三人卻听得清清楚楚。「你的不希望,是誰造成的?是她,還是我?」他親匿地吻著她的頸項,銳利的目光卻牢牢鎖在裴徹身上。
「裴徹,我……」墨兒在裴弁懷里輕顫,此刻的氣氛如此緊繃,她哀求地望向裴徹,卻只見到他眼中的忿恨,不知那是否在指控她自抬身價。
「快叫大嫂吧,要不然我的墨兒可是會傷心的,是嗎?」裴弁吻上她溫潤的耳珠,挑釁的意味十分濃厚。
裴徹明白無論他如何掙扎,對她的所有感情,在今日都必須做個了斷。
她眼中的悲傷,仿佛在質問他為何不願承認她是裴家的一份子。
他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他不能接受自己最愛的女人,竟成了自己的大嫂。
他不可以……他真的做不到……
「不用叫了,沒關系,這樣就好。」墨兒開口,眼底淚意凝聚,她不貪什麼,只想得到「家人」的認同,既然他瞧不起她的過去,既然他不想,那也無妨。
「墨……」裴徹略微哽咽,胸腔里堆滿傷痛。
「閉嘴!你想喊她,也該知道自己的身分。你大嫂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
她的人、她的心、包括她的名字,除了他裴弁之外,任何人都不配、也沒資格擁有。
「你幸福嗎?」裴徹開始害怕眼前所見,已是個既定的事實。
擱在她腰際的大掌驀地收緊,緊到她好疼,但她仍鎮定答道︰「是的,我很幸福。」
她的表情分明不快樂……她為何要造假?為何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她在怕什麼?然而裴徹卻什麼都不問,只因為她眼角閃爍的淚光。
從未向人低頭、向來倨傲的裴徹,破天荒地放低姿態。
「大嫂,好久……不見。」心好似遭人五馬分尸般疼痛,裴徹再听不見自己說的話,只是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給了他們都想听,卻不是他想說的話。
裴弁瞧著親手足失意的模樣,眼底沒有溫度,好似彼此不過是個陌路人,除了恰恰愛上同一個女人之外,別無關系。
「她听不見,你說得不夠清楚。再一遍!」既然要心死,就死得徹底些,別來藕斷絲連那一套,他不準!
如果愛一個人的下場,必須踐踏自我的尊嚴,那麼裴徹認了……
裴徹握緊雙拳,咬緊牙根地道︰「大嫂,很抱歉沒能趕上你和大哥的婚禮,沒能送上什麼厚禮,那只玉環是我一番心意,還望大嫂不嫌棄。」
他好恨好恨,裴弁得到的東西已經這麼多了,為何不留條希望給他?
「裴徹,不要,不要這樣……」墨兒欲伸出手,想撫平他眼底的哀傷,但她不解他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表情呢?
裴弁毫不留情地拉回她。「你的祝福,她已經收下了。」話說完,他冷漠地帶走墨兒,留下裴徹待在原地。
裴徹木然地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然後細細回憶起這些年來,被他留在自個兒心底的一顰一笑。她十二歲、十五歲的可愛清麗;二十歲、二十二歲的絕色動人,而今他卻再也沒資格看著二十四歲的她會是何種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