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庭園里響起,緊接著哀號聲不絕于耳。
「二當家,您干嘛老愛打桂貴的頭!」桂貴被扁到火大了,抱著頭忿忿不平。
「難道你沒有其它工作要做嗎?」裴徹沒好氣的說,桂貴的不識好歹還真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
身為裴二府內的管事,桂貴大小瑣事都要管,他不但是裴徹的心月復,甚至也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出門在外,兩人總是形影不離。
「沒有。」桂貴眯起眼,那張平凡無奇的面容,此刻倒是增加不少表情。
「我說鳳笙姑娘啊,你有沒有失散多年的姐妹或親戚什麼的?」
嘖!要是她與大少女乃女乃站在一塊,準沒人能將她們倆分清楚哩!
裴徹差點抬腳踹死這個跟在身邊多年,沒別的本事,卻很會惹毛他的隨從。「我說你有事你就有!」
桂貴不知死活朝裴徹揮揮手,示意他別打擾,再給他點時間。
「哎呀,二當家吩咐下來的事,桂貴哪敢不立刻做?屆時桂貴有十顆頭都不夠二當家砍哩!」
很好,膽敢壞他名聲!裴徹的臉色陰沉得宛若惡鬼。
「桂貴,今早我要你去‘喬坊’拿六當家半年前訂的繡線,你拿了沒?」
「啊!哪有這回……」桂貴回過頭去,見到主子烏雲密布的惡人面孔,當下欲月兌口的話全縮了回去。
「你說有沒有?」裴徹惡狠狠道,凶惡的模樣簡直像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
「有有有!桂貴馬上去、馬上去!」桂貴連跑帶跳想逃離,免得壞主子好事。
「等等。」裴徹喚住他。「出府之前,交代廚娘中午多做幾樣菜,我請鳳笙姑娘在府里用膳。」
「裴二當家,不必煩勞,鳳笙該回去了。」鳳笙深感詫異,紅著一張臉。
這下裴徹才知道自己太過急躁,只是接著她的話。
「要不,我差府里的馬車送你回去。」
鳳笙婉轉拒絕。「不了,終究是我踢壞裴家甕牆,為了賠罪,改天不如請二當家抽個空到玉樓春,由我做東,權當作我的心意。」
她的笑容,讓裴徹看得意亂神迷,桂貴倒是賊兮兮地湊上前。
「鳳笙姑娘此話當真?」
嘿嘿嘿!瞧主子神魂顛倒成這模樣,桂貴可是相當明白呢!
「鳳笙不敢誆桂爺。」鳳笙笑答。
「去去去!咱們一定去,對不對啊?二當家。」桂貴藉機給裴徹幾個手拐子,那賊兮兮的神態還真是令人絕倒。
「嗯,好……」裴徹道。
「後天!二當家今明兩日還要拜訪合作商家,後天一定上玉樓春叨擾。」
桂貴拿出懷里的藍皮小簿冊,往里頭一瞧,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知多少戶的商號,全是與二當家有生意往來的人家。他用力一撕,就把後天已寫上的行程統統清空,掏出自制的小炭筆在整個頁面大大寫上「玉樓春」三個字,還拿給鳳笙瞧。
「姑娘,這回咱們可說定!」哈哈,這下二當家心里準樂得笑開懷。桂貴可是有十足十的把握。
雖然他不苟言笑,可那嘴角揚起不甚明顯的角度,就曉得他有多暗自竊喜!
看來,自家主子的春天可是逐漸到來,身為人家手下,桂貴知道二當家獨守空閨……不!是沉寂多年冰封的心,終于也有重見天日的時候了。他可是高興得快要呼天搶地。
他的積極讓裴徹相當納悶,卻也沒有直接點破,這回就順著桂貴的心意,讓他得意一下也無妨。
三人穿越臨水回廊,小橋池塘,幾許曲折之後,來到大門口前,而桂貴仍然掩不住嘴角的笑。
「那鳳笙就此與二當家和桂爺拜別。」她福了福身,轉身離開裴府,寶藍色的身影隱沒在繁華的大街人潮里。
裴徹望著她窈窕的背影,直至她彎過街底的轉角再也不見蹤影,說也奇怪,從不唉聲嘆氣的裴徹不自主地嘆了口氣。「唉……」
這下換桂貴看傻眼,說不出話來。老天爺啊!裴家祖先可真是開了眼,終于照顧起他家這痴心無人及的情種主子……嗚嗚嗚!好感動呀!
想當初,自從主子見到大少女乃女乃,一顆心就這麼栽進無止盡的情渦中,淒慘的程度簡直比掉入阿鼻地獄還要可憐。
尤其當競爭敵手是大當家,兄弟倆為了同一個女人險些壞了和氣,那場面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而今二當家總算是苦盡甘來,遇到春天吶!
雖說這位鳳笙姑娘跟大少女乃女乃長得如出一轍,但誰管得著?只要主子喜歡就沒問題了……桂貴忍不住想拭淚。
裴徹轉身,看見他抽抽噎噎的滑稽樣貌。「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哭?」
「……二當家……嗚,你有所不知。」桂貴越想越激動,一回想這些年來守在裴徹身旁,瞧他為愛傷神、有愛難一言,就覺得替主子委屈。
「我也不想知道。」裴徹很冷淡地澆他一桶冷水,打算就此離去,卻在腳跟旁見到一條水藍色的錦帕。
彎下腰,他拾起帕子,上頭的繡花嚴謹工整、樣式繁復。
「你的?」這品質,也可以和小六底下的繡坊工夫相當了。
「沒有,桂貴的在這兒。」遞出自己的素帕,他哪里會拿這般花俏的繡帕?又不是女人家,他可沒有那奇怪的嗜好。
「怪了,那是誰的?」裴徹仔細端詳,鼻端充斥淡淡的幽香。「是她?」抬起頭來,人群中早已不見她芳蹤。
「是鳳笙姑娘的吧?」
「嗯。」
桂貴心念一轉,那張隱在素帕後的雙眼可是賊得很。
「既然是鳳笙姑娘的,不如就二當家送去。反正人也才走不遠,姑娘家的腳程又不快,要追不是難事,對不對啊?」
裴徹哪里不知他在打啥鬼心眼?才要開口,桂貴又一陣搶白。
「哎呀呀,該去‘喬坊’拿六當家的繡線,瞧我這記性,真是糟糕啊!」桂貴敲著自己的頭,旋過身去要走回府里前,又回頭對裴徹說︰「二當家,桂貴進去拿‘喬坊’的領貨單據,您快去快回啊!」
朝桂貴點點頭,裴徹轉身就走,自然也沒見著那小子的賊模樣。
想必二當家此刻的心情,就宛若天邊高高掛起的烈日驕陽一樣燦爛吧!
「春風起、春光妙,小小冤家兩相好,美景當前樂逍遙……」
不成調的小曲兒,愉快地自桂貴嘴里逸出,趁著府里沒人當家,他桂貴就翹高樂上天,痛快一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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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沸騰的大街上,充斥各種嘈雜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前街後巷都可听聞。
街市兩旁商行樓館林立,各家各戶豎起別具特色的商旗,隨著秋風飄搖,增添幾許活潑的色彩。偎著街坊邊的攤販也一個緊挨著一個,絲毫不見空隙,一人一張口,全拼了命拉攏前來瞧趣兒的客人。
以往,裴徹總不覺得這條街吵,也從未覺得這條街上人多到讓自己舉步維艱,但今日卻大不相同,想要腳底生風,快快尋獲她身影,真不是件輕易的事。
裴徹尋著鳳笙離開的路線而去,仍舊不見她的人影。
賣食的小販沿街叫賣,穿梭在狹小巷道,聲音宏亮。
「大爺,來碗餛飩湯當當點心如何?咱的餛飩特大特鮮、滋味很好,給您嘗嘗看。」賣食小販停在裴徹面前,熱情的招呼著,放下肩上扁擔,竹簍里還飄著氤氳熱氣,香味四溢。
日正當中,人人各自找了客棧祭祭五髒廟,街道沒了原先的擁擠。
「不了,我急著找人。」捏著帕子,裴徹張望著街坊巷道。
「大爺找什麼樣的人?」買賣不成無所謂,可是人情絕對要做足。
「我找個姑娘,個頭兒不高,穿寶藍色衣裳,模樣……很標致。」裴徹咳了一聲,頗為不好意思。
「姑娘?啊!你說穿寶藍色衣衫的姑娘啊……方才拐出這條小巷,我只遇到這一個,見著姑娘側臉,那樣貌真是秀美呀,是不是爺兒要找的對象?」
裴徹眼楮都亮了起來。「你說曾遇見?」
「對啊!爺兒從這小街拐進,直走到底,可別半途轉向,剛剛那位姑娘就是往那方向去,人還沒走多遠,會追上的。」小販指了指巷尾,古道熱腸。
「這位小哥,謝了。」拍拍他的肩頭,裴徹越過他進巷弄之前,回頭對那小販喊道︰「把擔子挑到這條大街尾,到裴家府邸找桂管家領錢,就說他二當家把這一擔餛飩買了。」
沒想到做個好人,竟能在一開市就遇上個大買主,小販是驚喜連連。「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裴徹按指示穿過小巷,巷底餃著另一條大街,車水馬龍,眼前所見都是人潮。
正想著該如何找到鳳笙,卻被不遠處街里的尖細喊聲給吸引心神,其間夾雜幾聲謨罵,路人漸漸聚攏來,在旁湊熱鬧觀望著。
「你這小叫化子真是膽大包天,敢偷拿老子家的包子啊?去你的!死討飯!」
身形圓胖的男子凶神惡煞地大聲嚷嚷,揪著身高才及胸部的小乞兒,對方下過才十五、六歲。
「我餓了,想和老板要個肉包,我真的沒有偷……」
被擒住的小乞兒身著破衫,渾身髒兮兮,那不知多久不曾清晰臉龐,留有一層茶褐色的污垢,一雙烏亮的雙眸,因餓了數天而顯得黯然無光。
「放你個屁!證老子沒有眼楮,是瞎子嗎?我明明看見你伸手拿我的包子!」一把扔開那小乞丐,男子還火大的踹了那孩子幾腳。「現在是沒王法嗎?大白天的敢偷東西?我不打斷你的手,不知還有多少人遭殃。」
「大爺饒命!我真的沒有偷您包子的意思……」連連被踢了好幾腳,少年抱著肚子猛哀號,卻無人出手相救。
「饒你一命?那誰來顧老子的性命?」
「我只是踫了一下包子,真的沒有拿……嗚……」
男子听到大為光火,拿起蒸籠最上一層,將熱燙燙的包子砸往少年身上。
「給你踫過的還有誰敢買?」
少年被熱包子給燙得直躲避,嘴里哇哇大叫。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諒我……」
一群人湊熱鬧看戲,對那倒在地上模樣狼狽的小乞兒指指點點時,一道寶藍魚的身影沖進來,護在少年身前。
「是友福嗎?」鳳笙抓起倒在地上的少年,眼里有淚。
「是我,我是姐姐。」
小乞兒抬起頭來,瞧了她一眼之後,臉色頓時大變。
「你認錯人了。」
他爬起來,見地上躺著包子,也不在乎上頭沾了塵土,一手一個,拼命塞進自己嘴里,狼吞虎咽起來。
「友福,你真不認識我了嗎?」鳳笙見他狼狽成這樣,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少年拼命將地上的包子給塞進嘴里,還因為太過心急,不時給噎住,吃相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友福,姐姐給你買些干淨的包子,不要吃了,好不好?」鳳笙抹掉眼淚,不會有錯,見少年一邊塞著包子,右手露出一道疤痕,形狀像大拇指的圓形,那是當年他十歲時摔倒劃傷的。
「你發什麼癲?要搶我的包子嗎?啊?」少年揮開她的手,惡瞪著她,他緊張號兮地將地上的包子全收攏懷中。
「友福!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鳳笙見狀,再也忍不住藏在眼眶里的淚水。瞧他單單為了那幾顆髒兮兮的包子,低聲下氣受人嘲弄,鳳笙心頭發酸。
包子鋪的老板哪可能就這樣善罷罷休?
「我說小乞丐,這兒還有一顆包子呢!」指著腳邊還有個肉包,老板笑得賊兮兮。「怎麼?不來撿啊?」
「我要、我要!給我!」少年捧著包子爬過去,才想將那顆白胖胖的包子拾起時,卻被對方一腳踩爛。
「哼!賤民!能活成這副鬼德性,還有沒有臉啊?」
少年不由分說地搶下那踩到露出肉餡、滿是沙土的包子塞進口中。
他要吃!就算今日吃壞肚子他也要吃,他餓到兩眼昏花,根本沒有選擇,只覺得這包子鮮甜,比他吃過的任何東西還要美味。
「我說姑娘啊!你確定那是你的弟弟?」老板彎下腰,邪氣地問著。「瞧姑娘眉清目秀,說是弟弟也太勉強了,你說是不是?」他色眯眯地伸出手,打算模模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鳳笙眯起眼,在對方觸踫到自己之前,率先揮開他的手。
「我是你這種窮鬼踫得起的嗎?賤民!」她冷颼颼地將先前男人扔出來的粗話,原封不動送回去。
「我呸!臭丫頭,大爺模你還算給你面子!」老板啐了一口唾沫,扯開嗓門。
「踫我?我看你就算傾家蕩產也沒有資格踏進玉樓春。」鳳笙綻著美艷的笑容,絲毫無所畏懼。
「唷,姑娘出身玉樓春吶!」老板輕視地笑,而後又接著道︰「原來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的,就是在說你這種恬不知恥的女人啊!」
鳳笙揚高手,「帕」地一聲,賞對方一個響亮的巴掌。
「你這賤女人……」老板反手掄起拳頭,直往鳳笙臉上揮去。
說時遲那時快,在拳頭招呼至她身上時,後方伸來一只大掌,輕力一扭,就將男人的膀子給擰歪了。
「痛痛痛……」方才威風凜凜的鋪子老板反到疼得說不出話來。
「鳳笙姑娘,你怎麼還在這里?」平板冷硬的聲調響起,一名身高鶴立雞群,甚至比所有人整整高出兩三個頭的男子,正對鳳笙說話。
鳳笙定楮一看,原來是保護玉樓春以及眾姑娘安全的保鑣!齊克力。
「你來得正好,替我教訓這男人!」
「姑娘,鴇嬤嬤找你回去。」男人板著臉,那一臉外族的面孔在滿是漢人的環境里顯得特別又搶眼的。
「回去?你先替我教訓他,否則我不跟你回去。」鳳笙冷著臉,已被人惹惱。
「我剛折歪他一條膀子,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得過來的。」這男人雖然看似凶惡,但心腸卻意外的好。
「你應該廢了他的膀子,讓他終生殘廢。」鳳笙惡狠狠地瞪著鋪子老板。
「回去吧!嬤嬤正找你呢。」他催促著。
鳳笙轉過身去,彎下腰問著正蜷曲在地上,捧著那堆髒包子的少年。
「友福,將那些沾土的包子丟掉,姐姐買些饅頭、肉包給你,你要吃多少就有多少。」
少年瞪著她,眼神顯得防備。
「我不是友福,你別胡亂認人。」話說完,他將鳳笙撞開,捧著包子飛也似地逃開,消失在街巷中。
「友福!」鳳笙大喊,心頭糾結的情緒難以忍受。
「你還好吧?」齊克力將她扶起來,替她拍掉衣裙的灰塵。
「我看到我弟弟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抓著他,鳳笙顯得相當激動。
「你以前曾說有個差五歲的胞弟。但他不是跟著你父母一道生活嗎?怎麼可能是那個乞兒?」
「說不定,他們來到西陵城。」或許,她還是有機會見著他們的。鳳笙心中存有這小小的心願。
「嬤嬤會不高興的。」終究,也是他們將她賣進玉樓春的,他不明白為何鳳笙仍舊想見雙親。
「你別對嬤嬤說,她就不會知道了。」
一想起父母健在,並且來到這里,鳳笙就有說不出的喜悅。「拜托你替我在城里打听打听,假若找到他們,請告訴我!」
「是。」對于她的吩咐,他謹記在心。「鳳笙姑娘,咱們回去吧!」
站在人群後,裴徹看著那道藍色的身影隨著一名高壯的男子離開。他還記得,那日彼此最初相遇時,她差點自樓台上跌落摔死,就是那個男子將她拉起。
那張面孔相當出色,那男子有著一雙水藍色、像海一樣的眼珠,是個道地道地的外族人。
裴徹沒有漏看她氣呼呼地擋在那乞兒的身前,就算對方整整高出她一個頭,又是個男人,她也絲毫沒有畏懼。
這真的很像她的作風,剛烈正義,甚至還有些路見不平。他笑出聲來,覺得她真是與眾不同。有哪個嬌滴滴的姑娘像她一樣愛強出頭?
直到不見鳳笙的蹤影,裴徹才轉身,打算下回再還她帕子時,躲在街角旁的人影,讓他意外的停下腳步。
是那個方才被欺侮的乞兒!裴徹走過去,在與那名乞兒錯身之時,將袖里幾錠碎銀擱在他腳邊。
「如果可以,對自己好些。」他留下話,也一並留下銀兩,便隨即走人。
裴徹不知自己為何停下腳步,或許在那名少年的身上,他見到了當年困苦的自己。
為了躲避因雙親欠下龐大債務的債主,他們幾個年長的兄長連光明正大讓人雇用的活兒都不敢做,偷偷模模的打些瑣碎又沒多少銀兩的零工,有一餐沒一餐,幾個弟弟又年幼,總是得費心照料。
裴徹還記得,他們兄弟曾經窮到得依靠街坊鄰居接濟。而後,終于攢了一點點銀兩,重新來到一處沒有人識得裴家人的所在,以為能夠落地生根,日子過得窮困但心里踏實,卻萬萬沒想到快活的日子未滿一年,債主又找上門來……
在搬進京城以前,裴家人的生活是顛沛流離、有苦說不出的。
裴徹以為自己能夠忘記從前的事,然而事與願違。
有時候,痛苦的回憶像是根會螫人的刺,遺留在掌心之中,雖想一除為快,然而越是想要求個痛快,傷口越刨越大;但是,若沒勇氣除掉,那根藏在肉中的刺,就會牽動著每個動作,而開始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