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詩曼帶著腳傷上了菜市場一趟,買了些許食材後,她沒回家,反倒上上官澤家去。
她昨夜想了一整晚,實在找不到誰會願意對她伸出援手,除了他。
她知道她這樣做,臉皮顯得有些厚,但她已經無計可施了!
進門後,一如往常,室內寂靜的沒有半點聲響,上官澤在下午五點半之前通常是不在家的,所以她這時來,應該不會遇到他。
放下手上的提袋,她直接上樓至洗衣間,將他需要洗的衣物浸泡好,當她正準備下樓時,卻听見他的房里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響,于是她頓下腳步,往他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有些不確定地推開他的房門,卻意外發現他還在家里,而且他好像十分難受似的躺在床上。
「上官先生,你怎麼了嗎?」她心急地立刻上前去察看他的情形。
听見她的聲音,上宮澤勉強地睜開眼。
她怎麼來了!?他不是要她在家好好休息的嗎?
「你……」他想開口說話,但喉嚨卻干得難過不已。
「你別說話了,我去泡杯熱桔茶給你喝,你一定是感冒了才會這樣。」想不到平常身強體壯的他,一病倒竟如此嚴重。
沒多久,陸詩曼便泡了一杯熱桔茶來到他面前,因為他全身癱軟而無法坐直身子,于是她只得吃力地將他扶起。
待他坐好後,她將插有吸管的杯子遞到他唇邊,「趁熱喝才會好得快。」
而他像個孩子一樣乖巧听話,將桔茶全部喝完。
喝完熱飲的他,好像感覺真的好多了。他看著她擔憂的神情,好像他對她而言有多麼重要似的,突然問,他覺得自己有種被呵護的感覺。
「累的話就再睡一下,我去藥局買感冒藥給你吃,你等我一下。」說著她便轉身離去。
而他的確是累了,閉上雙眼又開始沉睡。
接下來他的意識都很模糊,他好像夢見她喂他吃藥,也好像夢見她替自己蓋被子、替他擰毛巾拭著冒汗的身體,而且她還用她溫暖的小手,不時探著他的體溫。
睡了好長一覺醒來,發現她已經不在了,他的心頭升起一股失望,這時陸詩曼卻從房門外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稀飯!
「你醒啦。」她溫柔一笑的說。
見她並未離去,他的心情從失望的谷底竄上喜悅的天空。
「我煮了稀飯,你多少吃一些,這樣才有體力。」她說完,便舀起一口粥湊到唇邊吹涼了,再遞到他嘴邊。
他很自然地張口,讓她一口接一口地喂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吹過,所以這稀飯感覺特別好吃。
在她這麼細心的照料之下,他感覺真的好了許多。
「我不是要你在家好好休息嗎?」他好不容易稍微恢復了一些聲音,于是問道。
「呃……我知道,但我閑不住,所以想說過來看看。」她搔了搔後腦,差點都忘了自己是為什麼而來,不過在他這一問之下,她實在很難開口說出自己的目的。
「可你腳上的傷不要緊嗎?」他很擔心她的情況。
「沒什麼大礙啦,在這里又不比在餐廳還是便利商店,需要長時間站立和走動,我沒關系啦。」他愈是這樣替她擔憂,她就愈是開不了口要求他的幫助。
「你也別再忙了,我已經好多了,你就先去休息吧。」她也累了一整天了,該好好休息。
她並沒有動作,反而是頓在原地,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嗎?」他問。
「嗯,呃……」她還是開不了口。
他挑了挑眉,無聲地詢問著。
她擰緊了眉半晌,倏然一笑,「沒事。」
他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事,否則不會這麼支吾其詞。
「是不是經濟上的問題?」
聞言,她沒說話。
「告訴我沒關系,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向我開口。」這句話他昨天才說過,她怎麼今天就忘了?
「嗯……我沒錢交房租,房東太太希望我盡快償還積欠的租金,然後找地方搬出去。」她知道自己前天才向他預支了三十萬的薪水,現在還說這種話,他一定會覺得她很貪心。
「那我先幫你開支票給她,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只要你還願意在我這里工作,錢可以慢慢從薪水里扣。
至于住的地方,我想我這里的空房很多,你若不介意的話,我很歡迎你搬進來。」一想到要和她生活在同一個空間里,他的心情就開懷許多,但他沒去深思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聞言,她心里又是一陣感動,雖然早就知道他一定不會對她的困難袖手旁觀,但她的心仍是被暖化了。
「上宮先生,我實在很抱歉,又得麻煩你……」她咬了咬唇瓣,一臉歉然。
「不要那麼生疏,以後你叫我澤就好,不用上官先生、上官先生的叫,顯得我們很有距離。」
「這樣不太好意思。」一想到要喊他的單名,她的臉都紅透了。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每個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他笑了笑道。
「我知道了。」
「對了,那你的室友呢?」她要搬家,那男人該不會也要一並搬進來吧?他可不太想接受。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不知該怎麼聯絡他,他的事以後再說吧。」她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煩惱關于商進守的事,還是先把生活穩定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我明白了。」
他想,也許他們分手了,又或許有其他的理由,但他並不想追究,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了。
不久後,陸詩曼提著幾袋行李搬進上宮澤家里。
雖然他答應讓她住下,但她堅持要付房租時,卻被他拒絕了,可她表示要是他不收房租的話,她將會另找其他地方居住,于是他才答應從薪水里扣除房租的錢。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看她明明沒什麼行李,卻整理了許久,他不禁問道。
「沒關系,我自己來就好了。」她習慣把物品詳細歸類放置整齊,這樣才不會要找時很費時間。
「感覺你這人做事還挺有條不紊的。」看她整理東西的態度就可窺知一二。
「還好啦。」她就只是對生活上的瑣事比較在行而已。
「晚上不用煮飯了,我們上館子去吃。」他不希望腳傷未愈的她太過勞累。
「不要啦,我已經買了菜,再到外頭吃又得多花錢,還是省著點比較好。」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聞言,他突然覺得兩人的對話就好像一對老夫老妻似的,他是很愛揮霍的丈夫,而她是勤儉持家的妻子,這樣的感覺有些微妙,他卻一點也不排斥。
「好吧,但你別太累了,需要我幫忙就開口。」就是這樣的她才會讓他感覺獨特。
「嗯。」輕應了聲,她繼續埋頭整理的工作。
他在她背後待著,發現看著她的背影也是一種享受,看她忙碌的樣子,他莫名興起一種定下來的念頭。
若是將來有一天,他願意定下來,那麼他一定要找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有著一種魔力,讓一個家感覺有生命的魔力。
這個家自從她進駐後,就不再只是他睡覺的地方,每天只要一到了下班時間,他就等不及要回家。
她如同平日一樣,準備了簡單的晚餐,也替他點亮餐廳的燈,那暈黃的燈火本身並不具任何意義,但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房好像全面亮了起來,漸漸剝除寂寞的外皮。
他坐在餐桌前,細細品嘗她的手藝。她的手藝很好,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但每每吃進一口,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贊嘆。
過了晚上十一點,陸詩曼才回到家,雖然一身疲累,但在見到上宮澤時,她還是開心地扯出一抹笑容。
「怎麼還沒睡?」
「我沒那麼早睡的。」其實他是想等她進門,和她說上幾句話。
「這樣啊,那你餓嗎?」她還沒吃晚餐,正想煮個東西來果月復,順便看他要不要吃。
「我不餓,那你吃了嗎?」他想她大概又因為工作而餓肚子了。
「沒有,所以我想煮些東西來吃。」
「那你別忙了,這附近開了一家一豆漿店,那里的消夜不錯,一起去吧。」他邊說邊起身撈起外套。
「好吧。」
陸詩曼的食量本就不大,點了一個水煎包和一杯豆漿也就飽了,倒是說不餓的上官澤吃得比她還多。
「你還想吃什麼,我請客。」她也該回報他些什麼,反正這里的東西不貴。
「好啊,那我不客氣了。」他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她會這麼做,是為了讓她自己好過一些。
吃過遲來的晚餐,轉眼也過了十二點。
「我們回家吧,明天還得工作,別太晚睡才好。」他溫柔地叮嚀。
「嗯。」
回到家里,她洗過澡後便熄燈上床,但她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
她一閉上雙眼,上官澤的身影就在腦海里盤旋,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為何會一直想著他?
另一頭,上官澤也熄燈上床,但他睜著一雙湛眸,腦海里浮現她略帶嬌羞的可愛臉龐,心頭便溫暖起來。
翻來覆去的兩人,怎麼也睡不著覺,索性坐直身,然後下床走出房門。
門一開啟的那一剎那,兩人面對面相視。
「還不睡啊?」兩人異口同聲地問著對方。
「喔,對啊,睡不太著。」他竟然覺得有些緊張,他是怎麼了?
「我也是,我看我下樓去喝杯熱牛女乃好了,可以幫助睡眠,我也幫你泡一杯吧。」她說完,率先轉過身下樓,他則跟在她後頭。
「好奇怪,平常這個時候我都已經睡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就是睡不著!」上宮澤有些尷尬地道。
「我也是啊,也許是今天太悶熱的關系吧。」她隨便想了個理由,不過今天的確是悶熱了一些。
「對啊,不過你那間客房沒有冷氣,夏天又快到了,一定很難入睡,我看我還是找人來裝一台好了。」
「不用了啦,我之前住在頂樓加蓋的鐵皮屋,早已適應悶熱了,所以不用這麼麻煩。」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他不能一直對她這麼好,否則她會變得很貪心的。
「沒關系,反正我早就想加裝一台冷氣,就這樣說定了。」只要她住得舒適,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沒再回應什麼,因為只要他作了決定,她再怎麼和他爭論,他都不會改變心意。
「你累了嗎?」
「還好,身體是很累,但精神卻不錯。」
「我也是,希望這杯熱牛女乃能發揮它的效用。」再不睡他明天可能爬不起來,晨會也得缺席了。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