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會出現在機場,完全是湊巧?」
「當然,雨娃和風馳日今天回美國,我去送機。「出機場時,剛好看到你。你不會以為我真是神仙吧?」
路紅音瞥了她一眼,心里其實真的懷疑心寧不是普通人。不過,她沒有繼續問。一方面她知道心寧會有什麼反應,另一面,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叫風馳日的到底是什麼來頭?」路紅音伸長腿,踢舒服躺著的心寧問道。
「他是跨國企業——風亦集團的副總裁之一。」她看著一臉困惑的紅音,不由得嘆了口氣。紅音和雨娃一樣,對于商業界的事,都是十足十的白痴。「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是很有地位的人就是。」
「雨娃怎麼會愛上一個商人呢?應該不會的。」她想不懂,雨娃和她一樣,向來就對商業的事沒興趣,沒道理會和這種人有所牽連。
「如果有個男人拼了命的救你,你會不感動嗎?更何況愛情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可言,不是嗎?」
路紅音點點頭。
的確如此。心寧說風馳日在雨娃被綁架時,不顧自身安危的侵入虎穴。看得出他是真心愛著雨娃,應該會好好珍惜她的。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了,要不然以雨娃單純的個性,她真擔心她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他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雨娃堅持等到你我都有歸宿後才要結婚。她去美國只是去玩玩而已。」席心寧吐吐舌頭,笑得很開心。「你不知道,因為雨娃的堅持,風馳日恨死我們兩個了。」
「我想他搞不好得恨一輩子喔!」路紅音跟著笑了。以她和心寧對感情的態度,雨娃的婚事是有得拖了。
「那可不!不過感情的事也沒個準的,搞不好明天你就找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了,到時你可不能見色忘友。」
「別傻了!」
像是突然問想到了什麼,席心寧忍不住調侃她。「話別說得這麼滿,如果明天你的那個大哥哥又出現了呢?」
路紅音微愣一下,意識到心寧問的是什麼後,不禁尷尬的紅了臉。「神經!別老是拿這件事情開我玩笑。」
「天哪,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死守著那個沒什麼意義的承諾,你難道想要得到‘貞節牌坊’不成?」席心寧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她知道紅音小時候遇到過一個大哥哥,還莫名其妙的許了婚約。高中時听到,她還和紅音為這段「兩小無猜」的盟約陶醉不已。但是現在想起來,只覺得荒謬無比,紅音甚至不知道對方姓啥名啥,更別說他來自何處,去往哪里。
「不是這樣的。」路紅音沒什麼信心的說。
听到她執迷不悟的否認,席心寧忍不住想要點醒她。
「要不然呢?今天就算你們真的見面了,又怎麼樣?你認得出他嗎?就算被你認出來了,你能保證他的人品嗎?好吧,就算他的人品也很好,你確定他還是單身嗎?就算……」
「就算他還是單身,他也不見得還記得小時候的承諾。」路紅音接續席心寧的話,這些話她已經听過太多次了。
其實她也知道心寧說的是事實,所以並不氣惱她。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今天如果情況是發生在心寧身上,她也會努力說服她放棄這種近乎「緣木求魚」的等待。但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些我都承認,但是你知道的,從五歲開始,我就一直堅信自己未來的歸宿就是那個大哥哥。這樣的認知,不是說放就能放的。」路紅音試著剖析自己的心境,她不希望心寧為了這件事,而替她擔心。「更何況在這段期間,也沒有讓我心動的人出現,就當作我只是在等待生命中的Mr.Right,不是真的刻意在為他‘守活寡’。」
席心寧靜默了,她看得出紅音眼中的堅毅,也知道她只是在安撫她。不過紅音說得對,當那個大哥哥的新娘幾乎已經是她終生的志向,要她放棄,豈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身為她的好朋友,本就不該勉強她違背意願。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祈求老天爺,保佑紅音真的遇見個讓她動心的男子,也許她就會遺忘那個可笑的誓言。
「是你說的喔,只要遇到令你動心的男人,就要和他交往。」雖然決定不再嘮叨,席心寧還是加了個但書。
「好啦!」路紅音輕松的笑了,不禁也嘲笑起好友。「就只會說我,你自己呢?干嗎不交男朋友,你想害雨娃一輩子不能結婚嗎?」
「唉,誰教我沒有一個西班牙的帥表哥。」席心寧夸張的嘆了口氣,臉上雖然裝得很可憐,卻還是讓路紅音听出了笑意。
「拜托,別又提他了。」
路紅音哀求的模樣讓席心寧憋不住的大笑,氣得路紅音鼓起了雙頰。
「笑笑笑,我讓你笑不出來。」路紅音玩鬧的朝席心寧丟了個抱枕,正好掩住她過度猖狂的笑聲。
「偷襲我,看我的。」席心寧不甘示弱的反擊。
一下子,大大小小的抱枕混合著嬉嬉鬧鬧的笑聲,在溫暖的蝸居中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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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
紐約,世界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對生于斯、長于斯的紐約客而言,這是令他們驕傲不已的城市。而對其他世界各地的人來說,這里就像一塊滿地散落著黃金的肥沃土地,讓人爭破頭的想擠進來,特別是亞洲國家的人民。
華人、日本人、泰國人、越南人……這些亞洲民族的人一波波如浪潮般的涌進,讓紐約猶如整個世界的縮影,洋溢著各具風情的民族色彩。眾多的人口也帶動紐約的商機,即使全球經濟不景氣,紐約依然是生意盎然。
然而,亞洲移民在這塊土地上想佔得一席之地,是難上加難。美國雖號稱是「民族大熔爐」,紐約更是集聚了各種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表面上看來是自由平等、相互尊重的,事實上卻不然。
雖然早百年前林肯即宣布解放黑奴,美國政府就以民族平等為目標,但是深植在白種人心中的「優越主義」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弭平的。這樣的想法也同樣套用在膚色與他們不同的黃種人身上。可悲的是,美國本土的黑人一方面抗議白人的種族歧視。同時卻也染上白人的惡習,對新來乍到的黃種人輕視不已。這使得亞洲人的生存、發展更受壓抑,當初信心滿滿想要開創一番天地、離鄉背井來到新大陸的人,竟大多數都撞得滿身傷痕,而後如一顆塵埃,隱匿在這個城市的角落,遭人遺忘。
不過,還是有人是成功的。其中,以華人的成績最為耀眼。憑借著堅毅刻苦的天性,加上高人一等的才智,華人逐漸在這里拼湊出另一個王國。
過去,華人在美國最吸引人注意的是美食和幫派組織——易門。但在美國人的心目中,這些充其量只是二流的事物罷了。
不過,時至今日,由易門蛻變的「風亦集團」,已徹底顛覆如此刻板的印象。
二十年前,剛剛成立的風亦集團,為了安頓不願離開或自立門戶的手下,選擇以保全業起家。靠著對黑道的熟悉,及手下每個人都擁有在易門磨練出的好身手,很快的便在這一行闖出名號。然後逐步跨足建築業、金融業、電腦業、服飾市場,甚至于航運等。
如今的風亦集團已經擠進全球十大財團之列。
由于風亦集團的勢力,驕傲的紐約人不得不認識這兩個中國字,因為坐落于紐約中心,那一幢以玻璃帷幕為牆、造型新穎的商業大樓上,瓖嵌著以行草書寫的二個大字——風亦,湛藍的色澤在金黃的日光照射下,亮得讓人無法忽視。
甯雨娃站在對街,抬頭贊嘆風亦大樓的建築設計,心里不禁泛起一絲驕傲。中國人居然能在這塊異地開創如此的局面,真讓她與有榮焉。
她陶醉在美夢中,渾然不覺自己正站在路中央,直到一個路人撞到她。
「糟糕!」她輕呼一聲,急忙越過馬路,跑進令她看呆了的風亦大樓。
要是讓風馳日知道她偷跑出來,一定又會念她好久。帶她來公司的車上,他特別千交代萬叮嚀,要她只能在公司內活動,還故意說了一些什麼不然她會迷路,或發生意外的話來嚇她。
其實他只是擔心無法隨時看到她而已。她的心里因這份關心涌起一股甜蜜的感受,嘴角也綻出一抹笑容。
來到美國後,風馳日黏她黏得好緊。她好幾次撒嬌兼抗議,他都告訴她,他要把在台灣失去她的時光加倍要回來。而當他這麼說時,都會讓她感動得泛起淚光。一直到現在,她也樂于享受他限制背後所代表的愛意。
親切的對警衛笑了笑,她松一口氣的同時也逐漸緩下腳步,開始思索著該從何處逛起。
這一幢高達四十六層的辦公大樓,據說是風亦集團的總部,其企業旗下、分布全球的子公司都必須听命于此,除了隨時透過電腦傳送訊息外,也要不定期的到這里報告業務發展。換言之,這里等于是風亦集團生命的心磁地帶,稍有差池,都可能釀成大禍。為此,各部門的分工非常細,不但各樓層分別負責不同的事務,即使是相同工作性質的人員,也會因負責地區的不同而有工作尺度上的差異。
這些對她來說是很難理解的。風馳日曾經嘗試舉例說明給她听,卻弄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到最後還是她自己拜托他別再說了,他才放棄的。當時風馳日還十分無奈且懷疑的看著她說——你真是宵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嗎?
現在回想起來,甯雨娃還是羞愧的紅了臉。她知道他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不過她真的很想幫忙、分擔他的辛勞。
在台灣她就知道風馳日的身份,也猜想得出他的工作會很忙碌,但是真正親眼見了,她才知道自己的想像比起實際情況,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走進電梯,甯雨娃下了堅定的決心——她一定要努力學習,不讓他累壞了!
問題是,該從哪里開始呢?
看到電梯鏡中反射出的自己,她猶豫的拍拍臉頰,思索著最有可能學會的工作,她不會妄想去插手學高難度的生意談判,到時只怕幫不了忙,還會捅出一堆紕漏。不過,這大樓內有簡單的工作嗎?
然而下一秒,她的心思就完全月兌離這個讓她傷腦筋的問題了。
她專注的凝視著垂落在胸前的紅色圓珠。
那是一條以銀白色鏈子串起的項鏈,圓潤的紅珠在光線的照射下異常耀眼,隱隱中還帶有橘黃色的光澤在閃動,活月兌月兌就像顆火球。
甯雨娃不自覺的撫模紅珠。她記得她將它放在衣服里的,想必是因剛剛的奔跑,才會讓它跑出來的吧!這倒好,提醒了她一件事。
她在電梯門邊一排的按鈕上選了四十五。電梯在幾秒後叮的一聲,門開了,走出電梯,長廊上出現的是兩扇高級檜木制成的門。
甯雨娃興奮的踏出電梯,往其中一扇門快步的奔去,老早即將適才所下的決心全拋到腦後。反正日這麼厲害,應該不是這麼需要她的幫忙,她還是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好了。
這幢高四十六層的大樓,三十五樓以下,包含地下兩層,是各部門及一些基本設備的所在;三十六到四十三樓是經理級以上的辦公室。頂樓則是總裁風和漢指揮一切的地方。
而四十四、四十五這兩樓就是副總裁——風家四兄妹的地盤。風水霓和雙胞胎妹妹佔據了四十四樓,而樓上的一層自然就歸風馳日和風馳月兩兄弟了。
甯雨娃興致勃勃的來到靠內側的辦公室,對著秘書露出個笑臉,順利的取得無需通報即可進入的認同。
站在門前,她強力克制臉上過度興奮的笑容。拜托,現在是要去探人隱私耶,她在心里這麼告誡自己,這畢竟不是什麼有道德的事,實在不該表現得像是挖到寶一樣。
深吸了口氣,她鎮定自己飛快跳動的心,直到有把握自己看起來很自然,她才舉起手敲敲門。
「進來。」
風馳月自公文中抬起眼看向來人。深厚的武功讓他早在對方尚未到達門前時便已察覺,而門後出現的人果然如他所料。
「雨娃。」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眼神、語氣倒還算溫和。「大哥不在辦公室嗎?」
「啊?我不知道。」甯雨娃不解的搖搖頭。到美國的時間雖不長,但是馳月的脾氣早在眾人的耳提面命下得知,對他的冷漠也就見怪不怪。
她看著眼前的風馳月,心中再一次為老天爺的杰作喝采。風家人真是得天獨厚,不但在財力權勢上傲視群倫,外表上亦然。
瞧他挺拔強健的體魄,刀般深刻的五官,和他大哥風馳日相比,絲毫不遜色。不過她私心的認為還是日比較吸引人。馳月太冷了,無時無刻不動如山的模樣,讓人猜不透、模不清,更不寒而栗。
對于雨娃的怔愣,風馳月微微的挑起眉,動作細微得幾乎察覺不到。他沒有開口,等著她接下來的答案。
「我不是來找日的,我只是想問……」
甯雨娃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才不會顯得唐突,一接觸到風馳月直看著她的眼神,不由得慌亂起來,手指下意識的撫模胸前的項鏈。
「大哥的項鏈?」他的嘴角比平常揚高了一度。「現在我該稱你大嫂了。」
從他第一次見到雨娃,大哥就要他只能喚她「大嫂」,理由是因她遲早會是他的妻子。當然這只是藉口,說穿了那都是大哥的佔有欲在作祟,他無法忍受心愛女人的名字從別的男人口中吐出來,即使那個人是他的親弟弟。
倒是雨娃堅決反對,或許是不好意思吧!不得已,最後大哥只好順著她,但仍強調只能喚名字,不能叫太親昵的小名——女圭女圭。
不過,現在她已經戴上大哥的項鏈,情況又不同了。
「我……這個……」甯雨娃害羞的紅了雙頰。她知道馳月指的是什麼。
昨晚剛吃過晚餐,日就迫不及待的將她拉進房間,為她戴上這條項鏈,-還言明任何情況下都不準月兌下來,因為戴上這條項鏈,就表示他娶定她了。
我有說要嫁給你嗎,你在說什麼啊?她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麼問的,只是語氣嬌羞得讓人听不出有一絲的不願意。
風馳日自然了解該如何讓她屈服,他二話不說就攫住她的紅唇,直到她透不過氣,才放了她。隨後親昵的摟著她,對她說出了項鏈背後的故事。
原來早在他們兄弟姊妹剛出生時,爺爺風天齊就依他們的名,各自做了一條項鏈送他們,當作將來他們找到生命中的真愛後的信物。
日的項鏈就是眼前這一條由拓榴石原石制成、赤紅得耀眼的「狂日」。由于一向沒有戴項鏈的習慣,因此當時他到台灣也就沒有帶去。直到回到美國,他才將這條項鏈給了她。
由于壓不住好奇心,當下她便拉著日帶她去找水霓和水虹,著實欣賞了一下那令人贊嘆的美麗。不過,那一趟「尋寶」之獨獨缺了馳月的項鏈,因為他為了公事,昨晚沒回家。
听日說,馳月的項鏈稱作「傲月」,是由天然形成的新月形琥珀,好像是早年風爺爺到中國內陸,有緣遇到一位怪異的隱士,隱土堅持送他的。
根據日的描述,「傲月」最特殊的地方是其光芒。將它放在月光下,據說會反射月光,而後散發出迷蒙且炫目的光芒。
听到這里,她的好奇心挑得更高了,于是吵著要日帶她到公司找馳月,好讓她見識見識。沒想到日居然又告訴她,馳月的項鏈不見了。
「他弄丟了啊?」她惋惜的問。」
「當然不是,月又不像霓那麼迷糊。」風馳日一眼就看穿心愛女人的疑問,「不過,倒沒有人知道項鏈去了哪里。當然,除了月自己以外。」
這也是日一直想知道的事。家中的人只知道馳月自小就戴著屬于他的項鏈,直到九歲那一年,他隨著爺爺到台灣一趟,回來之後項鏈就不在了。
當時他父親曾經問起過,馳月只是淡淡的表示他會處理。由于風家人對家族中的成員向來是絕對的信任,因而即使當年馳月才九歲,自此卻也沒有人再追問過。
雖然日說得簡單,她還是充滿疑問。也許馳月只是故意將項鏈收起來,如果她哀求他,說不定他會願意讓她滿足好奇心。
就是為了這個理由,今天她才會來到馳月的辦公室,打算找本人問個清楚。
誰知道,事情還沒問出個頭緒,倒是被人家將了一軍。
「我……你大哥……」甯雨娃還在支支吾吾。
「我知道你的意思,至于大哥嘛,他來了。」風馳月仍然是一貫的表情,只是微微的扯動嘴角。
「啊?」
還來不及反應,甯雨娃整個人就被圈進了一個厚實的懷抱中。
「你剛剛是不是跑到外頭去了?」風馳日淡淡的問,但是語氣中隱含的一絲怒氣,還是讓甯雨娃听了出來。
「啊,沒有啊。沒有。」她急急的否認,並且決定馬上離開現場,「對了,我還得去參觀參觀別的地方呢。我先走了。」
她掙月兌風馳日的懷抱,快步的走到門口,急亂的神色只能用四個字形容——落荒而逃。
「你還是先參觀我的辦公室吧!」風馳日的聲音趕在她走出大門前,輕輕卻不容辯駁的在她身後響起。
慘了!一听到風馳日說的話,甯雨娃的腦中立刻浮現這兩個字。她的雙肩無力的垮了下來,認命的往隔壁的辦公室緩緩移動。誰教自己忘了他的交代。
風馳日注視著她的背影,笑得很開心,這個小精靈還是藏不住心事。就是那種純真,讓他深深的愛上她。
直到心愛的人兒消失在門後,他才回頭看向又埋人工作的弟弟,道出來意。
「霓要我告訴你,她剛研發出一套精細的保全軟體,有空的話過去看看。」
風馳月懶懶的抬起頭,看向風馳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看不出來的笑意。他的大哥什麼時候開始也變得這麼三姑六婆?他還以為那是霓和虹的專利呢。
「你想說的不是這個吧?」保全軟體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拿這個當藉口,嗯,不太高明。
風馳日贊賞的鼓鼓掌。百分百月的性格,干脆,絕不拖泥帶水。
「不愧是月,一下子就猜出我另有重點。」
「說吧!」
「爺爺要我提醒你,再兩個月,就是你二十八歲的生日了。」
風馳日如同宣布聖旨般的謹慎,一字一句的交代,眼楮不忘盯住弟弟的表情,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微細的變化。
「我知道,沒想到爺爺這麼心急。」他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眼光又調回到公文上,態度輕松得像是听到今天天氣很好這一類的平常話。
沒了,就這樣,這就是他的反應。
風馳日不敢置信的看著若無其事的弟弟,他居然還能專心的辦公。月不知道爺爺的意思嗎?二十八歲耶,那表示依照家規,他要開始找新娘,準備結婚了,這是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啊。而他,居然是這種反應!他不是該有些咒罵或生氣的模樣嗎?
想起一年前自己听到同樣的消息時,他可是抗拒得不得了,還和爺爺爭辯了好久。雖然最後在母親的懷柔政策下,他還是妥協了,但是心里還是咒罵個不停。
沒辦法,家規嘛!
風家傳統的規定,凡是風家的男子,都必須在三十歲以前完婚,而且對象還得是十足十的中國人。所、以,所有風家男子到了二十八歲,都得開始找新娘。若無法在一年內找到,則二十九歲那一年就得接受長輩的安排,而後在三十歲完成任務。
這種盲目的規定,原先他是很反對的。現在因為找到真愛,而開始感到這樣的家規,也許真有它的意義。但是,他還是想看看別人打鴨子上架的落難表情。沒想到,月居然一點都不能體會他這個做大哥的心情,真是太令他傷心了。
「你一點都不煩惱嗎?」他不死心,月怎麼會這麼不在意呢?
「需要嗎?」風馳月反問。
這下子愣住的反而是風馳日了。
仔細回想起來,月好像真的從來沒有為家規煩惱過。小時候如此,長大亦然。好幾次,他和兩個妹妹慷慨激昂的發表對家規的不滿,月從未參與,他只是不發一語的在旁邊批閱公文或翻閱書籍。臉上的表情就像現在,無關痛癢。不過這麼說好像也不對,因為月的表情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萬一你找不到喜歡的,難道就這樣認命情願的任憑爺爺處理?」風馳日還在危言聳听,沒看到月煩惱的表情,他就是不甘心。這讓他故意又加上一句,企圖嚇嚇那個八風吹不動的弟弟︰「搞不好爺爺會幫你找個母夜叉,到時候……呵呵!」
「你認為我會落到這種下場嗎?」
「說得這麼篤定,若不是因為我太了解你,我真會懷疑你是不是早就物色好對象了?」看不到笑話,風馳日無趣的放棄。
他這個弟弟太無聊了,誰要真被他看上,也不是件好事。他撇撇嘴角,無奈的搖搖頭,卻忘了自己在遇到甯雨娃之前,也是個不及格的情人,差別只在于月很悶,他很花。
風馳月還是掛著那一絲淡得看不出來的笑,就像他的心緒。然而,他的心緒卻深得讓人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