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雨娃有一搭沒一搭的收拾衣服,摺好、放進行李箱,再摺下一件、再放進行李箱;重復相同的動作,讓她莫名的心煩起來。她索性放下衣服,踱步到窗前。
一陣輕風吹過桌上已經泛黃的報紙,沙沙的摩擦聲讓她的注意力不由得又飄遠。都已經是半個月前的舊報紙了,然而上頭的一字一句還是讓她感到觸目驚心。
本報訊︰代理甯氏企業總裁職務甫半年的前總裁甯震峰之弟——甯震海,昨天清晨七時意外車禍身亡。據了解,甯震海由于一周前駕車不慎受傷而住進緣世醫院,正在接受治療。昨天清晨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醫院,隨即發生意外。據院方表示,甯震海可能是因為醫院生活過于煩悶,因此才會想到外面透透氣,沒想到卻因此釀成悲劇。
報導中清清楚楚的介紹了叔叔的生平,但是外界沒有人知道叔叔事實上是自殺的。她掏出了這些日子一直放在身上的信,雖然已經看過數遍,她還是打開了它,信中叔叔灑月兌的筆跡寫滿對她的歉意。
在外人的眼里,叔叔的死因的確有點離奇,不少媒體質疑院方及警方的說法,懷疑有自殺的可能。幸賴風馳日的幫忙,他動用了風家的政經關系將消息壓下,這件事才得以安然落幕。否則,她不敢想像會牽扯出多少難堪的事。
叔叔自殺的事情讓她心痛,而風馳日主動的接手一切則讓她感動。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一切已經算是妥善。如今,她繼承的股份已經釋出大半,算是了了父親的心願。公司也在董事會的召開下,順利推選出新的總裁。並在改組之後,很快的就和風亦財團簽署合作計劃。她不知道這其中風馳日同情她的成份有多少,但是她由衷的感激,叔叔的心願總算沒有落空。
除了公司,另一件大事——叔叔的喪事也在日前結束。
那一天,是她離家後第一次看到嬸嬸。
嬸嬸平靜哀戚的看著她,兩人相視須臾,不禁相擁痛哭,所有的誤會都在淚水中一一崩解。喪禮過後,當她拿出叔叔的遺囑,言明嬸嬸可獲得叔叔在世前的股權後,嬸嬸只是輕輕一笑便拒絕了。
「嬸嬸,這是叔叔留給你的啊!」嬸嬸未來的日子這麼長,是需要生活費的。
「我不需要,如果可以的話,就將它賣了吧!我想有更多的人比我更需要這筆錢。」甯紀勤謙和的態度中沒有一絲勉強。
「嬸嬸,你的生活……」甯雨娃試著說服嬸嬸。她不認為生活一定要錦衣玉食,也贊成嬸嬸想要助人的胸懷,但是總得先維持基本的生活,才有能力幫助別人。
「雨娃,你知道我最近加入的慈祥團體吧!」
「嗯!」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生活可以這麼簡單。粗陋但舒服的衣衫、便宜卻可口的蔬菜,人與人的交流竟然是這麼美妙……」甯紀勤興奮的講述著自己參與慈善活動的種種,那表情毫無保留的顯示出她的喜悅與自在。
她羨慕嬸嬸的豁達,但是她還做不到。因為當她想到跟著嬸嬸追求安適恬靜的生活時,眼前總不禁會浮現起一個表情冷漠、眼底卻帶著笑意的臉孔。
從第一次見到他,他就像救星,拯救了她生命中的凌亂。
當她無處可去時,他收留她;她心慌意亂時,他安撫她;在她灰心喪志、了無生趣之際,他也以他的方法點燃她生活的斗志;甚至在她手足無措、瀕臨崩潰的時刻,他默默的接手一切的爛攤子。
她知道他只講義,不講情的。對她的幫助,他說那只是對朋友的義氣。所以不要她感激。但是他不知道,她不只感激他,她擬早就在他身上淪陷了。
甩甩頭,揮去腦中的臉孔,也甩干眼眶中的濕潤,她重新回到床邊,繼續未完的收拾工作。她該回去了,雖然還沒開口告訴他,但是離開是遲早的事。
嬸嬸也離開了,家中一個人都沒有。身為甯家僅存的主人,她有必要回去去守住那個家園。她不否認這樣的舉動存在著逃避的動機,因為多留在他身邊一天,只會更離不開他。既然他當她是朋友,她至少可以像個朋友的和他道再見,而不會有一天成為他生命中厭惡的累贅。
鈴鈴鈴……上連串電話鈴聲打斷她正進行的工作。
疑惑的拿起話筒,還來不及開口,對方已經劈哩啪啦的說了一長串——
(喂,大哥啊!是我,虹啦!原來你躲在家里啊,難怪公司找不到人。)說話的是個清脆的女生,聲音活力十足,應該是風馳日的妹妹。(爺爺要我告訴你,只剩五個月不到了,如果你再找不到適當的老婆人選,就早早回來接受他的安排吧!)
甯雨娃宛如雷擊,老婆?他是來台灣找老婆的?
「小姐,我不是……」她開口想解釋,但是對方那邊不知怎麼搞的,好像一邊拉扯,一邊爭執著什麼,等到再有人接听時,已經是另一個聲音。
(大哥,我是霓,虹最討厭了,打給你也不告訴我。)對方突然曖昧的竊笑,(大哥,洛哥說你這大半年都和一個洋女圭女圭住在一起啊。哇塞!這可是一項紀錄喔!你不是不和女人在一起一個月以上的嗎?她該不會就是你的老婆人選,那我們很快就會有大嬸羅!)
(才不是呢!)話筒里又傳來前一個聲音,想必是喚作虹的女人拿了分機,也加入討論,(洛哥說大哥不打算帶她回來,她怎麼會是我們的大嫂,大哥只是玩玩而已啦。白痴!)
(你才白痴!一點都尊重我這個姐姐。)
(拜托,你不過比我早兩分鐘到這個世上,論聰明才智,你哪一點像我姐姐?所以說,老天真是糊涂了,早生的人該是我嘛!)
(那是老天爺有遠見,它知道你只會逞口舌之能,沒有真材實料。)
(你……)
話筒一端的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句的抬杠個沒完,甯雨娃也無心去听她們到底在吵些什麼,她臉色蒼白,還呆愣在剛剛听到的消息中。
他對她只上玩玩的?其實她早就想不定期這樣的可能性,但是突然被證實了,她還是心痛難耐。她仿佛听到自己體內某個部分正在肅落、破碎的聲音。
她過分的沉默終于引起電話另一端的注意。
(咦?大哥,你怎麼不說話?)其中一個問。
(只會吵吵吵,惹得大哥不高興了吧!)另一個聲音又挑釁地道。
(你還說……)
所到兩人要吵起來,甯雨娃連忙趁著她說話的空隙了進去︰「我不是……」
(女人?)對方的兩個女聲突然不約而同的尖叫。
「對不起,你大哥不在,也許……」甯雨娃試著想解釋這一團亂的情形,但是,她很快的發現風馳日這兩個妹妹的耐心很差。
(你該不會是那個洋女圭女圭吧?)對方打斷她的話,逕自提出問題。怪異的是,她們的聲音在電話中听起來有點顫抖。
「我叫甯雨娃。」
(啊!)
一聲尖叫莫名其妙的響起,著實嚇了甯雨娃一跳。對方也突然沉默了,她只隱約听到完蛋了、這下慘了,還有都有是你之類的字眼。
「小姐,如果你要找風馳日,他……」
(不用了,不用了!對不起!)對方快速的說︰(其實我們打錯電話,打擾你了。喔!還有,剛剛我們說的都有一些胡說八道的廢話,你別相信,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最後甯雨娃是如何掛斷電話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在對方一連串的道歉聲中,她的腦筋里還是一片嗡嗡作響。
接到一個偶然的電話,听到最真實的消息。如果她對這段關系還存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這下子也該清醒了。
黑色的積架跑車急速的馳騁在大馬路上,風馳日急切的想趕回家,他有個好消息迫不及待的要告訴雨娃。
雖然這一陣子忙昏了頭,現在的他看起來卻是精神抖擻的。
辛苦加班了半個月,總算一切公務都結束了。接下來的日子,他可以自由的運用了。記得雨娃說過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環游世界,他決定完成她的心願。
今天離開辦公室前,洛有殺風景的提醒他爺爺交代的使命。他知道時間不多了,但就是提不起勁去思考這件事。眼前他最有興致的就是回家告訴雨娃他的決定,他想看看她驚喜的表情。想到她燦爛的笑,風馳日不自覺的跟著揚起嘴角。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陣子他都會不知不覺的做著一大堆說出來會笑死人的舉動,為的就只是討好她。不想看到她心煩氣躁,所以他自願為她處理公司的事;不願意她觸景傷情,因此他要洛出面處理喪禮事宜;就連這次特意空出幾個月的假期,帶她到世界各地逛逛,也只是為了想看到她開懷的笑容。
他無奈的苦笑,懷疑著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體貼。
不過,她的確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人。不是最美最艷,但是每次只要看到她,總會讓他心中覺得踏實,並且有種幸福的錯覺。
雷洛曾經不只一次的調侃他,笑他是個墜入愛河的傻瓜,他也只是不以為意的帶過。他當然不可能愛上她,愛情這種東西是上天用來欺騙那些相信「一個人永遠可以守著另一個人」這種說法的呆子所創的名詞,他從不認為一個男人只要有一個女人就夠了,自然不會相信世上真有愛情這種東西。
不過他承認自己被她吸引,她是他這二十八年的歲月中,除了親人外,唯一不讓他厭煩的女人。他願意聯她環游世界,如果屆時她還能吸引他的話,那他會很樂意帶她回美國,成為他的妻子候選取人。反正他也沒時間去找個以他為天的小女人,既然婚姻是他不能推卸的責任,退而求其次找個他不覺得膩的女人也不錯。
一個女人同時解決他的兩個問題,這樣不是很好嗎?他不禁笑得更深。同時間,腦海閃過的念頭讓他又斂起了眉。他差點忘了陰鬼的事還沒解決。
甯震海住院的那一段時間,他去過醫院幾次。從甯震海口中知道他和陰鬼撕破臉,所以才會自己動手。至于陰鬼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他當然不會蠢得以為陰鬼會就此放手,等了二十年,他們終于又對壘了,洛不會放手,他不會,自然陰鬼也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他想起甯震海對他提出過的一個疑問︰「他一直告訴我時間還沒到,我真的不懂。雨娃只是我計劃中的一個障礙,隨時除掉都行,他為什麼就是不動手?」
這個問題也讓風馳日疑惑。
陰鬼說時間還沒到,那表示他在等;但他在等什麼?
「雨娃!」一進門,風馳日就忍不住呼喚甯雨娃。不過,她並沒有出現,倒是眼前的景象讓他迷惑不已。
偌大的空間中,只點著一盞暈黃的立燈,晦暗不明的散播著曖昧的分子;空氣中緩緩流動著若有似無的樂音。
呆愣中,一個輕挪搖擺的身影自黑暗中來到他的面前。
「雨娃,你……」
他低沉的嗓音在看到她的裝束後,竟艱難的阻塞在喉口。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他感到自己莫然的口干舌燥,完全無法思考,只能目不轉晴的看著眼前的她。
她的身上只罩著一件無袖且薄如蟬翼的半透明白色絲質睡袍,在立燈的照射下,美妙的胴體曲線誘人的完全呈現。而一向扎著馬尾的黑亮青絲,此刻正溫馴的垂落在肩頭,將她細致的頸項襯托得更白皙。頸項之上,白皙粉女敕的臉頰透著粉紅。
她水靈靈的雙眼含情脈脈的看著他,迷蒙的光彩炫惑著他的心智,如果他還有一絲一毫的不確定,那麼她迎向他的微啟朱唇也讓他不得不徹底投降了。
她怎麼了他不知道,但是今天的她是前所未有的特別,前所未有的誘惑人。他發覺自己不僅口干舌燥,全身也由里到外燃起熊熊的欲火……
狂野的潮浪過去後,甯雨娃溫順的半伏在他偉岸厚實的胸膛,激情時的賣力讓他的身上滿是汗珠。她伸出縴縴手指,從這滴汗珠到那滴汗珠無意識的描繪著。
「這是你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給我。」風馳日低啞的嗓音中有著濃濃的憐惜和掩不住的得意。
「你不喜歡?」她微微抬高頭望向他。
「當然喜歡。」他將她拉回先前的姿勢,他愛極了她在他懷里柔順的感覺。「你的熱情可是火山爆發都比不上的。」他笑看著她紅透的雙臉,忍不住在她額上一吻。「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麼,畢竟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勾引我。」他促狹的問。他沒忘記前幾次的經驗,雖然她到最後總是忘情的迎合他,但卻都是由他半強迫起頭的。這次她會主動設計迷人的氣氛和讓他無可抗拒的挑逗,一定有原因。
「我愛你!」她輕聲低喃。這是第一次,相信也是最後歇,她只能抓住片刻。
「你說什麼?」听不清她的呢喃,他低頭問。但是她只是朝他靠得列緊,沒有再開口。
「傻瓜!」他愛憐的輕斥。看到她沒有回答的打算,干脆也不問了,等她想說再說吧!「你再這樣挑逗我,我可不保證我能自我控制喔!」他指指她仍在他胸膛畫著圈圈的手指,眼底又燃起欲火。
這個小魔女,她不知道男人是經不起引誘的嗎?也許她只是無聊的隨意揉撫,但是卻撩撥得他心猿意馬。
甯雨娃被他說得羞怯起來,但是仍然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反而更輕更緩,加深引誘的意味。她喜歡看他苦苦壓抑,電終還是為她瘋狂的模樣。
「喔!是你自找的。」他難忍的低咒一聲,狠狠的將她拉向自己,在意亂情迷中找到她的唇,深深的吸取她最甜蜜的芳香。
過了好久,他才放開她。兩人急喘連連的呼吸聲在彼此耳畔交流回蕩。
風馳日突然想到自己預備告訴她的事,被她一誘惑,差點忘了。
「你知道當初我到台灣來,我爺爺給我一年的時間嗎?」
甯雨娃一愣,沉下臉,他要告訴她事實了嗎?
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他愉快的說著︰「處理完公事後,現在還剩下四個半月的時間,我想做另一件事。」
「什……什麼事呢?」她強自鎮定。
「原本我該忙著完成使命的,你知道嗎?我們風家有個規定,男人到了二十八歲要開始找尋妻子人選,一年的時間為限。如果不能在時間內做到,那麼在他二十九歲那年,就必須接受家中長輩的安排。而不管是哪種方式,總之,他必須在三十歲以前完婚。」他聳聳肩,有點無奈的說︰「我今年二十八。」
「所……以?」
「所以?喔!我是說我該去找……」
她急切的吻住他,讓他將未完的話全數吞了回去。他要告訴她他該去找尋妻子的人選,所以她該離開了嗎?喔!不!
老天爺!
她是準備離開了,但是,她不要他對她下驅逐令,不要。
她知道過了今夜,明天太陽一升起,他就不會再看著她了,他的目光會去搜尋其他的女人。她不怨,但是,老天爺,就只有今晚,希望他能完完全全屬于她。沒有其他女人,只有她和他——
在她愛情生命里的最後一晚。
風馳日只傻了一秒,便主動的回吻她。眼前的她,熱情足以融化冰山,輕易的又點燃他的需求,讓他只想佔有她,至于準備給她的驚喜,就留到明天吧!
「你這個小魔女。」他邪邪一笑,回報給她更猛烈的熱情,忘我的用唇和雙手在她身上烙滿屬于他的印記。
金黃的光線穿過窗簾射了進來,風馳日慵懶的翻了個身,沒有起床的打算,他計劃摟著雨娃的嬌軀,再在床上賴一天。
「咦?」撲了空的失落,讓他睜開眼楮,床畔理應存在的人兒早已不見蹤影,他轉頭四處搜尋,看不出異樣的房間讓他稍稍安心。
她該不會是害羞得躲了起來吧?想到她昨夜超乎想像的熱情,他不由的笑了。看來不需要環游世界的證明,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起身梳洗,他想起自己昨天一直沒機會告訴她的事。如果知道他要帶她環游世界,她一定會高興的擁抱他,並給他一個熱吻吧;那如果再告訴她,他計劃將這趟旅行改成蜜月旅行,她會不會更興奮呢?
他發現自己對這個突然閃過的念頭很滿意,她呢?會不會喜歡呢?
他遲疑的思索著。突然間,笑得很開心。會的,他會讓她喜歡的。
他在屋內找尋甯雨娃的蹤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愉快的表情漸漸垮了下來,陰沉的臉色逐漸佔據整張冷峻的臉。?
該死!
她跑到哪里去了?
他已經找了十分鐘了,她的房間、浴室、書房、廚房,甚至樓頂,他都找過了。可是該死的就是看不到她的人影,如果她是願意躲起來讓他像無頭蒼蠅般著急的話,那麼他發誓找到她之後,一定狠狠的打她一頓。?
他走出廚房,回到客廳的沙發上,煩惱心的猛爬頭發,眼光游移間,他瞄到電話旁的信封,看到她娟秀的筆跡——
謝謝你數個月來的照顧,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我走了,再見!
雨娃
愣了兩秒,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信中的內容,風馳日憤怒的將信揉成一團,氣惱的將它丟到地上。
這算什麼?
簡簡單單的道聲謝,輕輕松松的一句我走了,這樣就算交代完畢了嗎?
她當他風馳日是路邊隨隨便便的一條野狗,高興的時候哄哄他,不高興的時候就將他踢到一邊。她這樣戲耍他的嗎?
虧他還以為她不一樣,甚至還發了瘋的想將她娶進門,結果呢?向來只有他玩女人的,這次她卻狠狠的耍了他。
好,甯雨娃,算你狠!他咬牙切齒的咒罵著。如果你以為我風馳日會迷戀你到無可自撥的地步,瘋狂的四處找你,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女人休想左右我的生活,包括你!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想法,他上樓著裝。再度回到樓下時,已經穿戴整齊,又是昔日冷靜果敢的那個風馳日。
他瀟灑的走出大門,坐進跑車,隨即呼嘯而去,將滿月復五味雜陳的感受和她的笑臉丟在屋內,只帶走冷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