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此地沒多久,鷹綰雲便已熟悉環境。上課地點都在不同的地方,有時會在一棟佔地頗廣的大樓中;在這里,她可以遇上各式各樣的人。
以這棟大樓為中心,四周是無數的樓宇,鷹綰雲慢慢地感到自在,因為每個人都對她很客氣。
在這島上就屬源之介、里昂、雷清臣、洛雲飛與她的地位最高,雖然還有一些長老,但除非他們五人犯錯,落人口實,否則其他人是沒有資格調動他們五人的。
但訓練課程除外。
走廊上,鷹綰雲被一群教授簇擁著,他們似乎不放棄任何教學時間,在她兒邊不听地聒噪著。
在此時,走廊的另一端,源之介似乎也面臨到同樣狀況,俊邪的臉龐偽裝可親,聆听身邊教授們的談話。
鷹綰雲抬起小臉望了他一眼,瞥見他烏眸里無奈的笑意,她心有靈犀地點頭,對著自己身旁的教授們偷偷扮了個鬼臉。
「哈!」他像是逮到她的小辮子似地賊笑。
「對與明天要做的臨床實驗,請問有什麼意見嗎?」身旁一名醫學博士抬起頭,問著高大挺拔的源之介。
「沒有,請繼續。」源之介再度成功的將自己的不耐煩藏到面具下,心思卻不在教授身上。
偽君子。鷹綰雲用眼神笑罵。
我很無辜。源之介對她露出可憐的苦笑。
你明明不耐煩,還裝無辜!她吐了吐粉舌,小臉有著可愛的笑容。
源之介挑起劍眉,淡淡地瞟著她,唇角淺淺地揚起笑,輕哼一聲,理直氣壯得不得了。
敗給他了!鷹綰雲揚唇一笑,兩隊人馬在寬直的走廊上錯身而過,被簇擁在中間的兩人不自禁地回頭。
看到彼此,相仿的笑容是他們給對方最直接的回應,那短暫的知心像蠶絲般柔細,近乎透明,卻緊系在兩人眼眸相交的剎那。
這個南歐小島,是專屬于他們五人的訓練場所,由于地幅廣大,平常不太能巧遇到彼此,日日夜夜面對的就只是數個武行指導,包括槍械、格斗等嚴格的訓練和專業進修。
鷹綰雲的地方在島的南邊,熟悉環境之後,她便很少踏出自己的地方,除了老師們外,平素沒人會特地光臨,很是清幽,所以她很喜歡這個地方。
顏岱哲細心的為她準備了和式建築的住處,離實驗室有段距離,兩處間築了一道牆,從外面看不到和室里的生活情形,並派了兩名女佣替她打點日常起居。
生活沒大事,只是小狀況不斷,從小父母心疼她縴瘦,並沒特地訓練她的體能,現在每天卻要接受大大小小的訓練,一天下來身上的大小傷痕累累,多半是淤傷。
「輕一點、輕一點!」在女佣的揉捏下,鷹綰雲忍不住地哀疼,差點兒連眼淚都流出來。
好痛!這種生活真不是人過的。
微風吹動門上的風鈴,聲音清脆悅耳,但鷹綰雲一點兒都不覺得快樂,她想逃,逃回父母的懷抱,或逃回美國。
總之,她討厭這個鬼地方。
「哼。」
突如其來的男性輕哼伴隨著風鈴聲飄散在空氣中,似乎正嘲笑鷹綰雲的狼狽。
狼狽?源之介覺得自己不該用這種形容詞,因為鷹綰雲的這個模樣,該說活色生香才是。
她躺在榻榻米上,身上的和服微敞,依稀可見誘人的雙峰。
「藹—」嬌羞的尖叫聲突然響遍整棟屋子。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鷹綰雲臉色蒼白,一雙小手緊緊地揪住衣服的開襟,自女佣的身旁驚坐起身。
「你……你……」她指著源之介的俊臉,氣急敗壞得說不出一句指責,腦袋中找不出半句罵人的話。
天啊!她竟說不出話。
她難道不知道微掩的比完全更引人遐思嗎?源之介揚起挑情的笑,凝視她花容失色的小臉。
「源少爺」女佣急忙請安。
「嗯,下去吧!」他恍若這間屋子的男主人,口氣慵懶地命令,視線倒是沒一刻離開鷹綰雲暈紅的小臉。
當然,還有她的曼妙身軀。
沒想到當日樸素白袍下的身子竟是如此曲線玲瓏。
真教人意想不到,她是個充滿驚奇的女子。
「不!不要走。」早知道她就別那麼放心,和服下竟不著寸縷。
女佣為難,也知道鷹綰雲的苦處,一個年輕的女孩兒衣衫不整地與男人共處一室,難免心慌。
但源之介是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如此一想,女佣還是听他的話,退出房。
「不……我……」要走請把她一起帶走。
「你在擔心什麼?我又不會把你剝皮生吞。」源之介的話里帶著戲謔,也含著微微的暗示。
也難怪女佣會放心退出去,因為他向來自律,也從來沒有挑逗過別的女人,但對鷹綰雲,他卻有一股一親芳澤的沖動。
「你有事嗎?」她勉強露出一抹微笑。
「沒事我不會過來。」他笑覷著她小臉上的笑,少了眼鏡的她看起來更是嬌艷。很不巧的,他和她是鄰居,住得近,但開車也要十分鐘,不過他卻被顏岱哲派來告訴她一個禮拜後的野地求生競賽。
地點是阿爾卑斯山,在當地還在下雪的季節里,真虧他們那些老人家想得出來,簡直故意折騰人嘛。
「可不可以先讓我換件衣服?」她怯怯地要求,不習慣在男人面前穿得那麼少。
「不需要吧,我個人倒是滿喜歡你現在的樣子。」源之介的眼中不掩對她的欣賞。
色鬼!鷹綰雲暗自在心中咒罵,如果再堅持下去,搞不好他會說她小氣、沒見過世面。
算了,反正他又看不到什麼。鷹綰雲雖是如此想法,卻還是把腰間的衣帶弄得更緊。
嗯,她的腰肢一如他想像中縴細。源之介在心中偷笑,不打算點醒她男人並不是永遠將視線停留在女人的胸部。
「有什麼事請說吧!」希望她的聲音听起來正常,但當她面對源之介時,她就不再是自己了。
「我們兩天後要出發到阿而卑斯山上,最好準備一下。」源之介揚起淡淡的笑容,他喜歡看她驚訝的表情。
鷹綰雲小口微啟,疑惑不已,注意力從源之介的身上轉到話題上。「我們要要去山上?度假嗎?」
「你想呢?」真傻氣的問題,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她不被笑到挖洞鑽進去才怪。
「一定不會有這麼好的事。」她郁悶地抱怨道。
「知道就好。」看來她不止在科學方面有邏輯能力,原來平常也有連結的能力。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幾乎要哀號,小臉苦皺成一團。
一定又是什麼勞什子的訓練競賽,這兩個月來,老師們加緊的訓練他們不是沒有理由的。
就等將來某一天他們自相殘殺嘛!她是這麼覺得的。
「你是女孩子,又來不久,顏叔有特別交待。」源之介真的不太想嘲笑她,但就是忍不住唇邊的笑意。
「是嗎?」她頗自憐地低語。
「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
「可能還沒習慣之前,我就已經死掉了。」她不以為然地吐了吐粉舌。
「有這麼痛苦嗎?」他揚起一道眉。
「你以為我剛剛在做什麼?我的腰痛背也痛,不,是全身都痛得快癱了,需要有人按摩。」她稍稍地伸展了下雙臂,隨即吃痛地皺起眉心,她忘了腰際昨天不小心被打傷了。
痛啊!
「讓我看看。」源之介舉步走近她。
「不要過來!」她慌亂地揮手,倒退連連,視他如瘟神一般。「我已經好了,真的!」
「真的?」他相信就有鬼。他出其不意地蹲到她身旁,大手往她的腰輕輕一撫,正中要害。
「痛……」她幾乎要流下眼淚,眼兒委屈地紅著。
「很痛?」他淡淡地問。
「廢話!我又不是無聊,不痛裝痛!」她就是那種老實過火的人,有什麼事都表現在臉上。
「我們都是過來人,讓我幫你推拿一下。」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的手已經按上她柔軟的腰際,火熟地熨燙著她裹著薄衣的肌膚。
「不用了,你听不懂嗎?」她睨了他一眼。
得寸進尺!她卻不敢伸手推開他,羞怯的紅潮再度襲上她水女敕的雙頰,連唇瓣的顏色都比平時嫣紅。
源之介不在意她的凶悍,反而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吹氣,柔柔軟軟的氣息挑逗著她。
「不……」連她自己都听得出來那拒絕的聲音是如此地虛弱無力,她無法抗拒他的柔撫,只能屈從他。
他勁中帶柔的手力為她帶來短暫的疼痛,剎那間幾乎是痛徹心扉,讓她不由得叫了出來。
「你弄痛我了。」她低下臉,低聲地抱怨。
他聞言,勾起邪魅的笑容,挺鼻湊近她細如絲緞的黑色長發,嗅著她獨有的芳香。
「你的語氣真教人蠢蠢欲動,讓我真的很想弄痛你。」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意有所指的說。
她微微一怔,大眼圓瞪著他,俏臉酡紅,「登徒子,不正經,你……你……」
原來惡補真的沒用的,這些日子她不停地學習罵人的話,看到他卻還是忘光光了。
「我不會動你的,顏叔交代過,你還未成年。」他的手仍舊不停地為她揉開淤血,成功地把她的注意力移轉開。
如果沒有這交代,不知道四個人中誰會先動手,只是未來他倆與她是合作關系,當他們都不想付出真心時,誰都不會出手。
她是他們之中唯一的紅顏,難能可貴,需要好好地珍惜。
「顏叔……他……」天,羞死人了,她就像只待宰的寵物,因為頂著寵物頭餃,所以不能宰來吃。
這是源之介的話給她的感想,是不是這樣她就會放心一點了呢?不,鷹綰雲發現心中還是忐忑不安。
不是擔心,而是失落。
「還很痛嗎?」他的聲音像情人間的呢喃耳語。他很懂得勾引女人。
鷹綰雲這才突現她完全忘了痛,腰間雖還是傳來微微的疼痛,卻另外有一種舒暢的感覺自他的手掌傳到她的肌膚。
他竟連手都有魔力!鷹綰雲想著就覺得心頭一熱,緩緩地對他搖頭道︰「真的好多了,謝謝你。」
「嗯,特別服務,下不為例。如果筋骨還不太舒服,區里有安排按摩師,不用客氣。」
「好。」可是她好像喜歡上他的手了,怎麼辦?一直以來她所遇過的按摩師,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他都說下不為例了。鷹綰雲一陣失落。
「靠過來一點。」他的手往上揉捏著她的肩膀,舒緩她僵硬的縴頸。
這次她一點兒都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拒絕上頭,全身的暢快讓她覺得自己有力氣應付未來所有的考驗。
真好,她戀上他的手了。
她半偏著小臉,長發隨著動作流瀉而下,微眯的秋眸盈著水光,很是享受他的撫觸。
「不要引誘我犯罪。」他揶揄地輕笑道。
「對不起……」她的心跳如擂鼓,低垂著小臉不敢看他,白痴也知道剛才她的表情有多放蕩。
「野地求生競賽可不比夏令營,不止要讓自己存活下來,更要通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躺著回來。」他的手指眷戀地繞著她柔亮的發絲。
「我不懂,為什麼他們要如此虐待我們?」鷹綰雲眨動著杏眸,天真地問道。
「挑戰自己的極限。」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的極限在哪里?我不喜歡運動,讓我一直持在實驗室中就好。」
「別讓洛爺听見這些話。」他沉聲警告。
「听見了又怎樣?」
「奧洛」的領導人洛韜對鷹綰雲是個威嚴卻陌生的名字,她不如源之介等四人見他的次數多,近幾年來她更是足不出戶,也就更加陌生了。
「他會讓你半年不能進實驗室,只做你最不喜歡的事情,譬如運動、打斗。」瞎子才看不出鷹綰雲最討厭刀劍之類的東西。
他和她是鄰居,偶爾無聊時他會過來看看,在她滑稽的學習中找尋生活的樂趣。
這是他的秘密,若告訴了她,以後就少了好玩的笑料,等哪一天他變善良後,再告訴她好了。
「變態!」鷹綰雲嬌斥一聲。
「洛爺听了一定會很得意。」折騰他們這些小輩是洛韜閑來無事的消遣,多年來他們已知道罵了也沒用,反而會被整得更慘。
鷹綰雲苦笑,小嘴揚起迷人的笑弧,她看著源之介道︰「下次換我們整他好不好?」
「同意。」他正想這麼做。他伸出大掌握住她縴柔的小手,揚起一抹淺淡而迷人的笑。
被他的大掌握住的感覺讓鷹綰雲的心兒一震,方才來不及逝去的笑意在她的唇邊擴大。
摘去了眼鏡、放下了長發,她的臉蛋在黑發襯托之下,帶著些許少女的青澀,與即將成熟的女性氣質。
他不禁看痴了,探出大掌摩挲著她精致的小瞼,不經心地掠過她細致的五官。
不!他恢復冷靜地立刻抽回手,將那失控的情緒拋在腦後,站起身來,邪冷的表情再度回到臉上。
「出發時間會有人來接你的。」他丟下淡淡的一句話,睨了她一眼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目送他離去,只是她沒有發現,自己眼中竟有淡淡的舍不得。
她貪看他眼底那一抹邪惡如魔的笑,總教她的心悸動不已。
山上的雪終年不化,不知道是誰挑選這種鬼地方,首要就考驗到他們的耐冷能力。
鷹綰雲穿著白色的雪衣,手帶白色的羽毛手套,很是搶眼。
幾個評議委員一定是很沒有耐心的人,要求速戰速決,搭車子上山對他們而言太慢了,一行人坐上直升飛機上半山巔。
這一架直升機中除了駕駛就只有他們五個人,其余的人在另外的幾架直升機,其中還包括了不少救護人員。
平時的雪線沒有那麼低,今年卻偏偏遇上了酷寒的冷冬。
「緊張嗎?」洛雲飛笑問鷹綰雲。
四個男人,一色的黑,輕松的優閑神情讓人有種他們不過是要去滑雪,而不是接受生死的挑戰。
「一點點。」她說謊,因為細女敕的嗓音微微發顫。
小頑固,明明就怕得要死,卻還逞強。源之介深邃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綰雲感覺到他的嘲諷,她敏感地看向源之介,兩人的視線在瞬間相交。
他也毫不客氣地回望她,一點兒都不介意她逮到他看她的視線,淡淡的笑意噙在他唇邊。
下次你就會習慣。他用眼神告訴她。
就在她為他的關懷感到暖心之時,她又看到了他眸光中的冷酷,那意思是,就算你不幸遇難,也不會有人救你。
你還是早習慣吧!他嘲弄地揚起一眉。
鷹綰雲俏臉一沉,別開眼,不再看他一眼,不然她總有一天會被他氣死。
里昂眯著金燦的眼眸盯住源之介與鷹綰雲之間不尋常的眼神交流。
嗯,今天的之介不太一樣。
「你放心吧!顏叔他們不會把我們弄死的,因為要是發生什麼意外,他們大概也不會有太好的下常」里昂爽朗的一笑。
「那幾個老像伙不會那麼胡涂,就算他們真的不要命了,我也不想奉陪。」洛雲飛不屑地輕哼。
「各憑本領吧!」雷清臣似乎也不太擔心。
這些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刁難。沒關系,一代新人換舊人,小心他們這些新人讓他們舊人死得很難看。
綰雲眉鎖輕愁,低聲問道︰「可是,如果他們不想整死我們,卻不小心發生意外怎麼半?」
「每個人都有一枚信號彈,只要看到信號,立刻就會有人趕往搶救,你操心太多了。」雷清臣安撫道。
原來競賽沒有那麼嚴格。鷹綰雲忍不住又瞪了源之介一眼,他卻沒有跟她說明白,害她好幾天睡不著覺。
源之介聳了聳肩,揚起一抹惡意的笑。他發誓,要不是被逗弄的她看起來如此好玩,他絕對會說明白。
但他就是喜歡將她耍得團團轉,然後看她清秀小臉上的惱恨怒意為她略顯蒼白的膚色添上嬌紅。
好玩,下次要怎麼唬她呢?他已經開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