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le在葛豐的手里多待一天,剪刀就一天不能安心,誰知道那個沒人性的禽獸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在最短的時間內,剪刀策劃出接貨的事宜,昧著良心從公海接了五十公斤的安非他命,還有
十名大陸雞上船,趁著半個月一次的大潮完成搶灘,並在第一時間轉運到葛豐的堂口。葛豐背地里光數鈔票,數得手都軟了。
食髓知味,葛豐進一步要求剪刀再幫他帶更多的「貨」回來。
「你不要得寸進尺!」剪刀鐵青了臉,對著話筒怒吼。
「你才不要忘了Sable還在我這里呢!」葛豐淡淡地指明事實。哼!氣給他內傷、氣給他吐血,最好把他給氣死!
「我要跟她說話。」這麼多天了,剪刀也沒把握她是否還活在世上。
「沒問題!」葛豐爽快地答腔,他把電話遞給梁霞︰「喂!找你的,情話綿綿完了之後,別忘了告訴剪刀要再接再厲啊!」
梁霞緊抓著電話,無盡的思念襲上心頭,「剪刀?」她怯怯地開口,生怕是葛豐唬弄她。「Sable!累你受委屈了。」是她!剪刀暗啞著聲音,從心底呼喊著她的名。「壞……」眼眶迅速地泛紅,淚水不爭氣地涓涓成河。
「別哭!他欺負你了是不是?我會親手宰了他,幫你報仇。」听到她的哭泣,剪刀心魂俱碎。
那個低等生物!即使把他碎尸萬段也不足以消去心頭之恨,剪刀發誓,非將他挫骨揚灰不可!「沒有!」梁霞猛烈地搖頭否認,也不管剪刀在電話那一端根本看不見。「他如果敢踫我
,我也沒臉見你了;我寧可咬舌自盡,也不會讓他玷污我的。」堅貞不貳的心跡表露無遺。「我不在乎!你千萬別做傻事!」她外表看似柔弱,皮囊底下卻是寧死不屈的執拗,剪刀相
信她說的絕對不是虛言,否則她絕不會身處風塵,仍保有處子之身。「你听見了嗎?無論如
何,你永遠是我的最愛,我不準你有輕生的念頭。你死了,我絕不獨活。」「你別這樣,我不值得……」梁霞已是泣不成聲。
「值不值得我們見面再討論,」剪刀傷神地揉捏著眉間︰「你知道你現在的位置嗎?他們有多少人?」
「除了瘋狗之外,大概還有十一、二個人吧!」梁霞瞄了一眼瘋狗,發現他正在門邊和他的
手下說話,應該是不會注意到她,但她還是捂住話筒,放低了聲量。「我也不曉得這是哪里的山上?我只知道這是一間小木屋,附近有一條小溪。」
她醒來之後,一直被關在這間簡陋的木屋里,偶爾葛豐會派人盯著她,讓她到附近透透氣;
而除了他們之外,山區緲無人煙,又沒有路標,梁霞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這也是葛豐放心把電話交給她的原因他一點也不怕她會泄漏行蹤。
「沒關系!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這樣多少有個搜尋的方向。
「剛才瘋……豐哥說要你做什麼?」葛豐踅了回來,正在一旁虎視眈眈,梁霞及時將舌尖轉
了個彎。「你可別為了我作奸犯科,闖下滔天大禍,那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你別胡思亂想,他只是要我幫他偷渡‘唐山大兄’來台灣打工而已。」剪刀刻意隱瞞毒品
的事,不讓她擔心;而大陸妹來賣婬,應該也算是打工的一種吧?
「你要小心一點。」單純的梁霞居然也就這麼相信了剪刀的話。
「好了、好了,電話費很貴的ㄋデ!」葛豐搶過听筒。「情話說完了,該怎麼做,不用我多
說了吧?」「我知道了。」剪刀猶如斗敗的公雞,被打壓得無法反擊。
「老大!有線索了。」小周上氣不接下氣地由屋外奔向內室。
「在哪里?」原本正蹺著二郎腿、要著摺疊刀把玩的剪刀,聞訊跳了起來,只差沒揪著小周的衣領,讓他離開地球表面。
「有兄弟看見瘋狗的手下在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其中還包括女性用品,覺得很不對勁,就
偷偷跟蹤他們,結果那些人拐進山區里,兄弟們怕打草驚蛇,沒敢再追過去。回來通知我以
後,我向附近的住戶打听,才知道山上有一間隱密的工寮。」小周攤開一張草圖︰「你看,
這是我請山腳下的居民幫我畫的地圖,大嫂應該是被藏在那兒。」
山區、小溪、工寮?是挺符合梁霞的描述,剪刀決定拼上一拼。
剪刀聚精會神地凝視著,把圖像深深印在腦子里,閉目默想一遍,確定記熟之後轉身就走。「我馬上調集人手準備去救大嫂。」
小周跟著步出前廳,停下來和幫中的小弟說話,剪刀卻目標對準了門外的重型機車,一點也不遲疑。
「大哥,等等我啊!」
待小周追出門外,剪刀早已火馳而去,拋下他獨自塵飛影遠。
「周哥!」破空冒出來的招呼聲,讓小周「熊熊」給他嚇一跳。白衣飄飄、一頭長發迎風飛
散,再加上那股陰沉沉的氣息,來人活月兌月兌是地府來的觀光客。
定神一看,「老虎?你怎麼來了?」小周驚喜交加,這個突然出現的「宇宙無敵超級冰凍人」,帶給他無窮的希望!因為老虎的功夫不弱,更是出名的神槍手,有他加入救援行動,真
是有如天降神兵。「我們很久不跑水路了,老大突然‘重操舊業’,雖然他沒說什麼,可是
我總覺得事有蹊蹺,所以趕過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憑他靈敏的第六感,早從剪刀身上嗅出不尋常的氣息。「對了!你剛才在喳呼什麼啊?」
是喔!現在可不是寒暄的好時機,小周揚揚手中的地圖︰「謝天謝地!還好你來了。快去追剪刀哥,他一個人單槍匹馬沖去救大嫂了。」
「大嫂被瘋狗抓走了?」眉頭一皺,老虎原本還奇怪老大為什麼要幫那只瘋狗進貨?「是啊!我才打听到瘋狗把大嫂藏匿在五旗峰山腰的工寮里,哪知道大哥也不等兄弟們抄家
伙,自己就先跑了。」小周急得滿頭大汗。
老虎搶過紙張,跨上一旁的機車,「你慢慢調人手吧!」聲音混合著排氣管的廢氣,撲得小周一頭一臉。
「哇咧ㄨㄨㄨ!」小周氣得猛跳腳,他……他再度被拋棄了。
好嘛!他是不太會打架,可是那兩個人也犯不著把他丟下來吧?
「輸人不輸陣,輸陣就歹看面」,他還是趕緊聯絡兄弟們,一起殺上山吧!
氣象報告說台風即將要登陸了,可是風雨再大,也阻止不了剪刀要救人的決心。剪刀遠遠地就將機車熄火滑行接近產業道路,慢慢地把車停靠在路邊,故意打開面罩,蹲踞
在引擎旁;如他所預料的,一名看守路口的爪牙嚼著檳榔,旋即走了過來。「安怎?車壞啦?」剪刀趁他走近時,安全帽使勁一揮,那人就被他轟到草叢里去「KO」了。
模黑踏上蠶叢鳥道,連日來的豪雨讓山區的道路更加泥濘難行,無名山溪因為過多的雨水導
致溪水暴漲,黃流滔滔滾滾,順著山勢奔騰起伏;憑著記憶中的路線,剪刀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條所謂的「小溪」。
沿著溪畔,剪刀警戒地放低身形急進,不時依靠樹干當掩護,怕被葛豐設立的崗哨發現;歷
盡風雨中奔馳的辛苦,終于尋到木屋的所在位置。森林里濃蔭蔽空,黑暗,是他最佳的保護
色,剪刀勢如奔馬,快速地由左邊橫越向右,潛行接近破舊的工寮。
「你有看到什麼嗎?」屋檐下有兩名看門狗,「小狗」在大雨滂沱中努力地睜大眼,想看清那一閃而逝的不明物體是人還是野獸。
「不是山豬就是野雞吧,我去看看!」「大狗」膽子比較大,一手持槍、一手高舉手電筒,
邁開步伐對著剪刀藏身的大樹移近,還轉頭和小狗說笑著︰「等我打只野味回來給大家加菜!」
燈光還沒照射到他身上,剪刀倒先注意到槍枝反射出的微光,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
然一記手刀劈斷敵人的腕骨,大狗跪倒在地,捧著斷手哭爹喊娘的哀號。小狗跟著上前揮拳攻擊,剪刀金雞獨立施展絕佳的平衡感,彈腿格開對方的攻擊,接著足不
點地,直踢對方門面,輕輕松松又撂倒了一個。
屋外的哀號聲驚動屋內的人,一下子沖出好幾名打手,將剪刀包圍在中央。一個不怕死的,
以斗牛之姿準備以頭沖撞剪刀,電光火石般接觸的一剎那,只見剪刀微側過身子,膝蓋一頂
,那人就夾著大腿、雙手搗住要害,痛苦地倒地不起,慘遭絕子絕孫的命運。眾人根本還看不清剪刀是怎麼出手的!
其余的打手見剪刀獨自一人前來,仗著人多勢眾,一起圍攻上來;剪刀輕蔑地撇撇嘴角,這
些小癟三難道不曉得以卵擊石的後果嗎?看來他不大開殺戒都不行了。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剪刀夾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以寡擊眾,為了閃躲一把打橫突剌的扁鑽,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扼住
脖子。頸上愈收愈緊的壓迫感讓剪刀眼紅了臉,他雙手抱拳,將力量全灌輸在右肘部,然後
奮力撞向後方的肉牆,趁對方吃痛松手之際,一個利落的前空倒立,雙腳就將偷襲者送上西天。
一些膽小怕死的混混一看苗頭不對,紛紛棄械投降,連滾帶爬地逃之夭夭。剪刀躍進工寮里,一把武士刀就對著他招呼過來,剪刀左躲右閃,雖然避開了致命的攻擊,
但還是被銳利的刀鋒掃到,身上出現一道道的血痕。
這個還沒解決,又來了一名壯漢對著剪刀揮出重拳,趁著兩人纏斗時,那名持刀的惡徒見機
不可失,猛然揚起武士刀,眼看就要劈砍在剪刀腦袋上;剪刀一使勁,拉過那名壯漢當墊背
,替他挨下這一刀,一時鮮血飛濺,噴得惡棍一頭一臉,把他給嚇傻了,刀掉了都不知道。剪刀一記過肩摔,把他像垃圾一樣丟到屋外與草木同朽。
「厲害!厲害!」贊美聲出自葛豐的狗嘴里。「你看看這是誰啊?」
內室里,葛豐用槍抵著梁霞的太陽穴,緩緩出現在光亮處。
怕死的葛豐還特別拉著幾個保鏢,環繞在他身前以策安全。
「剪刀……」
數日不見,再見面恍若隔世。梁霞心疼地看著剪刀,他全身都濕透了,衣角還在滴水;劃破
的衣衫下,長短不一的傷口還在流血呢!要不是葛豐拿著槍威脅她,她早投奔到他懷抱里。「放開她!」在見到梁霞的那一瞬間,剪刀胸中的怒火達到了最頂點,周身席卷著一股排山
倒海般狂烈的霸氣。他一個箭步跨進里間,咆哮迸出齒縫。
「拿張椅子給客人坐,不要讓人家笑話說我們連這點待客之道都不懂。」葛豐不理會他的叫囂,指揮手下搬進一張藤椅,並強壓剪刀入座,將他的雙手縛在椅背後,
還把他身上預藏的槍械都理了出來。
「你想干什麼?」即使屈居劣勢、受制于人,剪刀仍是抬頭挺胸,挺直了腰桿,威風不減。「問得好!」葛豐挑釁地伸出中指︰「我就是要干你的女人!我憋了好久,等的就是這一天。」葛豐輕佻地舌忝舌忝唇角。「我就是要等,等到你坐在那兒當評審,慢慢地欣賞Sable跟我們兄弟表演一場活,看誰的功夫最好!」
「下流!」梁霞惱羞成怒,揚起手摑了葛豐一巴掌。
葛豐是個連芝麻綠豆般小事都會無所不用其極報復的陰險小人,哪會平白挨這一耳光,馬上
回了一括子。梁霞被打得眼冒金星,粉頰上出現明顯的五指印,嘴角也滲出血絲。「你這個混蛋!我宰了你!」見她受傷,剪刀心如刀割,暴喝一聲,連人帶椅沖向葛豐。一旁的保鏢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他拖回原地。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分能耐!」
葛豐見手下已經壓制住暴動,拿起剛從剪刀身上搜出的摺疊刀,邪惡地踱向他;猛然往他腿上一刺,刀落刀起,汩汩的鮮血迅速染紅了褲管。
剪刀吭也不吭一聲,果真是一條鐵錚錚的好漢!
「不要啊!」梁霞六神無主地哭叫著,拉扯葛豐的手臂,剪刀的血讓她慌了手腳。「求求你!不要再傷害他了。」
「小賤人,你現在知道我不是在做夢了吧?」
葛豐果真停手,不再拿刀對著剪刀,他的手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呢!例如說撫遍她玲瓏的曲線……
「只要我們玩夠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葛豐猥瑣地盯著她猛吞口水。「好!」只要他別再對剪刀動力動槍,梁霞決定犧牲自己,換取剪刀寶貴的生命。她毫不猶
豫就同意了葛豐的要求。
顫抖著雙手,梁霞解開鈕扣,一顆又一顆……她根本不敢望向剪刀,怕見到他不舍的眸子,那會動搖她的信念,會害他們兩人都命喪于此。
「Sable!別傻了,你不要相信他的話,他不可能會放過我們的!」剪刀見梁霞為了自己居然答應葛豐的條件,他的心都快碎了。
「你給我閉嘴!」葛豐支使手下在剪刀嘴里綁上布條,讓他有口不能言。剪刀的狂吼,讓梁霞倏地警備起來,她質問葛豐︰「你真的會放我們走嗎?」
「你在開玩笑!我只說饒你們不死,沒說要放你們走喔!」葛豐猖狂、猾獪的本性顯露無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打算挑斷他四肢的筋絡,讓他下半輩子都得坐輪椅,至于你嘛!雖是殘花敗柳一個,可是賣到中東去應該還能賣到不錯的價錢。」
「卑鄙、無恥!」梁霞臉色大變,緊緊抓攏了衣領︰「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她知道,都是因為她,剪刀如今才會身陷險境,只要沒有她這個累贅,他一定有辦法月兌逃的。
情愛……在大難臨頭時,竟成為彼此最大的包袱,看來他們只能在九泉底下相見了。梁霞心意已決,哀怨地望著剪刀︰「你一定要為我好好活著。」
她的眼神為什麼那麼悲淒?那麼決絕?
還有,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剪刀驚懼地看見梁霞不要命地往牆壁沖,她不會是想……天啊!剪刀轉過頭,不忍再看下去了。
葛豐也不是省油的燈,哪容許她壞了他的毒計?用變力拉回她的嬌軀,拉扯之間撕下她一只衣袖,露出雪白、細瘦的果臂。
「你那天講的話我全听到了,我哪舍得你一頭撞死?你死了,剩下剪刀一個人唱獨腳戲,那多沒意思?」
葛豐嘿嘿詭笑。
「我也不許你咬舌自盡,我又不是性變態,對奸尸沒興趣。」他硬將斷袖塞進梁霞嘴里,將
她一把推倒在大通鋪上,濕漉漉的舌頭猥褻地在她的鎖骨輕舌忝。
閃不開、推不掉壓迫在身上的豬玀,梁霞羞愧的淚水潸然落下,這樣的屈辱比殺了她還痛苦。
剪刀的眼球暴凸,因為忿怒而充滿了血絲,遭禁遏的猛獅,從心底發出淒愴的怒吼,沉雄而悲壯。
正當千鈞一發之際,窗外突如其來的一記冷槍,「咻!」他一聲堪堪從葛豐耳邊掃過,子彈
嵌入一旁吆喝助陣的一名惡徒胸膛上,他錯愕地看著胸前的彈孔,還來不及交代遺言,世上就又少了一個禍害。
一聲幾乎震破耳膜的巨響後,葛豐只覺得一股熱流沿著耳垂流下頸項,用手一模,才發現右耳被削去了大半,這時才知道疼。
「你們這些笨蛋!還不快追!」仗著手上握有兩張護身符,葛豐雞貓子喊叫著走狗們全都出去追捕剪刀的黨羽。
趁著葛豐痛得滿屋子亂跳之際,梁霞偷偷地解開綁住剪刀的童軍繩。
「你們想跑?」
葛豐發現他們的意圖,想要取槍射殺他們倆;性命交關的當口,剪刀快一步將「黑星」踢到床底下去,讓葛豐撲了個空。
葛豐心有不甘,怒沖沖地抽出短靴里的小刀,刀鋒急遽落下,眼看即將刺進梁霞的心窩……剪刀一個側身擋在她身前,這刀就這麼刺進了他的臂膀。
剪刀顧不得傷痛,轉身一拳將葛豐打得踉踉蹌蹌,倒退好幾步。
腳步都還沒站穩,葛豐又面目猙獰地沖向剪刀,瘋了似的揮出直拳。這一拳卻是虛晃一招,
真正的攻勢在下盤,他的右腳奮力地踹向剪刀和梁霞之間,心想好歹也能踢中一個吧!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他,哪里猜得到人家小倆口會分頭散開?這一腳不但沒有命中目標,
還踹破了木板隔間;更慘的是,腳卡在洞里,拔也拔不出來。
剪刀很想就此「終結」這頭十惡不赦的瘋狗,替天行道兼為民除害,可是又不想讓梁霞親眼
目睹他凶殘的模樣,遲疑不決之間,他听見山上傳來轟隆隆的低鳴。
「糟了!快走。」剪刀拉緊梁霞,沒命地逃出屋外。
樹林里接連傳出幾聲斷斷續續的槍響,驚得林鳥四處飛散;須臾槍聲停歇,灌木叢里白影晃動,剪刀戒備地將梁霞藏在身後。
一抹白色的身影從草叢里竄出,剪刀一見開懷朗笑。「老虎!」
老虎面無表情,微微地扯動嘴角,「老大!都擺平了!」兩把掌心雷在手上轉了半圈,迅捷地插槍入套。
屋內的葛豐仍在不停地吼叫︰「ㄨ你媽的祖宗十八代!你們別跑,老子我要殺光你們全家!」
「我去解決他!」老虎蹙起劍眉,殺氣倏地彌漫上闈眸,語音卻是出奇的清渺高遠,仿佛他
即將宰殺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捏碎一片沒有生命的枯葉。
「不必了!快逃命要緊。」剪刀難得的厲聲向老虎下令,拉著梁霞快馬加鞭往山下急奔。梁霞不解,他們不是已經逃出葛豐的魔掌了嗎?為什麼還要這麼火燒的奔逃?老虎頓了一下,也听到那不尋常的異響,修長的雙腿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飛也似的跟上
剪刀的步伐。
奔出數十公尺後,轟然巨響引得三人回頭一探,不看還好,一看嚇得梁霞花容失色。強大的
土石流,一眨眼的工夫就吞噬掉工寮,往他們的方向逼近。
梁霞拭淚哀嘆昊天不吊,這回他們沒死在葛豐手里,恐怕也難逃大自然反撲的力量!怎麼橫豎都是得死呢?
「來不及了!」
剪刀和老虎對望無語,同時很有默契地瞥向山溪;果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人跑不贏土石流,但水總比土流動得快吧!
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剪刀和老虎將梁霞圍在中間,一人拉住她一只胳臂架在自己脖子上,「跳!」剪刀一喝,三人夾心餅干般緊抱著躍入湍瀨。
梁霞猝不及防二落水就先喝了一大口黃泥水。
三人陷在沆滂汨湟的激流中,順著波濤東擦西撞。梁霞覺得自己好像在秀姑巒溪泛舟一樣的
驚險刺激,只是她不是乘坐在橡皮艇里,而是被兩堵肉牆夾在中間;那兩人以肉身護衛著她,即使被尖銳的石頭割得傷痕累累,也不肯輕言放棄。
她已經分不清順著臉龐滑下的是雨水、溪水,還是淚水。
「到了、到了!就是這兒。」
小周領著一大群幫眾十萬火急地趕來「救駕」,車還沒停穩,他就急著拉開車門率先跳下車
;剪刀和老虎騎的機車倒在一旁,那表示他們還在山上嘍?
「那是什麼聲音?」山區陡地傳出驚心動魄的巨響,教小周好奇地眯起眼楮注樹林高處猛瞧。「哇靠!」
弄清是怎麼回事之後,嚇得他拔腿就跑。
「上車!上車!土石流來了!」小周揮舞著雙手邊跑邊喊,驚惶失措地退回車上,要司機加速離開這片危險區域。
其他人才剛踏上地表,听聞小周的話語,忙不迭地縮回腳,跟著撤離現場。小周面色凝重地環手抱胸,他實在很想沖上山救人,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們只是凡桃俗李,
哪能和萬能的老天爺對抗?逞匹夫之勇逆天而行,不過是魯莽的自殺式愚行罷了。心酸酸的,眼前的景物愈來愈模糊……男兒有淚不輕彈,小周打死不肯承認是淚水模糊了視
線,那絕對是兩,瞧,窗外的雨勢愈下愈大了……等等!那是什麼東東?「停車!」小周快速地挽下電動窗,在淒風苦雨中,拼命地張大了眼楮,想看清楚在洹洹溪
水中那一團黑、藍、白相間的物體是否如他所願,是蒼天的遺愛?
如果,那一團在惡水中載浮載沉的物體沒有發出驚聲尖叫,或許小周就會當「它」是沒用的垃圾。
問題是,「它」叫了。不但叫了,還是高八度的女高音。
「快!給我沿著溪床搜!」
小周按下狂跳的心指揮若定,將所有的人手分成十個搜救小組,編派他們往下游作地毯式的搜尋。
在狂風怒吼、雨聲震天中,浩大的車陣將三名全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傷患送醫急救。接著小周展現前所未有的氣魄,帶著兄弟一舉殲滅了飛虎幫,讓飛虎幫一夜之間成了歷史名
詞。
這個台風夜,還真是不平靜啊!
尾聲經過醫師診察之後發現,剪刀除了大腿、臂膀的刀傷外,全身傷痕累累;最嚴重的是,臉上
一條由右臉橫掃向耳際的割傷,皮開肉綻,觸目驚心,當下就把剪刀推進了手術房。老虎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後腦勺腫了一個大包,傷勢嚴重,立刻被送進了加護病房。梁霞幸運的只是受了一點驚嚇並無大礙,休息兩天就好了。在她的堅持下,醫師同意由她來
照顧剪刀,小周則自願負起看護老虎的任務。
在他們無微不至的照拂之下,一個月後,剪刀和老虎都能出院了。
一輪明月,靜悄悄地、慢吞吞地升了上來,嵌在瓖滿星鑽的黑幕中。
皎潔的月華下,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一對璧人相依相偎。
「你在想什麼?」剪刀拂去梁霞臉上的發絲,輕柔地詢問。
「我在想那時被關在工寮的日子里,每天,我總是隔著窗欞望見天上千古不變的明月,直到
天亮。可是好像怎麼看,都沒有月圓的時候。」梁霞仰望星空,心中感慨萬千。「你晚上不睡覺,身體怎麼受得了?」
「夜里除了崗哨,大部分的人都睡了,我怕有人會來偷襲,所以我都不敢躺下。」想起一個
多月前的遭遇,梁霞仍是余悸猶存。「幸好葛豐白天都在,我才能好好補眠。」「他都已經遭天遣了,你還提他干嘛?」像是察覺到她的驚恐,剪刀兜住她顫抖的身軀,給
她一個安心的擁抱。
「我能保節,這都要歸功于他;若不是他想出的毒計,恐怕我一被抓走,就被他們‘炒大鍋
菜’了。」梁霞整張臉埋在他厚實的胸膛里,微弱地出聲。
「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他嘍?」剪刀打趣地說道。
「是啊!那你呢?那段時間你在想什麼?」梁霞抬起頭,好奇寶寶又來了。「當然是在想該怎麼救你出來。」他輕點著她的鼻頭,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恰。「就這樣?」
「當然不只這樣。我說過要保護你,而這一切苦難卻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很自責。」剪刀低下頭,和她親昵地額貼額。
「不!不是因為你。最早也是因為要救我弟弟,你才和葛豐結下梁子,所以我才是禍端。」听到他把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梁霞急著反駁。
「不管是為了什麼,現在都雨過天晴了。」朗笑一聲,剪刀拉著她坐在綠意盎然的草地上。「是啊!我還以為我們逃不過這一劫咧!」小心翼翼地避開他手臂上的傷處,梁霞偏過頭輕
吻著他的臉頰。「接下來呢?」
「其實我在知道葛豐把你擄走的時候,就已經規劃好了。」剪刀慎重地考慮過,他早有月兌離
黑道的念頭,而且一步步地朝著這個方向走;這次的事件,只不過是讓他的理想加速進行罷
了。「我決定等把你救回來之後,就金盆洗手,帶著你遠離這塊土地,不再混跡江湖。」「壞……」這樣的答覆梁霞覺得有點意外,如果這一切都是為了她,那她該如何回報他的盛
情?「我在病床上想了很多。為了岳父大人的休養生息著想,我想你不會反對我選擇南太平
洋氣候宜人的澳洲,作為我們開始新生活的樂土吧?當然我不會把梁焱獨留在台灣,我可以透過管道,幫小舅于申請到一流學府的入學許可。」
「唉!什麼岳丈、小舅子?誰跟誰要結婚啦?」梁霞嬌嗔地嘆口氣,故作深宮怨婦狀。女人還真是會記仇!剪刀可想而知當初他說不能給與她名分時,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不過沒關系,三天前他已經瞞著她,在各大幫派的面前舉行隆重的儀式,正式宣布退隱的消
息,並解散縱貫線幫;現在的他,可以堂堂正正、無後顧之憂地迎娶她當妻子了。從衣袋里掏出個小絲絨盒,剪刀將它送至佳人面前。
一枚白金鑽戒在月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輝。「你就像戒面上的這顆‘石頭’,專克我這把剪
刀。」「你……」她張大嘴巴,杏眼圓睜,看著他為她套上戒指。
「你願意跟著我遠走高飛?願意嫁給我嗎?」看她一臉呆愣的樣子,一定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剪刀體貼地托住她的下巴,幫她合上唇瓣。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朱紅的柔唇主動湊上前去,軟化鋼毅的唇線,屬于他們的美好未來,才剛剛開始呢……不遠的大樹底下,站著兩個身高差不多,同樣俊逸帥氣的男子。
風聲將戀人的情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他們耳中。
「好嗯心喔!什麼‘石頭’克‘剪刀’?哪天要是蹦出個‘布’來,不把‘石頭’給包走了
?!」嘻皮笑臉的灰衣男子抖落一身的「雞母皮」,相當的不以為然;照他說,大哥應該多練習一下甜言蜜語。
面無表情的白衣男子涼涼地開口說道︰「你別忘了,‘剪刀’會把‘布’給碎尸萬段。」「喂!以後我們兩個就是搭檔了,你能不能不要吐我的槽?」灰衣男子不滿地嘟嚷著。白衣男子不答腔,默默轉身離去。
「你去哪里啊?」草坪上那對男女正吻得難分難解,灰衣男子目不轉楮地監視著。「好戲才要開始呢!」
「婚禮還有很多事要忙,我沒空陪你當偷窺狂。」
「對喔!這或許是我們能為老大效力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想到多年的兄弟「見色忘友」…
…不對,是找到幸福才對;不管怎麼說,分離在所難免,離愁壓得心頭沉甸甸的,他怎麼也笑不出來。
「走吧!我請你喝兩杯!」白衣男子了然地拍拍灰衣男子的肩頭,愁眉苦臉太不適合擺在那張俊臉上了。
「遵命!新任的縱貫企業董事長!」灰衣男子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換他摟住白衣男子的肩膀。
「周伯文!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踫我!」白衣男子豁地甩開肩上那只手,又急又怒地快步疾行。
「這麼小氣!踫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小周低著頭念念有詞,一抬頭,白色的身影已經離他有一段距離了,他邊跑邊喊︰「喂!喂!老虎,你別跑哇!你不是要請我喝酒嗎?你想去哪一家gaypub啊?」
老虎听到小周由遠而近的呼叫聲,連忙聚氣凝神,疾步逃離現場。
開玩笑!他才不要被那個嘻皮笑臉的變態追上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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