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地位那麼高,她她憑什麼跟他結交為朋友呢?娘說過,男人是最講究身家地位的,雖說滿漢平等,但是八旗子弟的地位凌駕一切、高不可攀,這也是事實。
皓急了,他捧起了魚兒小小的臉蛋,「魚兒,不要不看我,不要不跟我說話。」他受不了她這樣啊!
魚兒還是不說話,她的小腦袋瓜子突然涌入了成堆的想法——他是位高權重的巡按大人,一定會氣她每次都亂說話;他遲遲不願意向她表明真實身分,其實就是怕她巴著他的權貴不放;他不想暴露身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看不起她這個漢人小丫頭,認為她沒有資格知道他的身分
這幾個想法狠狠地攻擊著魚兒的心窩,教她心里好生難過。
她其實是很自卑的,她不過是小妾生的女兒,又是在現今世道里被降了好幾等的漢人,雖然平素大家都覺得不妨事,一旦真正端到台面上時,她的身分簡直是渺小到不能再渺小了。
她憑什麼跟巡按大人做朋友?!
「我想回家了。」她低低地道。
皓胸口一痛,他蒼白著臉,語音卻依舊輕柔,「為什麼?」
她只是搖著頭,低嚷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回家,我不要留在這里。」
「難道你不希望由我來照顧你?」他們之間的關系怎麼會弄得這麼僵?
魚兒拚命搖頭。不要!她不過是個鄉間野丫頭,遲早會被他看不起的,她要趁他討厭自己前先走掉她要回家!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魚兒,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若堅持要回去陌上春館,也等到用完晚膳,好好地靜養一夜之後,明兒早上我再命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魚兒還是搖頭,不知何時那已然盈眶的淚珠兒滾落了下來,在她臉頰上成了滑濕淚痕,落在枕上跌了個破碎。
皓的心擰絞成一團,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他的心會疼得如此劇烈?
一接觸到她驚惶退縮的眸光,他整個人不能自己地撼動著。
「你現在的身子還禁不起車轎的折騰。」他一咬牙,毅然決然地道︰
「如果你這麼不想看到我的話,我會離開你的視線我只求你別折磨自己的身子,務必等到明日再動身。」
魚兒快被巨大的心酸感受淹沒了,她眨動著盈滿淚霧的眼兒,看著他痛苦卻依舊溫柔的臉龐,听著他字句關懷退讓的話,她快崩潰了。
為什麼她會有渾身快被撕碎了的感覺?她還是她,還是那個江南西子湖畔的甄魚兒,可是為何在短短的數日里,她的心歷經酸甜苦辣各式滋味,仿佛轉眼間就長大了?
她嘗到了分離該嘗的酸楚滋味,也知道了人世該知道的煩惱,甚至明白了生命中該明白的莫可奈何
她與他,是天輿地的寬闊差別,可是她卻偏偏將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掛放在他身上,尤其在此刻見到他溫柔淒然的眼神
魚兒哇地一聲哭了,她死命地攥住了他的袖子,「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讓我舍不得你?」
她樸拙卻深情,不帶任何矯飾的話瞬間擊潰了他所有的顧忌、教條
皓低喊了一聲,緊緊的環抱住魚兒。
「魚兒,你快揉碎我的心了!」
她的臉深深地被壓靠在他溫暖的懷里,呼息著他懷中清新的男人氣味,心窩兒一陣深深的悸動和甜蜜,卻也有隱約的淒然哀傷。
娘說過不能高攀旗人,他們是漢人,是不應該和旗人有所結交的。
魚兒悚然一驚,回想起以前繡坊里的一個溫柔甜姊兒——嬌娘,她原是繡坊里的第一把交椅,一手女紅繡得又快又好,可是後來她卻愛上了一位旗人,因家世所不容,所以和那名旗人相約在柳堤畔,打算八月十五月圓時私奔。
可沒想到嬌娘在柳堤畔等來的居然是那旗人率著僕眾過來打了她一頓,還輕蔑地警告她從此休再痴纏,否則有更厲害的手段對付她。
嬌娘又驚又痛又傷心,她不敢回自個兒家里,拖著虛弱的身子走到陌上春館之後就香消玉殞了。
臨斷氣前,她只是緊緊握著娘的手,美麗的大眼楮里透著哀傷,沒有吐出任何一句話。
當時才六歲的她緊緊地抱住娘的腿,拚命地追問著嬌娘姊姊怎麼了?她為什麼嘴兒在流血?她是睡著了嗎?
娘低下頭看她,她則看見娘的眼底有淚光。
「魚兒,嬌娘走了,她已經心碎了。」
「心碎了是什麼意思?她沒走呀,她人還在這兒,只是睡著了娘,您不要哭」
這悲哀的一幕在年僅六歲的魚兒的心底,已經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如果她和皓一直結交下去,是否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再怎麼溫柔好性情,總是高高在上的旗人大官兒。誰知道哪一天他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她好喜歡好喜歡這樣的皓,卻更害怕有一天皓不這麼溫柔了,或是對她窮凶惡極、語帶輕蔑,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她會像嬌娘一樣心碎而死嗎?
魚兒打了個寒顫,小手更加揪緊了他的衣衫。
「魚兒,別走好嗎?」他的聲音溫柔,還帶著一絲心慌的懇求。
魚兒一顫,兩種念頭在她腦海里打著架,打得激烈無比、打得她腦兒也暈了,人也好累好累。
「我累了。」她自醒過來至今,喜悅開心震驚傷感種種情緒已經透支了她所有的氣力,此刻的她再也無力思考。
皓趕忙將她放回枕上,將錦被拉高了些蓋住她嬌小的身子,輕撫著她的發絲,「快睡,等你養好精神之後,我再吩咐廚房送各式各樣你愛吃的點心來。」
「嗯。」她閉上了眼楮,粉白晶瑩的臉蛋兒一片倦色。
他就這樣輕輕撫模著她的頭,直到她沉沉睡去。
門外陡然響起兩三下輕敲聲,皓將被子掖緊在魚兒身下,然後輕移腳步來到了門邊。
門一開啟,富敏飛快行了個禮,低沉急促地道︰「主子,有一老婦在驛館外磕頭喊冤。」
皓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精警,「帶至前廳,我隨後便到。」
「喳。」
皓回頭,眸光穿過了屏風落在魚兒靜靜躺著的身影上,他流連凝望了好幾眼,隨即舉步向前廳方向走去。
兩三日不得好眠,他的臉色看起來雖有些憔悴,卻絲毫無損那份昂然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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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一走進前廳,就見到偌大的波斯地毯上跪著一位老婦,她身段羸弱、白發蒼蒼,顫巍巍地拭著淚。
「來人,扶這位老太太入座,是誰讓她跪著的?」他清朗有力地道。
「回大人,老太太堅持要跪著等大人。」驛館的管家連忙欠身,「是奴才疏忽了,請大人恕罪。」
「老太大,大人請您坐哪!」在廳里伺候著的丫鬟很快攙扶那名老婦起來,往一旁的雕花椅上坐去。
老婦張口結舌地被扶進了椅上坐著,頓時傻眼,「這、這這可折煞民婦了。」
皓微笑道︰「老太太,您是來喊冤的,既有冤情怎麼還能讓您長跪著說話?您坐著便是,此處並非公堂,毋需如此拘謹。」
老婦沒想到巡按大人竟是如此溫文爾雅、謙遜親切,她哇地一聲,喜極而泣起來,「看來吾兒有救了!」
皓不解地看向老婦,「這位老太太,您是何方人氏,又為何在驛館門外喊冤?」
老婦哽咽著,抹去眼淚道︰「民婦是蘇州阮村人氏,今日前來是為我兒子向大人申冤的。」
此時丫鬟送上兩杯清香四溢的茶,老婦有些局促不安地看著那杯端給她的熟茶,連聲感激。
「請先用口茶,令郎他究竟怎麼了?」皓親切地問著。
「我兒子名叫阮德,是在城里頭給人差遣送貨的,可是打從昨個兒出門送貨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今兒午後民婦才知道,原來他教撫台大人給抓了,說是他駕馬車撞死了撫台大人的公子嗚嗚嗚,請大人為民婦做主,阮德他做事最是小心謹慎,怎麼可能會撞死撫台大人的公子呢?」
一旁的富敏看了皓一眼,訝然道︰「主子,這」
皓眉心微蹙,「我明白,這事兒是不是冤屈還不明白,只不過駕車撞死人實屬重罪,再加上對象乃是朝廷命官之子老太太,這事兒若是屬實,恐怕就連本官都無法為您做主,國有國法啊!」
老太太臉色慘白,砰地一聲跪倒在地,拚了老命地磕頭掉淚,一求大人做主啊!民婦是听說江南近日來了個青天大老爺,一舉查辦了在杭州貪瀆枉法的知府大人和縣太爺,所以民婦才敢來此喊冤。大人啊,民婦的兒子真的不是那種莽撞之人,求大人為民婦做主,就算他真的撞死了人,也得要有個公開的審判才是啊!」
皓思索了半晌,「沒錯,不教而誅謂之苛,但是撫台大人必定會將此事交由執法衙門公開審判,您毋需擔心。」
「不,我們蘇州的縣太爺雖是個好官,但撫台大人是多麼大的官兒呀,縣太爺怎麼說也不敢得罪了撫台大人。」老婦淚水齊涌,哀哀相求,「就算我兒子是冤枉的,可是撫台大人都說了重話要將他名典正刑,縣太爺又怎麼敢違逆撫台大人?」
皓臉色微沉,「老太太,萬不可這樣隨口污蔑朝廷命官,這是要治罪的,您明白嗎?」
老婦畏縮了一下,「大人,民婦實在是急傻了,才會口不擇言可是民婦句句屬實啊!
「老太太,本官雖身為南六省巡按,卻也不可隨意插手地方司法刑案,除非阮德真是被冤枉了,否則本官是沒有立場出面關切的。」皓語重心長的道︰「巡按雖有監督審查之權,可也不能濫用,您且回去,待蘇州縣官審理此案後再說,如果真有不法冤屈之處,本官自然會為您做主。」
老婦吸吸鼻子,平靜安心了許多,「巡按大人既然這麼說,民婦就放心了。可是巡按大人,如果縣太爺連審也不審,草草將這案子了結,判我兒子一個斬立決怎麼辦?」
「這您放心,我自會關注此案發展。」他態度乎和地道。
「謝大人。」老婦感激萬分地伏倒在地,連聲稱謝。
「富敏,代我好生照拂老太太,派車送她回去。」
「喳。」
「謝謝青天大老爺啊!」
待老婦退去後,皓端起已變溫了的茶,輕輕喝下一口。
此時高叔跨進廳里來,臉色凝重,「二公子,您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一看高叔的神情,皓直覺又有事兒了,他放下茶杯,「我不累。高叔,發生了什麼事?」
「二公子,方才額圖捉到了一個可惡的奴才,他在您的飯萊里下毒,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高叔冷哼,「這廝想都想不到,二公子的飯菜都是要以銀針試過,再加上他端飯菜來時神情緊張,誰都看得出里頭大有文章。」
究竟是誰要對二公子不利?為什麼之前南巡已久都沒事,唯獨到了杭州以後,一下子遇刺、一下子遭人下毒這背後的緣故定不簡單。
皓挑眉,沉靜道︰「那試圖下毒之人呢?」
「老奴和額圖盤問過,他說是一名陌生人在巷子里攔下了他,給他一張五百兩銀票和一小包物事,說只要將這包藥粉撒進二公子用的飯菜里,他馬上就能再拿五百兩。」高叔氣憤得道︰「這個奴才真沒半點良心,想也不想就看在巨額款項的份上答應了,若非被額圖識破他形容詭藏,再以銀針相試,恐怕這廝早已得手了。」
皓勉強一笑,深思著,「高叔,我看當真有人恨我到極點,迫不及待想除掉我。」
「二公子,此事不簡單。」
「自然是不簡單,」皓站了起來,負手踱步思索道︰「這幕後指使之人,有法子從京城請來殺手,再在杭州城里買凶要毒害我此人絕非尋常人物,更恐怕這事牽扯甚廣,絕對不只是想取我的性命而已。」
「二公子,會不會是您朝廷里頭有敵人?」
皓失笑,「當朝為官,誰沒有幾位政敵?只不過我還以為我樹敞甚少,當不至于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沒想到我太高估自己了。」
「二公子,您為人為官一向謙遜公正,不僅皇上極為寵信,百官也對您極為尊崇,老奴猜想,會不會是有人因此眼紅,所以千方百計趁您南巡之時下手?」高叔沉吟。
「這也不無可能。可是你注意到了嗎?打我們南巡以來,目前巡視過四個省分都沒問題,一路平靜無憂,可踏進了杭州城,一辦了江李氏那樁案子之後,就立刻有了動靜。」皓的眸光望向高叔,淡定地道︰「這不是很奇怪嗎?」
「老奴也是這麼想。」高叔肅然慎重地道︰「二公子,要不要讓江南總督撥兵馬過來保護您?咱們一入江南地界,梁總督就差人俱帖給二公子,說要親自過來參拜,另派精兵高手過來保護著,可您回了梁總督說是要素衣筒從、便宜行事原本老奴也覺得不用再驚動那麼多人,可眼見意外一次又一次發生——」
「我還是依原本的主意,毋需再派人過來。」皓搖搖頭,「咱們南巡是為考察地方政績、百姓福祉而來,弄那麼大陣仗做什麼?何況有你們五個高手保護也就夠了。」
「二公子,老奴是怕——」
「別怕,說不定這回咱們逮著的會是條大魚。」他堅毅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讓他們沖著我來好了,只要線頭兒露出來了,還怕扯不出幕後那個人嗎?」
「可是二公子不能以身犯險。」
「魚兒都可以為我擋下一刀,我為江南百姓又何嘗不能闖它一闖?」皓冷冷一笑。
高叔不由得怔住了。他從來沒見過二公子表情如此肅殺是因為魚兒受傷的關系嗎?
「無論如何咱們還是先養精蓄銳、靜觀其變。」皓沉聲道︰「京城那兒幾時會有消息?」
「老奴已放出信鴿,京城方面最遲七日內便會有所回復。」
皓點點頭,玉面深沉靜默。
他已嗅出了陰謀的氣味,接下來就看誰的手段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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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睡得一夜酣飽,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她沒有立刻睜開眼來,因為害怕見到皓,可是卻又想見到他。
只可惜內心交戰一番後,她輕輕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床前卻是空蕩蕩一片。
呵,果然不見人影,可為何她有著滿滿的失落感?
「魚兒姑娘,你醒啦?」高叔親自端了滿滿的一盤食物過來,他繞過屏風笑看著她。
「高叔,你不是都叫我野丫頭的嗎?」魚兒斜眼睨著他,「今日怎麼這番好禮?」
「你這樣說就太冤枉我了,平素我對你也是不錯的!」高叔細心地將盤子放在花幾上,「快起來用早膳了,要不要先洗把臉漱漱青鹽?」
「好。」她的肚子著實餓了,幾天下來吃的都是些流質食物,她今兒個體力精神已好了許多,自然會覺得餓透了。
魚兒掙扎著就要起身,可她背上的傷還是隱隱刺痛著,高叔連忙一把抱起她,將她的身子半靠扶在床柱邊。
待魚兒擦洗過了臉,高叔端起一碗火腿煨魚翅羹,舀起了一湯匙送入她嘴里,「吃慢些沒人跟你搶的。」
魚兒迫不及待地吞下了那香滑濃腴的魚翅羹,滿臉喜悅地道︰「唔,真是太好吃了。」
「你慢慢吃,這兒還有蟹黃小籠包、雞油滑絲小卷、豆沙包子,這些都是有名的點心,二公子特地請酒樓大師傅做的。」他再盛了一匙喂她。
魚兒心一緊,低頭玩起了小手,「怎麼不見他?」
高叔一愣,隨即促狹道︰「你不是不喜歡看見二公子嗎?他今兒一早趁著你還未醒,就來看過你一回了。」
魚兒的心揪結著,難以解開那矛盾情愫,「高叔,他是旗人,我怎能跟他結交呢?」
高叔沉吟道︰「原來如此,你就是為了這原因才不願和二公子相見?」
魚兒點頭,小臉又茫然又失落。
他嘆息,「魚兒丫頭這事兒該怎麼說呢?總之,二公子喜歡你是實情,恐怕就連他自己也還為察覺到這一點;至于你呢,我相信你也是喜歡二公子的,只不過礙于身分地位,你們畢竟門戶不相當」這是他一開始就傷神憂慮的事,現在果然發生了!
「我是喜歡他,可是你說什麼門戶不相當」魚兒傻傻地道︰「我又不是要嫁給他,談得上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嗎?」
「你不想嫁給二公子?你當真不想與他成親?」高叔張口結舌。這是什麼緣故?他們不是彼此心儀才苦于身分地位的阻礙嗎?不然為什麼一個對月長吁短嘆,另一個則是愁悶煩郁不解?
「成、成親?!」這下換魚兒瞠目結舌了。
「是啊!」
「我跟他成親?」魚兒的臉兒火速地紅了起來。
「要不你在難過什麼?不就為了門不當戶不對、無法順利結合的事兒煩心嗎?」高叔白了她一眼,這小妮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遇上什麼事了?
魚兒呆了好半晌,腦袋被這個事實給撞得嗡嗡直響,好半天之後,她才恍然大悟,小臉瞬間羞紅如彩霞。
啊!原來她就是「喜歡」上了納蘭皓哪!
所以她才會自卑、才會難過、才會覺得又甜又酸又澀不僅面對他時慌了手腳,在知道他高不可攀的身分時又黯然退縮
經過這幾日時間,魚兒長大了不少。
「魚兒丫頭,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和二公子之間是怎麼回事?」
魚兒嬌羞又礙口地道︰「我、我是很喜歡納蘭啊,可是可是成親這種事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呢!你、你現在不要跟我說這個,我的頭好混亂。」
高叔這下可真啼笑皆非了,「我不是代二公子向你求親,我只是想知道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呢?」
「怎麼辦?」魚兒一呆。
這個問題太難了,她現在要怎麼辦?嗯先吃完早膳,起身出個恭,再好好洗個澡,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