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說耍相信韓澈,在心里,卓伶依舊有絲不安。
回家期間,雖然有電話可以聯絡,但她是個懶人,不可能天天打電話嘮叨他︰韓澈又被動,不會沒事打來跟她聊天,所以一個禮拜有交談一次就很也不知道另一頭只會嗯嗯幾聲的他有沒有听進去︰有時候找不到他,她又會胡思亂想,沖動地想飛過去,家人看她這樣,還懷疑孤僻的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高興得差點放鞭炮慶祝。
為了韓澈,她這個暑假過得可說是倍受屆辱;辛苦萬分啊!
站在闊別一個多月的住處門口.她拿鑰匙的手突然遲疑了下,不敢立刻開門。
她怕一進去,等著她的是人間地獄︰韓澈可能會躺在血泊中,胸口還插著一把刀;不然就是一陣撲鼻的惡臭,瘦弱的他真的成了一具于扁的木乃伊。
她該先報警確保安全好呢?還是叫救護車隨時等著急救?
最後,她決定先按電鈴確定屋里的人的生死。
隨著們把的轉動,卓伶的心松了一半,至少韓澈還活著。
門一拉開,她立刻欣慰地沖上前去給對方一個擁抱.但擋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雙臂環繞的觸感也沒有想像中單薄。
卓侍嚇了一跳,馬上松手往後跳一大步,尷尬的說,「對不起,我找錯門了。」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屋里的人冷淡地開口,聲音是陌生的低磁沙啞.但語氣卻是那麼地熟悉。卓伶疑惑地把對方仔細看了一遍,這一次受到的驚嚇更加嚴重。
她張大了眼珠,指著對方的手指不停地顫動。
「你……你……你是韓澈?!」
「不然還有哪個倒霉鬼會幫你們看家兼打掃房子?」
受不了地睇了她一眼,韓澈提起地上的行李就往屋里走去,背後的卓伶緩慢地消化這個巨變。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已得她剛離開的時候,韓澈還比她小上一號,怎麼一個多月不見他就抽高許多?身體也結實不少,甚至還比她高,肩膀也有點男人味了。
「你是學醫的,這原因還耍我解釋嗎?」」可是未免也太夸張了吧?我知道發育期的男孩子會長得很快,但沒人像你這樣如杰克魔豆般.一個晚上就長這麼多啊!」
站在他身邊更能確切感覺到︰那個侏儒韓澈真的不存在了。
「不是一個晚上,是一個月。」他不理會她的驚嘆,逕自走到廚房,繼續先前的工作。
「都一樣啦,這簡直是奇跡嘛。好想把你接剖開來,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結構,搞不好會找到與眾不同的地方,說不定還會是醫學界的新發現呢……咦?好香,你在煮東西嗎?」卓伶一路上自言自語跟著進了廚房,突然被一陣誘人的香味打斷了所有的不可思議。
「咖哩,我今天的晚餐。」
試—下味道,韓澈滿意地熄了火,轉身添飯,卓伶趁機愉嘗了一口,立刻融化在驚人的美味中。
她感動地低喊︰「好好吃喔!這是哪個牌子的咖哩塊,我要趕快記下來,這輩子就只吃這家了。」
「我自己做的。」
他端上兩盤哪哩飯放在卓伶面前,正當她要享受溫潤的香味時,卻被他的話嗆出一個噴嚏。
她反應激烈地看向對座的韓澈,眼底寫滿了不信。
「用咖哩塊煮咖喱誰都會,你不用刻意強調,只要告訴我是哪個品牌就行了。」
回答她的是一本厚厚的料理書?他還幫她翻到咖哩配方的那一頁,上頭密密麻麻的香料名看傻了她的眼。
「你真的照上頭的步驟,慢慢地煮出這一鍋?」這下她再不信就太不給韓澈面子了。
「我照我的口味改了一點香料的用量。」吞下一口飯,韓澈隨口應道。
「你怎麼學會的?除了咖哩,你還會別的料理嗎?」用力扒了滿嘴飯,更加確定是讓人無法否認的美味,今天的所見所聞都令她直呼太神奇了!
「暑假沒事做,又吃不慣外頭的食物,只好自己動手,那本料理大全我大概看了八成吧。」
「意思是說,你至少會做三、四十道菜,而且樣樣都像這盤咖哩好吃嘍?」
她的眼珠快速地轉了一圈,韓澈有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並不是每道菜都會成功,有時也會難吃到連樓下的流浪狗都想吐的地步。」他突然謙虛起來,因為他知道尹卓伶又在打他的歪主意了。
果然,卓伶的險變得猙獰,連笑容都甜膩得可怕。
「你用不著跟我這麼客氣,依你的聰明才智,依這鍋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我大致明白你的實力了。如果你的興趣是料理的話,我不介意當你的試吃者;要是你早上有時間的話,我們很樂意你幫我們準備早餐;若放學有空想小試一手,我們也一定捧場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當廚娘,負責喂飽她們這群嘴刁又懶惰的餓女了。
「要吃自己煮,我沒興趣服侍你們。」有腦袋的當然耍立刻回絕。否則被這個巫婆纏上,下場是很淒涼的。
「唉!說到這個就傷人了,我是很愛吃、愛看料理節目、愛挑嘴沒錯,可是同樣的,我也很懶.很討厭油煙.很討厭買菜,所以除非是瀕臨餓死關頭,否則我是不可能拿起鍋鏟的,更別說其他兩個了。萸君她的拿手葉是泡面,意殊可以只吃面包維生。你說我能指望她們嗎?你就可憐可憐我吧,離家在外,我很難有營養均衡的一餐,我不要求你天天做飯,只要偶爾讓我們打打牙祭就行,這也是我們當初收留你的理想之一,你忍心傷害這麼善良的我們嗎?」說到後來,卓伶把心都掏出來,為了吃,她可以不擇手段。
韓澈無奈地嘆了口氣,跟她沾上關系,這三年他是別想過得愜意了。
「要是我有開伙,我會多煮幾分的。」他妥協的說,就當作是舉手之勞吧。
***
只是當時他沒想到,這個舉手之勞一做就一年半。
一星期內固定幾天要準備三天的早餐,例假日還得應付她們突來奇想的下午茶時間,更別說平常無聊喊餓的點心或消夜了。這樣磨練下來,他的料理範圍已經跨遍五大洲,各國經典的美食都能煮上一、兩道,身子骨也被她們操得愈來愈高挺結實。辛苦之余,他只能自嘲地把它當成一種健身。可是那張挑剔又刻薄的嘴卻不放過他這小小的自我安慰。
「七十五分,今天的隻果派我給七十五分。」擦掉嘴邊的干屑,卓伶蹙著眉頭,不滿意的說。
「你大嚴格了吧?韓澈做的隻果派不輸給外頭名店做的,你只給七十五分,會不會太過分了點?」萸君津津有味地舌忝吮手指上剩余的果醬,這是她們最幸福的下午茶時間,不但能悠閑地排遣一星期累積的壓力,最重要的就是嘗到韓澈精湛的手藝,這種享受真只是天上有啊!
當初卓伶說要讓韓澈照顧她們的肚子,她還懷疑一個不到她鼻子高的小孩子會開瓦斯爐嗎?結果一道蛋炒飯就徹底收買了她們三人的胃,成為他鍋鏟下最忠實的fans。
經過歲月的滋養,以及她們細心的「照顧」之下,韓澈就像種綠豆一樣,成長的速率教她們吃驚。現在他不僅長得比誰都高壯,連臉蛋也出落得愈來愈誘人;冷冷的氣質中,帶點清澀,個性穩重又內斂,讓她不禁慨嘆,真是吾家有男初長成啊!
能跟這樣一個才色兼備的帥哥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萸君跟意殊都很珍惜這難得的緣分,只有一個不識相的人常常忘了要惜福。
「你的舌頭是鐵做的,鈍得很,只要能吞進肚子的,你都會說好吃,當然不會鑒別食物的美昧。」啜口香味四溢的阿薩姆,卓伶的嘴對誰都不留情。
「我哪有?是你太挑嘴了,對不對,意殊?」
萸君開始尋找戰友,可惜意殊忙著解決桌上的面包沒空理她.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又埋頭猛啃,她愛慘韓澈做的歐式面包了。
得不到盟友的萸君只好把目標轉向屋里剩下的男生。
「韓澈,你不覺得不服氣嗎?每次辛苦準備的料理都被她批評得—無是處,你不覺得委屈嗎?」
「抗議!我沒有批評得一無是處,只是給他一點建議,希望他下次改進.所以他的手藝才進步神速。再說,我也沒有每次都不滿意,他的蛋包飯、海鮮炖飯或是其它菜色我都很喜歡呀!」
她哪有萸君說的刁鑽,只是說話直了點,都是良心的建議啊。
「韓澈,你說呢?」荑君知道跟卓伶斗嘴永遠只有吞悶氣的分,唯一能跟她抗衡的,大概只有深藏不露的韓澈了。
焦點又轉回韓澈身上,他只好放下看到一半的財經雜志淡淡的問︰「這次你又是哪里不滿意了?」
「我不是說過我討厭軟爛的口感嗎?做派首重派皮的酥脆,你做的隻果派表面差點烤焦,底下的油酥卻烤得不夠香脆,隻果餡料也切得太小塊,一烤就爛,吃起來很不痛快。」卓伶一邊說明一邊翻弄盤中的殘骸,語氣之殘忍、動作之粗魯,完全不給韓澈半點面子。
他冷著一張臉靜靜听著,不輕易將情緒表現。
一年多的成長.他進步的不只是作菜的技巧,更多的是氣度的沉穩與對付卓伶的方法。
「如果你能給我一台更大、功能更完善的烤箱,這些批評我不會讓你再說第二次。」話一說完韓澈也收走了桌上剩余的隻果派,在眾人來不及惋惜下迅速地倒進垃圾桶,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氣定神閑。
卓伶見了氣得跳腳!
「你何必惱羞成怒?我說不好吃又不代表我不吃,那是你辛苦做的,我怎麼可能不吃呢?你干嘛倒掉?很浪費耶!」
剛剛放在桌上被她賺到一文不值,如今看它躺在垃圾桶里,她居然會覺得不舍,這樣矛盾的她會不會有報應啊?
「不好吃何必勉強自己吃?這樣不是委屈了你的尊口嗎?」
韓澈冷箭一射,立刻命中卓伶剛萌芽的愧疚感。
「話不能這麼說,那是你親手做的,我一定要吃啊!」
卓伶抬起頭來正視韓澈,眼里的認真扯了韓澈的冰心一下,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因力那是你做的,跟外面買的意義不一樣。」
听她說得理直氣壯,他居然有點——感動?!
「這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講到累的卓伶賞了他一個白眼,跟他談隻果派的事他卻一直問為什麼,隻果派就是隻果派.還能有什麼人生大道理嗎?
在角落一直不出聲的意殊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跟隻果派更無關的話——
「卓伶好像很在乎韓澈。」
「我在乎他!你確定我很在乎這顆陰陽怪氣的杰克魔豆嗎?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在這世上,我只在乎我自己,要自私的我分心給別人!哈,別傻了!」剛吞完一大口紅茶,卓伶反應激烈地反駁。
「可是你很在乎他的派。」意殊呆呆地看著她,曲折的心不知道又拐到哪一象限去了。
「派是派、人是人。在意食物是我的天性,在意別人就不是我尹卓伶該做的事了。」
「是嗎?」意殊呆滯的表情未變,心里卻有了自己的結淪。
卓伶當然不知道她的想法.轉向韓澈後繼續說教︰「下次不準你浪費食物,萬一遭受天譴,會連累到我們的,記住了嗎?」
韓澈沒回答,深深看了她一眼後就走進兩人共同的房間,留下一肚子不滿的卓伶對著垃圾桶嘆氣。
「叫你那張嘴要收斂一下,你偏不听,看吧,逞一時之快,倒霉的還是自己的肚子。」解決掉私藏的點心,萸君幸災樂禍地放馬後炮。
「唉!」饑餓的卓傳只有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不知道是在哀悼早逝的隻果派,還是在悲嘆可憐的胃,或是另一種她還沒察覺到的情緒。
***
放學的高中校門口永遠充滿著青春氣息。
清一色的制服.無憂無慮的笑聲,臉紅心跳的暗戀,還有其它的點點滴滴,看在卓伶眼里都化成一聲聲慨嘆。
有些東西過去了就真的是過去了,二十一歲的大學生永遠當不回高中生,際遇變了、心境變了,無論再怎麼懷念.也只能是回憶了。
「唉,年紀大嘍。」倚在大門口邊,卓伶沮喪地低下頭,看到太多年輕的面孔會讓她更提不起勁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
頭頂突然傳來低沉的嗓音,身邊也多了幾雙筆挺的長腿,卓伶知道她等的人終于出現了。
「我來等你。」抬起被冷風吹紅的臉.她甜甜地對韓澈一笑。
「你該不會是因為冷氣團南下,怕突然下雨,來紿我送傘的吧?」
沒料到她會出現在學校門口,韓澈著實嚇了一跳,不過一見到她的笑容,他就明白這又是她另一個心血來潮的計劃。
通常她笑得愈可愛,計劃陰險的程度也跟著提升,但今天笑容里的著意教他更吃驚。
「不是,如果真要送的話,也是比傘更好的東西。」彎起紅潤的菱角嘴,她禮貌性地對韓澈身邊的男孩們點點頭,運動作馬上引起了青春的騷動。
「韓澈,她是誰?女朋友嗎?」
「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我怎麼都不知道。」」長得很可愛喔!像個日本女圭女圭,該不會是你妹吧?」
「干妹妹吧?」
「哈哈哈……」
「你交女朋友了,那于品薇怎麼辦?」
在一堆無聊的嬉鬧聲中.卓伶硬是听到了不得了的訊息。
「于品薇是誰?」
她溫和的笑容沒變,眼里的不安只有韓澈看得一清二楚。
「同學。」韓澈簡潔的回答。
「是嗎?」嘴角的角度加大,卓伶暫時拋下此行的目的,因為她發現更有趣的事了。
旁邊的同學們以為卓伶在吃醋,搶著幫韓澈回答。
「于品薇是我們的校花,她公開表示欣賞韓澈,不過這小子卻沒啥反應,大概是喜歡他的人太多了,麻痹了吧。」
「他這麼受歡迎嗎?」甜美的笑容轉向其他男孩,搜集更多情報。
裝傻是她的拿手本事,隨便笑一笑騙騙小男生對她而肓,輕而易舉。
「韓澈又高又帥,功課、運動樣樣行,氣勢很贊,加上那副愛理不理的酷樣,可迷死這一區的女學生嘍!」
「對啊對啊!不只是高中生,他大小通殺,連國中生和小學生也不放過耶!」
「喔,這樣呀。」她天真地點點頭,讓單純的男孩們愈說愈起勁。
「小妹妹,你是國中生嗎?你也是他的迷嗎?我勸你不要太迷戀他,他很無情,不會理你的。」
「沒錯,喜歡他就注定心碎,沒好下場。我猜韓澈說不定根本就沒有心呵!」
講到後來.卻變成張老師的開導時間,每個人都勸她離韓澈遠一點,可是這群邊她的年紀都看不出來的傻小子說的話能信嗎?
「你們說夠沒?」被擠到一邊的韓澈終于開口了,低低的語調除了冷靜還帶點不悅。
看她被一群男生包圍,嘰嘰喳喳的談得這麼開心,無端惹得他心煩。
「想不到你還真受小男生歡迎呀。」
「小阿澈的朋友們很熱情呢.現在的高中生還真是有趣。」
無邪的笑容依舊,話里的老練卻嚇壞了一干不了解情況的男孩們。
「我忘了跟你們介紹,這位小妹妹已經二十一歲,很遺憾不再是國中生了。對不起,我們先走一步了。」韓澈一說完就拉著卓伶離開,絲毫不理會身後此起彼落的抽氣聲與驚嘆。
「你的朋友好像受到很大的驚嚇,你不安慰他們可以嗎?」一邊被他拖著走,一邊頻頻回頭欣賞那幾張青白交錯的呆臉,卓伶很享受嚇人的樂趣。
她不怨自己嬌小的身材以及自青春期之後就沒有再變過的女圭女圭臉.因為這讓她作惡時多了許多方便。
「那是他們自己眼拙,怨不得人。」韓澈沒好氣的說。
「說得這麼無情,難怪他們會說你冷血。」
「你今天是特地來找他們聊天的嗎?」
腳步突然停住,剛好讓眼楮停在背後的卓伶撞個正著,她吃痛地朝他胸口送了一拳。
「干嘛突然停下來?你皮粗骨硬的,撞起來很痛的。」
「報應。」他冷嗤一聲。
「什麼報應?我今天是來做好事的耶,不然這種冷得要命的天氣我才懶得出門咧!」今年冬天南台灣出奇的冷,風又強,在這種鬼天氣里出門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你有做過好事嗎?」
「今天就當作是良心開張的第一天吧。」揉揉低溫的臉頰,她突然又露出膩人的笑臉,神秘地直對他眨眼楮。「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冬天。」假裝沒見到她高昂的興致,韓澈冷淡地回應。
「別這麼不起勁嘛,回到家後有個大驚喜喔。」
拉起他手腕,卓伶不減好心情地往前走,一陣不識相的冷雨卻打亂了她悠閑的腳步。
「有沒有搞錯?!居然下雨了!今年南部的天氣真是莫名其妙。」
「走了啦,沒時間讓你對天空抱怨了。」
牽起她的手,韓澈直往騎樓里沖,奮力跑過幾個路口後終于到家。
雨勢雖然沒有加大,但兩人身上難免還是沾了不少水滴。
韓澈一手掏出鑰匙,一手無意識地幫卓憐拍掉頭肩上的雨水,接著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進屋,卓伶卻像是受到驚嚇般,愣愣地盯著彼此交握的手。
「原來你還滿溫柔的嘛。」卓伶吶吶地做了結論。
「你發什麼呆?還不趕快進房去把濕衣服換下。」韓澈利落地幫她月兌下外套?推著她往內走去。
卓伶轉過身來,詭異地對他一笑。「我的教育還不算失敗嘛。」
她以為韓澈這家伙天生冷血,個性別扭,想不到他還有溫柔的一面,這樣也不枉她照顧他的苦心了。
韓澈沒理會她話里的意思,逕自走進廚房找水喝,然後他發觀了她口中的」驚喜」。
「被你發現了,真不好玩。」卓憐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韓澈背對著她站在她們精心設計的驚喜前,一句話也不說,不免讓人覺得掃興。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驚喜?」指著桌上的歪七扭八的蛋糕?韓澈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別瞧不起它,它可是本姑娘今生的處女蛋糕,在你有生之年有幸品嘗到就該偷笑了。」看著桌上那個號稱藝術品的蛋糕,她的話愈說愈心虛。
要不是萸君她們臨時有事,她這個從未上過家政課的資優生也用不著親自上陣。
結果事實證明,臨陣磨槍還是不靈光的。
從今以後,她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多吃少批評,動手的事還是交給韓澈吧。
她的命太好,不是作菜的料。
「為什麼突然想做蛋糕?」驚愕之余他只覺得好笑。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是我們記錯了嗎?」見韓澈過于冷靜的反應,卓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生日?」
「對啊,我記得那年你住院時資料上的日期是今天呀!」還是她真的老了,記錯時間?
「你們要幫我慶生?」韓澈這下才體會到所謂的驚喜。
「沒那麼偉大啊!只是找名目、找向會大吃大喝罷了,有錢有閑我們就過生日,忙的時候就當作沒這回事,你也用不著太感動。」用手指挖了口蛋糕,放進嘴里後,卓伶突然叫了出聲︰
「天啊,奇邊耶!這蛋糕丑歸丑,味道還不錯,你吃吃看?」
又挖了一口,她興奮地直往韓澈嘴里塞,這親密的舉動剛好讓進門的萸君逮個正著。
「被我抓到了喔!你們居然敢趁我們不在家時偷偷模模地搞不倫。」萸君大分貝的聲音響徹了整棟公寓。
「是吧?」意殊糾正她。
「嗎?他們的關系到底要怎麼算呢?」萸君突然困惑起來,如果卓伶跟韓澈真有什麼的話,也頂多是姐弟戀罷了,有需要大驚小怪的嗎?
「你們放我鴿子的帳我沒跟你們算,你們還敢大聲吼我?」這里最有資格罵人的應該是她吧?
「社團臨時有事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誰像你幽靈一個,既不參加社團,連班上的事務也很少參與,時間當然多了!」
「誰說的?我的功課也很忙啊。」雖然她常因天氣不好蹺課在家睡覺,但該念的書還是會念,小心翼翼維持中上的成績,不去搶ToP的風采,也不會淪落到需要加打才過關,這麼善良的她算是一種好學生吧?
「同樣都是醫學系的學生,同一班上同樣的課,意殊就可以當書畫社長拿毛筆寫寫畫畫,成績一佯輕松過關;我怎麼見不到你除了害人外,其它的豐功偉業呢?」不是萸君愛找卓伶麻煩,實在是看不慣她的自閉。
上大學的第一天.卓伶就嚷著眼班上的人不合,結果三年多下來,除了幾個朋友外,班上的同字對她而言還是陌生人,反觀意殊,悶歸悶,也沒她離譜呀!
「哎呀!你不懂的啦,沒生活在那個環境里,你不了解我的苦衷。一想到你快畢業了,我還真羨慕你只要念四年就好。」
萸君念的是護理.雖然跟她強悍的作風不符,但畢業後她還是會變身為一個溫柔細心的白衣天使,即使很難想像。
「你們話題扯遠了。」指指桌上的蛋糕,意殊悠悠地開口。
「今天的主角是韓澈,我不跟你吵了。」萸君這才意識到她們浪費?多少時間,可憐了壽星得委屈地晾在一旁看她們斗嘴。
「是你先跟我吵的。」卓伶咕噥一聲.隨手又挖了一口蛋糕。
「你把禮物交給他了嗎?」在她身邊坐下後,萸君忽然想到今天的重頭戲。
「全都在這嘍。」比比那個慘不忍睹又缺了一角的蛋糕,卓伶不是很認真地回答。
「別告沂我你把錢全砸在這團面糊上,我們特別企劃的驚喜呢?」狠狠瞪著蛋糕,萸君差點被她的杰作氣到暴斃。
「萸君的意思是問,我們準備的禮物在哪里?」拍拍萸君的背脊,意殊從容地替她接續話題。
「在廚房。韓澈,你有看到那台功能齊全、又大又漂亮的新烤箱嗎?那可是我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精心挑選,苦力運送的極品,更是我們三個人的誠意,就請你笑納吧!」勾著韓澈的肩,卓伶得意地展示她殺價後的戰利品。
客廳里的萸君竟又吼了起來︰「這跟我們當初說的不一樣!我們不是計劃要在氣氛最好的時候讓韓澈拆開禮物,他就會又驚又喜又感動地對我們說謝謝的嗎?」她一直期待像連續劇那樣溫馨的畫面,現在卻被沒情趣的卓伶一手毀了!
「我比較喜歡你的方式。」韓澈低聲在卓伶耳邊說。
與其過那種俗爛的生日,他寧願卓伶的直來直去。
「聰明的人是不會跟她一起玩猴戲的。」卓伶也咬耳朵回去。
兩人交頭接耳的樣子看在旁人眼里想不誤會都難。
「你們曖昧夠了吧?我要一個解釋。」害她期待這麼久,總該給些安慰人的理由吧。
「你以為那個蛋糕是打哪來的?我當然得先試用看看,確定一切安好才能送人啊。」
「我並不期待你的蛋糕,我要的是韓澈的隻果派!」萸君更是欲哭無淚啊!
听到她們的對話,韓澈心中的懷疑一一得到證實,原來她們的好心都是有目的的。
「你們送烤箱給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是不是希望我多多利用它,做更多點心報答你們的恩情呢?」早熟的臉上掛著冷笑,在他心里只有無奈。
「啊!被你發現了。」意殊半掩著嘴,努力做出吃驚的表情,可是她呆滯的眼神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她的遺憾。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我很期待你的新作品。」
好兄弟般地輕棰他的胸膛,卓伶又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韓澈明白,他的青春時代是注定彌漫著油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