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半個月,畢聯會的干部們終於在期限內生出舞會,雖然途中歷經了慘痛的中毒事件,但在會長大人的神力與干部的賣命下,事情還是如期地進行。
听到舞會開場的音樂,畢聯會的干部們放松地攤坐在校門口,深吸一口解月兌的空氣。
完成守門驗票的工作,他們的重擔大致是放下了。
「哎,我就說嘛!那只狐狸最奸詐了,放著你們在外頭做牛做馬,自己卻不見蹤影,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當的會長啊?」
尹卓伶的諷刺攪著咖啡香一同出現在羅祺攸眼前,她感激地接過熱呼呼的飲料,現在她急需這樣的勞賞。
喝下一口暖了身子,她慣性幫鄞皓天解釋。
「他現在當然不能現身,里頭有八成以上的女同學是沖著他來的。她們都想在他還在校時多留些回憶,肯定會追著他滿場跑,到那時你想我們還能悠哉地坐在這里喝咖啡嗎?」
她說的是事實,尹卓伶反駁不得,但就是不服氣。
「人家是紅顏禍水,一個大男人干嘛也學女人家禍國殃民啊?」
「听到這麼酸的聲音,就知道一定是尹大小姐在嫉妒我們完美的會長。」關好校門的小叮當三人組湊了過來。
愛吃的技安一看到羅祺攸手中的咖啡立刻嚷嚷︰「大姐,你很不夠義氣喔!要勞軍怎麼不準備充份,只帶杯熱咖啡,很沒誠意耶。」
「你覺得我願意理你們嗎?說到你們三個,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至於腦袋也不用太奢望了。你們有哪里值得我慰勞的嗎?」尹卓伶刁毒地睨了三人一眼,臉上寫滿了不屑。
三人被欺負慣了,皮皮地回話。
「我們會長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頭腦更是一級棒,你怎麼也不理人呢?偏偏只對祺攸小妹好,該不會是你的性向異於常人,還是男扮女裝呢?」
尹卓伶嗤了一聲,從不把他們的話當一回事。
「哼!用不著你們擔心我的事。我正常得很,就是因為太清醒了,所以才沒被鄞皓天那只狐狸精騙去。與其向他獻媚,我倒寧願跟祺攸搞同性戀。」她承認自己是感官動物,沉溺於美好的事物,但她就是看鄞皓天不順眼。
「卓伶,我可以拒絕嗎?」羅祺攸在一旁小聲地說。
她的性向正常,沒有當同志的意願。
小叮當三人組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情地拍拍尹卓伶的背。
「可憐喔!在聖誕夜被甩,要不要兄弟們陪你喝酒解悶啊?」
尹卓伶不耐煩地推開他們,以無比正經的聲音說︰「笑什麼笑?你們等著瞧吧!我絕對會找到比鄞皓天更無懈可擊的男人。」
「那是你男朋友、老公,還是兒子呢?」男孩們訕笑著,不信這世上有人比得上他們的會長。
「都是,我們一家子都是極品。」尹卓伶大言不慚地說。
「很棒的理想,我支持你。」羅祺攸無條件的給予鼓勵。
「別傻了,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啊?」男孩們嗤之以鼻,不客氣地笑著。
「不過話說回來,祺攸跟在會長身邊這麼久了,也沒露出半點愛慕,如果連完美的會長都打動不了你的心,你的擇偶條件一定很特別吧?」大雄突然想到他們班上的兩朵花都是超級絕緣體。
處在男人堆中三年,鄞大王子看不上眼,連段純純的小戀曲也沒發生,實在太不像正常的懷春少女了。
大夥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焦點集中在那個最反常的小女生身上。
「你們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羅祺攸不解他們眼中的懷疑。
「祺攸,你覺不覺得會長大人長得很迷人?」大雄先問。
「是啊。」羅祺攸納悶地點頭。
這是有口皆碑的事實,還需要她保證嗎?
眾人眼底燃起一絲光亮。
「你覺不覺得可以長時間、近距離地待在會長大人身邊是件幸福的事?」技安再問。
「跟他一起合作很愉快。」羅祺攸客觀地說。
那抹火光更盛了。
「你確定你不是同性戀?」阿福小心地確認。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是很普通的尋常人。你們到底是怎麼了?」羅祺攸被他們盯得一頭霧水。
「好,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你要老實回答。」尹卓伶吞了口口水。「你是不是偷偷暗戀鄞皓天?我的意思是,像其他女孩一樣地喜歡他?」
八只眼楮緊張地巴著她看,羅祺攸奇怪地擰起了眉頭。
「你們在開什麼玩笑?我跟會長的相處你們不是最清楚的嗎?我看起來有任何非份之想嗎?」
「噢……」
答案一出,男孩們響起失望的驚呼。
「祺攸干得好,何必稀罕那只狐狸,好男人多的是。」尹卓伶賞識地用力拍拍她肩膀。
羅祺攸被推得踉嗆了幾步,補充地說;「如果真是狐狸的話,我應該會很喜歡吧!」
她話一完,立即傳出四道抽氣聲。
「祺攸別說笑了,你真的中DiscoVery的毒太深了!你該不會要說,現在除了人類以外,你更喜歡那些四只腳的動物吧?」尹卓伶叫出眾人的懷疑。
「不是。」羅祺攸搖頭。
大夥吁了口氣。
「我對鳥類、魚類並不排斥,人類也很有趣呀。」
再一句把其他人的呼吸凍結。
氣氛凝滯了一陣子,阿福整理出結論。
「總而言之,你現在是愛動物勝過人?」
羅祺攸想了幾秒才點下頭。「應該是這樣吧。」
解開了謎題,沒有一個人高興得起來。
男孩們再度被同班女同學不正常的事實打擊,尹卓伶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該不會以後我們去喝你喜酒時,坐在你身邊的是一只大猩猩,呃,一個很像大猩猩的男人?」
這又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四人再度集中焦點。
羅祺攸很為難地說︰「其實我最喜歡的是犬科動物。」
「什麼?天啊!居然是個像狗的男人?與其這樣,我倒寧願把你送給鄞皓天!」
尹卓伶震驚地捶胸頓足。
「犬科動物很可愛呀!有狼、豺、狐狸……狗的話,哈士奇也很帥啊!」羅祺攸天真地說著。
听到這里,大家都知道她沒救了,尹卓伶萬念俱灰地揮了揮手說︰「不管了,你盡管去迷你的動物世界,我要回去了。」
「你沒搞錯吧?舞會才剛開始耶!」阿福愕然地瞄了下表,不敢相信她真的要爬牆離開。
「卓伶你不留下嗎?這是屬於我們的畢業舞會,也是同學們最後聚在一起玩樂的日子,你不參加嗎?」羅祺攸不舍地出聲留人。
尹卓伶坐在牆頭率性地撇撇嘴。
「我討厭人多的地方,要不是為了幫你,我才懶得留到這時候。我不稀罕什麼畢業舞會,同學間有交情就是有交情,不會因為一個晚上的擠來擠去感情就直線累積。那種場合還是留給小女生作邂逅愛情的美夢吧!我寧願回家抱電視。對了,小叮當三人組你們給我听著,你們要是敢把工作都丟給祺攸,或是放任你們尊貴的會長大人壓榨她,被我知道了,我絕對會好好地「慰勞」你們的。你們應該曉得我不像鄞皓天專玩陰的,但太陽底下可以做的壞事還有很多。」
尹卓伶最後的警告是從圍牆外傳來的,雖看不見她猙獰的臉,男孩們還是嚇得微微發抖。
若說鄞皓天是地獄里的魔鬼,她就是人世間的禍害了!
他們同樣惹不起。
「你們別在意,卓伶是開玩笑的。」
羅祺攸好心的安慰解除不了他們的危機,他們非常清楚,就是她開的玩笑才叫可怕呀!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阿福問向同伴。
「還能怎麼辦?就是不要偷懶啊!」大雄手上開始收拾,嘴里滿是無奈。
「可是那個當紅的樂團要上場表演了耶!」啃著餅乾,技安嘰嘰嗦嗦地說。
「快點把桌子搬回去,搞不好還趕得上他們的安可曲。」
大雄一說,三人立刻合作,默契極佳地完成所有整里的工作,羅祺攸只來得及對他們搬抬的背影喊道;「巡邏的工作就交給我了,你們好好欣賞表演吧。」
她跟尹卓伶一樣不喜歡擁擠的場合,還是做些其它的事打發時間比較適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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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舞池里混了一會兒,小叮當三人組終於因為體力不支認命地回到辦公室補充血糖。
一走進隔間,就看到電腦前那個優美的身影。
「原來會長是躲到這里來呀!外頭那群為了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們可是伸長著脖子盼呀盼,就是沒見到她們的白馬王子,害得舞池快被心碎片淹沒了。」大雄帶進外面高張的情緒,忘了忌憚地說笑。
阿福進門後直接攤倒在沙發上,技安則是一頭栽進冰箱里,先喂飽肚子再說。
螢幕前的俊臉沒有移動,眼角不經意地帶過,語調平淡得很冷漠。「還有一個呢?」
聞言,三人楞了幾秒才意會到鄞皓天問的是羅祺攸的去向,三人又是一片茫然,面面相覷,好不容易拼湊出她模糊的交代。
「我記得她好像說要去校園里轉轉,察看有沒有忽略的死角。」因為不安,大雄的臉有點扭曲。
鄞皓天緩緩轉過頭來,臉上映著螢幕的閃光,看起來有幾分陰森。
「既然有人幫你們做了份內的工作,你們就有空下的時間。剛好,我們來檢討上次電腦中毒的事件吧。」
听到這麼客氣的聲音,小叮當三人組的腳都軟了。
會長大人的「研討會」就是批斗大會,而結果絕對不是勞改就能了事的。
「天這麼黑,今天學校里的人又這麼雜,祺攸小妹一個人巡視太危險了。我去找她回來!」狡猾的阿福第一個找到藉口開溜。
「既然要開會,當然得人員到齊才行。我去叫他們兩個回來。」技安跟著跑了。
剩下的大雄在原地抖著腳,一邊暗咒其他兩人沒義氣,一邊努力找藉口。
「我……我……」
「你去告訴他們兩個,檢討會八點半準時開始,遲到的後果自行負責。」
鄞皓天冷冷地丟下聖旨,大雄感激得差點叩頭謝恩。
現在只要能讓他離開會長大人的冰圈,要他敲破頭都沒關系。
找遍天下唯一敢跟會長大人獨處的,恐怕只有少根筋又有原則的祺攸小妹了。
普通人還是趕快找到擋箭牌保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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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走了三個膽小的部屬,鄞皓天繼續電腦上的動作。
審視幾個程式後,他停下翻飛的手指,靜靜盯著螢幕,不一會兒,他按下關機鍵走出辦公室。
學校里有三棟日據時代的雙層建築圍在新大樓周邊,因為老舊的緣故,只能充當社團辦公室或儲藏室使用。畢聯會位於北邊,只要一個轉角就能彎到東側那棟專放雜物的倉庫。
鄞皓天避開喧鬧的中庭專走偏僻的捷徑。
他有一個疑問必須回到教室找答案,如果他推測的沒錯,這個答案將會很有趣。
鄞皓天穿過東樓陰暗的走廊,就在盡頭時突然被一股力量拉進樓梯下狹小的儲藏間。
鄞皓天反應迅速地扯過對方的手,將人壓制在牆上。
「好痛……」對方軟軟地低喊。
「是你。」听到熟悉的聲音,鄞皓天松開了箝制,俊臉微沉。「你在做什麼?」
外頭有三個人急著找她,她居然愜意地在這里玩躲貓貓?
听到他口氣不善,羅祺攸沒有解釋,反而作勢要他放低音量,輕巧地拉開門縫注意外頭的舉動。
透過縫隙傳來聲音,約莫是兩個人的輕聲低語,從音調、斷句听來,大概是一對避人耳目的情侶。
確定沒打擾到外頭的濃情蜜意,羅祺攸松了口氣,轉過來面對鄞皓天質問。
「抱歉,可能會耽誤你一點時間,等他們離開我們再出去好嗎?」她很有誠意地請求。
「你怎麼會在這里?」鄞皓天沒回答,先要了解情況。
「我在校園繞了一圈,順道要從東樓回去,路過這里時听到東西掉落的聲音就進來看個究竟。結果把里頭散落的東西收拾好,外頭來了兩個學弟,然後不小心瞄到一些輔導級的鏡頭,我不好意思打擾人家,只好先在里頭待著。等了二十分鐘,終於等到他們走出去透氣的空檔,正要溜走時,你迎面走來,而且差點要步出走廊跟他們踫個正著。為了避免尷尬,就先拉你進來再說。」羅祺攸笑得很僵硬。
她說得很含蓄,現實是很煽情的。
她沒告訴他剛才學弟們在這里嗯嗯啊啊的好事,也沒告訴他如果他就這樣悶頭踏出走廊,將會在大樹下看到十八禁的畫面。
為了彼此身心健康著想,有些事還是別知道得太清楚的好。
鄞皓天不發一語地搭上門把,羅祺攸眼尖,馬上拍掉他的手。
「啪」的一聲後,她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呃……對不起。」她非常抱歉地看著他,內心受到無比的譴責。
從小時候答應媽媽不再動粗以來,今天是她第一次破了戒。
老天啊,她這樣也是為了成全人家的好事,她應該還是個乖小孩吧?
鄞皓天瞄了眼發紅的手背,低低地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打擾人家戀愛是不道德的,這樣很沒禮貌。」羅祺攸虛弱地說出原因。
「所以我們就必須待在這里浪費時間?」他聲音冷了幾度。
「如果沒有其它要緊的事,待在這里休息也挺清靜的。」她笑得很為難。
「清靜嗎?」
他哼了一聲,羅祺攸才注意到學弟們又轉移了陣地,回到這個小小的角落繼續上演之前的戲碼,而且放大了分貝。
隨著門外上升的溫度,她的臉愈來愈紅。
「嗯……他們一下就好了,很快就會過去了。」她陪笑著解釋,手指緊張地絞著。
她的頭愈垂愈低,看到地上兩雙相鄰的腳,赫然發現這里的情況也不少於外頭的曖昧。
一個狹小陰暗的封閉空間,一盞忽明忽滅的爛手電筒,一個高大英挺的高中少年,一個嬌小無措的清純少女。
天啊,這是什麼通俗的劇情啊!
羅祺攸現在臉紅到眼楮都亮了,把他的存在看得更清楚。
她的目光掃過他的腳、筆直的長腿、窄挺的腰桿、精實的胸膛,最後來到黑暗中依舊耀眼的美顏,在在提醒她男與女之間的不同,令單純的她更加局促了。
為了排解氣氛的詭異,她逼自己說話,但選錯了主題反讓空氣更隱晦。
「呃……嗯……這三年來會長都沒有傳過緋聞,不曉得你喜歡怎麼樣的女生,很難找嗎?」
羅祺攸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這麼問,听起來不是很像要告白的前兆嗎?
藉著手電筒微薄的光線,鄞皓天看出她的慌亂,嘴角淡不可聞地扯高了幾度。
他還沒回答,羅祺攸搶著補救。
「我的意思是,有這麼多女生喜歡你,你卻看不上任何一個,是因為你有其他性向嗎?」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剛剛怎麼沒咬斷舌頭,居然又給她惹禍了!
她的話沒影響到鄞皓天唇邊的弧線。
他喜歡她現在的問題,因為她是真的對著「鄞皓天」問的。
她忙亂的樣子比她遲鈍的樣子順眼多了。
就算如此,她還是得靠自己把事情想清楚,休想從他這里得到任何提示。
誰叫她居然敢忘了最重要的事,他絕不輕易原諒她。
「我沒有太特殊的喜好。」他的音調平板,沒有起伏。
感覺不到他的慍意,羅祺攸半是慶幸半是落寞。「我想也是。」
之後兩人沒再交談,一安靜下來,外面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楚。為了不讓自己純淨的心靈被侵蝕,羅祺攸用力驅使駑鈍的舌頭正確地活動。
「你知道嗎?其實動物界有很多同性戀現象,上次電視有做特集,我錄了下來,很精采喔!」
「是嗎?」他懶懶地應著。
羅祺攸稍稍氣餒了一下,再接再勵。
「還有動物交配的專題報導,那個更棒,足足播了十集,我每集都看了十多遍也看不膩。」
「嗯。」這次只有敷衍的一聲。
羅祺攸不得不宣布彈藥用盡了。
對著一塊冰,她已經無話可講,只能乞求外頭的兩人盡早完事吧。
她自暴自棄地碎念︰「他就沒有喜好嗎?就這麼無情無欲嗎?」
「我有。」
天外突然飛來一筆回應,嚇得羅祺攸東張西望。
「剛剛是你在說話嗎?」她不抱希望地問,不敢相信寡言的他會有聊天的興致。
「不然是外頭那兩個嗎?」
他的回答又教羅祺攸震了一下。
剛剛這算是他的幽默嗎?平常只會用暗諷挖苦人,冷漠又高傲的鄞皓天居然也有幽默感?這太神奇了吧!
羅祺攸不由自主地拿高手電筒照上他的臉,要確定身邊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會長大人本尊。
當昏黃的光線一打到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羅祺攸知道她又干了傻事。
「對不起……我只是想看清楚一點……」
再也沒有比這更難堪的情況了。
她拿著手電筒,把他眼里的銳光照得清清楚楚,這下她總算能理解小叮當三人組常掛在口中的「死期不遠」是什麼意思了。
鄞皓天別開頭,避過刺眼的光線,羅祺攸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拼命道歉。
「真的是很抱歉,我只要一慌就會笨手笨腳的,小時候也常惹出麻煩,跟鄰居吵架。我有想辦法改過,但還是改得不夠徹底。」
「你小時候很莽撞?」鄞皓天問得很刻意。
「是啊,還打跑了一個好朋友呢。」她黯淡地說。
每次觸及那段回憶就是一堆遺憾。
「沒再見面了?」他再問,微揚的語調帶著莫名的期待。
羅祺攸詫異地偷瞄他,不解冷漠的鄞皓天怎麼突然變得好奇?
他不是一向懶得跟人打交道的嗎?怎麼會問到她的童年去了?
「嗯,他們搬走不久後我爸也調職了,雖然一年後我們搬回原本住的地方,但斷掉的聯絡再也連不回來了。」她感慨地說。
「是嗎?」他冷淡地做了結尾,恢復他一貫無生氣的俊臉。
羅祺攸回溯之前的對話,愈想愈奇怪,總覺得他在試探她什麼。
十多分鐘後,鄞皓天拉開門背對著她說︰「我們可以出去了。」
陷入思考的羅祺攸楞楞地跟了出去,在他背後走了一陣子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你之前不是要往教室的方向嗎?怎麼現在走回頭路呢?」
「我的問題已經想通了,沒必要再回教室查資料了。」他不回頭地說。
剛剛的談話就給了他確定的答案。
望著他頎長的背影,羅祺攸更迷惑了。
他真的跟「他」好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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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之後,高中生最後一件大事就是畢業了。
每次到分離的時候羅祺攸會變得非常消沉,很多不愉快的回憶一起涌現,讓她心煩意亂。
「畢業典禮都結束了,你還在難過嗎?」尹卓伶拿著裝畢業證書的圓筒敲向面前發呆的羅祺攸。
羅祺攸懶懶地看了她一眼。「我討厭分離。」
尹卓伶攏了下肩膀,撇嘴說︰「我也不喜歡,可是沒辦法,人總是要畢業的,不是嗎?」
說完兩人對望了一下,很有默契地環視這問曾經兵荒馬亂的畢聯會辦公室。
士我不是不想畢業,而是不願意跟朋友分開。」羅祺攸幽幽地說。
她想一直跟尹卓伶做朋友,想繼續跟班上的怪人做同學。她也舍不得鄞皓天,她對他有很特別的感覺,對他的研究也不夠完整。
她不想畢業啊!
「又不是畢業後就不是朋友,以後還是可以見面的啊!」尹卓伶不像她多愁善感。
羅祺攸緩緩地搖頭。「我更討厭這種說法,以後是什麼時候?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我、很、討、厭。」
第一次听到羅祺攸說重話,尹卓伶驚奇地瞪著她。
「你今天是怎麼了,脾氣這麼大?」
「沒什麼,心情不好而已。」羅祺攸闌珊地趴在桌上,閉起眼楮試圖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
一段時問過後,她沮喪地睜開眼,哀嘆依舊是討厭的現實。
「唉……我真的很恨人生的來來去去,因為有些人就真的一去不回了。」
「你很有經驗?」
「一個就夠難受的了,再多我會崩潰的。」她無力地換了個角度,不料這麼一轉,真的讓她崩潰了。
「怎麼是你?卓伶呢?」她立刻從桌面上拔起,不可思議地瞠著對面的人。
對方冷眼一抬,聲音清清淡淡的︰「你睡了二十一分零八秒,這期間她被抓出去拍照。」
「是……是嗎?」羅祺攸慌亂地順順自己的頭發,不太能接受剛才那麼輕輕一眯居然就過了二十分。
整理好自己後,她再對上那張無時無刻都光芒萬丈的美顏。
「會長到這里來,是有東西忘了拿嗎?」
鄞皓天合上手中翻閱的書,正眼看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會再見面的,一定會。」他一定要看到她開竅的那一天,到那時,他一定要狠狠出一口氣。
這一口他悶了很久的氣。
之後,沒有解釋,沒有等她反應,他帶著一本圖鑒走了。
尹卓伶跟他擦肩而過閃了進來,一臉訝異地目送他離開。
「他怎麼會來?卸任之後他不就從這里蒸發了嗎?」尹卓伶驚奇地嚷著。
「你也有看到會長!那就不是我的幻覺嘍?」羅祺攸突然捉住她的手急切地問。
「你今天真的很怪,就算看到那只狐狸很稀奇,有必要嚇成這樣嗎?」尹卓伶覺得羅祺攸真的是吃錯藥了。
「奇怪的是會長,他剛剛說了一句很詭異的話!」羅祺攸放開她踱到窗邊沉思。
「那又如何?他一直都是陰陽怪氣的,不是嗎?」尹卓伶還是不以為然。
羅祺攸沒理她,一個人窩在角落自言自語。
「到底是跟誰再見面?真的會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