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陣陣晚風拂過,猛地吸一口氣,雨後清新的空氣沁入心脾,令人渾身舒暢。
尹天慈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空氣,拉著宋禪風在庭院中乘涼。
「過幾天我要和爹南下一段日子。」宋禪風把她抱坐在大腿上,現在他越來越喜歡抱著她了。
「是去災區吧,我能去嗎?」她倚著他的肩膀,整個人窩在他的懷里。
「我們是去救災,又不是游山玩水。」他輕敲她的小腦袋,萬一路上她害了疾病,那還不急死他呀!
「哦,那你們要小心身體,照顧好自己。」尹天慈失望地垂下眼,心中很不希望他離開,「去多久?」
「一個月左右。」
「哦……這麼久……」她不禁有些郁悶。
宋禪風沒有說什麼,默默摟著她,嗅著她身上自然清新的味道。淡淡的香氣彌漫在他的鼻息中,輕輕撥弄他的每一根神經,令他心猿意馬。
他細長的手指忍不住撫上她的唇瓣,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好似深不見底的幽潭。
尹天慈意識到他的變化,心兒怦怦跳個不停,既期待又緊張;敵不過他挑逗的眼神,她緊緊閉上雙眼,雙手按住心口。
宋禪風看她一副送死的樣子,終于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尹天慈听到他的笑聲猛地睜開眼楮。咦,他不是要親她嗎,怎麼突然笑了起來?
她凝視著他的俊容,雙眼含笑,嘴角扯出一個漂亮的弧線,露出潔白的牙齒,她突然覺得這個發自內心的笑才是最適合他的。
「喂,-在傻看什麼?」宋禪風覺得她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禪風,以前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神經!」一個大男人被夸笑起來很好看,難道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嗎?
「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以後常笑吧,至少笑給我看,好不好?」
他眼珠一轉,扯出一個壞笑,「那-先親我一下。」
「這個……」尹天慈極不自在地揪弄衣角,滿臉燥熱。
「算了。」他板起臉推開她,起身欲離開。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她一下子急了,連忙攔住他。
「那還不快點。」宋禪風沒好氣的催她,不就是親吻嘛,又不會少一塊肉。
「催什麼,我何時食言過?」尹天慈紅著臉回嘴。她都快緊張死了,他怎麼一點都不體諒她呢!
面對他的催促,她更是緊張,小心翼翼地踮起腳,湊近他那性感的嘴唇。
宋禪風再也耐不住她笨拙的挑逗,主動將她箍在自己懷中,吻得她目眩神迷地淹沒在他的熱情中。
「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就圓房吧……」
熱吻之後,他喘著氣在她耳邊低語。
尹天慈點點頭,紅著臉伏在他的頸窩嬌喘著,他那沙啞低沉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縈繞不去,挑弄著她脆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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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們就上路了,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生病呀!」尹天慈一邊為宋禪風收拾行囊一邊叮囑,心中滿是擔心與不舍,「不過現在外面這麼亂,就算沒有害病,說不定也會遇上強盜之類的。」
「閉上-的烏鴉嘴,有鏢局的人和我們同去。」宋禪風也忙于整理藥方之類的東西。這次南下本應是宋仁合和宋祥風去的,但因為玉環有身孕,所以只好由他頂替。
「不管怎麼說,你們還是要小心謹慎。」這年頭,說不定土匪的本事比鏢客更強呢!
「-是不是很怕我死在外面?」
宋禪風扳過她的身體帶入懷中,逼得她不得不看他,但她實在招架不住他勾魂的眼波,干脆側過臉不去看他。
「喂,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快放開我,我還要整理你的行李呢!」尹天慈在他的懷里掙扎著。
宋禪風哪肯這樣輕易放開她,反而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身前,「倒是-,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不能亂跑,听到沒有?」
「我還能去哪里呀?」看他的態度如此強硬,她也不再徒勞地掙扎,只好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懷里,「哦,對了,今天我上街去買菜時遇到劉籬哥,他是專程來找我的,要我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什麼事?」
「不知道,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不過他說和爺爺女乃女乃的身體狀況無關。」在她看來,只要不是爺爺女乃女乃生病,什麼事情都好說。
「早去早回。」宋禪風模模她的頭。
「遵命!」她朝他甜甜一笑。
「-傻笑什麼?」
「你又在笑話我了。」尹天慈無辜的望著他,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不過看久了的話,-也不是太難看。」宋禪風沒頭沒腦地迸出這樣一句話。
「你這是在夸獎我嗎?那還真是謝謝了。」她沒好氣地說。
「喂,今晚睡在這里吧,我不會對-怎樣的。」語畢,他偷去一個香吻。明天就要暫別了,今晚他不想讓她離開。
尹天慈頓時窘得沒了話,紅著臉不敢看他。
「-不說話我就當-同意了。」看她一臉害羞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子將她騰空抱起。
「宋禪風,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快放我下來!」她沒想到他就算只有一只手臂,也會有如此大的力量。
「我不管,反正-沒反對。」他反詰。不知從何時起,他變得越來越多話了。
「哼,偽君子。」
「我何時說過自己是君子了?」
他再次含住她柔軟的雙唇,細細品嘗;而她,就這樣妥協在他的柔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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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宋仁合和宋禪風在家人的關切聲中起程。
尹天慈悶悶地踱回別院。唉,這下可要無聊好一段時間了。
她打掃完庭院之後,也跟著更衣出門,說好今天要回家的。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家里會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劉籬死也不說?難道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可是能有什麼驚喜的事情發生呢?她實在猜不透。
當她看到鄉間的田野,便迫不及待地朝老家的方向奔去。
「爺爺、女乃女乃,我回來啦!」還沒進家門她就大喊起來,可當她推開門之後卻傻眼了。
怎麼家里多了三個人?而且這三個人都淚眼汪汪地盯著她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爺爺,他們是誰?」她繞過他們,跑到尹老漢身後。
尹老漢無奈的嘆氣,也不知如何開口。
「貴貴,是貴貴嗎?」
忽然,其中一個陌生的女人哭著朝她走來,嚇得尹天慈連連後退。
「你們是誰?要干什麼?」她警惕起來,听到這個面黃肌瘦的女人聲聲喊著那個令她厭惡的名字之後,才猛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她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貴貴,我是娘呀!」
鳳娥哭著一下子抱住尹天慈,眼前這個女孩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兒啊!
「喂,-放開我啦!」尹天慈驚慌失措地推開鳳娥,「-到底是誰?」她生氣了。
「貴貴,我是-的親爹啊。」顧大魁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這是-的親弟弟;根子,快叫姐啊!」他推了推身旁約莫十五、六歲的男孩。
「姐。」顧根子怯生生地開口。
這下尹天慈完全傻了,什麼親爹、親娘、親弟弟的?
「爺爺、女乃女乃,你們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告訴我啊!」她驟然緊張起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模樣與眼前的女人還有那看起來體弱多病的男孩很像,難不成……她不敢再想下去。
「天慈,他們說得沒錯。」尹老漢緩緩開口,心里十分難受。
「女乃女乃,這是真的嗎?」
她不願相信,但女乃女乃的默認讓她的心涼了一半,仍然倔強地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你們憑什麼說你們是我的親生父母?總要有憑據吧。」
鳳娥忍不住開口︰「貴貴,-身上是不是有一條碎玉墜子……」
「叫我天慈!」尹天慈朝她大喊,不知為什麼,現在她滿腔怒火。
「好、好,娘叫-天慈。天慈,-身上的那條碎玉墜子是娘的,是娘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說是-的就是-的啊?」尹天慈的心沉一下,忽然感覺脖子上的碎玉墜子好沉重。
「天慈,都是爹不好,爹該死,爹不該把-扔掉。」顧大魁開始打自己的嘴巴,卻讓尹老漢攔住了。
尹天慈死死盯著這個滿面愁容的男人,心中的怒火更是越燒越旺,「我沒有爹娘,你們趕快走,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天慈,不可以無禮!」尹老漢喝斥她,「他們真的是-的親生父母。」
「胡扯,不要騙我了,親生父母怎麼可能扔掉自己的孩子呢?」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心中的怒火和怨恨扭成一團,沖擊著她的心。
「天慈,-是在二十一年前的冬天出生的,因為當時家里太窮,養不起-,所以爹一時胡涂,竟然興起把-拋棄的念頭。當我把-放在臨安城門之後,就一直在不遠處看著,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我看到一對中年夫婦停在-的身旁,然後就把-抱走了,我跟在後面,一路下來就跟到平樂村。」顧大魁隱瞞拋棄女兒的真正原因,憶起當年。「當時家里不寬裕,正好听說福建一帶流行種茶,是個賺錢的好機會,所以我和-娘還有-的兩個姐姐帶著所有的家當前往福建,打算破釜沉舟的干一次,可哪知就在路上,-的二姐害了傷寒死了。」
鳳娥眼中溢出淚水,不禁想起當年的喪女之痛。
顧大魁繼續講述著尹天慈不知道的事情,「當我們到了福建之後,先去種茶葉的園子做幫工,一年多之後我們積攢了些錢,買了一塊地開始種茶葉。後來我們賺了一些錢,-弟弟也就是在那時出生的,可哪知他不爭氣,天天吃好喝好卻體弱多病。」他恨鐵不成鋼地看向顧家唯一的香火。「今年進入夏季之後天災連連,雨水打壞了我所有的農作物,後來又發生洪災,緊接著就是疾病橫行,-大姐害了痢疾,兩個月前死在福建……」
說到這里,顧大魁深深嘆氣,鳳賊再次淚流滿面,就連顧根子也抽泣起來。
尹天慈始終靜靜地听著這些和她看似無關但又有些牽連的故事,不免為兩個死去的姐姐感到難過,因為她覺得她們的死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尹天慈仔細環視這些突然出現在她生命中的親人,在她看來顧大魁是一個愛財而不負責任的人,鳳娥則是一個完全生活在丈夫指揮下、沒有原則的女人。
「你們為什麼要回來?」尹天慈終于開口,滿臉的嚴肅。她從沒想過這輩子會見到親生父母,對于他們的突然出現,她實在無法接受。
「我們正在逃難,而且這二十年來,我們也一直思念著-,不知道-過得怎樣,所以才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返鄉來平樂村找。這可不,就在兩天前,老天終于讓我們找到-了。」顧大魁一改當年他拋棄女兒時那般無情的態度,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
尹天慈定定地凝視著顧大魁,一想到他親手把她拋棄,對他就更沒有好感。
在她看來不論是什麼原因,拋棄親生孩子都是不可饒恕的。
可當她把視線轉向那對母子時,他們滿臉的憔悴和疲憊令她的怒氣和怨氣一下子消散,頓生惻隱之心,暗嘆他們活得太委屈。
「現在你們已經找到我了,我生活得非常好,你們還想怎樣?」
「天慈!」尹老漢喝斥她,他當然理解孫女的心情,但不管怎麼說,在她面前的三個人才是她真正的親人,不能因為憤恨而如此無情無禮。
「天慈,我和-娘什麼都沒了,只剩下-和-弟弟……」顧大魁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彷佛把她當作救命的稻草。
「你們只有在這時才會想到我嗎?」尹天慈冷冷地說,一想到他們並不是真心想來找她,更是沒有好臉色。
「天慈,娘真的很想-,自從-離開我之後,很多夜里我都夢到-……」說著說著,鳳娥又潸然淚下。
看到如此情景,尹天慈不忍再說什麼令她傷心的話,「我現在已經嫁人了。」
「我听尹大伯說-嫁給德鶴堂的二公子,那可真是好啊,真的遇到貴人了,謝天謝地!」顧大魁打斷她的話,眉飛色舞地說︰「鳳娥,-看,真如名字那樣,我們的貴貴真的遇到貴人了。」
鳳娥沒有理丈夫,撲到女兒面前,「那個男人對-好嗎?」她不希望女兒的生活和她一樣,活在丈夫的婬威下。
「他對我很好。」尹天慈瞥過顧大魁,憐憫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女人。這就是她的親娘,一個完全沒有自由的女人。
「好,那我就放心了……」鳳娥心滿意足的笑了。
「你們住在哪里?」
「尹大伯先讓我們在這里暫住,等找到房子馬上就走。」顧大魁感激地望著這對滿頭白發的老夫婦,是他們把女兒撫養成人,如果當初沒有他們,那麼今日落難的他們要投靠誰呀?
尹天慈有些不滿,爺爺女乃女乃都一把年紀了,還要打擾他們,「如果你們住在這里,就要幫爺爺女乃女乃干農活,他們身體不好。」
「那是應當的、應當的。」顧大魁連連答應,「對了,天慈,什麼時候讓我和-娘見見-的丈夫?」
「他出遠門了。」
「什麼時候回來?」
尹天慈不耐的說︰「不清楚。」
「那讓我們見見-的公公和婆婆也好啊!」此時顧大魁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你們知道我是如何嫁入宋府的嗎?」
「不知道,那又有什麼關系,反正-已經是宋家的二少女乃女乃了。」
她看到這個親爹一臉得意的笑容之後,冷冷一笑,沒再說什麼。
找到親生父母她卻一點也不開心,反而頓生矛盾,對他們既有怨憤又有同情。
尹天慈把宋禪風臨行前留給她的銀子拿了一部分給家里,好讓他們吃點好的,補充一下營養。不管怎麼說,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親生父母和弟弟落難而坐視不管。
之後,她不知自己是怎樣回到宋府的,思緒亂如麻,始終不能釋懷。
最令她失望的是,她竟然有一個貪財的爹,三句不離有錢人家的事!
現在她反而慶幸自己當年被拋棄,要不現在的她不是害疾病而死,就是落得一張丑惡的勢利嘴臉!
回到宋府之後,她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而且也不打算說,總覺得找到親生父母這件事應該不會影響到這邊的生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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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顧大魁拿出在福建積攢下的最後一點錢,拜托劉籬在平樂村買下一間小房子。之所以在平樂村買房子是有原因的,因為買過房子之後,他已經沒有錢再去買地,無法靠農作養家活口,如果家里實在沒米下鍋也好去尹老漢家蹭飯,他們看在女兒的份上,總不會不管他們一家人吧!
況且他覺得女兒既然做了有錢人家的少女乃女乃,哪里還用得著他去干活兒?
「我去城里逛逛。」顧大魁自從回到臨安之後時常往城里跑,一方面是打發時間,另一方面則是想設法接近宋府。
「嗯。」鳳娥沒敢說些什麼,對于丈夫的懶惰她看在眼里,但又不敢當面指出,不然又會被打個半死,只得忍受。
顧大魁哼著小曲兒出了門。
進城之後,他總是往德鶴堂的方向走去,在德鶴堂門前探頭探腦,或是有意無意地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不過德鶴堂是醫藥堂,又不是娛樂場所,哪有閑工夫招待一個身體健康的人;顧大魁眼看自己絲毫引不起他人的注意,只好掉頭離開,繼續在城里閑逛。
逛啊逛的,不一會兒就到了中午,他感到肚子有些餓,便在街邊買了一個饅頭。當他一邊啃著沒一點味道的白饅頭一邊閑逛時,忽然听到飯莊傳出叫賣聲,什麼醬汁鱔魚、烤羊腿的,聲聲刺激著他的神經,令他饞涎欲滴。
如果這時候可以吃上一頓大餐、再燙上一壺美酒,那該是多幸福的事呀。
可他身上只剩下買碗茶水的錢了……
想到在福建時過得還不錯,而現在卻如此窘困,不禁令顧大魁大感委屈與不公;況且他已經是有錢人家的親家了,怎麼還可以吃粗茶淡飯呢?
不行,他得去找女兒訴訴苦!
說著說著,他便朝宋府的方向走去。
來到宋府氣派的大門前,顧大魁不免有些緊張,以往總是路過此地,但今日可不一樣,他要堂而皇之地走進去。
他用力地拍門,不一會兒門就開了。
「你是哪位?」看門的李伯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身穿粗布衣服的人。
「我是……來找你們家二少女乃女乃的。」顧大魁本想說自己是宋家二少爺的岳父,但轉念一想,這樣的說法似乎太唐突。
「你叫什麼名字?我去告訴二少女乃女乃。」李伯十分小心謹慎。
「顧大魁,從平樂村來的。」
「稍等,我去稟告一下。」李伯示意一旁的花匠幫忙看一下,自己便跑去通知。
當尹天慈從李伯嘴里听到顧大魁這個名字時,一顆心忽地一下子提到喉嚨,驚慌失措起來,她這個要命的爹怎麼突然跑到這里來了,如果讓宋夫人知道還得了!
「李伯,千萬不要告訴宋夫人今天有人來找我。」她懇求李伯保密,不然她又有麻煩了,接著轉身朝大門跑去。
「呵,天慈,這有錢人家的庭院還真是大呢!」顧大魁看到女兒跑來,笑嘻嘻地說道。
「你怎麼來了?」她拉著他來到大門外,繞到宋府的一個邊門,這扇門正好通向宋禪風的別院。
「天慈,-這是干什麼呀?」顧大魁喘著氣抱怨。
「來找我有事嗎?」她帶他來到自己的房間,又為他斟上一杯茶水。
他大口大口吞下茶水,「哇,這可是上等的龍井茶,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根據自己多年種植茶葉的經驗,他得出結論。
尹天慈哪知道這麼多,家里有什麼她就喝什麼,從不過問是好是壞。
「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她有些心急。
「好女兒,爹知道自己對不住-,可爹現在有難處啊!-娘為人家做織補根本賺不了幾個錢、-弟弟以後要娶媳婦,家里的日子不好過啊……」他苦著一張臉,使他那枯黃的面孔顯得更加蒼老。
尹天慈听完後便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不禁有些氣惱,「我沒有那麼多錢。」她說的也是事實,如果宋禪風不給她留下銀子的話,她也是兩手空空。
「怎麼可能,-可是這里的二少女乃女乃呀。」
二少女乃女乃?哪個二少女乃女乃穿粗布衣服,還自己做飯吃呀?
她懶得和他講下去,便掏出幾兩銀子給他,可心里很不高興,一個有手有腳的人不靠自己的勞力賺錢,卻上門來討錢,真是貪婪又懶惰。
「就這麼少啊……還有沒有?」顧大魁皺皺眉,不滿的情緒全掛在臉上。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情況!」她沒好氣地說。
他撇撇嘴,把銀子揣進懷里,起身環視整間房子。屋里很干淨,擺設不少,而且都非常精致,一看便知道是好東西,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牆角處有一個很破的小罐子,它看起來與這個房間格格不入,直覺告訴他,這個小罐子里一定有什麼。
「天慈,幫爹下碗面條吧,剛才我只吃了一個饅頭,還有點餓。」他想支開她。
「嗯,那你等一下。」尹天慈不疑有他,起身離開房間。
顧大魁跑過去確定她走遠之後便關上門,迅速拿起那個小罐子伸手模進去,里面有兩張紙,拿出一看,他立刻傻眼了,這是兩張一萬兩的銀票呀!
他的手不禁抖了起來。天呀,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見過這麼多錢,即使在福建那些年也沒賺過這麼多錢,他的心開始左右不定,腦中嗡嗡作響。
兩萬兩……
有了這些錢他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他越想心就跳得越厲害,用力拍拍心口,逼迫自己鎮定下來,如果被抓到偷自己女兒的東西……偷?他這是偷嗎?這錢是自己女兒的,他只不過是拿來用一下而已,怎麼算是偷呢,不算不算!
他不斷為自己開月兌,最後,好像沒事人一樣地抽出其中一張銀票塞進衣襟里,把另一張又塞進罐中,按照原來的樣子把小罐子規矩的放回原地。
沒一會兒的工夫,尹天慈端來一大碗熱騰騰的湯面放在他的面前。
顧大魁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直夸還是女兒好,平靜得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吃起面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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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魁離開宋府之後又去逛街,像暴發戶一樣,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逛到天黑他也累了,便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城里人氣最旺的飯莊大吃一番。
盯著眼前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他吞了吞口水,捋起袖子就迫不及待地大吃起來……
酒足飯飽後,他剔著牙邁著大步踱出飯莊,心中無限感慨,這才是他應該過的生活啊。
他仍沒有回家的意思,又朝夜市奔去。到了夜市,更是一片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什麼耍雜耍的、擺路邊攤的應有盡有,不過最熱鬧的還要數「常樂賭坊」,里面連連傳出賭客的下注聲,惹得他一陣心癢。
活了五十多歲,他可還沒進過賭坊呢!以前是因為沒錢,可現在他有錢了,為何不進去玩兩把,就算過過癮也好啊。
說去就去,顧大魁步入賭坊之後,就被里面的氣氛震住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什麼江湖上的三教九流統統都有。
他走到聚集人群最多的一桌,費力地擠到賭桌前,看到桌上堆著一堆一堆的銀子,數數看,大概也有幾千兩呢!
顧大魁雙眼亮了起來,立刻加入賭局。
一番豪賭下來,顧大魁發現也許今日自己實在不宜賭,幾把牌下來不僅分文不剩,反而還欠下一千兩。這下他可紅了眼,月兌下手中才買的三枚金戒指押在桌上作賭注,可糟糕的是,他還是輸了。
莊家不能讓他繼續賒欠下去,便提議他改日再來,也好緩緩手氣,可顧大魁偏偏不听,最後還撂下一句話︰「我堂堂一個德鶴堂宋府的親家,還怕輸這幾個小錢,叫我女兒來,便有萬兩銀子了!」
莊家一听這話便樂了,連忙讓人找來紙筆,讓他立下字據,還加蓋了手印。
眼前這個倒楣蛋還不起賭債沒關系,還有德鶴堂撐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