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曉年雖然爭取到一個月的時間,不過,接下來要怎麼處理實驗室依然傷透她的腦筋。
房子要被收回,就表示他們三個人得另外找地方設立實驗室,可是重建實驗室可能得花上一大筆錢,而他們目前手中的存款根本不夠……
「賣掉小白設計的機器人隨身碟,我們應該會有一筆進賬。」南宮神武道。
「可是現在我這個模樣,沒辦法去找凌通科技的劉經理談。」任曉年無奈地道。
以往都是由她出面去和劉經理洽談小白的作品,但現在她這個樣子……
「我已經設計好一個視訊,讓你和劉經理在在線用視訊交談了。」方夜白說出解決之道。
「我和劉經理交談?什麼時候。」任曉年一呆。
「昨天。」
「我沒有啊……」
「笨蛋,小白是虛擬你的樣子,在在線和劉經理談的,劉經理看見那球體機器人,喜歡得不得了,價格和合約都馬上談好了,錢也事先匯進賬戶了,你只要把機器人隨身碟送過去就好了。」
「哦?那他看到的是……」她恍然。
「放心,他在計算機上看見的,是二十六歲的你,你的影像和聲音,他一點都沒有懷疑。」方夜白道。
「哇,居然可以這樣做啊?」她驚訝地問。
「這很簡單啊。」方夜白聳個肩。
「別忘了,小白是計算機天才,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南宮神武哼笑。
「小白是計算機天才,神武是生化醫學天才,你們都很厲害……」
「你也是個人類細胞專家啊,曉年。」方夜白補充道。
「專家和天才又有什麼用?五年了,我們到現在都解不開那個謎……」她正哀嘆著,就听見大門被打開的鈴聲。
「噓,別說了。」南宮神武低聲喝止,「那家伙來了。」
她和方夜白立刻噤聲,假裝乖乖地吃著午餐。
于是,易行雲走進屋內時,看見的就是三個小孩坐在餐桌上,靜靜地吃著便當。
他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每次看見他們三個小表,他都會沒來由地心煩,不只是因為他本來就討厭小孩,更重要的因素,是他們一點都不像小孩。
這幾天以來,房子清理整潔了,他為了和設計師討論整修的重點,必須經常前審查房子的結構和格局,也因此常常得面對這三個「原住民」。
現在他也搞清楚他們三個的名字,除了任曉年,另外兩個小孩一個叫南宮神武,一個叫方夜白,三個個性不同,卻同樣難搞,要不就不回應他的問話,要不就無視地頂嘴,壓根沒把他當長輩。
「易行雲,你來啦。」任曉年主動和他打招呼。
看,就是這種對待平輩的口氣和態度讓他生氣,這小丫頭以為她在叫誰啊?他可不是她的朋友。
「你該叫我易叔叔吧?」他再一次提醒。
「干脆叫爸爸好了。」南宮神武嗤笑道。
他壓抑著火氣,冷冷地低喝︰「想繼續住下來,就給我乖一點,懂禮貌一點,南宮神武。」
任曉年見他臉色慍怒,連忙拍拍南宮神武,要他克制一下,然後賠罪道︰「不好意思,他們……就是調皮了一點,請你別生氣。」
他瞪著她,哼道︰「你們就是欠教育才會這麼頑皮,我看應該把你們全送進學校去讀書才行。」「學校都的都很無聊。」方夜白冒出一句。
任曉年很快推一下他,忙道︰「我們……等我們那位……那位阿姨回來,搬了家之後,她會讓我們回學校去上學的。」
「不用解釋,反正這都不關我的事。」他眯起眼,才懶得管他們上不上學,轉身徑自走上二樓階梯。
「你要干嘛?」南宮神武喝道。
「我要看一下樓上的每間房間。」他說著便往上走。
南宮神武臉色微變,放下筷子,跳下椅子,追了上去,並且三步並兩步,搶在他之前擋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我不準別人進我房間。」
「讓開,小表。」易行雲低睨著他。
「不要,你敢侵犯我的隱私權,我就告你。」南宮神武不高興地丟下一句,進了房間,重重摔上門。
他傻眼。隱……私權?告他?現在七歲的小表都這麼夸張了嗎?
這時,方夜白也一溜煙地沖上樓,奔回自己房間,直接反鎖。
一股火整個往上竄,易行雲氣得雙手擦腰,大聲怒道︰「你們要搞清楚,這房子已經不是你們的家了。」
任曉年悄悄地來到他身旁,無奈地嘆口氣,懇求道︰「他們的房間里有很珍貴的資料和東西,不能亂動,能不能請你一個月後再整修?」
易行雲轉頭看著她,嚴厲地道︰「別得寸進尺,我看我是對你們太仁慈了,才會導致你們這麼囂張。」
「對不起啦,他們兩人的個性就是這樣,我會好好管教他們的。」任曉年苦笑。
「你也只是小表,你要管教誰啊?」他沒好氣地道。
「我……我好歹比他們大幾個月……」
「啐,真是夠了,我竟和三個七歲的小孩生悶氣,太可笑了。」他揉著眉心,索性轉身下樓,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任曉年大驚,怕他看到不該看的,緊張地跟在他身後,問道︰「易行雲,你現在要干什麼?」
「我要到地下室看看。」他道。
「地下室沒什麼好看的啦。」她急道。
「我得研究一下地下室將來能做什麼用。」他進入地下室,打開燈,眼前立刻出現一個寬敞的空間。
這里本來存放了許多雜物,但清理過後,只剩下一個貼牆而立的大型工作櫃和一堆紙箱。
「這里只是儲藏室,沒什麼好研究的啦……」任曉年很快地解釋。
他轉頭瞄她一眼,蹙眉道︰「奇怪,你跟著我干什麼?」
「我……我是想幫你做介紹。」她朝他擠出微笑。
「不用了,我自己會看。」他厭煩地揮揮手。
但她還是黏著他不放,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任曉年,你沒事做嗎?」他站定,轉身瞪她。
「沒事。」她搖頭。
「沒事就去看書。」
「書我全看完了。」她還是搖頭。
「那就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別跟著我。」他說著走向工作櫃。
她睜大眼楮,好怕他發現通往地下實驗室的入口。
他定定地看著工作櫃,沒來由地想起那天在這里發現南宮神武和方夜白的情景,那時,兩個小表躲在這里干嘛?
還有,那天任曉年好像也是從這里走上樓的,但他當時卻沒有發現她……
一種古怪在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坦白說,他會讓他們繼續住下去,並不是真的怕了他們的威脅,而是,他很想看看照顧這三個小表的那個「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一家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叫助理李明宗去查,卻始終查不到這家人的相關資料,就連征信社也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李明宗還因此直嚷邪門,說搞不好這棟房子里住的根本不是人。
「這里……我們平常只有玩捉迷藏時才會下來……」任曉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瞥她一眼,突然覺得很好笑。
以他的直覺,三個老成又古怪的小表根本不可能玩什麼幼稚的捉迷藏。
「你們平常都在做什麼?」他真好奇。依他的觀察,他們不去上學,也很少出門,幾乎都待在家里,一般的小孩哪受得了這麼悶的日子?
「啊?」任曉年被他問得一怔。
「老是躲在這棟房子里,你們三個都在做什麼?」他再問。
「也沒做什麼……就……看看書……做點……自己的事……」她結巴地道。
「自己的事?你告訴我,七歲的小孩能做哪些事?」他挑眉。姐姐的七歲女兒們根本沒辦法好好待在屋子里十分鐘。
「哦,那個……我們其實都在……嗯……那個……」她正努力要想出一個說法,手機就突然響了。
她拿起接听,耳里傳來南宮神武壓低的喝斥。
「你在干什麼?別理易行雲了,你愈跟著他,他就愈容易起疑,快去送貨。」
「啊?是哦是哦,該送貨了……」她低呼一聲,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隨即抬頭對易行雲道︰「我想起來了,我該出門了,你就慢慢研究吧。」
說罷,不等他回答,她轉身跑上客廳。
易行雲眯起眼,盯著她嬌小的背影,心里疑竇頓起。
送貨?
這個小丫頭出門送什麼貨?該不會……是什麼毒品交易吧?
一想到「毒品」,他愀然變色。
想想他們三個小孩的詭異及不合理的獨居,以及這棟故意讓它看來荒廢的大宅,他就愈加肯定自己的揣測。
那個死都不願出面的女人,也許真的在利用這三個天真無知的小孩運毒……
咳,好吧,或者他們一點也不天真無知,但他們之所以會這麼早熟又看起來神秘兮兮,肯定有什麼原因,或者,經歷過什麼。
一股火氣頓時竄進胸口,個性潔癖的他向來討厭任何的不干淨,不只是事到環境,還有人事,在商場上,他可以透過任何管道去達到目的,但他不違法,也最討厭沾上那些毒、嫖、賭……等惡爛的行為,那讓他覺得髒。
看來,他得查清楚才行,要是小表們在他眼皮底下干些骯髒非法的勾當,他可不輕易放過他們,也絕對要把那個始終藏在幕後的女人揪出來。
于是,他打電話給李明宗,要他從新飯店的工地趕過來,載他尾隨任曉年搭的出租車,一路前往市區。
「奇怪,那個小妹妹自己搭出租車要去哪里?她好像很習慣自己出門,還自己叫來出租車……」李明宗邊開車邊納悶地問。
「跟好,別跟丟了。」易行雲緊盯著前方的出租車,冷冷地道。
「是。」
易行雲其實也發現了,七歲的任曉年很習慣自己一個人出門,像上次她直接就沖到公司找他「談事情」,這哪像一般小孩會做的事?
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自己的年紀,或者該說,她把自己當成了成年人似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造成她這種個性?
還有,她口中說的那個「大人」又和她是什麼關系?
「啊,總經理,她下車了。」李明宗低呼。
易行雲看著她小小的身影下了出租車,走進一棟辦公大樓。
「明宗,停車。」
「總經理,你……要跟進去嗎?」李明宗將車子靠邊停下,回頭問。
「這里不好停車,你別等我了,直接回公司吧。」他說著開門下車,大步走向同一棟辦公大樓。
李明宗怔怔地看著他,暗暗咕噥︰「總經理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在意一個小丫頭的事?」
易行雲跟進大樓,正好瞥見任曉年被大樓管理員攔下。
「小妹妹,你要找誰?」
「我有東西要給凌通科技的劉經理。」任曉年指著手中的小紙盒。
「請等一下,我通知劉經理。」
警衛懷疑地看她一眼,正要撥打電話,一個身穿深色西裝的男子從電梯里匆匆走出來,對著任曉年笑道︰「你就是任曉年吧?劉經理剛好人在外面,他叫我帶你去找他。」
任曉年一愣,突然臉色微變。
不對。
劉經理認識的是二十六歲的「任曉年」,他根本從來沒見過她七歲的模樣,但這個人一見到她就直接喊出她的姓名……
一股莫名的恐懼鑽進了她的心頭,她只覺得背脊一陣陣發麻。
「走吧!劉經理正在等你……」那男子伸手要拉她。
她大驚,轉身就跑。
「喂!」那男子立刻急追。
易行雲雖然還搞不清楚情況,但他很快地沖過去抓住正要跑出大門的任曉年,低喊︰「怎麼了?怎麼回事?」
任曉年驚惶地抬頭,一看是他,頓時一呆。
易行雲怎麼會在這里?
「你干嘛要跑?」易行雲皺眉問道。
她還未回答,那西裝男子就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不是要找劉經理嗎?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他。」
「別踫我!」她急慌地低喊,緊挨著易行雲。
易行雲扣住那人的手,冷斥︰「放開她。」
那人盯著他,輕哼︰「你是她什麼人?」
「我?我是她的監護人。」易行雲嚴正地道。
听他自稱她的監護人,任曉年心陡地一跳,愕然地抬頭看他。
「監護人?」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對,她現在歸我管,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易行雲犀冷地問。
「你還需要監護人哪?」那人低睨著任曉年,口氣帶著輕諷。
她臉色瞬間刷白,全身微僵。
這個人……是誰?
他知道!知道她的身份,還有她的事!
「她當然需要,她才七歲。」易行雲沒耐性了,使勁扯開那人的手。
「是嗎?」那人笑了笑,慢慢退開,朝一臉驚懍的任曉年道︰「好吧,看來我們只好下次再聊了,『七歲』的任曉年。」
那人說完便離開了,可是他留下的話卻讓任曉年嚇軟了雙腿,整個人頹然坐在地上。
真的……有問題。
方夜白就一直懷疑有人在暗中搜尋他們三人的訊息,但對方是誰他們並不清楚,為了安全起見,小白才會全面封鎖他們三人的相關資料。
只是五年來的平靜,讓她總以為這只是小白多心。
沒想到,今天卻有人直接找上她……
「你認識那個人嗎?」易行雲低頭看她。
她怔怔地搖搖頭。
「可是他卻好像認識你。」他擰眉。
她心驚地縮了一下。
對,那人認識她,這才是讓她不安的主因。
究竟……那人知道些什麼?又知道了多少?
看她小臉整個積習發白,他沒好氣地將她拉起,口氣微慍︰「你啊,到底一個人跑來這里做什麼?」
「我……」
「你剛剛說你要找一位劉經理?他是誰?你要送什麼貨給他?」
她睜大雙眼,瞪著他低呼︰「你跟蹤我嗎?」
「一個小女孩,跑到這種商業大樓來,你到底要送什麼貨?」他瞄著她手中的小盒。
「哎,易行雲,你真的跟蹤我啊?」她蹙起小眉頭。
「我是在監督你,免得你誤入歧途。」
「嗄?什麼誤入歧途?」她傻眼。
「讓我看看你手中的盒子里裝什麼?是不是有人叫你送些違禁的東西?」他伸手要拿她的盒子。
天哦!他……他竟然以為她在送違禁品?
「不行!不能給你看。」她一驚,急著將盒子藏在身後。
「我就知道有問題,快給我。」她愈藏,他就愈篤定她在干壞事。
「不要。」她試圖抓緊盒子。
「快點給我看看,你這個小表萬一傻傻的被人利用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給我——」他怒斥,大手使勁一扯。
結果整個盒子被拆分兩半,掉出了數個球形金屬,球體一掉落地上就突然伸出四肢,像個小小的機器人。
「啊!你看啦,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摔壞了怎麼辦?」她氣急敗壞地跺腳,趕緊蹲撿起。
他呆住了,愕然地看那些玩具般的小機器人,喃喃地問︰「這……這是什麼?」
她鼓著小臉,拔掉其中一個機器人的頭,露出USB接頭,氣呼呼地對他大嚷︰「這是隨身碟啦!」
「你就……這是方夜白設計的?」
在一家咖啡廳里,易行雲睜大眼楮看著在桌面上跳舞的小小機器人,滿臉驚訝。
「嗯,這些都是小白設計的。」任曉年拍了一下機器人的頭,機器人就停止跳舞。
「怎麼可能?」他難以置信地拿起機器人,仔細地觀看研究。
一個七歲的小孩,怎麼可能設計出這麼精致的機器人隨身碟?
除非……
「小白是個天才啊,他是計算機天才。」任曉年本來怕被他發現,但想想,只要推說小白是天才,他應該就不會起疑了。
是說,小白本來就是個天生,神武也是。父親之前就說過,他們兩個都是頂尖的優秀人才,所以深受父親的器重。
易行雲將機器人放回桌上,再輕拍一下它的頭,它以開始跳舞,甚至還發出可愛又逗趣的聲音︰
「曉年你好美,曉年你好可愛,曉年你最偉大。」
他忍不住驚嘆,這也真的只有天才設計得出來。
但要說是一個七歲的天才設計的,又實在太夸張了。
「太厲害了吧?那個方夜白,他不是才七歲嗎?」
「七歲又怎樣?小白智商很高,他喜歡玩計算機,有關計算機的事他都會。」任曉年沒有瞎說,父親第一次介紹小白時就說他是個計算機之神。
智商高嗎?易行雲怔了怔,抬眼著著眼前的任曉年,想到他們三個小表如此早熟的原因,或者就是因為智商超人一等。
「我懂了,你們三個……都是智商高的孩子?」這樣,所有的不合理就稍微說得通了。
「呃……算是吧……」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
其實,她並不是天才,智商也還好而已,她只是很認真,也因為受父親影響,在生化及人類細胞學這個領域才有點程度。
「難怪你們都這麼難搞定,也和一般的小孩如此不同,原來是太聰明的緣故。」他稍微化解心中那份古怪的疑惑。
「我們哪有難搞?我們都很安分守己,要不是你闖進來……」她低聲咕噥著,將機器人隨身碟一一收起來。
「你找那個劉經理,是要賣掉這些機器人?」他又拿起其中一個端詳。
「對啊,我們合作很久了,劉經理很喜歡小白的作品,每次都會出高價收購。」
「等一下,這件事,不是該由大人出面去談嗎?」他又覺得不合理了。
「以前都是大人出面,但因為你要趕我們走,我們沒錢搬家,急需要錢,才會趕著來賣隨身碟啊。」她瞪他一眼。
他挑眉,沉吟了一秒,道︰「那好吧,在你們家那位大人回來之前,我來幫你們談這筆生意。」
「啊?你要幫我們談?不不不用了……」她急著拿回機器人,才不想讓他攪和進來呢。
「劉經理開價多少?我來談,價格應該會更好。」他手一縮,不讓她拿。
她聞言大驚,立刻拼命搖頭,急著伸手,道︰「不用不用,你千萬別管我們的事,還我。」
「為什麼別管?我突然覺得這件事很有趣了。」他往後靠,就是不還她。
說到洽談生意,他可是高手,別人想請他還請不到呢,這小表居然一口就回絕。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就叫你別管……」她生氣地低嚷,跳下椅子,打算沖過去拿回機器人。
這時,服務生恰巧端來熱咖啡和熱可可,她這麼一跳,正好撞上了服務生,服務生手中托盤晃了一下,杯子整個傾斜,易行雲大驚,長手一拉,立刻將她小小身子抓進懷里抱住。
就在這一剎那,托盤上的熱可可從杯子里溢出,灑了一地。
服務生嚇了一大跳,急忙扶住杯子,驚呼︰「小妹妹,沒燙著吧?」
易行雲暗吁一口氣,只差一點點,那些熱可可就會淋在任曉年頭上了。
「你這小丫頭,可不可以小心點?不要老是莽莽撞撞的!」他沒好氣地開口大罵。
任曉年呆了呆,有些恍神。
這……這是什麼情況啊?
此刻,她正親密地趴在易行雲的雙臂雙腿之間,整個人被他緊緊包裹住,鼻間充斥著他帶有淡淡青草薄荷的古龍水氣味……
「怎麼了?有燙到嗎?」他低頭模了模她的頭,再捧起她的小臉詢問。
她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孔,清俊冷峭的五官突然在她眼前放大,瞬間,她的心像被什麼電著,重重地收縮了一下,接著胸口開始如雷狂鳴,咚咚作響。
「喂,任曉年?你還好吧?」他拍拍她粉女敕的小臉頰。
她猛然回神,慌張地阻擋他的觸模,掙扎地退開他的懷抱,按住胸口,微喘地道︰「我沒事……沒事……」
天哦天哦,她從來沒有這樣被人抱過耶,就連爸爸在世時也不曾有過,易行雲怎麼可以亂抱她?真是……真是……
「真的沒事嗎?」易行雲看她怪怪的,又模模她的頭。
「不要……隨便模我啦!」她躲開他的手,臉紅地嚷著。
他蹙了蹙眉,這小丫頭怎麼了?態度真差。
「那個,很抱歉,我馬上擦一下地板,再重新端一杯熱可可來……」服務生抱歉地道。
「不……不用了,我不喝了,我要回去了。」任曉年轉過身,抓緊手中的小布包,直接跑出咖啡廳。
「喂,任曉年!」易行雲喊了一聲,但她頭也不回,他皺了皺眉,只能匆匆結了賬,追了出去。
外頭冷風颼颼,但任曉年的臉卻一直微微發燙,她邊走邊輕拍自己的額頭,喃喃自語︰「你在發什麼神經啊?快給我冷靜下來,人家只不過好心把你拉開一下,你是在臉紅心跳個鬼啊?」
「任曉年!」易行雲在後面叫她。
她一驚,跑得更快。
但易行雲人高腿長,一下子就跟上,彎身按住她的肩,道︰「我在叫你你干嘛一直跑?」
她喘一口氣,回頭道︰「我我我……要回家啊。」
「你不找那個劉經理了?」他低頭看她,突然發現她的臉紅撲撲,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不了,事情有點奇怪,我要先回去再和他聯絡。」她得回去和神武、小白討論這件事,那個陌生人的出現,讓她很不安。
「那我送你回去。」他點點頭。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回去。」她急道。
「我正好要回去工地看看,一起走吧,這樣你還能省下出租車錢。」他看了看腕表,其實這時他應該進公司的,可是讓任曉年一個人回去他竟有些不放心。
省出租車錢?
喂喂,這位先生,她雖然窮,但搭出租車的錢還是有的!
她正想這樣反駁他,不過話未出口,眼角余光卻瞥見那個陌生男子就站在街角盯著她,她悚然一驚,整個人呆住。
到底……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盯上她?
一抹恐懼頓時攫住心頭,她恐慌不已,手心冒出了冷汗。
「怎麼了?走啊!」易行雲拍拍她的頭。
「哦……」她不自覺地貼向他,小手緊緊攥住她的西裝袖口。
這依賴的小動作令他一怔,低頭看她一眼,再順著她的目光移向街角,正好瞄到剛才那個追著她的男子轉身走入人群里。
奇怪,那個人難道在跟蹤任曉年?不會是什麼變態吧?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反手握住任曉年的小手。
小手被他溫暖的大掌包覆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仰起頭望著他。
「現在壞人很多,以後一個人別隨便亂跑,知道嗎?」他低下頭,盯著她的小臉,冷聲警告。
他的口氣很凶,可是,他的話卻莫名地讓她心安,同時,又讓她心悸。
這個易行雲……其實人並不壞啊……
真的……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