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焰帶著一身暴風烈焰狂卷出郡王府,甚至沒有和郡王告辭,就這麼直奔酒樓狂飲泄憤。
該死的怡沁郡王府!他再不會踏進去一步了!既然以後沒有理由讓他想去,那麼和德媛的親事,只需要一個「不」字就能解決,毋需考慮、沒有躊躇!
一壺烈酒猛灌入喉,怎麼都澆不去濃濃的愁懟悲憤。
性情狷介孤冷的他,生平頭一回付出感情去愛,就慘遭情劫!更悲哀的是,他沒有辦法恨她;雖拋下那一句恨語,他依舊想要得到她,仍然無法遏止地迷戀她!
他可以接受她那一點點的愛慕虛榮,因為她從前真是太苦,想要過好一些的日子是應當的。可她為何要騙他?難道之前所說的話、所掉的眼淚,都是假的?
縱使對她的信心有些動搖,他仍不相信自己會看錯人;金蝶兒不會是為了名、位才來靠近他的!可是……
太亂了!太亂了!全部像絞纏打結在一起的紗絲棉線,找不到頭也尋不著尾,剪不斷理還亂,更甭提什麼理清、解結了!
他又灌入一大口濃醇,到處都是金蝶兒的影子。兩天後她要嫁了,怎麼辦?
他從來都冷靜果決、思路明晰,不曾遇過解決不了的事情。愛人的代價是賠上了自己的判斷能力,好比眼前,他竟連簡單的「慧劍斬情絲」都做不到!
「呃……爺……」小栗子戰戰兢兢地走近主子身邊,面對此時面目有些猙獰的王子,他的聲音也忍不住發顫。他把金蝶兒交給他的小木盒擺上桌,囁嚅說道︰「這個,是蝶兒姑娘要小的交給您的,說……是您送給她的東西,要小的交還給您。」
「我送的東西?」慶焰冷眼瞥看表面有些灰撲的舊木盒,雙瞳燃起灼人的怒火。「我送她的東西?」他仿佛听見胸口驚濤駭浪翻騰所發出的巨響。
在怡沁郡王府,為了避免蛛絲馬跡難掩他人耳目,他從來都沒有送過她東西!從來都沒有!這麼說來,難道……
一直以來,他以為金蝶兒只有他,看來並非如此!他疏忽了她是多麼甜美誘人,就如甜膩的糖蜜,既然能引誘他,當然就能引誘其他男人!當他身處郡王府外,無法顧及她的時候,有多少男人同樣懾服在她的柔甜?美之下?這東西,該是哪個男子送她的吧?
呵!好個金蝶兒,數不清的舊愛新歡,讓她連禮當初是誰所送都分不清了!
他終于認清,原來他真的是她口中所說的傻子,原來他當真笨得可以!
二話不說,他抓起木盒子就往門上丟去!
樸舊的木盒經不起這樣強勁的丟擲,撞上了門後便裂開掉落,地面滾動的除了碎木的聲音,還有一點金屬的鏗鏘聲。
慶焰壓根兒不想多瞟一眼。他只有憤怒,無盡的憤怒!
門外傳來極富磁魅的男子聲音,「哎呀呀,砸東西來迎接我嗎?這樣的迎接,小弟真是受不起啊!」
「老四?」二十年的兄弟,他毋需眼見便知來者是誰。
走進廂房的正是他的四弟慶煖。
「二哥!」俊美飄逸的慶煖笑嘻嘻搖著摺扇,「我听酒樓的奴才說你也來,就趕快過來找你,打算和你好好祝賀一番呢!」
「祝賀什麼?」憑他現在的心情,足以把別人的喜事毀成喪事。
「祝賀咱倆兄弟能『心有靈犀一點通』在同一處酒樓內相遇啊!」
「哼!」老四天天都有說不完的好心情,他可沒辦法和弟弟一樣。
慶煖正要上前去接過小栗子倒好的酒,無意間「喀啦」一聲,腳下好似踩了什麼。他退了一步把慘遭腳吻的東西撿起--是支黃澄澄、亮晃晃的金釵,一頭瓖鏤有兩只雙飛的蝶兒,仔細一看,釵身上還有題字呢!
「梧桐相待,彩蝶成雙?」
慶焰揚眉,額心蹙得甚緊。「什麼?」好熟悉的辭對……
「哥,這不是你找了十年的定親信物嗎?你什麼時候找到的?我原來的二嫂哪兒去啦……」慶煖尚未結束好奇的問話,就被揪住襟領,手上的金釵則瞬間轉到哥哥那里。
凝睇著上有金色雙飛蝶的釵鈿,慶焰有說不出的震驚,把弟弟的襟領揪得更緊。
「這是哪里來的?告訴我!」他聲音略帶著顫抖。
「問我呢!這不是你剛剛砸到門上的嗎?」慶煖聳聳肩,一臉無辜,輕捏哥哥的手腕提醒他松手。
剛剛砸上門的?他剛剛砸的是……
「小栗子!」
「喳!」小栗子被喊得毛骨悚然。他的主子可正燒著把無名火呢!
「你說這是……蝶兒姑娘給你的?」
「是啊,蝶兒姑娘說是您送她的,她讓小的還您啊!」
「不……不可能!」慶焰理不出頭緒,如墜五里霧中,伸手不見五指的茫然。
他不曾送過禮物給金蝶兒暫且不提,這支金釵是他找了十年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變成是他送給她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慶煖對此甚有興味,「嗯?我好像听到小蝴蝶的事情,誰肯告訴我怎麼回事?」
片刻後,慶焰示意小栗子退下,在房里和四弟說了個明白。慶煖和他雖然說不上「沆瀣一氣」,但看在親兄弟的份上,至少不會害他。
「你上回沒說清楚,原來小蝴蝶是人家的奴婢呀!嗯……」眨眨眼,慶煖帶著些失望地思尋解決之道。
得知哥哥並非畸戀,是缺少了點刺激感;不過換成搶別人的新娘,倒也還可以。
「我要去問她,這支釵究竟是從哪來的,為什麼會在她身上?」
陡然問,他想起金蝶兒提過,她七歲前的記憶因傷病而喪失。當年的錦繡不也正是七歲嗎?他的心窩倏地收緊!
「就只問問?然後放著她嫁人去?」慶煖清楚二哥近來的改變。他變溫暖了些、開朗了些,足見那只小蝴蝶對哥哥的重要性。按他從一而終的性子,應該會把小蝴蝶綁到身邊來才是呀!
慶焰目光幽芒冰黯。如果她就是錦繡,如果她就是他失蹤十年的未婚妻
……他怎能袖手旁觀自己的未婚妻去嫁別人!
「不,她不能嫁人。」他更確定非要她不可,即使搶親也要得到她!「即使要我和怡沁郡王或楊勝動干戈,她都不能嫁!」
「哪用得著如此。咱們靖親王府還要點顏面呢!」慶煖撇撇嘴。
哥哥真是受不了的死腦筋,一點彎都不會轉!靈動優秀的他怎麼會和這個冷木頭是親兄弟呢?「如果你真要她,跟弟弟我開個口就成啦!」
「跟你?」慶焰熠輝的睿眸充滿疑惑。四弟跟這件事分明毫無相關。
「呵呵呵……」摺扇撼動清風,慶煖白淨俊臉上的紅唇揚起,「你忘啦?舉凡關乎風花雪月的情事,我慶煖總有法子攪和,否則豈不糟蹋了我『風流寶鏡』的稱號嗎?」
迷人的笑容,縮映在慶焰那對深邃黝棕的幽潭中,愈發明亮……
出閣的日子到了。
金蝶兒穿著嫁裳,原本嬌甜的臉兒慘白蒼愴,上了大廳向怡沁郡王和福晉叩拜道別,感謝多年來郡王府的恩德。
怡沁郡王只送了一句︰「金蝶兒,進去以後安安穩穩地過你的日子,早些生個胖娃兒,大伙兒都會替你開心。下去等著吧!」
前兩天慶焰唐突地離開,爾後都沒再過來;德媛首次獨斷地說出她不接受父親安排的婚事,怡沁郡王猜想慶焰該是被女兒給氣走了。素來恬靜溫婉的女兒突然轉變,堅毅而主見得令他有些吃驚,不得不重新考慮她和慶焰間的婚事,畢竟凡事應以德媛為第一考慮。
加以這兩天德媛為金蝶兒心憂,本就不好的身子,更顯虛弱。
郡王夫妻為女兒的身體、親事擔憂多多,並不想多管這婢子的閑事,能快點把這肇禍的丫頭送走是最好的。
金蝶兒黯然退下,等待日暮黃昏時刻,帶著一身的愁雲慘霧嫁出郡王府。
傍晚,金蝶兒便讓轎子送進了楊勝的府第。
由于她只是楊家新娶的小妾,因此既沒有送親的隊伍,也沒有陪嫁的妝奩;只有一口小轎,和王府派遣的一個老嬤嬤隨行。
轎子只到了楊府的後門便停下了,老嬤嬤掀起轎簾,向里頭喊︰「金蝶兒,到了。下轎吧!」
隨即老嬤嬤轉身去敲楊府後門,「新娘子到啦!快來個人迎接呀!」
金蝶兒緩緩的下了轎,手上抱著個小包袱,微仰起頭,望向那扇小門。
走進那扇門,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只要過了那道門檻,從此過往的一切……就一刀兩斷了。
無憂的日子、和德媛格格及珊瑚的笑語,還有慶焰……她心中那英姿凜凜、俊挺偉岸的將軍,從此將成為僅能藏在心中的刻痕,一個永遠觸踫不到的影子。她只能撫著淌血的心……直到老,直到死。
小門打開了,是楊府里的一個佣婦。老嬤嬤上前和她說了一會兒話,然後過來執起金蝶兒的手,做最後的交代,蒼老的聲音中充滿不舍。
「金蝶兒,進了楊府,可就是楊府的人了。你只是個小妾,將來不管過得如何,都只能忍著過。要恪守婦道,別丟郡王府的臉,知道嗎?」老嬤嬤輕拍了拍她的手,嘆了口氣。「進去吧!別讓人家等久了……」
老嬤嬤的憐惜和心疼,金蝶兒那已經麻木的心,是什麼也感覺不到;她只是呆滯而舉步維艱的、一步步踏進了楊府的後門。
門扉隨後沉沉的關上。
佣婦領著金蝶兒穿過回廊,將她帶進一間房里。那房間的門窗上貼了簡單的紅色雙喜,桌上擺了幾樣果點和一壺酒。里頭已經有兩個丫頭,向她福了福身子,隨即一個接過她的包袱另行安置,一個則領她至內堂角落屏風後,褪衣侍浴。
大大的澡桶已注滿溫度適中的熱水,還灑上了花辦,氤氳霧蒙中洋溢著淡香。泡坐在內的金蝶兒,眼中盈著濃濃的哀愁,楚楚可憐得惹人憐惜,她浴淨後如出水芙蓉的絕塵之美,丫頭見了都暗自盛贊!
只是,這般出塵恬麗的俏人兒卻落入年逾不惑的老爺手中成了四姨太,又教人慨嘆「紅顏薄命」著實不假。
出了澡桶,丫鬟只幫金蝶兒披上薄絹紗衣,左右後,在腰間系上條紅細繩輕輕打結。她感到不自在且心慌至極。「怎麼只有這件衣裳?抹胸兜兒呢?褲子呢?」
「夫人,您今晚就要伺候老爺,按照往例是不該多穿的。天候入秋了,難免輕寒些,您先躺上炕去蓋被,免得著涼,老爺來時會直接上炕歇息。明兒早丫頭們再給您送新的衣衫來。」
「不……不……」瑩亮的淚珠奔流而下。
伺候?她的身子當真要讓楊勝那個不認識的「老爺」觸踫?她剎那問打從心底冷透,全身的毛孔都緊繃起來……她把薄絹衫裹得更緊。
丫頭們心知她的為難和不願,只能同情,但規矩還是要守。她們推著金蝶兒至臥炕躺下、蓋上被子,便靜靜地退下。
今夜月光寒白黯淡,寂靜的房中能听見自己的呼吸聲,伴著窗外微弱的蟲鳴。
桌上紅燭淚斑斑,蠟淚不住地滾落,恰似她坎坷宿命中訴不盡的辛酸苦楚。蠟淚盡,燭也成燼;誠如命運予她的悲苦折磨,至死方休。
不知過了多久,忽聞門外回廊上有腳步聲走來,在門口停住了一會兒,門便被推開了。
她渾身僵硬起來,感覺房里的氣息瞬間就要讓她窒息。她翻身背對,不敢抬頭看--
或者說,她不想看!
關上了門扉,那人性急地往臥炕定來。
「哎呀……俺的金蝶兒小寶貝唷!」婬邪的干笑聲讓她渾身不舒服,下意識地將嬌軀蜷縮起來。
不懷好意的大手伸進被里往她模來,金蝶兒再努力往炕角縮去也無法躲過,大掌滑撫過她的背脊,撩起一陣戰栗--是待宰前的恐懼。
「抖成這樣,敢情是臥炕不夠暖,真教爺萬萬舍不得啊!來來來,讓爺好好疼你……」他說著掀開被窩,就要鑽進同寢。
「不!」金蝶兒驚跳下炕,瞥了一眼這蓄有胡子的男人,匍伏于地,瑟瑟啜泣。「大人,蝶兒……蝶兒不配您寵愛,因為蝶兒……早非完璧之身,您若踫了,等同羞辱了大人……」
「啊--」那男人發出像鴨子一樣的嘎叫聲,「你是說,你跟人私定終身啦?」
私定終身?是吧!雖然只是短暫的有緣無份,但回憶是終身的……
「是……」她勉強答道。「蝶兒願為奴為僕,盡心伺候大人,但求大人放棄收蝶兒為妾,免得躇蹋大人您……」她豁出去了,眼前只想先保住身體,不怕楊勝要如何處決她。
「為奴為僕啊……」男人又干笑幾聲,語氣毫不在乎,「你在郡王府是什麼身分,我清楚得很。一個丫頭陪陪主子或賓客盡歡是常有的事,我可從沒指望你要怎麼貞潔。討了你來,就是要定你的身子,誰要你為奴為僕?倒是知道了你讓別的男人教過,我就更想試試,你的程度到哪兒了!」他立時捉握住她的肩頭,要把她拉進懷里。
金蝶兒哭叫掙扎,「不!求求您,我心里有別人,沒辦法這樣伺候您啊!」
「心里有別人?也沒關系!」掌風一呼,燭光應聲滅盡,室內全暗,什麼也看不見。「你就把我想成你心里的人,兩人一樣舒爽,豈不甚好?」
「不--」頃刻問,她瞬感身體全部果涼,那件薄絹紗已經給撥去了!
天!她現在是袒裼果裎、一絲不掛!她羞慌至極,眼前閃過慶焰最後的容顏。她一定要堅守自己的身子!即使是死……
才剛橫了心要咬舌,對方似乎已經發覺,大手比她早一步箝住她的頷頰、撬開檀口,將方扯下的自身腰帶一揉,塞進她的小嘴里。
男人將她推至炕上,單手便制住她縴細的雙腕于頂,另一手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別想不開,爺可舍不得你死!更何況是一刻值干金的春宵……」
此時眼楮能夠習慣黑暗,金蝶兒可以稍微分辨形體。或許是因為身為驍騎營中的武將吧,他超乎所想的高大,約略可見他面上滿腮的濃須和一雙眸子,深邃得有如冰淵……
「嗚……」她無從掙扎哀號,只能默默閉上眼任瑩淚自眼角沁出,顫抖愈加劇烈。
想必是因為太昏暗了,含淚迷蒙的眼看得模糊,才會一時感到那對眼瞳如此似曾相識!
將軍……
她讓腦中塞滿慶焰的面容;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溫柔、溫暖的大手、溫潤的唇……她想要封閉自己,以承受接下來的一切苦痛。
須臾,就感覺到滿頷硬刺的髭須摩上她的粉頸,微促的喘息熱氣伴著唇辦而來,熱掌順撫她側身曼妙的曲線。
「好滑、好女敕的皮膚,光模來就舒坦……」
有著薄繭的手掌緩緩按摩過她柔軟白膩的玉ru,在她的掏捏捻揉!一陣激烈的震顫不禁刷過她的全身!
令她的身子軟了一半,神智也迷失了一半。
為什麼……這個男人的手,會恍似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一樣那麼修長、年輕、溫柔……
她急促嬌喘起來。不該是這樣的!她一定是想慶焰想瘋了!
自己從何時開始竟yin蕩無恥若此,在別的男人挑撥下,輕易地就成了半推半就的隨便女人!
身體的歡快與內心背叛的痛楚交雜混合,形成了滾燙熱淚,溢淌出了眼角。
身心渾沌淆亂之間,她迷恍地听聞慶焰問著,「舒服嗎?快樂嗎?蝶兒……」
是啊,猶記在每回的交歡中,她所愛的人總是那麼在意她的感受,從沒忘要讓她快樂,她卻……卻背叛了他!意志薄弱地,隨意讓別的男人進入她只肯為他開放的秘地!
慶焰是她的天、她的地,她卻迫于無奈地接受天崩地裂的事實,被良心啃咬的劇痛讓快感減弱,她如夢初醒地哽咽嚶泣︰「將軍!蝶兒對不起您……對不起……」
「不,你沒有。」男人嘆了口氣,動手一扯就清掉了落腮的大胡子。其實婬欲所激起的汗水已把臉上的粘黏溶掉大半,胡須早是搖搖欲墜了。
他俯去貼吻金蝶兒的朱唇,讓她感知此刻與她結合的男人,面容是年輕光滑的。
「你沒有對不起我,蝶兒。我就在這兒,是我……睜眼看看……」氣也出夠了,如果再不驗明正身,只怕等會兒他的小蝴蝶又要咬舌自盡了。
淚眼先是半啟,爾後不禁瞠目。這是他的聲音沒錯,是她幻听嗎?她睜大杏目,想要確定黑暗中這不明確的猜測,柔荑覆上眼前的俊顏仔細撫模。
室內恍然微亮,桌上的紅燭在掌風拂過後被點亮,讓她用眼楮看清伏抱著她的男人。
「將……將軍!你怎麼會……」心中充斥著幾乎溢滿的驚喜和驚訝,堵住她的口,讓她一時問不出想要知道的疑問。
「噓!先別說話。」慶焰執起她的玉手親吻。「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胯問的寶貝可是迫不及待地急欲馳騁呢!
日光拂曉,金蝶兒就睜開了眼,忙著一如往常起身去梳洗,伺候主子。才剛撐坐起,身旁就壓來了健壯的臂膀,讓她又躺回去。
「你要做什麼?」
「我……」她這才想起,這里已經不是郡王府,她也不需要去伺候誰了。
等等!還是不對呀!
她霍然推開慶焰的胸膛,驚瞪著大眼。「將……將軍!您……您怎麼會在這兒?這里是楊大人的府第呀!」她驚慌得手足無措。
「是啊,所以不會待太久--雖然沒人敢來打擾咱們。多睡一會兒吧!」大手撫上她軟女敕的白乳,指梢搓點兩朵嫣紅,「昨晚過得還不錯,很久沒這麼盡興了。」
「您……很快就要走了嗎?」她眼眸黯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楊勝會變成慶焰,但她不想管,因為眼下就是她所要的,寧願時間永遠停駐于此,她不想慶焰丟下她獨自面對以後的痛苦,只想依在他身邊。
可是,他卻說不會待太久……
「嗯,過午就回親王府去。」他一個翻旋,沉甸甸的身子壓上了她溫香軟玉的軀體,讓她感覺自己的亢奮。
「這樣啊……」金蝶兒側過頭,咬著唇任眼淚無聲滑落。
慶焰怔望美人淚,輕輕擦拭,「怎麼了?」
她捉住他兩膀,紅著眼泣求,「將軍,別……別把蝶兒留下,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你在說什麼呢?」慶焰笑起,溫柔撫觸她的臉龐。「我當然要帶你走!一過午,咱們就一同回親王府去。如何?」
初聞此言,金蝶兒的眼里射出歡欣的光彩,但隨而又黯淡下來。
「我跟你走了,楊千總會怎的?郡王爺會不會生氣?」怡沁郡王的威嚇,她一直都牢記在心,憂心不已。
「放心吧!」談起這兩個情路上的阻礙,他眸中閃過一道魅冷的寒光,冷笑道︰「你已經嫁出郡王府歸楊勝所有,和郡王府再無干系;而楊勝已然允諾把你讓給我,一切都合情合理,誰會說話?」
「楊大人把我讓給你?」這更令人驚異,美眸里淨是不解,「為什麼?」
雖不願讓她知道真正的原由,但他也不想瞞她。「因為楊勝需要銀兩,所以我……用重金買下你了。」他盡量讓語調平淡,一面仔細觀察她的神情;他知道她不喜歡被人當成買賣的物品。「生氣嗎?」
金蝶兒垂眼輕聲道︰「多少銀兩?我要知道。」
慶焰沉默了半晌。他向來不喜說謊。「一萬兩。」
「一萬兩?!就為了我,花費一萬兩?」她不禁愕瞪大了秋眸,難以置信,「只怕……我一輩子都還不完一萬兩。」
「誰要你還?」她看似傷懷的模樣映在慶焰淨澈的瞳底,他不要她傷心。
「你不用還。」
「不,我要還。」金蝶兒卻笑了,兩朵窩兒漾著說不出的甜蜜。「用一輩子還。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繼續還,然後再下輩子、下輩子……一直到還完,可以嗎?」
被當成貨品般出售,是讓她感到受傷了;但如傳說中有靈性的名品一般,賣對了主人,她可以樂意跟隨的。
令人意外的小東西。
慶焰這才寬心笑開,提醒她,「一萬兩還會生利息,你可真的要生生世世還不完了!」
她笑了笑,隨後又眉兒一皺,露出無辜委屈狀。「那……你為什麼昨晚要扮成那樣讓我難過?早些把話說清楚不是更好嗎?」不情願的獻身,是多麼痛苦!
「一來是試探你,看你是否真值得我討;二來是出氣。你那天胡說八道了一堆,讓我傷心又生氣!不惡整你一頓,我沒法開懷。」他眼里閃過對她特有的戲狎神采。
「你……」她朱唇微噘,「說那些話,是想你別為了我的事去跟王爺吵,毀損了前程。」她舒開眉頭,一切好似豁然開朗了。「往後,我就跟著你了,你……不會後悔吧?」
「你該知道我多想要你,多希望能把你留在身邊。」輕撫她清甜水女敕的臉頰,他眼中有無限憐愛。「一回親王府,我就帶你去見我阿瑪,請他做主讓咱倆盡快成婚。」
在他而言,金蝶兒毋庸置疑就是他遺失十年的未婚妻--納蘭錦繡。只要拿著金釵告知父親他找回錦繡了,相信成婚之日就近在眼前。
來日方長,所以他不打算現在解釋原因。
她沒答話,只是呆呆看著他,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為那不可能成真的美夢滴下。
那是不可能的,她清楚。
親王爺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卑微低賤的小婢為妻的,但她仍為他的話語感動。
「不高興?」慶焰眉頭微攢地輕聲問。
金蝶兒猛搖頭,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我……只是還不太能相信,這是真的……」
「那……高興羅?」
她點點頭,滿是淚痕的臉笑逐顏開。真心也好,戲弄也罷,愛上這個濁世無儔、英姿翮翩的貴族將軍,她相信自己已是不枉今生。
慶焰披上薄衫下炕去,拿起桌上擺了一晚的酒,倒了兩杯,取一遞給她。
「喝下這杯酒,你就是我的人,一世不離。」
金蝶兒用雙手緩緩接過,心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快樂!
誰能想到,她竟然能在一瞬間由撕肝裂肺、痛苦無止的相思地獄,爬上了欣喜若狂、如夢似幻的歡樂天堂?
飲下遲來的交杯酒,慶焰便攬緊她又滾回炕上,綿密的輕吻如雨點落下。
「交杯酒喝了就是夫妻,該要圓房。」
她內心為不用分離而歡唱,听他這麼說仍舊嬌羞不已。「可是……你昨夜就……整晚都沒停過了。」她細細聲提醒。
「那不一樣。」他任性硬拗,熱掌不得絲毫閑暇的游遍身下柔女敕冰肌。
「交杯酒是剛喝的,圓房現在才開始呢。這回,學著喊我的名宇,甭再叫什麼將軍了……」
一陣嚶嚀,床帳內又是一上午的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