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是誰連窗戶都鎖上?!」
在偌大的陌生房間里,羽致縮坐在窗台上,煩悶極了,不禁想破口大罵。花了十多分鐘想試著打開窗戶,從外邊陽台階梯溜到外頭花園,卻徒勞無功。
自從歐毅同其他人離開後,不少年輕的單身男子便借故與她搭訕或邀舞,羽致耐著最大的性子或硬或軟的拒絕,卻仍然應接不暇。
好不容易趁人群不注意時,她逮到一個好時機,不著痕跡偷溜出一樓宴會大廳,循著樓梯跑上二樓,想找出可「潛逃」的法子。
萬萬沒料到這棟建築實在太大了,她一下便迷失在有如宮殿的別墅中。
費了好些時間探索,終于發現其中的一間房門未上鎖,她輕輕推開門往里探頭,一見到里面沒人,當下便闖了進去。
羽致藉由從外頭照射進來的微弱燈光走近窗台,向外望佔。「呀!」她不禁低聲發出贊嘆。
外面的庭園景致竟是如此優雅,她貪婪地望著,恨不得自己能夠優游于其中。她瞥見外頭垂掛的梯子,應是可以直接通往庭園吧?只恨眼前的窗子被鎖得死緊,怎樣都無法打開。
「可惡!這個笨窗戶!」她盡量壓低聲音暗罵,生怕有人此時闖入這空無一人的昏暗房間。
徒勞無功地試了又試,羽致終于決定放棄。她頹然地坐在窗沿上,朝向窗外陽台啐了一聲,語氣含怒:「太可惡了!」按摩著疼痛的手指,低頭審視紅腫的指頭,完全不覺自己的一舉一動巳落入別人眼中。
歐毅優閑地坐在舒適的椅子上,靜靜欣賞眼前有趣的畫面。
他的嘴角浮上一抹難得的微笑,突然站了起來輕聲走過去,手臂橫過她的頭頂,輕巧地替她打開窗栓,再低頭望進對方驚異的眼眸,好整以暇露齒微笑。
「歐毅?!」羽致嚇得差點整個人跳起來。「你……你干嘛鬼鬼祟祟地躲在這兒?」
「我鬼鬼祟祟地躲在這兒?哈!」他皮笑肉不笑,仍然維持兩人近貼的距離,熱氣噴到她的臉上。「這是我的地盤,你不遵守約定乖乖當我老婆,偷跑來這兒做什麼?」
「我……」羽致啞口無言,咬一咬牙,想維持僅存的自尊。「謝謝你預先借我的一大筆醫藥費,我……我將來會想辦法還你的。」
「哦!」他揚揚濃眉。「你用什麼還我?怎麼還?」
「別瞧不起人……」她屏住氣息,正待要發作,突然想起自己所在的地盤,只好訕訕地說︰「我的意思是,可否請你移開一些,我好穿上鞋子。」
「不行,我也跟你一樣,正忙里偷閑,躲那些俗氣至極的達官貴人,順便逮一個想從二樓溜出去的未婚妻。」
「我又不是你的……」她又硬生生吞下差點月兌口而出的話。目前的情況對于自己太不利了,凡事得先忍耐。
她一抬頭,看到歐毅陰惻惻的邪笑愈來愈近,她一時竟無言以對,窘得說不出話。發現自己正卡在進退兩難的困境,干脆將下巴高高揚起,想先發制人。」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沒在事先敲門,就直闖進來?」
「哦,很抱歉,但不巧的是,這剛好是我的臥房。」
「那……為何你進來看見了我,卻又不出聲?」
歐毅聳聳肩,語氣滿是嘲謔。「打從你偷溜進來,你的一舉一動都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奇異的畫面,簡直就像是一個想盡辦法跳窗的小精靈!我只想接著看情節的後續發展,怎麼忍心叫停?」
他的話燙紅了羽致的臉,她的心怦怦直跳,羽致羞紅了臉,因他的調侃而感到不知所措,卻又無法反駁。她意外地發現歐毅的臉少了些先前的殘酷。
「想不到你還有偷窺的癖好。」
歐毅透過外面的燈光望著她的表情,眸中仍是譏笑。「現在就不習慣這樣正式的社交場合,若我不限制你的行動,將來你怎能保證不會突然消失?」
他傾身更靠近她的臉,壓低聲音。「從你現在的行為判斷,便不難看出你以後可能會做出的舉動。」
羽致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氣息吹拂過她發熱的臉頰,特有的男性魅力,不可思議地引起她心中陣陣漣漪。
但目前絕不能在這男人面前有片刻的松懈!對了,搬出女人的最佳武器。
「你錯了,」她裝出一副受委屈模樣,「我只是在眾人面前無法表現出最好的一面,都怪我穿不慣這種高跟鞋,所以我不得不找地方休息。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怎麼忍受這麼能令人窒息的party--」
羽致還來不及尖叫,身體己突然騰在半空中。
「不要作聲!」
歐毅一把將她抱起,緊緊貼住自己,迅速往窗簾後移動,按住她欲張的嘴巴和胡亂踢的雙腳,側耳傾听。
「有人來了。」
走廊上果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房門響起一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後,咿呀一聲被打開了,伴隨著嬌滴滴的女人聲音。「歐董,您在里面嗎?」
羽致幾乎是屏住氣息,動也不動,靜靜注意來者的一舉一動,只听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清脆聲。
她忽然感覺耳朵極癢,微微側頭看去,發覺歐毅正玩弄似地對著她的耳中呵氣。「你那跑個不停的小腳也該學學人家,偶爾試著穿高跟鞋。」
「什麼?!」
「噓,安靜!」他制止她的抗議,嘴巴卻絲毫不停止輕佻的行為,兩手反更用力抱緊她的嬌驅。「順便告訴你,面對復雜的周圍環境,你更應該小心謹慎。」
走進房間的女人看見房里無人,沒有多作停留,便掩門離去。
「放我下來,你……」
當羽致正想開口說話時,又听見從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房門又被推開的聲音。
「歐先生……你在不在里面?」這次的闖入者無疑是另一個成熟嬌貴的女人,她那濃烈的香水味隨著空氣迅速彌漫整個房間。
那女人急急地走進房里頭搜尋,依舊是停留幾秒鐘的時間,嘴巴卻不斷地嘟囔。離開時房門被用力關上,不同于前者的是,她含怒的嘀咕聲卻幾乎透過長長的走廊,飄進房里。「討厭!明明跟人家約好的……」
羽致眼角瞥到另一頭柔軟的大床,冷哼一聲,不屑地撇撇小嘴。「講到品味,這些女人恐怕也上不了台面。」
歐毅的手指冷不防輕輕畫過她的粉頸,下滑至柔軟的胸前。「放聰明點!你這種批評是無法吸引男人的。」
「你……放我下來!」她臊紅了臉,心跳猛烈怦然加速,奮力掙扎出他的懷抱。「我只是來假扮余爾歡,不是來吸引你的。」
「是嗎?想想看,是誰先主動闖進這兒來的?」
他大踏步走去將她扔在軟綿綿的床上,不由分說壓上那扭動的嬌柔身軀。
「你給我听清楚,我不喜歡浪費時間,是我買下你的自由,你一切得听我的。」他定定看著她的五官,讓她面對著他,語氣中有幾分霸道殘忍。
他的眼眸愈來愈晶亮而狂亂,似是想吃人的野獸般。
羽致渾身發冷顫,感到不對勁。他那惡狠狠的眼神和態度,根本不像是買下一個未婚妻的替代品,倒像是報復般的痛恨敵意。
他是錯把她當成未婚妻嗎?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像這樣恐怖的男人,余爾歡會不會是受不了他性情古怪的控制欲而逃走?還是她已遭到不測?
剎那間,她幾乎尖叫起來。她感到他的兩腿正鉗制她的下半身,她被他的狂亂給嚇壞了。
「請你住手!」她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大叫道。
歐毅只是邪笑不語,低下頭堵住那張櫻桃小嘴,粗暴地狂吻。羽致本能的舉手抗拒,只是,他們的力氣實在是相差太多,她一切的反抗舉動都只是徒勞無功!他的舌頭竄入她口中,接著用舌尖深入舌忝探,陷入瘋狂的熱吻。
他的銳眼從頭到尾盯著她的表情,突然,一個想法尖銳地閃過他的腦袋,還沒來得及厘清這莫名的思緒時,他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竟不由自主地認定眼前的女孩是熟悉的余爾歡。
直到兩人均喘不過氣來,他終于停止了在她的口中探索,狂亂而灼熱的目光看著底下的羽致,如同被追逐的驚慌獵物般的神色漾在她臉上。
他殘酷的手指突然異常溫柔地順著她柔女敕的臉龐,來回輕撫。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嗎?爾歡……」他的衷情似笑非笑,不斷將唇印落覆上了她的眼、臉頰,和唇。
羽致目瞪口呆,雙眼瞪得大大的,霎時全身發冷。
他果然真的失心瘋了。她奮力扭動,本能地想掙月兌他的鉗制。
「你誤會了,我不是你那個未婚妻!我不認識你!」
听到她求饒的聲音傳來,他停了下來,有力的雙手架著她的手,不讓她有絲毫逃月兌的空隙。
這個愛演戲的女人,他以前也曾見識過她潑辣的一面,她可是拳打腳踢、又抓又咬的高手。
「別再玩『聖女貞德』的把戲了,爾歡,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因而愈發澄亮的眼楮在夜晚看來更是迷人,有股眩惑人的魅力。她屢屢躲過他的進攻,卻躲不掉他那撩人的男人氣息。
他仍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緩下來,不時的用手去挑逗地。她愈掙扎,所遭到的攻勢就愈強烈,絲毫沒有抵抗的空間。他的手在她身上任意游移著,他的唇向下廝磨著她光滑的肌膚……
而羽致因身體緊繃到極限,再也無法忍耐更多,尖叫一聲,整個人昏了過去。
看著她軟弱的身子,一股異樣的情緒浮上歐毅心頭,他仔細端詳眼前紅燙的小臉,伸手憐惜地輕撫著,抹掉那不甚明顯的淚痕。老天,她原本是這樣的美麗無瑕。
他的眉頭皺起,抱起柔軟的身子擁入懷,她的第一次就這麼莫名地給了他,而他卻不懂憐香惜玉,把她弄得這般嬌弱無力。
歐毅盯著她,驚覺自己的情緒竟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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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渾身無力……羽致覺得全身似被火灼燒的感覺,她瞪著天花板,懊惱地將臉埋在枕頭里。
睡夢中歐毅的身影不斷出現冷笑著,讓她背脊發寒。她迫切想趕快逃離這可怕的地方,然後哭個三天三夜,忘掉仿佛被咀咒的昨夜。盼望醒來時,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當惡夢醒來,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豪華臥房中,她掙扎著爬下床,走到窗前拉開簾布,目瞪口呆地看著窗外寬廣的後院。
眼前一片遼闊的園地和樹林都是屬于歐家所有吧?歐毅這家伙的財富竟是這般駭人!
房門忽地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軀走進來,她回過頭,正好接著歐毅銳利的目光,正上下打量著她。
「醒了?」
「你來這里做什麼?」她瞪著他,這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他不答話,接著小倩恭敬地走進來,把擺滿美食的餐盤放在茶幾上。
「走開!我不想吃,我不要待在這里!」
他聳聳肩,不以為意。「吃不吃隨便你,不過,我是不會讓你走的。」他補上一句。「永遠不會。」
他淡淡地說道,好似巳把她當成自己的東西般。「既然精神那麼好,趕快換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什麼態度嘛!羽致氣極,隨手拿起一個枕頭朝他丟去,卻撲了個空。她咬唇瞪看他得意離去的身影,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惱怒。
什麼跟什麼嘛!她的心摻雜一種落入陷阱的強烈不安感覺。他真的以為他是石可一世的君王?人人都得听從他的命令?
接著「砰!砰!砰!」急切的敲門聲伴著吵雜聲音,房門開啟時幾乎同時被撞開,只見小倩和其他小女佣們跌撞進來,一臉神色緊張,個個活像是做錯了事,怕被責罵的小孩們。
又是這樣奇怪的氣氛,羽致皺起眉頭,心下犯起嘀咕,她們對歐家男女主人的死懼有這麼深嗎?干嘛敬畏如此?這間豪宅雖然富麗堂皇,但是沉悶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倩見她神色不對,更是訕訕地杵著不敢靠近,生怕眼前的女主人不高興,又要狠狠罵她一頓。
羽致見到她們害怕的模樣,心思轉動著,試圖用最溫和的音量問小倩。
「怎麼了?」
小倩一臉的驚愕,怕女主人美麗臉龐的和顏悅色又是什麼新招數來惡整自己,她不安地眨眨眼楮,欲言又止。「爾歡小姐……」
「嗯?」羽致耐著性子,輪流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孩們,用微笑鼓勵她們。
小倩終于硬著頭皮走來,拿高手上捧著的一套新衣裳,支支吾吾地說:「這,這是少爺為你新訂做的騎馬裝。」
羽致瞪大眼楮傻住了,騎馬裝?那家伙又要做什麼?
她接了過來,尷尬地眨眨眼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少爺交代請你試試看合不合身。還有,他交代請你動作快一點,否則……」
羽致仍舊不明所以,但眼看著她們個個心焦害怕的眼神,她無奈地點點頭。問題是,要如何穿呢?
她笨拙地右手握著上衣,另一手拉著褲裝,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听到幾聲驚呼,「小心!」女孩們趕忙跑到羽致身邊扶著,以免她摔在軟厚的地毯上。
羽致紅了臉,驚慌失措地想把衣服整理好,但愈忙愈顯慌亂,她抬起頭,尷尬地對著小倩她們咧嘴無邪地笑笑,此時原先的緊張氣氛竟帶有幾分輕松。
小倩愣瞧著羽致。她不懂為什麼,這個壞脾氣的女生人居然沒有如以往的咆哮罵人,反而對自己慷慨地給予道謝。她的美貌依舊,態度卻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喜歡眼前的女主人。她決定大膽一試。
她上前一步,怯怯地小聲建議。「我幫你換穿好嗎?」
羽致的眼中突然有著欣喜的光芒。「真的嗎?那太好了,那就麻煩你了。」
在小倩回頭吆喝下,所有的女孩們全圍了過來,有的幫忙梳整她的頭發,有的幫她換下睡衣……羽致站著不動,任由身邊的女孩們處置自己。這兩天下來,她已稍微習慣了當冒牌的富家少女乃女乃,隨便讓人打扮自己,但仍不明所以。
「你們有誰能告訴我,這……到底要做什麼呀?」
小倩抬頭看她,直抿著嘴笑。「爾歡小姐,你忘了?以前你都會安排禮拜天學習馬術課程,少爺一早還特地交代,說今天要親自和你共同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