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縣的居民最近議論紛紛,話題都圍繞在雪家二小姐未來的姑爺身上,說他不知打哪兒來,也不知身分為何;還有人夸張的說他是天上的神仙,甚至也有從閻王冥府里來的說法。
反正全是胡說八道一通!
盡管外頭的流言滿天飛,雪千蔭也無意管太多是非;倒是念慈書本人對這個話題還滿感興趣的,他甚至想藉此吸引正忙著擦古董的雪千蔭的注意。
「你想不想問我些什麼?」念慈書想知道她對他的身分有沒有興趣,
其實他是很想讓她知道的,只是怕她知道後,對于他是王爺一事會感到驚憂,甚至自認為配得上他,因而順了她的意不用成親……
不!他絕不允許有這樣的情形發生,如瓏珠都送出去了,他自是不會讓她跑掉的。
要是真讓她給跑了,他還不知道再去哪兒找一個像她這樣的奇女子。
她的生意頭腦好自是不在話下,還有她那與生俱來的冷傲氣質,都教他深深的著述。
若是隨意放手,他一定會後悔!
「能問啥?問了你會跟我講嗎?」雪千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這家伙真煩,老是在她忙著擦古物的時候騷擾她,害她一邊擦拭還要一邊與他說話。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養成了擦拭古董的習慣,本來是沒有的,結果他一成為自己未來的夫婿之後,她就好像漸漸養成了這個習慣……
「真是無情的娘子。」念慈書自討沒趣的說。
想不到她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害他有點失望,又有點慶幸她不是那種在意身分的女人。
如果她知道他是王爺的話,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
「隨便你怎麼講,拜托你不要礙著我做事。」雪千蔭冷冷的回道。
「你這麼無情,我可就慘了。」無情可能代表著無心,也就是意味著他無法擁有她整個人的事實。
他可是要她整個人,當然也包括她的心在內,如果她無情無心的話,他要一個軀體作啥?
「你慘是你的事。」雪千蔭懶得理他。
「咦?話可不能這麼說,夫妻連心,所以你應該更要為你的相公感到心疼……哎喲!」好痛!這女人竟敢揍他?看不出來她外表這麼縴細,打人的力道還真不小。
「沒事別亂說話,不想再挨揍的話,給我注意些!」雪千蔭甩甩發疼的玉手,惡狠狠地瞪著念慈書。
誰會為他心疼啊?逼不得已嫁給他就算了,他竟然還要她為他心疼,簡直是痴人說夢!
她可以為了如瓏珠賠上自己的下半輩子,只要雪家能獲得榮華富貴,挽救快被小妹敗光的家產,她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要她和顏悅色地對待這個耍手段的登徒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娘子怎麼這麼凶啊?你那母老虎的脾氣,真是教人不敢恭維……」念慈書犯嘀咕,卻不小心被雪千蔭听到。
敢情他是對她有意見啊,竟敢在她耳旁說著她的懷話,實在是不知好歹。
如果他不服的話,就不要入贅嘛!
「是是是,那你可以不用入贅了。」雪千蔭兀自審視著每個古董,看有哪個古董還需要擦拭的。
「什麼?娘子,相公我可沒這麼想啊!」想要趕他離開?別傻了,他會這麼容易就順她的意嗎?
這個雪千蔭還真不是個好惹的女子,一旦惹上她,恐怕不得不拜倒在她的裙擺底下。
「那就別在那兒嚼舌根!既然這麼閑,就給我去招攬顧客。」這家伙真是煩人,煩到她都快心神不寧了。
「娘子忍心讓自己的相公出外招客?」她還真是殘忍,竟然為了生意也可以將他推出去,幫她招攬顧客上門。
好一個冷血娘子,這次他還真要想想看,如何才能得到她的心。
「還不快去?」雪千蔭驀地大聲咆哮。
雪家可是不養閑人的!
「那我出去了!」念慈書被她這麼一吼,連忙往門外走去。
唉!堂堂一個王爺竟去招客?真是前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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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念慈書還真是個有用的家伙!叫他出去招攬客人,竟然就真的招了一堆客人上門,讓惜古坊今日的進帳比平常高出許多。
雪千蔭看著春伶結算今日的收入,臉上掩不住滿意之色,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聞的笑。
「娘子在笑什麼?說出來讓相公听听好不好?」念慈書不知何時出現在雪千蔭身旁,讓她嚇得被口水嗆著,咳了好幾聲。
「你、你這個家伙,作啥嚇人啊?」雪千蔭的心兒怦怦直跳,驚魂未定。
這家伙干嘛突然跑出來?
「來邀功呀!」念慈書喜孜孜的說著。
他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過分,今日惜古坊會有那麼多的客人,照理來說都是他的功勞。
雪千蔭不是那種視別人的努力為無物的女子,但他說邀功的話……她要拿什麼給他作獎賞呢?「嗯,我很滿意,那你說個願望,我一定幫你辦到!」此話一出,她就後悔了。
若是他要拿回如瓏珠怎麼辦?她也要還給他嗎?
「既然如此……那相公我想要和娘子……找一天出外游山玩水去!」念慈書要求道。
老是看她在惜古坊內為了雪家的事而操煩,看著看著,他便不自覺的心疼起來;為了使她能夠快樂,他才會有此要求。
「什麼?」雪千蔭驚訝地看著他。
他在說啥啊?
竟然要她和他一起去游山玩水?
他有啥目的?還是……
心思各異的兩人盯著對方,各自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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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因為有好幾個雪家人不在府里用膳,所以只剩下雪千蔭和念慈書兩人坐在膳廳里。
一大桌豐富的佳肴,雪千蔭是不可能解決完的,念慈書就在一旁幫忙,順便叫下人一起吃,讓很多人見識到他溫柔的一面。
晚膳後雪千蔭先行回房,念慈書也尾隨在後。
「姑爺真的很喜歡小姐耶!」目睹兩人離開的婢女微笑地說著。
「對啊!看他們形影不離的,真是令人羨慕。」另一個人附和道。
打從念慈書進入雪府準備入贅做姑爺時,他就片刻不離雪千蔭的身邊;除非雪千蔭趕人,否則他就一整天都賴在她的身旁。
未曾被男子纏過的婢女們,當然會覺得羨慕。
但雪千蔭只認為他很麻煩!是個絕對的麻煩!
他就像牛皮糖似的死黏在她後面不放,而且一張嘴老停不下來,淨對她說些有的沒的,惹得她每每氣得趕人。
他真是個禍害,但他也為她的生意帶來了些財源,可是她實在不願承認,只想說那都是如瓏珠的功勞,和他無關!
「娘子,你別走得那麼快呀!」優閑地跟在雪千蔭後頭的念慈書,驀地出聲喊人。
離北冬閣還有一段距離,他們其實可以優閑地欣賞花草。
她又何必急著回房呢?
「煩死了!你不會走快點啊?」雪千蔭回頭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他自己動作慢,還敢怪她?
「相公我才剛吃飽,一時無法走太快嘛……」念慈書撇撇嘴。
他又不是什麼毒蛇猛獸,她干啥要走得那麼快?難道他的存在就令她這麼想逃嗎?
「少廢話!你要慢慢晃無所謂,我要先回房子了。」雪千蔭壓根兒就不想理他,反正他只是個擾人的家伙,沒必要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娘子,雖然我很不想告訴你,但是……」念慈書仍然慢慢地踱步,看著雪千蔭低頭死命的往前走,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就快要掉到塘里啦!」
「嗄?」雪千蔭倏地抬起頭來往前一看,結果還是來不及反應,一腳踩空落入池塘里。
「真是的!」念慈書看情況不妙,趕緊一個箭步沖過去。
「唔……咳、咳!」幸好池塘里的水不深,雪千蔭沒有因此而溺水,還能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咳咳咳……」
她方才落水時喝了一堆水,嗆得她難受極了。
念慈書走到她後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沒事吧?」走路真是不小心,干嘛像被追趕似的往前沖?
「咳咳……哈啾!」雪千蔭狼狽地打了個噴嚏。
念慈書這下子更擔心了。「娘子你還好吧?不會是得了風寒吧?」該不會才一落水就那麼快地得了風寒吧?
「得你的大頭鬼!我有這麼虛弱嗎?」欠扁的家伙!他就那麼希望她得到風寒嗎?
可惡的家伙,真是氣死她了!
「精神不錯,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娘子快回房去叫春伶讓你烤烤火,不然再拖下去可能真的會得風寒的。」
「不要你管,煩死了!」雪千蔭顯然不怎麼領情,她嗤哼一聲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房里。
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竟然因為念慈書的話而感到心頭暖暖的。
哎呀!娘子又對他吼了,這是對待一個未來的相公該有的態度嗎?
她的怒吼還真教他吃不消,不知要到何時,她才不會再對他大呼小叫?
唉!要得到美人心,他還得努力呢!
念慈書搔搔頭,沒趣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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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雪千蔭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念慈書,因為他用了卑鄙的手段擁有了她的後半輩子。
對于他這種卑劣的行為,她不敢苟同,也因此而看不起念慈書。
就算要得到一個心儀的女子,也不需要用這種交換條件的手段吧?
她不是不知曉念慈書對她外表的喜愛,所以也就順水推舟地如了他的願,以獲得如瓏珠把自己許配給他,藉以換取雪家的將來。
但最近她時常在想,如果念慈書不過是喜歡她的外表,那叫一個畫師來幫她畫一張美人圖就好了,又何必要她嫁給他呢?
他所喜歡的不過是美麗的皮相,實在不用耍手段讓她整個人都歸他所有;況且以後她人老珠黃了,美麗的外表也沒了,他還會這麼喜歡她嗎?
究竟……他為何要娶她?時間一久,雪千蔭開始懷疑起來。
還有如瓏珠真是個不錯的東西,不僅幫她招來了不少生意,還增加其他豐厚的收人,讓雪家的財產增加不少;但她還是必須老實說,這其中有一部分其實是念慈書的功勞。
她不得不承認,除了如瓏珠之外,她竟然也招來了一個帶財、會做生意的夫婿,只是礙于面子,她不想明說就是了。
可他應該有做生意的本領吧?他不僅為她帶來了財富、生意,還增加了惜古坊的名聲。
這男子……若是做官的話,一定很有成就。
只是為什麼如此優秀的他肯入贅雪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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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流逝,轉眼間就到了雪千蔭與念慈書約定出外游玩的日子。
雪千蔭本來不想去,但因為答應他在先,不好說話不算話,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和念慈書出門。
兩人無意讓太多下人隨行,所以只有一個馬夫同行。
只見念慈書春風滿面的,讓雪千蔭不禁很想揮出重重的一拳,把他臉上礙眼的笑容打掉。
可是沒辦法,光是兩人的力氣就有差了,如果她真揮拳打了他,恐怕他也只會當螞蟻在身上爬吧!
唉!女子似乎注定打不過男子的命運,要不然這世上早有一堆負心漢被打死在路邊了。
「娘子你怎麼了?干嘛哀聲嘆氣的?」念慈書發覺雪千蔭的不對勁,開口問她。
雪千蔭被他這麼一叫給叫回了神,這才想起自己現下是在馬車上。
真是的,她怎麼想著想著就出神了呢?
「不關你的事。」她伸手輕拍額際,想讓自己快點清醒過來。
冷冷的話配上冷冷的白眼……唔,感覺真的夠冷。「娘子好冷淡,使親親相公我打從心底覺得冷耶!」
他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向雪千蔭提親了,因為她的個性很冷漠,冷漠到令男人們不自覺的想要拔腿就跑;但有時候火氣冒上來時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往往教人難以招架。
難怪……以她的脾氣是會嚇走一堆男子的。不過也因為這樣,雪千蔭才能真正的屬于他。
念慈書抿唇偷笑,為自己的好運感到得意。
「你發瘋啦?又笑又抱怨的。」雪千蔭又賞了他一記白眼。
「我在想以後洞房花燭夜的事情嘛!」他故意說女子听了會臉紅的話。
果不其然,即使冷漠如冰的雪千蔭,也因這話而羞紅了臉。
「你在想什麼?」雪千蔭無法克制的臊紅了臉。
「想身為相公所期待的事情。」他賊賊一笑。
「反正總有一天會讓你如願的,你不用急于一時,連出外游玩也在想這些。」雪千蔭俏臉嬌紅,看來一時半刻是無法退去了。
「唉,但願如此啊!」念慈書嘆了一口氣。
有那麼一天到來他是該期待的,不過他還不知道在成親之前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大話還是別說得太早比較好。
「你只在嘆什麼氣啊?該來的不是會來嗎?」雪千蔭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一下喜、一下悲,真是善變。
「是啊,不過一想到是娘子的初夜,不免會覺得可惜……」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雪千蔭到現在應該還是個守著貞操的女子,這樣是不錯啦,不過如果是初夜就會少了些樂趣,男方為了體恤女方,通常都不能隨心所「欲」,這是他感到可惜的地方。
雪千蔭不懂,保有貞操的女子不是對男子來說比較有吸引力嗎?怎麼他反而會覺得可惜呢?「此話怎講?」
「呵呵……相公我才不和未經人事的娘子說這些呢!既然出來游玩,就別再說這種不入流的話了。」
倘若他再說下去,難保雪千蔭的臉不會整個燒紅起來,搞不好她一時惱羞成怒,打算謀殺親夫怎麼辦?
他可不想那麼早就一命嗚呼呢!
「什麼不入流?啊!你腦子里全想著這些?」她愣了一下,隨即面紅耳赤地大喊。
竟然、竟然在想那種事情!這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家伙,腦子里全都裝著那些低級的東西啊??
「被你知曉了?」念慈書干笑著。
「無恥的家伙!」雪千蔭咬牙怒罵。
「別那麼嚴肅嘛!』他陪著笑臉。
「你以為這樣子耍我很好玩嗎?」她瞪了他一眼。
「娘子別生氣嘛,相公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見她又要鬧脾氣,念慈書先行投降,不然等一下吃虧的可是他。
唉!他的親親娘子可真是難纏啊!